[武侠]玉辟邪(全本)-36
云踪魅影(56)
「老李,你那么老了,一定很有些经验,教教我吧。」凌少天只手撑着下巴,万般无奈地黯然道。老李恭敬地回答:「公子,这件事恐怕老奴也没有办法。」勃然拍桌而起,凌少天双眼燃烧着嫉妒之火,恨得牙痒痒道:「她肯对一个跑堂的小二笑,肯对一个赶车的车夫笑,肯对路旁的花花草草笑,甚至她肯对你笑!为什么她对我就冷着一张脸!?」叹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一脸陶然的傻笑:「如果她肯对我笑上一笑,就算要我放弃太子身份我也心甘情愿……」
偌大的花园中,一道纤弱身影专心地挥动画笔,在一片空白画布上描绘出绮丽的万紫千红。超尘脱俗的美丽面貌,似乎并没有带给她太多的快乐,微蹙的秀眉隐约透露着这一点。凌少天心疼地远远看着她「雅儿,雅儿……难道我真的没办法让你快乐吗?」食中二指一挟一勾,身旁一朵正开得灿烂的牡丹神奇地到了他的手中。「雅儿,是我。」凌少天轻轻将硕大的牡丹花放在画架上,然后就静了下来,只是看着柳书雅的画。
澄澈如晴空一般美丽的眼睛闪过一丝哀伤,柳书雅将画架上的牡丹花拿了下来,轻轻还给了凌少天。他突然手一伸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的身边:「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是我那里做错了吗?告诉我!跟我说话!至少让我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要这样继续沉默……你不知道这样对我是一种多大的折磨!」一向傲视一切的目光满溢着因为不解而产生的愤怒,却又害怕使她受到惊吓而强自压抑,凌少天生平首次尝到苦涩不堪的挫折感。轻轻挣了一下没有能挣脱,柳书雅偏过头望向一边,依旧沉默不语。
看着她美丽绝伦的侧脸,凌少天情不自禁地渐渐低头靠近她,心中浮现初见她时的震撼,再也不顾一切。柳书雅讶然回头,却正好迎上他决意放恣的双唇,被他封住了双唇。此时他另一手从后揽着她的腰,将她搂进自己双手的怀抱,柳书雅又骇又羞,急於挣脱却怎么也逃不出凌少天的掌握,只能不断扭动着娇躯,心虽不忿,但身体却传来阵阵销魂蚀骨的奇妙感觉。
凌少天也察觉到她渐渐软化的抵抗,揽腰的手轻轻在她粉背游移,时而轻触敏感的丰臀禁地。柳书雅心中一惊,咬紧的牙关被对方趁隙破入,嘤咛一声,不由得迷失在这非自愿的亲吻里,再也无力反抗……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再也不会理我了……」凌少天哭丧着脸道。老李爱莫能助的摊手叹息:「是啊,谁叫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情不自禁,唉……都是我的错,她会这么讨厌我也不是没有原因,谁会原谅对自己如此无礼的人呢?完了……一切都完了……唉……」凌少天绝望地仰天长叹。看到少主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老李心有不忍:「公子先别这么快轻言放弃……」「你有甚么好办法吗?」凌少天一听之后马上两眼放光道。「老奴尽力一试就是……」「就交给你了!」老李暗自叹了一声,实在没甚么把握能办妥,只有硬着头皮一试。
「雅儿姑娘……我是老李啊,可以进来吗?」老李站在门外道。房门一开,柳书雅一出房间就带上了门,明显地表现出不想让人进入的意思。「我们到花园去好吗?你也比较喜欢那儿不是吗?」两人来到花园中的小凉亭,许久之后,老李才开口:「雅儿啊,我想你应该已经察觉到公子对你的情意吧,你想要怎么办呢?」柳书雅视线跟随着花园中翩翩飞舞的彩蝶游移,轻叹了一声道:「我是谁?」老李犹豫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点头道:「你原本是兰州一户姓方的人家的独生女……」
柳书雅娇躯一震,道:「那……我的家人呢?我……我又怎么会甚么都不记得了?」老李一脸沉痛地说出了一个虚构的故事:「你父亲原本是一位在朝为官的七品知县,一生清廉爱民颇受百姓爱戴。可是在你父亲告老还乡辞官之后,一家人在还乡的途中遇到了以前曾被你父亲派兵清剿的一群匪徒,就这样……」「他……他们都死了吗?」柳书雅的声音有些颤抖。老李点了点头:「你还记得绰影阁后山的那瀑布吗?瀑布之上就是你们一家人遇难的地点,你侥幸逃过了一劫,却受了重伤,随着河水辗转来到绰影阁,才会被飞羽救起,成了绰影阁的一员。」
老李又道:「飞羽已经替你报了仇,如果你希望的话,也可以改回你原本的名字……方霞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如雨而下,她认得这个名字,早在隐隐约约中知道这名字和自己有某种关连,却没想到事实是如此残酷。「雨……那雨呢?雨又是谁!?」方霞云化身的柳书雅激动地喝问。「他是杀了你全家人的凶手唯一还活在世上的独子,江湖上非常有名,外号『血雨风生』……毕天雨。」老李面不改色地将两人的关系由爱侣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仇人。
「原来这就是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原因……毕天雨,你毁了我的一生,我要你付出代价!」柳书雅美丽的脸庞笼罩一层寒霜,却更显她独特出众的气质。「你已经无处可去了……不过,我想飞羽的绰影阁一定会很欢迎你回去的。」老李淡淡道。「我不回去,至少在我报仇之前不会回去。爷爷……请告诉公子雅儿在房里等他。」柳书雅施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去。「哎呀呀……会不会刺激太大了?」老李摇摇头,跟着也离开了凉亭。
站在门前,凌少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毕竟那是他最喜欢的女孩的房间。「为什么要我到她房里呢?雅儿不是最讨厌人家进到她房里的吗?」凌少天越想越不明白,此时门由里面拉开了一线,柳书雅的声音传了出来:「请进。」一进门,整个房间放眼所及全都是一片的蓝色,凌少天只觉得好像跌进了浅蓝色的梦境之中,也不知道是真是幻。一直背对着他的柳书雅转过身来,梦幻一般的美丽脸庞满是令他心疼不已的泪痕:「公子,雅儿有一事相求……」柳书雅凝着泪眼瞧着他道:「找到他,杀了他!雅儿愿一生伴君左右。」取出一幅画像,画中之人微乱的头发遮住了双眼,左颊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四川,深夜,密林。一道瘦长身影悄然静立於穿透枝叶的点点淡淡月光之下,微风轻轻吹过,带起那人额前浏海,湛蓝光芒一闪即逝。右手紧握锋锐长刀,银白刀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死亡气息。那人忽地脱下上衣,一道暗红色带圈圈缠绕在他腰际胸膛手臂之上:「流了一身汗可就难过了……」左腕一动,暗红色带似有灵性般滑落到他手中,一端低垂至地面:「看来得再帮你找个伙伴了……」暗红色带忽地弹起,幻出九道厉芒,一式九变,同时攻向九处不同方位!
“嘶”半空中一片落叶瞬间碎裂成片片碎屑,再也不复存在。「轻、快、多变……该叫甚么名字呢?这招可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可以说没有它就没有你,所以这名字可得取得响亮点……」看着手中隐约泛着暗红流光的奇异兵刃,耳朵里只听见静悄悄的山林风声:「决定了!『沉默之光』!」一声高亢的尖啸之后,舞起了手中『无道天罪』,毕天雨在心里狂喊着「『无道』、『沉默之光』,帮助我吧!这是你们之所以出现的原因,也是你们之所以存在的唯一理由!」凄厉的刀势切割着周围空气,发出一种似哀鸣似啜泣的奇异风声,卷起满天落叶。
「开始吧!我的刀法!」一片暗红刀光之中渐渐隐约有一些淡青光芒透出,漫漫漫延,有若两条相互交缠的青丝红线,直到青光红芒再也难以分辨。所有被卷入这一片光华之中的落叶枯枝无一幸免,全都灰飞烟灭,再也看不出原本的形态。青红光芒忽然瞬间敛去,毕天雨张大了嘴呼呼喘气,脸上有着兴奋的红润:「终於完成了……『天罪』。」双脚一软,就这样仰天倒下。「好累……你知道吗……就算到了现在……我还是每天都想你一遍……一遍又一遍……我不想忘了你……就算这样会惹你生气……我还是想要留住回忆……你呢……」缓缓闭上眼睛,在梦中继续寻找他最初也是最深刻的爱恋。
「你到哪儿去了?」巩逸涵端坐房中问道。毕天雨张嘴打了个哈欠:「我没必要事事向你报备吧?」「如果有人在你出去这一段时间内偷袭我怎么办?」巩逸涵仔细观察他浑身上下,希望找出一丝他到底为什么深夜外出的理由。毕天雨解下背上长刀,道:「你一向都是这样看人的吗?」「没错,那又如何?」巩逸涵傲然道。「你知道,男人对女人的视线是很敏感的,尤其是你刚才那种眼光,让人觉得受到威胁。」毕天雨半弯着腰直到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
毕天雨突然的靠近让她心跳忽然加速,身体不由得微微后退了些:「是吗?」「没有人喜欢整天被这样盯着瞧,你说是不是?」毕天雨又更靠近了她一点。巩逸涵微皱着眉不悦道:「你太无礼了!你一向都是这样跟人说话的吗?」毕天雨这才露齿一笑:「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刚刚被你这样看的人会有怎么样的感觉而已。」拉开腰带,毕天雨突然脱起衣服来。「你……你想干什么!?」巩逸涵自然反应的双手护在胸前站了起来。「小姐,这是我的房间,现在我想再睡一觉……不过如果你想留下来陪我睡的话我也不反对。」巩逸涵冷哼道:「你做梦!」迅速离开了房间。
「都正午了,你也该起床了吧?」叶洋对着一动不动的毕天雨道。「我喜欢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这也不行吗?」毕天雨动了动嘴唇。「我说毕大公子,基本上闭着眼经一动不动这种行为叫做睡觉,而大部分的人不会在这时间还赖在床上不起来。」叶洋这些日子也渐渐和他混熟了,说话也自然恢复原来的轻松自在。「我就是不想动嘛。」毕天雨把脸埋在枕头里道。「有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子,你到底几岁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赖床?」摇摇头,叶洋不经意的问道。
毕天雨伸出手比了个一和七。「十七!?你才十七!?有没有搞错?『血雨风生』今年不过才十七!?」叶洋大惊小怪的哇哇叫道。「你小声点好不好?现在我是游鸿博,游、鸿、博。」毕天雨懒懒的抱着枕头,坐了起来:「到底要干嘛?」「嘿,咱们到这儿也快半个月了,好歹也该去踩踩盘探探路吧?」叶洋提议道。毕天雨双手双脚抱着那枕头整个人又躺回床上:「这事你去就可以了嘛……」「喂,喂,喂!真的又睡了……」叶洋嘟嘟嚷嚷着走了出去:「真是的……怎么我到哪儿都是老二的命……」
「为什么巩逸涵会出现在这儿?又为什么她会知道我要来这儿和来这儿的目的而且还把这消息散播了出去?」毕天雨脑中乱七八糟的想起了一些事。找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合理解释,毕天雨抱起个枕头放到一旁,喃喃自语道:「这先搁着。」「为什么她非要我当她的手下不可呢?我有甚么地方是特别到让她没有别的选择吗?」还是想不出个答案,毕天雨又把一床棉被折了一折摆在另一边:「还是先搁着。」「她到底是谁?要我替她做甚么事?」问题越想越多,毕天雨突然将枕头棉被通通丢到一边:「去问她不就好了?真是的,害我想了老半天。」
「你来得正好,我刚好要出去,陪我一起走吧。」毕天雨莫名其妙的看着巩逸涵走出客栈。「喂,你想去哪儿啊?」毕天雨跟在她后头问道。「你别管,跟着就是了。」巩逸涵的语气让毕天雨停下了脚步:「搞清楚,老子我可不是你养的奴才,要不是看在你的确有那么几分姿色,我管你去死。」「你……」巩逸涵怒气冲冲的瞪着他,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转过身去,毕天雨毫不在乎的摊手道:「生气了?反正我看你的功夫也不差,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不如咱们就此别过,再见。」「站住!」巩逸涵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对不起……」毕天雨惊讶的看着她,刻薄地说道:「你可以不用这样的,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呀,反正我对你本来就没安甚么好心眼……」要不是那该死的药效仍在……巩逸涵低头忍住满腔怒火道:「可不可以请你和我到唐门去一趟?」「唐门?那个唐门?那个以暗器毒药威震江湖的唐门?」毕天雨讶然问道。皱了皱眉头,毕天雨又问道:「你去那儿干什么?该不会要我去跟唐门的人打架吧?那我可不干!」「你也会害怕?」巩逸涵用一种挑衅的语气道。「少来一套,老子我怕过谁来?我是不怕事,但是我也不会到处去惹事。」毕天雨道:「先说清楚你去那儿要干嘛,我再考虑去不去。」「反正不是去找人打架就对了。」巩逸涵又有点不耐烦。「去,当然去,只要不是去打架,到唐门见识见识也不错。」毕天雨想起方才叶洋的话,决定趁着这机会去看看。
来到唐家大院,巩逸涵独自进入内院,留下毕天雨一人在外庭四处晃:「怎么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我还以为会是座神秘兮兮的庄园呢……」毕天雨喃喃地自言自语道。「那是因为唐门之主要娶妻了,为了筹备婚礼才会这样。」巩逸涵来到毕天雨的身后道。「是吗?那可真该恭喜他了。你事情都办好了吗?」毕天雨对於这消息不甚在意,转身看着她道。「你可不可以帮我对付一个人?」巩逸涵突然道。「对付?甚么意思?要我杀人吗?」毕天雨皱眉道。「回客栈再说。」不知想到了甚么,巩逸涵忽然转过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说吧,要我对付谁?怎么个对付法?」毕天雨轻轻带上房门道。「你有把握胜得了毕天雨的无道天罪吗?」巩逸涵幽幽道。「毕天雨?他和你有甚么过节吗?」毕天雨道。「先说你胜不胜得了他嘛!」巩逸涵的语气和平常不太一样,好像受了委屈想找人倾吐的小姑娘似的。「你干嘛这样说话?一点都不像你了……」毕天雨不解道。「你说过我……有那么几分姿色对不对?」不等他回答,巩逸涵继续说道:「如果能帮我打败毕天雨,不要杀死他,只要打败他就好,我……我可以……随便你怎么样。」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道。
毕天雨的嘴张得像是里面塞了七、八颗卤蛋,久久合不起来,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你在说甚么吗?你不是还是……吗?」红晕瞬间泄上双颊,巩逸涵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是,所以我才和你谈这个条件。」慢慢自方才惊讶中回复冷静,毕天雨淡淡道:「为什么?以你的条件,一定会有更多比我更厉害的人愿意为你服务,而且你不觉得这条件让我太占便宜了吗?只要打败一个人就能够拥有你……」
「你有仇家吗?你有不管你一个人再怎么厉害都没有办法对抗的仇人吗?我有,所以我需要帮手,我需要像你这样的帮手。」巩逸涵提到仇人时,眼中燃烧的怒火让毕天雨印象极为深刻,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为什么要对付毕天雨?他就是你的仇人吗?」摇摇头,巩逸涵脸上闪过复杂难明的表情:「我也曾经找过他,可是他拒绝了我。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能找到比他更强,而且愿意帮助我的人。」
总觉得在四川见到的她不像是印象中那个她,感觉柔弱得多却也美丽得多。毕天雨忽地将她压倒在床上,巩逸涵想不到他会突然这么做,咬着牙挣扎:「你!?我是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所以……我得先收点订金。」毕天雨在她耳边如此说道。巩逸涵停止了挣扎,任由他压住自己双手,唇边轻轻发出一声天下男人闻之都会魂为之销的叹息。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握着她细细的双腕压制在床上,毕天雨第一次用这种角度去看人,像是一个无恶不做的淫贼:「收回你的承诺吧。」
起身坐至房中椅子上,毕天雨脸上挂着邪邪的笑意看着床上巩逸涵泛着潮红的清秀脸庞:「我只不过是要你知道,如果我真的要强奸你,你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视线轻轻飘过毕天雨腰际,巩逸涵轻轻道:「现在你……难道不想了?」毕天雨赶紧翘起二郎腿,遮掩不甚雅观的跨间:「你难道不怕我再试一次?」脸上又红了一红,巩逸涵咬了咬嘴唇:「你不敢!」毕天雨又笑了,突然离开了椅子,然后忽然间又已把她压倒。
轻轻一叹,巩逸涵道:「看来你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色鬼……」毕天雨笑道:「但这次却是你故意勾引我的,你以为我……」这句话没说完,他的笑容忽然间僵硬,然后他的人突然自巩逸涵的身上弹了起来,撞上桌子,再跌落地上,双手捧着小腹,一张脸已因疼痛而发白。巩逸涵看着他,脸上又出现原本就应该属於她的傲气:「刚才我的确是在勾引你,因为我也想要你知道,如果我真的不肯,你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毕天雨弯着腰,像只虾子般蜷曲起来,疼得连话的说不出来,额上冷汗一粒粒往外冒。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样子,巩逸涵不禁有些心软,柔声道:「我一定说到做到,只要你愿意帮我,我……我……」她话没有说完,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她的意思就连呆子也听得懂。可是毕天雨好像听不懂,他慢慢的在地上躺平,没有再说甚么,过了很久很久,还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巩逸涵的心更软了,却故意板着脸:「我就算踢痛了你,你也不必像孩子一样赖在地上不起来吧?」毕天雨还是没有说话。
「你到底怎么了?该不会这样就受伤了吧?」巩逸涵蹲在他身边道。吐出一口长气,毕天雨无力道:「我听说生孩子的痛苦是世上身体所能感觉到最痛的一种,我不是女人所以我不知道那是甚么滋味……」巩逸涵不解的问道:「你想说甚么?」「可是,经过你刚刚那脚,我现在终於清楚的知道世上第二痛苦的滋味是甚么了。」「真的……那么痛吗?」巩逸涵嗫嚅道。毕天雨摇头道:「你不是男的,我再怎么解释你也体会不到那种痛……」
「对……对不起嘛。」巩逸涵听他说得那么可怜,也觉得自己出手太重了点,於是低头道歉。「总不能叫你生个孩子赔我吧……」毕天雨嘴里嘟嘟囔囔的。「啊?你说甚么?」巩逸涵一时没听清楚。「没甚么。你说你的仇家是谁?」宛如天上乌云遮蔽了皎洁明月,她美丽的脸上瞬间全被仇恨给遮掩,巩逸涵冷冷道:「寒天青!」
云踪魅影(57)
「哦,是吗?恭喜她了……」毕天雨淡淡的回答反而让叶洋大吃一惊:「你不打算做些甚么阻止他们的婚事吗?」毕天雨一挑眉,道:「为什么?」叶洋一脸反应不过来的茫然:「我以为无天宫的少主和你……是一对……」「哈……那么多人喜欢我,也不差这一个,既然她要嫁人了,那跟我更是甚么关系都没有了。」毕天雨哈哈一笑道。叶洋担心道:「真的没关系吗?」「别管这事了。你出去了半天,有没有甚么收获?」毕天雨所表现出来的,在叶洋看来,确实是与平常无异,只是他越是这样,叶洋心里的不安就越深。
「四川的确是他们的地盘,只要赵飞在天府门里不出来,谁也没有机会动到他一根寒毛……」毕天雨知道叶洋的话还有下文,淡淡地道:「他甚么时候会出天府门?」「他最常去的地方是唐门,只是那儿的守备不会比天府门差多少,所以不用考虑。其次是四川最负盛名的天梦院,他平均每个月总有两三夜在那儿饮酒作乐,是我们下手最好的地点。」叶洋沉吟着:「可是他们好像知道了你要来的消息,他应该暂时不会出来了……」
「他会出来,因为他们也想逮住毕天雨。」毕天雨脸上忽然出现奇怪的笑容:「既然他们已经知道……好!我就给他们一个毕天雨。」叶洋心头泛起一片凉意,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妙:「你……你想怎么做?」轻轻一抖手腕,『无道天罪』悄悄落在手中,毕天雨脸上笑意更甚:「是你自己要跟来的,这次换你当毕天雨没话说了吧。」「呜……」叶洋闷哼一声,哭丧着脸道:「我就知道一定又是我……」小心翼翼的将『无道天罪』缠绕在叶洋的手上,毕天雨正容道:「别试着使用它!只要让他们看到就行了。」
夜已深。站在街道旁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毕天雨面无表情的看着长街上的人来人往,像是一尊雕像。严如霜即将嫁入唐家……这消息带给他甚么感觉?这问题恐怕连他自己都回答不了。有生以来,从来没有一刻为自己的身世感到悲哀,从来没有!但是自从遇见了她,毕天雨终於意识到,自己和她之间的差别竟是如此之大!每次见到的严如霜,都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骄傲;每次见到她,毕天雨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拉开彼此的距离。因为她的高贵、骄傲,每每让他察觉到自己最终只是个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的孤儿罢了。
虽然明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毕天雨还是试着对她疏远冷淡,因为他不敢对她展露好感。因为他总觉得配不上她,一种别人永远无法解释的自卑已经在他心底生根,根已经很深了。饥饿、恐惧、寒冷……像野狗般蜷伏街头,为了一块冷饼被人像野狗般毒打。只要一想起这些往事,他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打颤,他的童年,实在比恶梦还可怕。闭上眼睛,毕天雨收回思绪,在心底告诉自己「算了吧,高贵如她不是你能匹配的!」再睁开眼睛时,冰冷的眼神遮掩了所有感情,有的只是使人心里发毛的阴森气息……
「站住!你不能进去……哇啊!」拉着门口那人直指过来的手指,毕天雨毫不留情的翻腕一折,也不理会那杀猪般的惨叫声,自顾自的走进天梦院。偌大的大厅摆满了酒席,只是此间的人恐怕已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心情。环视包围住自己的众多大汉,毕天雨的嘴角竟然还是向上扬了一扬:「呦呦呦……堂堂三大帮之一原来也会以多打少啊?没关系,反正老子今天来就是来打架的,一起上也好,省了我一个一个打过的麻烦。」大厅中央,衣着华贵的赵飞侧着头看了过来,皱眉问道:「阁下是?」
反手取出背后所揹的双刀,毕天雨“锵锵”地敲了一下双刀,道:「游鸿博就是我。」赵飞眉头皱得更紧,又再问道:「看样子游兄是冲着小弟来的啰?」「没错!」随着毕天雨的话声,左手刀化做一道白光疾射而出,目标赵飞胸口。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短短一瞬间,单刀已到赵飞胸前。觑准刀身,右手拇指与食指中指紧紧挟着刀背,赵飞以为如此应已足够,没想到却还是抓不住带着强横劲道的刀身,连忙沉腕将刀引向地面。“叮”刀身斜斜插入石制地板,犹自摇晃不止,至此才堪堪止住这来势奇猛的飞刀。赵飞此时才对这突如其来的莽汉留上了意,挥手制止手下们:「阁下这是甚么意思?」
「你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吧?刚刚那样还会有甚么意思?我要挑战你!看到你这种公子哥儿也能登上黑榜,老子就是不爽。」看到他一身华服,毕天雨莫名地感到愤怒,直视着赵飞双眼,止不住怒火道。此时一名手下在赵飞的身后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自腰际袋中取出三截短棒,慢慢的组装起来:「好,只要有人挑战,本少爷绝对奉陪。稍候。」在他组装兵器的时间,毕天雨暗自怀疑「搞甚么鬼?这么慢……」再看到赵飞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越发觉得不对头。
背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那是只有高手才能办到,而且是在极度小心的状态下才有的脚步声。没有再考虑甚么,毕天雨右手刀也甩手射出,用比第一刀更快上一倍不止的力道疾射而出,人也箭般标前,同样是目标赵飞。「哈!毕天雨,想不到你真的敢自投罗网!」瞬间完成了三截枪的组装,枪尖一挑,挡开毕天雨当头射到的一刀。「甚么罗?甚么网?老子一样不当一回事!」毕天雨跃起在空中重新握住被赵飞挡开的单刀,叉开双脚,双手握刀高举过顶,毫无章法的一刀狠狠劈下:「就像这样!」
赵飞舞起长枪,枪尖不住震颤,幻化出无数枪影,构筑成一片光壁,却还是被毕天雨简单无比也狂猛无比的一刀迫得必须要横枪硬挡:「可恶!」“噹”一声震耳巨响,刀枪皆迸裂出耀眼火花,赵飞一震后退,口角溢出一丝鲜血,众手下连忙一哄而上保护少主。脚尖在斜插入地面的第一把刀的刀柄上一点,借着刀身的弹力,毕天雨跃上屋顶樑柱,冷冷地撂下话:「如果你敢杀他,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只杀你一个……」刀光一闪穿破屋顶,在一片留守屋顶上的卫士们的惨叫声中渐渐远去。
「他逃走了?」随后出现在门口的唐誉面无表情地问道。接过天梦院侍女战战兢兢地递上来的丝绢,赵飞擦过嘴角血迹,随手扔向一边:「他妈的……『血雨风生』还真他妈不是浪得虚名,手底下真他妈硬得不像话。」唐誉抬头看了看破了个洞的屋顶,喃喃道:「是吗?」赵飞怒气未消,手中长枪狠狠往地上一顿:「他妈的!越想越生气!明明大家年纪都差不了多少,为什么他就是能够比我强上那么一截,真他妈叫人生气!」
「如果你不是生在赵家,如果你一出道就惹上了三大黑帮,如果你能熬得过整个江湖上数之不尽的杀手追杀,活过一整年的时间……我想,你应该就不会差他太多。」嘴角微微上扬,唐誉语气带了点少有的笑意:「你知道刚刚到现在,你已经说过几句『他妈的』了吗?」讶然伸手摀住自己的嘴巴,赵飞紧张的看了看四周:「阿碧她没来吧?」看到唐誉摇头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如果被她听到了,少不得又是一顿骂。」「不过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居然想要我的命?难不成他真要惹尽三大黑帮才甘心吗」重新在席上坐落,赵飞一边啜着今夜直到现在才能安心喝的醇酒一边沉吟道。
唐誉在另一边坐了下来,提起酒壶替自己斟了半杯:「应该不是吧?之前不是传出毕天雨身边的那个东瀛女孩被长江联抓住了吗?所以,我想这整件事很可能和寒天青有关系……」「你的意思是说……寒天青要借毕天雨的刀来杀我?」赵飞皱起眉头道。唐誉轻轻举杯,慢慢的饮尽杯中无色液体:「我是这么想的。」赵飞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淡然道:「算了,反正咱们已经抓住了一个,慢慢问……总会问出我们想要的……」窗外夜风轻狂呼啸,彷彿不知何时才应止息……
深山,破旧小屋。「你打算甚么时候才要告诉我?」不知怎地找到他的巩逸涵冷着一张脸道。「别来烦我。」坐在矮凳上,毕天雨平淡的语气透露着烦躁不耐。「刚刚天府门的人到了客栈去搜,真好笑,居然是别人告诉我你就是毕天雨,而和你在一起的我竟然一直都没发现。」巩逸涵冷笑道。毕天雨化去脸上易容,以原来面貌面对着她道:「我答应过会帮你的忙,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只要求你一件事……别来烦我!」「我偏不!看看你,现在的你成甚么样子?活像只丧家犬。」巩逸涵不屑地斜睨着他道。
虽然不太清楚那是甚么意思,但她的语气,毕天雨一听就知道绝对不是好话,“嚓”的一声轻响,背上的长刀,不知怎地已插在两人间的地上:「走,别再逼我……」未完的语气满是威胁味道。巩逸涵不但没退缩,反而更强烈挑衅的冷笑道:「怎么?想吓唬我吗?那你得再多加把劲儿,姑娘我根本没感觉呀!」「为什么你总是要这么的……这么的……」他很想形容出她的态度,但就是说不出这句『咄咄逼人』。「我就是讨厌你,怎样?拔刀,不然你就准备和天府门……不,和整个四川武林正面对抗吧!」语毕,巩逸涵转身走出小屋。
「为什么你……要这么逼我?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当朋友的……」低垂着头的毕天把话说得雨断断续续的,猛地抬起头来,湛蓝的眼眸满是冰冷无法抑制的煞气:「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赫然发现他的蓝色眼睛,巩逸涵惊讶地轻呼:「你的眼睛!?」毕天雨的刀光取代了他的回答,映着淡淡月色的银白锋芒迅雷般狂轰而至:「敌人……」迅速自惊讶中恢复,巩逸涵双足弓步而立,坐马沉腰,上身微往后仰,左手聚指成刀平伸,右手握拳缩肘紧靠着胸口,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展开防卫:「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因为我将会击败你。」扭腰半转身,仅仅只以毫釐之差闪过刀光。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接近到伸手可及的程度,巩逸涵右脚重重前跨,蹬地同时右肘当胸击出:「苍鬼!」毕天雨脚跟离地,只以脚尖轻点地面,『云踪魅影』展至极限,枯叶般随着巩逸涵强劲的力量翩然飘退。急急进步追击,巩逸涵右脚高高踢出,利刃般由右下踢上:「风刃!」再退半步,毕天雨长刀贴地疾划她重心所在的左脚:「……」微曲左膝,巩逸涵候至刀光近身,再瞬间弹起,凌空右腿重鎚般落下。姿势已收不回,无奈下毕天雨只有咬牙举臂硬挡,一股大力瞬间压了下来,逼得他再退数步。
远远看着毕天雨低垂着左手的样子,巩逸涵傲然站立,轻蔑地哼声微笑:「哼!」微微用力就感觉一阵强烈的痛楚自手臂传来,毕天雨心知自己手臂的骨头可能已经断了,不禁后悔自己的轻敌,握刀的右手紧了一紧:「……」一股燥热感自下腹传了上来,巩逸涵雪白的脸颊刹时染上红晕,突来的刺激让她发出惊讶的娇呼:「哎呀……」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以为已消失的药效因为剧烈的运用功力而一发不可收拾:「你……你快走开!快离开这儿……越远越好!」不明就理的毕天雨茫然看着巩逸涵无力倒地,提着长刀慢慢向她靠近。
「不要过来!」巩逸涵歇斯底里地大叫,狼狈不堪地挣扎着向后退,直到被一棵大树的树干给挡住。毕天雨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就算是死也不愿意!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坚决的念头渐渐被欲望掩盖,慢慢变成了一股渴求:「不要……不……要……」终至细不可闻,空旷林中只剩下巩逸涵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身材高挑的她总是让人感觉到一股压力,难以和一般女性固有的形象产生联想,但此时秀眉紧蹙的她却是如此的娇美动人,令人心生怜惜。
终究不是天生无情之人,毕天雨靠近到巩逸涵的身边,低头俯视着紧闭着双眼的她:「怎么了?」他丝毫没有防备,因为他以为她根本不可能是装的,方才还佔上风的人不需要耍这种手段……所以他没有躲开她的点穴。该如何形容毕天雨现在的心情?愤怒、怨恨、不耻……全都没有,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巩逸涵开始将她的唇凑了过来,胡乱而没有技巧的亲吻他的嘴唇脸颊,双手拉扯着他的衣服想要将它们脱下。毕天雨可以清楚的知道此刻她的行为绝对不是她的本意,因为她眼角泛着湿润的泪光,但他却无法阻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发生……
一直觉得这名字一定代表甚么意思,去查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强壮结实之人』,多谢兄常常给火星人回应,那可是比皮鞭蜡烛更提神的补品呢! ^o^
嘻嘻,相信常往电玩店跑的人一定一下子就认出火星人文章里的招式吧! ^o^虽然动作和名称不一定全然相同,不过如果是电玩的同好看到了一定会觉得似曾相识吧,哦呵呵…… ^o^
最近有些事,原本就很慢的进度可能又会更慢了。p(╦_╦)q 1215 Brian McKnight的那首backatone不错听哦,想学英文的人可以听听看。 ^o^
火星人在找一个网站,只记得好像有个标志上面写着『cg shine』的样子,网站内容就是cg,全部都是cg(当然火星人主要都是看hentai的部份啦! ^o^)有谁知道吗?可不可以告诉火星人呢?普哩斯m ()m那已经是火星人的一种坏习惯了,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如果真的有剧情连不起来的状况发生的话……那火星人也没有办法,只好请兄多翻几遍啰! ^o^
『黎明前的黑暗到底是几点钟?』这个问题是属於国学常识?还是地球科学呢?兄找不到答案吗?火星人也没有很确定的答案耶,怎么办?
报警!火星人要报警!不知道哪儿来的臭痞子ㄎㄧㄤ走了火星人的安全帽,害人家被开了一张五百块……那些警察也是,明明火星人是被害人,结果居然还被警告说不要乱编谎话!哇咧@#$%……算了,为恶者自有应报。帽子小偷,火星人诅咒你将来会有很多机会『用得上』它p(ˋˊ)q
谁知道十八般兵器是哪十八样?火星人只知道四种。 ^o^
苹→ㄆㄧㄥˊ火星人一直以为是念“贫”的音说。 ^o^
云踪魅影(58)
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毕天雨坐在床边矮凳上看着熟睡的她。其实这样的黑暗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他早已习惯了黑暗。回忆在四川第一次遇见她的情形,毕天雨已经隐约猜到这是怎么回事,虽然结果是他占了便宜,但他却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想到巩逸涵的个性,毕天雨不禁吐出一口长气,无奈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床单上那一小片醒目的殷红,更加使事情越发复杂至几乎无法收拾。莫名其妙占了人家的处子之躯,而之前两人还曾大打一架,毕天雨不禁再叹:「这 也太……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毕天雨对於这个性极度情绪化的女孩一直都没有太深的敌意,现在又和对方有了肌肤之亲,心里小小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对於她的感觉也在不知不觉间渐渐起了变化。指尖轻轻拂过熟睡人儿凌乱而汗湿的浏海,看着她一向刚毅而此刻却是无比柔美的脸庞,毕天雨忽然发现巩逸涵长得很像某人。那只是一种感觉,但越是仔细去想,印象就越鲜明,一瞬间模糊的画面整个清晰起来,「寒天青!?」毕天雨愕然踉跄后退,直到靠在方桌上才站稳脚步。
世上容貌相似的人多不胜数,她只是偶然长得像他罢了……毕天雨不断如此说 服自己。但是理智却毫不配合地提出反驳「她是他的女儿!」越看越觉得他们两人的容貌相似,那是只有血缘亲属才会有的相似,并不完全一样,但只要看一眼就能够让人察觉到两者之间微妙的关系。双手插入发间,脑袋里乱成一团,完全无法正常思考「她是……寒天青的……女儿!」愤怒的火焰瞬间点燃,烧毁所有仅存的理智,毕天雨高举右手,就待重重劈下……
「原来是你!?」赵飞和叶洋异口同声讶道。脸上露出让人浑身发毛的笑容,赵飞轻轻拍了拍被铁链重重束缚而动弹不得的叶洋的脸颊,微笑道:「嘿……想不 到啊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叶洋用力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够胆子的就放了我!咱们一对一比个高下!」摊手摇头,赵飞淡淡道:「你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了,我实在找不到理由说服我自己答应你。」从鼻孔重重哼了一声,叶洋不屑地转过头去,喃喃自语:「原来如此,难怪我一下子就忘了他的名字……」「哼,反正你已经落在我的手上,说甚么都没用。」赵飞压下胸中怒火,冷冷挥手道。
「要不是你老爹突然出现,凭你也想抓得到我?想想可以,别作梦了!」叶洋彷佛把这幽暗地牢当成了舒适的饭店,言行之中完全没有一丝惊慌恐惧,一派悠然 。「飞哥,你在这儿吗?」一道好听的女子声音从远处传来,地牢内的两人不约而同望向牢门。一身淡黄色轻便服饰,脂粉未施的唐碧一来到便吸引了两人的目光:「怎……怎么了?我脸上沾了甚么东西吗?」「喂,她是谁呀?好漂亮喔……」叶洋轻声赞道。一时不察,赵飞茫然道:「是啊,太美了……」雪白双颊瞬间泄上淡淡晕红,唐碧羞然道:「你们别胡说了。飞哥,这个人是谁呀?」
「东海海狼岛大总管叶洋就是我。」抢在赵飞之前,叶洋笑嘻嘻地向她自我介绍。「你想干什么!?我劝你最好别动甚么歪脑筋……」赵飞威胁道。「她是你甚么人?只要是男未娶女未嫁,我动甚么脑筋你管得着吗?」叶洋啐了一口道。「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阿碧她是唐门之主的妹妹,也是我的青梅竹马。简单的说,她是我的未婚妻!这样子解释够清楚了吧。」赵飞掩不住怒气,压低声音狠狠地瞪着他道。微一耸肩,叶洋笑笑地看了唐碧一眼:「那也就是说你们还没有成亲罗。」
赵飞恨得牙痒痒的转身,拉着唐碧走出地牢:「有甚么事吗?」「大伯要我叫你去,他有事要跟你说。」唐碧点头道。走了几步,赵飞忽然回头叮咛道:「阿碧,你最好别太接近地牢……里面那个人是毕天雨的同伙,是个无恶不做的大坏蛋, 小心一点比较好。」唐碧双手背在身后,微弯着腰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你快去吧。」目送赵飞离开视线之后,唐碧脸上出现俏皮的笑容,对着赵飞离去的方向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要这么做。」
「哈,你怎么又来了?」叶洋巧妙地避开唐碧的视线,将保命用的细铁丝藏在手心里,满脸笑容地问道。歪着头看着这奇怪的男子,唐碧颇觉有趣地笑问:「真是个怪人,难道你不懂得害怕的吗?」更为夸张地哈哈一笑,叶洋扯扯手上镣链:「我不怕这个,也不怕你那不会飞的飞哥,虽然有点怕你飞哥的老爹,但是我最怕的还是你以后都不来让我看了。」脸上又红了一红,唐碧只觉得这个人越看越是有 趣,和他聊天也满有意思的:「那我就偏偏不让你看,而且以后再也不来这儿了……」
「哎呦!」叶洋忽然低头哀叫一声,似乎极为痛苦的样子。「你怎么了?」唐碧惊讶地趋前探视,却正好迎上他恶作剧得逞的可恶眼神:「啊,你骗我!」「我怎么骗你了?是你说不再来这儿,害我以为从此见不到你了,我才会难过得叫出来嘛,所以说是你不对,我没错。」「哼!不理你了。」唐碧气冲冲地转身离去。叶洋扬声叫道:「唐姑娘,下回记得帮我带点好吃的东西过来,像是鸡腿啦、鸡脖子 啦、鸡屁股之类的,这儿的伙食有够差劲的,一定要记得喔!我会一直都在这儿等着的。」远远听到唐碧的回答:「谁理你呀!贪吃鬼……」
突然间,她睁开了眼睛,眼中毫无掩饰的流露出引人怜惜的柔弱。毕天雨失去控制的怒火慢慢消失,手也轻轻的放了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因为之前那不由自主的激情而中断的记忆慢慢的连接起来,巩逸涵先是坐了起来,身上被单滑落,露出她莹白似雪的肌肤,也瞬间拉回她的记忆:「你!?」在她来得及起身之前,毕天雨双臂一圈,从背后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像母猫般对他又抓又咬,直到她再没力气咬她时才稍稍减了些力道。这时候的毕天雨早已双臂 布满伤痕,只是他的力气仍然大得让巩逸涵无法挣脱,兀自抱着她不放,生怕她在狂怒的状况下伤到了她自己。
「够了没?放开我!」她气得直喘气。「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毕天雨轻轻地在她耳边道。巩逸涵又奋力挣扎了一阵,却再次失败之后道:「少说废话!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毕天雨抱住她的手紧了一紧,她的挣扎所带给他的刺激已快要突破他的容忍范围:「只要你承认这件事不是我的错,而且停止伤害自己,我就放了你。」「我不!」巩逸涵说甚么都不妥协,又再次在他的怀抱下扭动身子 。身体毫无防备这种攻击的能力,轻而易举的被挑起了欲火,毕天雨脑海闪过一个能满足自己又能让她软化的方法。
「是吗?」突然间,他轻舔了她圆润的耳垂。趐麻的快感一下子便漫延全身,巩逸涵连维持姿势的力气都差点消失,还哪儿来力气生气?「住……住手!」她无力反抗,却仍勉力娇斥出声。「我不。」毕天雨更加邪恶的往她纤细的颈部咬舔,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密密麻麻的洒下他的柔情与歉意。「不…不要这样子……」巩逸涵简直快要晕倒了,若不是他的手仍强劲的搂住她,恐怕她早已瘫软在地。
就这么样继续下去吧,反正她已经无力反抗了……「我不是存心要占你便宜,你应该也知道我没有说谎,我现在就放开你,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毕天雨轻轻放下停止挣扎的她,坐回到床边的矮凳。毫无预警的,巩逸涵流下泪来,无声地开始哭泣。在心中暗暗一叹,毕天雨挪了挪矮凳靠近床边:「告诉我,要怎样做才能令你满意?」见她毫无反应,毕天雨不禁也有了些火气:「你是不是在想要怎样才能要了我的命?寒天青的女儿。」愕然望向他,巩逸涵剧震道:「你怎么会知道!?」
「本来我还不确定,现在我知道你真的是他女儿了。」毕天雨吐了一口长气, 暗恨自己竟然早已猜中谜底。「现在呢?你想怎么样?不需要我承认你没错了吧?我就是他的女儿没错,你不是想要报仇吗?快呀!你动手啊!杀了我吧!」巩逸涵激动地高声叫着,眼泪也一直不停地流下脸颊。看到毕天雨伸出了手,她紧张的身体很明显的一颤,而这也更让他心生怜惜。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毕天雨尽量放柔声音道:「别哭了,我想你应该有些事要跟我说吧?关於你的父亲……」
「他不是我的父亲!我不承认他是我的父亲!他欺骗我娘的感情,让她怀了我之后再抛弃她!害她在无尽的悲伤之中过完原本应该幸福美满的一生……没错,我 无法摆脱他的女儿这个身份,但我永远也不会承认他是我爹!」巩逸涵两眼一红,激动地断然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和他的关系是这样,我为我所说的话道歉。」毕天雨认真的眼神让她不知该用何种方式来面对他:「不要同情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那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我不是同情你,至少你曾经见过你的父母,世上比你更悲惨的人多的是。」毕天雨淡淡道。脸色一变,巩逸涵愠怒道:「你这是在嘲笑我吗?」突然地站起身来,毕天雨发出像是讪笑似的声音:「或许我是在笑我自己吧……」巩逸涵不解地皱眉:「你是甚么意思?」深深吸了一口气,毕天雨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没甚么 意思。你们之间的恩怨不需要外人插手,我和他的仇恨也不想让任何人介入。我想,我不能帮你的忙了……」
「甚么!?可是你……你答应过我的!而且……而且你……你已经……」巩逸涵急得涨红了脸。听她这么一提,毕天雨也想起了那天两人之间『痛苦』的约定,脸上浮现笑容。可是那短暂的笑容渐渐地被冷漠所取代,转过身毕天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不相信你能亲手杀了他。告诉我,你杀过人吗?」从她的迟疑,他知道了答案:「你没有杀过人……那么你一定不知道那是甚么样的滋味了?我可以告 诉你……」
「锐利的刀锋划过身体切开肌肉,然后就是一片殷红的血液、嘶哑的哀号、无助的颤栗……你将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一条生命就这么样消失在你的手中,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说到底,一条人命和一只蚂蚁其实也没太大区别……或许刚开始会有些不适应,但之后会慢慢习惯的,习惯了以后,那些哀号、血腥都将不会再引起任何的反应,就像我这样……」翘起拇指,缓缓划过喉际,毕天雨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残酷。巩逸涵铁青着脸,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黑暗的一面,不可置信地摇头:「你……你疯了吗!?你究竟把人命当成甚么了?」 「别人可以杀我,难道我就不可以杀人吗?如果杀人可以避免人杀我,那我想……我也不必再多做选择。」毕天雨坦白地说出心底的想法:「你没有办法狠下心杀他的,甚至就连这样的情况……」他突然将身后长刀塞入她的手中,使锋锐的刃口轻贴着自己的喉咙:「你也下不了手。」他的手是冰冷的,他的表情也是冰冷的,好像是嘲笑似的,让巩逸涵觉得难堪:「你……你以为我不敢吗!?」她稍微动了动手腕,毕天雨的脖子马上出现一道细痕,一滴血珠斜斜地顺着伤口凝聚起来。
眉头微扬,毕天雨竟然笑了一笑:「你就是不敢。」气氛沉重得快让人喘不过 气来,为什么他还是那么轻松,难道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吗?巩逸涵握刀的手紧了一紧,却还是止不住那彷佛发自心里的颤抖:「我……我会下手的!我发誓我会!」毕天雨突然握住她细细的手腕,湛蓝的眼神好似恶魔,看穿了她心底所有的秘密:「杀人其实很简单,只要这样轻轻一挥……」他竟拉着她握刀的手割向自己的脖子!
惊讶地轻呼一声,巩逸涵紧紧闭上眼睛,下意识地在刀锋划上毕天雨的脖子之前放开了手。「你是下不了手的。仇恨是一种力量,但是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足以驾驭这力量的能力。」她紧紧闭着眼睛,用力到眼角都隐现泪水,却倔强地不发一语 ,她不想让他再次看到她哭,尤其是在他这样残酷的试验她之后。「你和他之间的问题迟早会找到方法解决的,而我和他之间的仇恨……却只有血才能洗清!」背起长刀,毕天雨深深地注视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睛:「对不起。我为将来的我必将成为你的仇人向你致歉。」
看着他转身迈开步伐,巩逸涵清楚地知道他就要离开了……第一个进入自己生命中的男人,却在转眼间即将离去……「不要走!」毕天雨没有停下脚步。巩逸涵眼中的泪水终於滑落脸颊,赌气地凝着泪眼瞧着他的背影道:「好!你走!不过在 你走之前,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的名字不叫巩逸涵,我的名字是寒、若、冰!你给我记好了!寒若冰!我不会忘了昨夜的事的,你一定要付出代价!听到了没?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的……」她知道他已经离去,强硬的语气渐渐变成了低声的啜泣,陪伴着一室寂静无声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