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锋-第一卷】【第十七部分】
最终章:彼岸弦音-4
“痕儿,往后你独身一人,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慈母柔语,在耳边殷殷嘱托,关切声声,似飘似幻,渐行渐远,竟是正依依话别。
墨天痕忽有所感,心头一抽,登时惊醒,大喊道:“娘!”
一睁眼,却见眼前闪耀刺眼,原来天已大亮,而自己身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墨武春秋就安静的躺在眼前。
他正要伸手拾剑,却发觉自己竟被条乌黑的铁链层层绑缚,动弹不得。
“你醒了?”一旁有人声传来。墨天痕回头望去,见魏讽坐在一块柱础之上,平静的望向他。
“我娘呢!”墨天痕愤怒而道,他不远千里,一路北向,历经磨难,方才得见母亲平安,却又遭人强行搅局,将他母子二人生生分离,心中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魏讽淡淡道:“我劝你最好收束下情绪,一会见了庄主,莫要激怒他老人家。”
“庄主?”墨天痕疑惑道:“你说的是金成峰?”魏讽却并不回答,也不再看他。
墨天痕吃了个闭门羹,忿忿不语,先将真气运转阴阳周天,却觉脉络无异,功体仍在,并未受制,原本亏损的真气经阴阳天启养复一夜,也恢复的满当充盈,只是腹中有些饥饿罢了。
于是猛力运功,想要挣脱身上枷锁,然而却是徒劳,阴阳双劲冲到铁环之上,却仿佛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墨天痕不信邪,又连续冲击数次,只挣的额上热汗直冒,铁链叮当作响,却依旧难破它分毫。
这时,只听魏讽道:“这链子是真魂钢所制,即便三教教主那一级数的高手也未必能挣脱,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的好。”
墨天痕听了,只得作罢。这边铁链声响刚停,大殿中叮当声又起,墨天痕不由自主联想道:莫不是还有人与我一样?难道是母亲?
心中一喜,赶忙循声望去,却被闪了满眼金芒,华光之中,一名身形雄伟的男子披金戴银,满身珠玉,琅配环响,伴随狂傲诗号缓步踱来:“朱门天骄帝亨,银成岭,金成峰,堪问谁人敢争?翻掌覆手掀风涛,天财尽握!”
其身后跟随两人,一人作护卫打扮,手掌双头六棱长锏,身材高大,眼神狠鹜,另一人三十上下,与金成峰长得有几分相像,神态颇为玩世不恭,他斜眼瞥见墨天痕,竟是冷笑一声,似乎极是不屑。
魏讽忙起身行礼道:“参见庄主、少庄主。”
来者正是金钱山庄庄主,“天下第一商”——乾坤一掷金成峰!而其后跟随的年少者,便是他的独子金承干。另一人,则是金钱山庄“绝金四护”之一,金成峰的贴身护卫——辟地钢练·陈铁心!
“你就是金成峰?”墨天痕忽的挣扎坐起,怒视而问。金成峰只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到殿中金色龙椅前坐下,这才问道:“小魏,这就是陆玄音的儿子?”
魏讽答道:“正是。”
金成峰这才上下打量了墨天痕两眼,突然笑道:“这就是呼延逆心口中的‘祸害’?哈,看来他最近真的倒霉,竟然连这不入眼的玩意也没法子对付。”
“老贼!我母亲呢!”墨天痕怒上心头,也不在乎金成峰的蔑视之情,高声质问道。
金成峰却皮笑肉不笑的对魏讽道:“对了,他妈呢?”
魏讽答道:“属下已按庄主要求,让小焦亲自送走。”
“小焦?”金成峰疑道:“老夫不是让小冷去办吗?”
魏讽道:“回庄主,这小子不可貌相,神金八卫九位队长车轮围攻仍是拿他不下,还各自负伤,仅小焦无恙,连毕金护亦被他所败,若非属下与小书赶到,只怕神金八卫已全数覆没。”
“哦?”金成峰这才有点兴趣,问道:“张楚贤拿不下他也就罢了,毕狼腾那凶残的主也不是他的对手?”金承干也难以置信道:“大师傅,您可别骗我,几位师傅都不是他的对手吗?”
不等魏讽回答,墨天痕已不耐的吼道:“老贼休要啰嗦!你们究竟把我母亲送到哪里去了!”
金成峰睨着他道:“小子,不要觉得打赢我几名护卫就天下无敌了,想让老夫做出回答,你还不够资格。”
接着对魏讽道:“小魏,你老婆呢?”
魏讽道:“小书应该正在医护所陪伴八卫队长。”
金成峰点头道:“难怪呼延逆心没法亲手解决他,老夫现在都对这小子有点兴趣了。小魏,把他身上铁链给解了,顺便去把你老婆喊来,老夫玩乐多日,正好借此机会消遣消遣,松松筋骨。”
魏讽迟疑道:“庄主您是想……?”
金成峰道:“听令就是,哪那么多话?”
魏讽只得将墨天痕身上铁链解开,然后默然告退,临行前,却留给墨天痕一道怜悯而惋惜的目光。
墨天痕摸不透金成峰用意,他既然悬赏捕捉自己,为何又下令将自己放开?但他心知此处绝非善地,自己随时需要逃出并寻回母亲,故而第一时间便拾起墨剑在手,紧张戒备起来。
金成峰将他动作都看在眼里,却丝毫不见防备,笑道:“呼延逆心与老夫合作多年,他有多少斤两,老夫心里还算有数,你既然让他都头疼,想必有些真料。你不是有一肚子问题想问老夫吗?老夫就给你三次机会,你且与我的绝金四护斗上两场,赢一场,老夫便允你一个问题。”
“这呼延逆心到底是谁?听他话语,难道就是追杀我的蒙面人之一?若真是这样,那岂不如寒大哥所说,蒙面人灭我全家,正是这老匹夫所指使?”
想到血仇或许就近在眼前,墨天痕顿觉热血上涌,体内真气狂窜不止,手中紧握墨剑,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傲慢的老匹夫碎尸万段!
但他历经艰险,早知冲动坏事,在极怒中拼命收束心绪,告诫自己道:“之前魏讽夫妇我已难以应对,眼前这金成峰武功看来只高不低,一旁还有两人虎视眈眈,不知深浅,加上金钱山庄庄丁护院众多,硬战显然不是办法,不如先看他究竟耍何花招,再觅突破之法,说不定还能得机会问明当日家中惨案真像!”
想到此节,墨天痕强忍复仇之怒,顺应金成峰话头,沉声问道:“这才两次,那第三次呢?”
金成峰笑道:“哈!你若过的了前两关,才有资格向老夫发问!”
墨天痕当即一扬重剑,冷声道:“第一关,谁?”
金成峰见他气态轩昂,精神自发,不禁笑道:“有些气势。”
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对左手的陈铁心道:“你先陪他玩两手。”
陈铁心应言来到殿中,抱拳道:“金钱山庄绝金四护,辟地钢练陈铁心,领教少侠高招!”说罢六棱双头锏一拨,却是棍法的起式。
墨天痕见他兵刃奇特,不敢大意,剑出虎胆剑破千军之势,暗蓄八舞剑意,欲一探陈铁心武学路数。二人对片刻,陈铁心见墨天痕蓄招不发,大喝一声打破僵局,双头锏阳把横抡,及至墨天痕近前,又忽的一抬,变为劈棍之势!
墨天痕早先与花袭对战中便遇过类似棍术,洞悉此番变化,步伐向后一错,避开这势大力沉的一锏,却觉面上劲风疾扫,呼啸而过,随后锏头落地,铿然一响,竟将那片铺地金砖盖的粉碎!墨天痕顿觉足下剧震,心下惊道:“此人棍法与花袭大不相同!”
原来,当日花袭的棍法出自西域香神的刹帝天女舞,使开时内劲贯袖,令的布匹刚硬如铁,却因重量之故,招走轻盈多变之路数,而陈铁心一根六棱双头锏浑身以精钢铸造,本身就重达八十斤,近乎两把墨剑的重量,使将起来虽眼看缓慢,却力猛如熊,若是挨实,只怕骨碎筋折已是万幸!
“不可正面斗力,需抓其破绽,进而图之!”打定战法,墨天痕剑式一收,变为守势,墨剑横格纵拦,尽挡陈铁心攻势!
然而陈铁心钢锏力重招猛,墨天痕连挡数招过后,只觉小臂已被震的发麻,不敢再去硬接,气贯双足,迈开步伐,墨剑连番虚晃,却不与钢锏正面相抗,只在陈铁心身周游斗起来。
龙椅上,金成峰见墨天痕不攻不守,一味闪避,无趣道:“小子,看来你连败我山庄护卫,也不过运气而已,像你这样打下去,可没资格向老夫问话!”
“老匹夫想要激我?”墨天痕并不买账,连眼神都未分给他些许,直盯着眼前之敌。常言道:“棍法在技不在力”陈铁心的六棱双头锏以棍法使出,却反其道而行,戳劈挂压,力猛无俦,威力尽在梢处,让人难以招架,不得不避其锋芒,或是选择抢身近攻,然而墨天痕却发现陈铁心此术自含巧变,运承转合多有细微把控,式式留机,杀招暗藏,乃是以大开大合之姿请君入瓮,再施巧变痛打近身之敌!
“这么一来,岂非不能近身?”墨天痕虽观透陈铁心路数,却依旧犯难,无法突破。
“久守必失,需想出办法!他兵器沉重,未可久攻,是否能耗至他精疲力尽,再作反攻?”心有计划,墨天痕观察起陈铁心状态,却见他招招生猛,却有三分余地留待变化,是以一路猛攻至今,却仍是精神奕奕,大气不喘,丝毫不见疲态,而自己则需竭尽全力方可规避来招,如此一来,若想拖延消耗,只怕先力尽不支的反倒是自己。
“不成,这才第一场,纵使我身负阴阳天启,回气迅速,若在此耗尽气力,对之后战事有害无益!”略一思索,墨天痕否定先前方法,再度观察起陈铁心棍势,只觉其猛烈攻击下陷阱重重,实在难觅突破之机,只得暂且继续与之周旋。
二人又相持约有一刻左右,仍是未曾交锋拼招。此时魏讽已携秦有书来到殿中,见二人仍在相斗,不禁赞叹道:“这少年当真了得,陈兄纵横崖北雪漠三十年,一根双头锏打碎过多少豪杰梦?若我在他这个年纪碰上陈兄,只怕早已是废人一个。”
秦有书昨夜到的晚,未曾与墨天痕过招,此刻见他步法剑式颇为眼熟,不禁道:“这孩子似乎身负儒门武学。”
魏讽点头道:“你也看出来了?”
秦有书惊道:“相公,那……?”
魏讽微一皱眉,略一思索,摇头道:“不用,我早已不是儒门中人。”
秦有书柔声道:“这我知晓,我只是怕你心有挂碍。”
魏讽微叹一气,迟疑一瞬,却颇似无奈般道:“该还的,我都已偿还,我不欠儒门什么了。”
这时,只听金成峰大大咧咧的道:“婆婆妈妈,打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小子,你要是再这么打,老夫可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你!”
墨天痕知晓他是在给自己施压,但又不得不依言照做。望着那锏锋中留下的处处“空门”,突然一咬牙,提剑迈步,自行窜入陷阱当中!
见敌人终于入彀,陈铁心自然不会手软,招法当即巧变,原本横拨之式赫然一抬,双头锏对把而握,向墨天痕左肩斜劈而下!
墨天痕早防招变,墨武春秋换手反握,剑脊迎上猛击锏锋!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墨天痕单臂不敌钢锏巨力,连人带剑被扫开数步,手臂背脊似乎已失了知觉!
然而与此同时,墨天痕不再需专心避招,右手剑指一凝,意出剑破苍穹扉,直取陈铁心毫无防备的胸口!
远处魏讽见到此变,心中却有惊人判断:“这小子……败了!”
就在墨天痕自以为得手之际,却见陈铁心对把之手上下一拧,那双头锏顿时从中一分为而,变成两柄六棱钢锏!
其中一柄瞬时一抬,正好挡在胸前,护住要害,剑破苍穹扉——无功!
墨天痕此发剑破苍穹扉只为出其不意,仓促所发,威力自然不同以前一般切金断玉,只在六棱钢锏上留下一道浅浅痕迹。陈铁心挡下此招,亦是心道:“侥幸!”也后退一步,与墨天痕拉开距离!
一轮换招,墨天痕虽逼出对方暗手,但左身已麻,短时内难供助力,实际上是吃了大亏。
金成峰终于看到精彩互搏,一拍龙椅扶手,大叫了声:“好!”宛如在看戏一般。
秦有书在魏讽耳边道:“这孩子有勇有谋,但毕竟经验不足。”
魏讽却凝重道:“经验,可在实战中随时积累,当场堪用,非是不可弥平的差距,但那小子的功体着实令人害怕,竟让我也看走了眼。”
秦有书不解道:“他招式隐含儒门武学,内功想必也是儒门心法,精纯凝练不足为奇。”
魏讽摇头道:“他之内力,至正却非至阳,不是纯正的儒门心法,反倒与道门的阴阳内劲颇为相似,却也大有不同。”
秦有书道:“他母亲便是道门中人,或许是糅杂了儒道两门的内力也说不定。”
魏讽仍是摇头,道:“相去甚远。若两门内力糅杂,又岂会表现的如此浑然天成?况且他根基不过与八卫持平,为何却能独挑八卫,甚至此刻力战陈兄?方才那招,陈兄两度布陷,只为那雷霆重击,若非那小子内力精纯,暗招逼的陈兄施出双龙锏法去拦,他现在又岂能平安站在殿中?我想,即便是我,若是只有如此根基,仅凭招式,恐怕也没法战至这番田地。”
听丈夫竟给墨天痕如此之高的评价,秦有书心中亦有波澜翻腾:“这孩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有如此能为?”
殊不知阴阳天启若以双脉之身修炼,功体绝不止两脉相加之数,南宫离恨以此为基,修为已近武道极巅,当世能与一战者寥寥,墨天痕虽初窥门径,阴阳方通,但得此功法之助,内元之凝练,已胜过根基相若之人,加上墨武意招撑持,即便对手功力胜他一筹,亦能旗鼓相当。
正当二人惊奇间,却见墨天痕周身气旋飙飞,剑势一改狂放之态,凝练于左手指剑,右手墨剑高举,气势陡然一变,厚重无俦,坚定不移!
魏讽看见,双眸陡瞪,惊道:“如山令!”
秦有书亦大惊:“正气虎胆剑!”
锏如钢龙,沉重势威,但再重之势、再硬之钢,又如何与不动巍山相匹?墨天痕鉴八舞剑意,借用虎胆剑之上,军旅正式,得剑意辅持,旧招生新,再绽光彩!
陈铁心不知墨天痕所使何招,但觉他剑势至正,雄伟无匹,不敢怠慢,急操双锏,疾舞如风,精钢锏身借殿中金光,闪出如鳞般金银光华,力浑式厚,形如云中双龙,飞驰袭向眼前少年!
雄山斗双龙,铁剑撼钢锏,至重至厚之机,与至刚至硬之招,至极对决!顿时,音波四射,声浑如钟,大殿中地面激震,金石飞跃!
与此同时,两兵相击,半空火花星洒,竟有碎铁点点飞散,宛如破碎龙鳞般,舞出漫天金银闪耀!
金铁激鸣过后,仍立原地的两人,少年者墨剑紧握,疲喘不已,年长者却震惊难抑,因为手中双龙——已然破碎!
“不可能!”魏讽与秦有书心中同时大惊:“虎胆剑怎可能有如此威势与威力!”
“好!好剑!”龙椅上,金成峰满意的高喊道:“陈金护,回来吧!”
陈铁心显然仍身处震惊之中,听他呼喊,这才缓过神来,又仔细打量了墨天痕一眼,擎着两条破碎钢锏向他抱拳道:“好身手,陈铁心拜服!”
墨天痕知晓陈铁心认败,也向他还礼,一拭头上汗珠,对金成峰高声道:“第一个问题,我母亲在哪?”
金成峰却笑道:“这可是重头戏,老夫才不想一开始就告诉你,若你能打败老夫,再问这个问题吧。”
墨天痕不料他竟作此回答,急怒道:“老匹夫!你是想言而无信吗?”
金成峰不屑道:“老夫纵横商场三十年,没诚信,怎么立足?说会答你,就会答你,这第一个问题,你不妨换一个。”
墨天痕不通道:“我凭什么信你?若你一直说‘这个问题不想回答’岂不可以全部塞搪过去?”
金成峰失笑道:“即便老夫全部塞搪,你又能如何?快点问吧,老夫还等着看第二场呢!”
“你!”墨天痕一时语窒,他身陷囹圄,左右也无他法可行,只得受人摆布,于是微一思考,咬牙道:“好,告诉我,你为何要指使人抓我母亲?”
他这一问,却有两个要点,字面上时要问出金成峰掳走母亲之原委,再来,则是想确认,墨家灭门惨案,是否就是金成峰所指使!
不料金成峰并不入彀,一脸轻松的道:“抓她?当然是为了玩她啊!你问完了吧?小魏,你们两个去吧!”
墨天痕并未问出所需答案,反而得知母亲在此处竟遭到与梦颖、紫薰二女在快活林时相仿的惨痛经历,更被他目中无人的轻挑话语所引,顿时恶胆怒意狂升,凄吼一声,至阳正气冲霄,化作漫天肃杀血氛,毫无留手的向金成峰攻去,正是虎胆剑最强攻杀之招——血冲天!
金成峰稳坐龙椅之上,笑看狂怒少年决杀之招,竟似全然无忧。墨天痕见他不闪不避,毫不在意,心中更恼,功体再催三分,意在一举诛敌!
然而招至半途,忽见儒文飞闪,墨字如幕,挡在金成峰身前!血怒墨剑与之一触,劲力竟被卸去七成!
随后,判官铁笔笔尖轻点,与墨剑尖锋锋芒相对,劲力反吐,墨天痕顿时手臂剧震,无力为继,只得撤剑而退。
刚退出两步,墨天痕只觉背后竟有墙壁阻挡,回头一看,竟是与之前相同的儒文墨幕!未及诧异,漫天流动的儒文之间,一道曼妙身影驾剑而来,直取他眉心要害!
墨天痕腰胯一旋,翻身闪过,却见金成峰座前,铁笔判生·魏讽持笔划招,生死有簿·秦有书开卷自凝,强行挡关!
“第二阵,金玉卷侣,请教少侠高招!”
金成峰面不改色,仍是得意道:“魏金卫,秦金卫,说起来,你们以前还是同门呢。”
魏讽知他是在提点自己,不可因昔日身份而心软留情,只是默然不语。
墨天痕却道:“你们果真是儒门中人,为何要帮这老匹夫害我墨家!”
秦有书长剑一挥,道:“莫要血口喷人,墨家之事,与我夫妻何干?况且我们夫妻早已不是儒门中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墨天痕见多说无益,只得举剑问道:“第二阵,是你们二人齐上吗?”
魏讽平静道:“然也。”随即铁笔飞转,内元骤提,杀招已出!秦有书铁剑相继,联袂而击,所施竟是——儒门绝式:言起枯竹、生死有序!
墨天痕见熟悉招式,却用在护卫奸诈恶商,不禁慨然愤懑,亦出正气军式,“斩立决”正面相迎!刹那间,文武相撼,剑笔飞走,三人过招一瞬,但见墨天痕胸口、小臂接连中招,鲜血沁出!
金玉卷侣一招树功,却并不为继。魏讽劝道:“你并无大节需守,不过一时争强斗狠,何必不惜性命?”他毕竟修儒出身,即便已不在门中,仍不愿对同门后生辣手逼杀,想先以“忠义气节”,劝说墨天痕此处并无需付生死之气节,不要一味斗武,枉送性命。
墨天痕却强硬回道:“灭门之恨,丧亲至痛,岂能轻易罢休?你们助纣为虐,滋恶抑善,何谈大节无亏?”
秦有书看出丈夫心中想法,亦劝解道:“你既无证据,何必一心求战,自讨苦吃?”
墨天痕昂首道:“证据,便是我在此寻到母亲!证据,便是他亲承抓走我母亲!你们身为此间护卫,对主人恶行,只会包庇顺从,又有何资格,与我谈生死气节!”
魏讽身为绝金四护之首,自然对庄中见不得人的生意有所了解,知晓金成峰常会买卖女子,淫辱作乐。
但他身为下属,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只得选择视而不见,听墨天痕如此怒吼,知道定是这上司做了天怒人怨之事,引的人子前来寻仇,心中不禁纠结万分,自己手中的判古讽今,能否真正铁笔判生,讽奸罚恶?
正犹豫间,墨天痕已再出一剑,正是墨狂八舞——剑啸万里云!
漫天剑意,携缭绕云雾而来,亦真亦幻,虚实难分!秦有书挺身挡招,手中“契阔丹书”灿然开卷,字字玑珠,一展儒门绝式——“金书如玉”!
墨家千年秘传一会儒家名招,但见百字拦剑,云开雾弭,剑啸万里云招散半式,但仍有半式剑招,踏幻似真,飞越金书玉律,袭向秦有书!
爱妻陷危,不由多想,但见魏讽及时出手,判古讽今翛然电出,一式“飞文染翰”破幻窥真,疾点墨武春秋!
墨天痕不料魏讽半路杀出,招老难变,墨剑瞬被一笔点开!
秦有书见丈夫回过神来,忙道:“相公,莫要再多想,这孩子单凭我一人难以取胜!”
魏讽点头道:“我知晓。方才对不住了,小书。”
秦有书摇头道:“你我之间何须歉言?专心对敌吧!”说罢率先攻上,雁偕铁剑流光飞舞,隐透暗香,携其曼妙身姿,宛如花中画仙,正是一招“浸墨流香”
魏讽心忧爱妻,只得暂且抛下心中迟疑,判古讽今挥出点点朱红,错乱谬误,尽付一笔,正是儒门强招——丹铅证易礼!
二人再度联招,墨天痕不敢大意,加催天启开脉,阴阳同行,右运虎胆剑·破千军,左发墨狂八舞·剑御千秋风,一撼双儒!
但见三人四招,一墨三儒,秦有书飞身如舞,雁偕铁剑环香流韵,暗现杀机,铁笔生泰然稳立,丹铅点校,判古讽今红墨傍依,如血飞射!
然而!风走大殿,剑飘千秋,墨心虎胆,正气破军!魏讽、秦有书双人联招,对上墨儒双式,竟是香远剑偏、丹锋难近,平分秋色!
见联手亦难奈何这炽怒少年,金玉卷侣对视一眼,默契自发,双双变招!但见秦有书铁剑一划,再祭契阔丹书,展页一瞬,魏讽彤管挥斥,一笔尽写古今,正是新招“诗书越典经”!
金玉双侣,合三招之力,终是稳压墨心正气,墨天痕难承对手雄力,浑身剧震,轰然暴退,口沁朱红!
魏讽见墨天痕负伤,心有不忍,忙道:“别再逞强!”
秦有书亦略有心疼道:“孩子!别再打啦!”她年过四旬,却膝下无子,天伦梦缺,对孩童少年自是生怜。
金成峰见二人竟在不停劝架,不悦道:“二位,打的好好的,不要在那说相声,这小子自己找打,那你们还不遂了他的心愿?”
墨天痕狠然一拭嘴角鲜血,昂首道:“谢过二位好意,但为家门不幸之由,为家母去向下落,天痕……不得不战,不可不战!二位若真担忧天痕,还请主动认负。”
魏讽见他目光坚定,轻然一叹,无奈挥笔道:“我夫妻二人食人之禄,岂可做背信之事?罢了!进招吧!”话毕,判古讽今猛然高举,一式狠猛绝荡,势重力沉,向墨天痕斜劈而去!同一时间,秦有书书开剑展,儒字漫空,再继合招!
铁笔如斧,凿正错辜,剑芒锋锐,木刻典经,二人之招,正是儒门名招“笔斧正青缃”、“梨枣话春秋”!
墨天痕亦极催强元,怒展绝锋!但见少年身周昊芒如柱,豪胆冲霄,正是墨狂八舞与虎胆剑最上式联袂而出,正气儒门至强守招“卫山河”,一携墨门千年罚罪至招“剑罚百世罪”,正意雄浑,气壮河山!
无需言语,一瞬眨眼,三人极招再度冲击,顿时惊爆当场,剑气四射,遍地金砖震跃龟裂!余波冲击下,大殿殿柱翛然崩开,横梁陈灰扑簌惊落!
金成峰挥手挡下三人对击的余波剑气,对殿中损毁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兴奋道:“不差!不差!这才是出好戏!小子,你让老夫越来越有兴趣了!”
然而场下三人并无他这般兴致,方才一轮对攻,三人皆受创伤,魏讽与秦有书当即呕红,浑身剧震!而墨天痕虽有“卫山河”护持,却也难堪儒门两大高手全力施为,被轰的踉跄着退至墙角,内息翻涌,口飙血箭!
过招接连失利,墨天痕心知自己已处绝对下风,但为惨死的父亲,为受苦的母亲,为家中那枉死二十余条冤魂,他之坚持,不仅只为复仇,更为讨回正义与公道!
受伤愈重,墨天痕眼神越发狂热,心中却愈发清明:“在此用处那招,便失了对付金成峰的后手,但……”微一迟疑,墨天痕眼神一肃,已趋坚定,墨武春秋向天一指,高吼道:“再来!”
魏讽夫妇虽占得上风,但心中惊异越来越剧,眼前少年无论意志或是内力,皆强的超出他们所料,而墨天痕现在所蓄之招,竟让二人感到一丝惊惧!
秦有书忙唤道:“相公!”眼神一瞬交汇,魏讽已知晓爱妻所想,长叹一声,提元纳劲,判古讽今绽放淡蓝华光,对墨天痕惋惜道:“此招,终结此战!”秦有书立即挥剑纵簿,婉约盈立,亦是极招起手!
墨天痕却闭上双目,默念口诀,心无旁骛,因为接下来此招,将是胜负关键!但听残破大殿之中,忽起清越琴音,如空谷绝鸣,淡雅脱俗,却见墨天痕头顶上空,一架剑意床琴,再度浮现!
金玉卷侣见状,眼神一汇,不约而同脱口惊道:“希音三绝!”
金成峰见到此招,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以内力化形,弹拨大音希声吗?这招我见过,你之能为虽超越你母亲,但……依旧不是他二人对手!”
魏讽对秦有书嘱咐道:“希音三绝需要极大内力撑持,以他现今修为,只能发出第一招。”
秦有书点头道:“也就是‘大音希声’!我晓得了!”识破此招,金玉卷侣瞬接破解之法,魏讽笔走龙蛇,身前竟现一方韦编青简,书写至正儒文!
秦有书在一旁撩剑起舞,所生气机尽付魏讽,竟是将二人二招之力合为一体,一对希音至绝!
琴声出,儒文现,三人之战,竟演成道儒终决!
只听魏讽大喝一声,挥斥铁笔,尽纳爱妻所递真元,方正青简满载二人真元浮上半空,携书文之厚重,漫天盖向拨琴少年!
金成峰见状,脸上笑意满盈,心中乐道:“动真章了!是以秦金护的‘红袖添香论孔孟’为辅,催动小魏‘方寸青简付苍天’的至极并合杀招!”
面对儒者夫妻全力施为的至高之招,墨天痕却不闪不避,凝神化气,剑意操弦,刹那间,大殿之中清音激荡,藐绝烟尘,希音道门镇观之学,竟现不同以往之威!
心无尘翳,意化闹静,真弦无曲,至雅归音!一睁眼,墨天痕全身气机陡变,满殿道音返虚入浑,积健为雄,竟是!
希音三绝第二式——大雅无曲!
“嗯?全然不同的路数!”金殿龙椅之上,金成峰惊立而起,不可思议的望向正操琴拨弦的稚嫩少年。更惊者,乃是正与之交手的金玉卷侣!
秦有书率先发觉音律与二人预测有所不同,静心一聆,美眸翛瞪,不及呼喊,身体已率先做出反应,足下急蹬,全力追赶丈夫身影!
魏讽招专心致志,全力摧动“方寸青简付苍天”,但觉墨天痕招有不同时,杀招已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不妙!此招竟是……大雅无曲!哎……”心思电转,魏讽眼前已浮现过往昔追忆,争执、背叛;坚信、陪伴,人生数景,历历在目,下一刻,方寸青简毫无保留,如翻天巨印,砸向那令人生畏又令他敬佩的墨家少年!
“小书……对不住……不能陪你……走完人生旅途……”遗憾瞬间,漫天至雅道音催命袭来,象征儒者一命,再难保全!
方寸青简,倾天而落,大雅道音,弥天一奏!
极招交汇间,但见金玉大殿厅堂破碎,砖墙崩毁,四下建筑激烈震荡,尘瓦扑簌!
金成峰首现凝重之态,任由飞沙碎石扑面击上护体气罩,负手细观场下状况,但见他灰眉一扬,竟现惊诧之色!
极招过后,墨天痕拄剑半跪,急喘不已,衣裂肉绽,血痕遍身,口中亦是朱红溢流!
而魏讽竟是——毫发无伤!
“为……为什么?”拨开环在胸前的双臂,铁笔生忽的泪流满面,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转身僵硬的将罩覆在身后的那具渐趋冰冷的娇躯轻轻搂在怀中,悲戚哽咽道:“小书……为什么?”
原来,儒门绝技“方寸青简付苍天”虽能在正面以青简相抵道门绝音,但背后空门大露,若分力去守,非但不能伤敌,亦无尽挡可能,故而魏讽早将生死度外,全力施为,旨在以命换命。
不料秦有书察觉墨天痕招式有异之时,不及喊叫,已奔向他后背,在“大雅无曲”全力一击之刻方才赶到,那时早已来不及施招相御,秦有书却毫不犹豫,从后覆住相公后背,以女流之躯,筑起夫君生之壁垒!
“小书……小书……”一声声流泪轻唤,唤不住流失之性命,魏讽心中懊恼悔恨,自责不已,却毫无办法。
这时,只见那一双曾可丹青执剑的纤细素手缓缓将他不住颤抖的手捧在掌心,放在自己心口之上!
秦有书望向伤心悔恨难以自持的相公,那副表情,她只曾在他叛出儒门的那一天见过,原来自己与他一生所敬重之事,并无两分。
“小书……你……”魏讽武学甚高,自知爱妻方才所受那招,已将她全身筋脉尽毁,即便大罗金仙亲临,亦是回天乏术,一时之间,平日饱读的诗书中,竟找不出一句可以出言安慰。
却见秦有书苍白无色的俏脸上,竟浮现满足的笑意,虚弱的轻声道:“死生契阔,与子偕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公,我虽不能与你同老,但,至少一生都伴你左右,此身换你一命,值……得……”柔音微,丹书落,芳魂远,生死有簿,有情……无书!
附录
本章人物实力
魏 讽75
秦有书72
陈铁心73
金成峰80 8
墨天痕(金钱之战时期)63 20(剑意加成,对武功越高者效用越低)
最终章:彼岸弦音-5
墨天痕怔然望着眼前那对生离死别的夫妻,事情如此发展,的确非他本愿。
自交手之后,他便知晓魏讽夫妇与杨宪源、快活林之流不同,并非奸恶之徒,所以从对战之初就从未想过要取他们性命。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救母复仇之路,竟会染上无谓之血,即使秦有书之前挟母威逼于他,但见她对丈夫以命相护,深情至死不渝,这般情景,竟让他竟无法恨上这名女子,亲手取其性命,反倒让他有了些许自责愧疚。
这时,只见魏讽缓缓起身,转向墨天痕。
墨天痕只道他欲为爱妻报仇雪恨,忙小退一步,提剑相候,却见魏讽面上含怨带哀,向他躬身一礼,颤声道:“金玉卷侣,认败。”
这一句,殿中其余人俱是一惊。金成峰气道:“魏金护!这小子杀你老婆!你不报仇,还算个爷们吗!”
魏讽神色仍是哀恸,转身又向金成峰躬身施礼,缓缓道:“庄主,魏讽与他,本就无仇,此乃横加之祸,原本死的也应该是我,而不是小……”
提到亡妻,他喉头又是一哽,这才接着道:“小书因我而死,责任在我,金玉卷侣已失其一,此阵当败,败因也在我技不如人,魏讽心服口服。”
“你……”金成峰顿时气的满脸胡茬倒竖,说不出话来。
墨天痕亦有动容,不禁唤道:“前辈……我……”魏讽并未看向他,只是向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随后对金成峰不卑不亢道:“庄主,魏讽叛出儒门之后,被天下所不齿,当时所有,仅有小书一人,是庄主不计我出身,与我与小书容身之所,雪中送炭之恩,魏讽一直铭记在心。”
金成峰冷哼道:“那你还不快去打?”
只听魏讽又道:“庄主,这些年来您所做之事,魏讽心中洞明,只是碍于庄主之恩,从来不加过问。但庄主所行,确非善事,魏讽纵恶姑奸,日后若往九泉,也无颜面对小书与儒门先祖。”
金成峰皱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魏讽躬身道:“魏讽大节之亏,此生之愧,爱妻之命,足偿庄主收留之恩!”
金成峰顿时大怒,拍椅而起:“养不熟的狗奴才!你这是想背叛我?老夫早该知道你天生反骨,反叛那是家常便饭!当年就不该收留你!”
魏讽却依旧波澜不惊,道:“庄主,多行不义,自有正义会来寻你,这少年绝不会是第一个。你对我夫妇二人恩重,魏讽真不愿见你在此途渐行渐远,就此收手吧。”
金成峰哈哈狂笑起来,气劲震的残破大殿隆隆震动,道:“正义?老夫这些年,做了多少这种事?正义在哪?有势力,谁会怕那空洞的‘正义’?”
魏讽轻叹一声,又躬身抱拳道:“魏讽言尽于此,庄主,请。”说罢,他蹲下身去,满是宠怜的抚住爱妻已无血色的俏脸,随后将她已渐冰冷的尸身拦腰抱起,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
金成峰大吼道:“混账!你他娘……”脏话还未出口,只见大殿屏风后转出两人,正是方才躲避极招相冲的金承乾与陈铁心二人。
金承乾听罢魏讽与父亲的对话,急急忙忙跑出,喊道:“大师傅!请留步!”
金成峰一生御女无数,却只得这一子,由于他一身武功来源于神金八蕴,只有穿着时才能修炼,故而他在世之时无法相传,只得让庄中护卫教习金承乾武功,魏讽便是他的头一名师傅,只是金承乾天性贪玩,又衣食无忧,练武并不勤奋,虽得众家之长,内力颇深,武艺招式却是繁杂,难以精通。
魏讽停下脚步,问道:“少庄主还有何事吩咐?”
金承乾急急上前,一看到秦有书尸身,这三十岁的汉子竟顿时流下泪来,哭道:“大师傅,师娘就这么走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魏讽知晓他虽从小被娇生惯养,颐指气使,但在自己调教下,还是尊师重道的,只是身处罪恶之窟,被其父影响,善恶是非并不能分辨明了,于是道:“此事乃我犯错在先,怨不得别人,是我咎由自取。老天带走小书,让我孤苦一生,算是比死更合适的惩罚。少庄主,平日我与你那些儒门典籍,日后你需时时翻阅,那些道理,我没法再教你,但,你一定要学会。”
听魏讽在那教训自己儿子,金成峰烦躁道:“乾儿,你他娘的给我回来!跟这叛徒有什么好说的?”
接着又道:“魏讽!你别得意,尽管走就是,老夫先收拾了这小子,再去找你算账!”
魏讽淡然道:“魏讽之命,随时恭候庄主来取。”说罢,便抱着秦有书尸身,绕过满脸不解的金承乾,向殿外走去。
墨天痕心虽纠结,但亦知此事不是伤感之时,开口道:“老匹夫,第二阵我赢了!”
金成峰冷眼斜着墨天痕,颇有不愿道:“你要问什么,尽管放吧!”
墨天痕哪里懂这老头子在呈口舌之快?心道:“放?他是说错话了吧?不管他!先问问题!若是问母亲去处,他定又会找理由塞搪过去,该问什么好呢……”
思索一会,道:“你口中的那个呼延逆心究竟是谁?你和他是何关系!”
却见金成峰失笑道:“哈?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哈哈,有趣,那告诉你吧,那个呼延逆心,是老夫的合作伙伴,也就是……”说到此处,他话头一顿,随后阴笑道:“杀你全家的人!”
此话一出,墨天痕顿觉一阵眩晕上头,双目霎时赤红一片,火冒三丈!“老匹夫!我墨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做出如此狠绝之事!”
面对殿中少年滔天怒火,做下如此惨绝人寰之事的金成峰却毫无触动,轻松道:“这应该算下一个问题了吧?哈,罢了,看在你的表情让老夫挺快活的份上,给你加一分利好了,我为什么要杀你全家呢?因为老夫要肏你妈呀!哈哈哈!”
望着龙椅之上不住狂笑的灭门仇人,墨天痕浑身如沐岩浆,脑中所有思绪,都化成血红一字——杀!
怒目光冷,阴阳暴窜,墨天痕极怒之下,一出手,便是“血冲天”!却见金成峰稳立原地,大叫一声:“来啊!”竟不闪不避,不招不格,完全放开空门,硬吃儒门杀招!
墨天痕一见,更是恨怒,阴阳极催,墨剑直送,毫无迟疑!漫天血气汇于春秋剑锋,往金成峰胸口飞腾而去,却见血红剑气停在金成峰身前半寸之遥,再难前进!
“这是……”见此情景,墨天痕陡然想起当日南宫离恨与蒙面人交手之时,周身便亦有此无形之御,脱口惊道:“护体气罩!”
“有点见识!”一声冷笑,金成峰提元赞招,一掌横拍!墨天痕只感雄浑掌风压面而来,忙凝气挥拳,以“击阵势”相抗。二人拳掌相交一瞬,墨天痕不住闷哼一声,口溢鲜血,倒飞而去!
交手一合,根基差距,一目了然!墨天痕心惊这老匹夫竟有如此实力,却并未气馁,阴阳天启再开,墨剑高举,剑指凝运,浑身上下顿现逼人锐意,正是墨狂八舞往日无坚不破之招——剑破苍穹扉!
墨狂剑意,式若黑龙吞天,墨天痕架剑凌跃,挟滔天怒意,恨涌而来!
却见金成峰眉峰一挑,足下两分,弓步稳扎,双臂交叉护于提前,随即,墨武剑至,绝风激荡,一举攻破护体气罩!
然而金成峰却毫不惊惶,双臂稳举,八蕴齐响,一挡锐锋!
墨武春秋惊世一剑,却在他一双护腕前遭遇奇坚之阻,不得寸进!
“这……”墨天痕不禁讶然,自他领悟剑意,“剑破苍穹扉”屡屡建功,即便面对欲界天主,亦有伤敌之能,如今却在这满身珠光宝气的老匹夫面前无功折戟!
“不差!”正当墨天痕震惊之时,金成峰已一脚高抬,朝他脸面踢来!那一脚速度奇快,竟隐隐带有轻功之法,墨天痕反应不及,避无可避,正面中招,再度跌落回殿中,顿时背后被满地的碎石扎穿划破,疼痛难忍!
“哈,你现在一定很想杀了老夫对吧?”金成峰不屑的嘲讽道:“老夫雇人杀了你全家,肏了你老妈肏了一个月,现在又把你当个器具在活动筋骨,你要是个爷们,就赶快起来,拿出点真本事!比如弹一弹方才那曲,让老夫高兴高兴?”
墨天痕脸颊高肿,背后剧痛,挣扎起身,眼神依旧燃烧如火,狠声道:“做梦!”随即,墨剑一翻,瞬间赤红如焰!满腔怒炎腾烈,尽付一式——剑扫长空焰!
“老匹夫!我烧了你这身龟壳!”墨剑如彤,绽放出亮眼光芒,大殿之中气温骤升,映眼皆赤!
无限恨怒加持之下,墨狂剑意已催至前所未有之境地!墨天痕一式击出,毫无保留,誓要用这复仇烈火,将这恶宄奸商焚烧殆尽!
“哈!有点意思!”金成峰单掌一挥,首现架势,正是神金八蕴所刻之招——银看成岭金成峰!
名,是优雅之名,招,却是横霸之招!金成峰一式上手,大殿之中银辉金芒顿盛,与墨天痕烈焰之剑光辉交织,分庭抗礼!
下一刻,金成峰一掌拍出,雄力破空,罡风飞卷!墨天痕不及近身,便再度受创,向后倒飞,撞在殿中石柱之上,力道之大,竟将石柱拦腰撞断!
再受强招,墨天痕一口血雾狂喷而出,眼前地面,尽皆染赤!
金成峰得意的体会着这碾压弱者的快感,继续嘲讽道:“怎么?就这么点斤两,也想杀你老爸?”
墨天痕一惊,抬头吼道:“你胡说什么!”
金成峰笑道:“老夫肏了你妈那么久,你不该喊我一声老爸么?”
一声大吼,墨天痕再度挣扎而起,眼前此人不但作恶多端,为一己之欲,害他家破人亡,如今遇上寻仇之人,却无丝毫愧意,反而出言大加侮辱,极尽嘲讽,心之恶劣,当是百死难赎!
“老匹夫!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怒极恨极,墨天痕不管不顾,催动全身真元,再现浩然罚罪正气!
“我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何会顺风顺水三十年,我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何作恶至今却无人来主持正义,但我明白,你——不配活在世间!”
“你不明白,但老夫明白!”金成峰自信的向天一指,道:“因为天!在眷顾老夫!朝廷、三教,都不敢与老夫斗,为什么?因为他们明白,与老夫斗,就是与天斗!”
“放屁!”墨天痕纵剑一指,怒声斥道:“你已不配为人,更不配自称为天!”
“在这里,老夫就是天!”金成峰话语甫落,新招已然上手,神金绝式,闪耀而出!
只见他指上十戒熠熠生辉,各自绽华,随后,十道斑斓彩光凌空激射,直指墨天痕!金玉华彩满堂春!
神金八蕴,各有玄妙,金成峰指上十戒,名唤“金玉满指”,若在肢接作战,可增加拳掌杀伤,并增强其力度,而配套武学,却是将自身内力凌空打出五彩斑斓之色,即是这招“金玉华彩满堂春”!
墨天痕先前力战陈铁心与金玉卷侣,连施强招,更越限祭出“大雅无曲”,真元耗损严重,纵然有阴阳天启不断养复,此刻亦所剩无多,他心知久战必失,故而全力运转阴阳天启,催动墨狂剑意,欲以极限之能,将胜负尽托此招之上!
墨狂八舞最上式——剑罚百世罪!
强招撼强招,二人同感压力来袭,心境却有所不同,金成峰首现惊讶之色,行招顿陷滞塞!
墨天痕一路走来,连抗强敌,此等压力虽更胜以往,却心无惧怕,罚罪之招一往无前!
一瞬诧异,墨剑锋首挟昊芒正气,冲破道道斑斓气劲,直达金成峰身前!
一瞬之间,金成峰面前护体气罩被墨武剑意狂摧,渐而消弭,剑招风压突破层层防护,劲扫而过,将他发髻一并吹散,灰白头发凌乱散开,而墨武春秋剑锋直指,穿过气罩之阻,向他脸面无情刺来!
感到性命受到威胁,金成峰浑身一个激灵,足下“铂金战靴”奋力一踏,施展轻功法门,狼狈不堪的向后飘去!
“这感觉……这感觉……”足下落地瞬间,金成峰猛然忆起三十余年前,他未得神级八蕴之时,不过此地一介好勇斗狠的地痞流氓,成天不务正业,尽做些敲诈勒索、投机倒把的勾当,也时常被地头蛇弹压殴打。
有一次,他勒索了一家新开的店铺,谁料那家店铺有强人坐镇,他勒索不成,反被狠揍一顿,偏偏他那时年少气盛,定要出手还击,这反而激怒对方,将他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几乎丧命!那是他此生最接近鬼门关的一次,那滋味,那感觉,他终此生亦难忘怀!
“你……你竟然又让老夫回忆起了那份屈辱!”
三十年前,金成峰偶然间在山中拾得神金八蕴,更修成此宝具之上所载武学,第一件事,便是下山寻得那家店铺,借宝衣之利,将那曾打伤他之人狠狠凌虐至死,一双肉拳将那人捶打的血肉模糊,又不顾那店主的苦苦哀求,在他面前奸辱了他的妻女,随后强占了那家布庄,以此迈出他传奇三十年的第一步!
自此之后,他便迷恋上了痛打弱者、碾压弱者的快感,更喜欢看着人卑微的对他摇尾乞怜!
此后三十年,金成峰一路青云直上,生意场上顺风顺水,三十年间建立起雄踞一方,威震五界的商业帝国,无论武道商途从,未有敌手,而就在三十年后的今天,这被他当作玩物,翻弄于股掌之间的少年,竟再一次让他体会到了当年的屈辱!
武魂血胆墨天痕必杀之招竟被金成峰闪过,心中不禁懊恼万分,此一招已几乎耗尽他所有真元,纵使阴阳天启妙用无穷,回气极快,也需要数个时辰才能补完,现在时刻,对他而言,极为不利。
但他听金成峰话语,不禁倔强反驳道:“屈辱?这也算是屈辱?你对我母亲所做之事,对我所做之事,对你庄中那些女子所做之事,哪一件不是令人感到屈辱?你所受之辱是辱,你所施于人的,就不是吗!”
“狗一样的贱种!你们也配?”性命受胁,金成峰此刻早已失了往常胜券在握的自信,气急败坏道:“你们这种贱狗!杂种!也配跟老子一样的待遇吗?老子是天选之人!是天生的贵族!生来就注定是统治你们的!你们……你们只配给老子当狗当奴才,让老子高兴!有什么资格跟老子在这说教!”
墨天痕听他这番目中无人的狂妄言论,心底怒气更重,如火山迸发,岩浆怒涌,一字一顿咬牙道:“金…成…峰!你果然不配为人!”说罢,墨天痕怒提仅剩元功,墨狂绝式再度上手,墨武春秋连挥,三道弦月剑意交汇而出,击向远端金成峰,竟是连施三次“剑动神州月”!
然而他此刻内力衰微,剑招全靠剑意支撑,威力自然不及全盛之时,金成峰一挥手,单臂的“玄金钢镯”便把那三道剑意全数挡下,暴怒道:“你这杂碎,生来就该被老子碾压,你那老母,也只该是老子的玩物!你全家!杀了就跟杀鸡屠狗一样!现在你竟敢找老子报仇,还敢对老子挥剑?”
墨天痕不甘示弱道:“就凭你方才那番话,天下人人可向你挥剑!”
“小杂碎!给我死来!”金成峰自得至宝,从未有过如今天一般窝火时刻,墨天痕的不屈不挠,厉声相斥,甚至险些破去他引以为傲的护身气罩,这几乎将他多年来积累的尊严一夕击垮!一抬手,满身内力如雨迸现,宛如无数金银弥天盖地,全数扑向墨天痕,正是他成名之招——乾坤一掷!
墨天痕真元难续,只得依赖阴阳天启快速养复的少许内元,配合八舞剑意,周身衣物猎猎飘飞,以“剑御千秋风”一挡漫天如雨金银!
只见利剑挡关,碎尽破银,叮当作响,一瞬风鸣过后,金银攻势仍不绝而来,墨天痕无以为继,身受强招,连连闷哼,唇边血花四溅,不支跪地!
见墨天痕再度失利受创,金成峰这才松过一口气,一复往日自信,缓步来到已至极限的墨天痕近前,居高临下道:“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跟老夫叫板?我给你个机会,跪下向老夫求饶,再学几声狗叫或者猪叫,老夫或许能留你在身边做条忠犬。”
岂料墨天痕猛然抬头,怒斥道:“老狗!只有你才配的上猪狗不如!”
“你!”金成峰双目一瞪,他不料这少年到此境地仍不肯屈服,当下怒起一掌,墨天痕无力抵抗,被这一掌轰飞至大殿朱门之上,竟将那厚重木门撞的粉碎,一路飞跌至殿外,顿时咳血不止!所幸金成峰想要折辱于他,让他于痛苦中求饶乞怜,下手留了七分力道,如若不然,只怕千年墨门,已然绝后!
金成峰来至大殿门口,见墨天痕口中已是鲜血不断,却依旧挣扎的想要起身,那股方才找回的碾压快感瞬间又消失大半,不禁上前将他连人带剑一并提起,狰狞道:“你为什么还不求饶?你为什么还要站起来?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惹怒我!”
墨天痕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手中墨剑艰难抬起,一剑刺向金成峰腹部!
然而他勉力一击,毫无剑意内力,只凭最后一丝气力,如何能破的了金成峰的“金缕玉衣”?只听一声脆响,墨剑剑锋停滞不前,徒劳无功!
而金成峰已被气的眉头倒竖,须发皆张,满身气劲随之爆冲,狠狠将墨天痕掷向大殿墙上!力道之雄,竟将那厚重砖墙砸至对穿!
这一掷,墨天痕只觉浑身仿佛散架了一般,剧痛无比,终是忍耐不住,惨嚎出声!
听见墨天痕惨叫,金成峰更是狂性大发,弯膝一跃,穿过那墙壁窟窿,又将墨天痕领口将他提起,道:“再不求饶,我就打到你哭!”
墨天痕有气无力的“嘿嘿”冷笑两声,道:“谁会向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摇尾乞怜!”说着,一口混着血水的唾沫便向金成峰脸上啐去,却尽数被他护体气罩所挡,未能沾到他脸面上半点。
“你……”金成峰被他这一举气到浑身颤抖,满面狰狞,抬手便将墨天痕往天上猛掷而去!力道之强,竟将他甩上足有两丈高的殿顶,破梁而出!
殿顶洞穿,碎石粉灰伴着缕缕阳光扑簌而落,金成峰站在殿中粗气大喘的盯住那方窟窿,心底怒意却毫无缓解,更隐有屈辱之意,自他功成名就以来,何曾被人如此正面藐视过?
金承乾走到父亲身边,安慰道:“老爹,一个愣头小子而已,懂个屁事,你别太激动。”
金成峰余怒未消,仍盯着殿顶,心道:“老子不能让他就这么跌死,老子一定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他、侮辱他,让他像他妈一样,见到老子连个屁都不敢放!”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那殿顶洞中疾速落下,背阳而来,却是墨天痕高举墨武春秋,借下坠之力,招发“剑断妖邪路”,辅以怒气恨怨所催的暴烈剑意直劈而下,速度奇快,威势慑人!
金成峰心中惊叫:“不好!”已来不及抬脚,双臂交叉上扬,以“玄金钢镯”力架墨天痕天降之杀!
只听金铁相交,轰然鸣响,金成峰竟难承此巨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脚下地面受此巨力冲击,顿陷半尺,尘灰激扬,裂痕绽开!
二人冲击一瞬,气流暴卷四射,将一旁的金承乾当场震退!
而四周顶梁殿柱经先前大战,早已摇摇欲坠,此刻受到二人雄力波及,纷纷碎裂倒塌,殿顶失却承重,亦随之崩裂,木梁碎瓦如雨倾落!
二人对招一瞬,墨天痕内腑已被反震之力所创,但他却不管不顾,全力斩恶!
电光石火间,“剑断妖邪路”已撕开金成峰护体气罩,墨武春秋剑锋已斫在他额前咫尺之处,只消再催一分力道,便能将他头颅劈成两半!
惊见此景,金成峰双目圆瞪,神情惶恐不已,浑身已战栗不停,竟首次发出惊声惨叫!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大吼,一道身影从金成峰身侧向他撞来,一举将他撞飞出去!
墨武春秋失却阻力,如电劈下,瞬时,血花四溅,那人已被拦腰斩成两段!
金成峰得意外之助,侥幸逃脱,惊魂未定的回望过去,却见令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方才将他推开,自己却被墨天痕劈成两段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金承乾!
金承乾仅剩的半副身子就趴在他的面前,不住的向他哭喊道:“爹……疼……我疼……”他的身后,满腔脏器已流了一地,地面被鲜血浸染的一片怵目,未出数息,已殒命当场!
“傻儿子……傻儿子……你要救我,也该是推他啊……推他……”望着自己儿子就这样惨死在自己的眼前,金成峰脸上老泪纵横,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性命之危,更不曾想过,在自己生死关头舍身来救的,竟是那已过而立之年却依旧好色贪玩的儿子!
墨天痕怔怔的望着眼前那被他砍成两半的尸体,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此景,却是第一次亲手造就此景。
金成峰虽指使人灭他满门,他却从未想过要以牙还牙,只想从阴谋主使身上讨回公道正义,不料今日,先是秦有书,再是金承乾,为斗金成峰,他已取了两条无关的性命!
正当墨天痕内心颇受冲击之时,只听金成峰仰天大笑,气劲暴冲,状若癫狂的对他道:“很好,呼延逆心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祸害!老夫杀你全家,你杀老夫儿子,很好,很好,你这贱狗竟敢杀我儿子,很好……”
说到这里,金成峰眼神一厉,催掌而出,大声咆哮道:“老子不要你的求饶了!老子要杀你一千遍!一万遍!为我儿子偿命!”
这一掌,气势全然不同以往,金成峰此番动了杀念,出手再无保留,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取下眼前这“祸害”之命,为爱子报仇雪恨!
墨天痕讶异于金成峰招路陡变,自己又气空力尽,只得将墨剑一横,抵挡来招,却不料那一掌威力绝伦,竟将墨武春秋生生打弯,隔剑轰在他胸膛之上!
这一击,虽隔厚重铁剑,威力却仍余六成,墨天痕顿感胸口剧痛,内息翻腾,站立不稳,口喷鲜血,倒飞而去!
“这……就是一流高手的全力之威吗……”跌落尘埃的墨天痕只觉无论肉体精神,都已行至极限,难堪再战,面对狂怒之敌,血亲之仇,自己该如何是好?
脑中思绪翻转万千,却寻不得丁点破敌之策,墨天痕强忍全身痛楚,勉强起身,满心不甘与不屈,尽汇一眼中!
自己唯存,便是不屈的斗志与匡正之勇气!只要命在,二者永存!
望见少年不屈而刚毅的眼神,金成峰双拳紧握,气极道:“你一心找死,老子就帮你一把!”
墨天痕亦抬头挺胸,傲然应道:“纵然身死,你也休想让我屈服!”
金成峰面目皆赤,嘶吼咆哮道:“谁他娘要你屈服!老子只要你的命!”说着,金成峰狂催一身内元,双拳齐挥,气劲顿时如龙卷飙射,雄力撼天动地,金钱山庄内房屋剧震,接连倒塌,众下人不明所以,惊叫逃窜,宛临末世开启!
墨天痕心知若身中此招,绝无幸理,却不肯后退一步,傲然挺剑相迎,强行聚纳最后的精神与元功,欲作殊死一搏!
梵天渡世就在二人极招即将引爆之时,天外一道雄浑掌力远袭而来!
金成峰只觉那掌压力无可匹敌,忙携所有气劲回身,全力一挡,却见那一身气劲如遭暴雨狂摧,瞬间凌乱消弭!
金成峰连退数步,斜跌在大殿台阶之上,一口鲜血如雾,漫天洒开!
“是谁!?”极招竟被轻易化去,金成峰心惊之余,怒吼而问。
却见天外掌劲发源处华光流韶,圣气冲霄,当中一道绝世身影足踏彩莲,披云驾瑞,凌空而下!
庄严诗号伴随高亢威严之声一并传来——“天地不仁,吾自成佛。众生归去,如来彼岸!”诗号落,人亦落,那道身影着地一瞬,方圆惊爆,厚土剧震,宛如难载其重!
昊光中,一人身披袈裟,一头金色舍利汇聚,眉间朱砂殷红一点,两鬓华发斑白垂落,法相庄严,正气凛然,竟是墨天痕当日在寺中所遇佛者——众生彼岸·烈如来!
“前辈!”墨天痕惊见烈如来驾临,不禁欣喜万分。
烈如来向他施以佛礼,道:“墨施主,无恙乎?”
墨天痕赶忙摇头道:“无妨,无……”话到一半,却足下一软,跪倒在地。
他早已受伤沉重,气空力尽,全凭满腔信念与正气撑持才得以站立至今,此刻见强援到来,心下一宽,再也支撑不住。
烈如来上前按住墨天痕肩头,将一股精纯佛气缓缓度入他体内。
墨天痕稍有好转,正欲抬头道谢,却见金成峰已大步流星,举掌攻杀而至,忙叫道:“小心!”
岂料烈如来头也不回,拂袖抬掌,正对上金成峰怒杀之招!
双掌相接一瞬,破碎大殿剧烈震荡,断壁残垣再度崩毁!烈如来纹丝不动,足下沉陷半寸,金成峰却是——喷血倒飞!
金成峰狼狈落地,神金八蕴发出“空隆”声响,将他背脊隔的生疼,惊惶的望向烈如来。若说第一招烈如来得偷袭之利,自己不是对手,倒情有可原,可方才是自己全力一掌,竟被与来人一掌轻松击退,那二人实力差距,就仿若云泥之别!
“臭秃驴,你要管闲事吗?”金成峰一擦嘴角血迹,恨恨道。
烈如来收回渡气之掌,转身合十道:“金施主,贫僧此番前来,只想劝你——回头。”
金成峰不解道:“回头?回什么头?你要与我闲聊,就先让开,让我杀了这小子,再与你慢慢聊!”说着便要上前。
烈如来不动声色,横移一步,挡在墨天痕身前,口宣佛号,道:“妄造杀业,当果报自身。”
金成峰忌惮烈如来身手,顿时止住步子不敢上前,怒道:“秃驴,不要在那说鸟语!老子我听不懂!”
烈如来依旧古井无波,道:“金施主,你经商多年,为达利益,使些商人手段,不犯大错,倒无可厚非。”
随即,半阖佛眼陡开,铿锵道:“但你近些年买卖人口,为一己贪欢,令多少无辜家庭破碎,骨肉分离,阴阳两隔?此大节之亏,贫僧便绝不能知而不为,放任自流!”
金成峰不屑道:“爱管闲事的秃驴,老子赚老子的钱,怎么赚,跟你有屁的关系?”
烈如来却反问道:“钱,真有这么重要吗?”
金成峰听了,不禁仰天大笑起来,讥讽道:“秃驴,你是诚心想笑死老子吗?你看儒门的那些穷酸,为何打破头都要当官?因为当官就有权,有权就能有钱!你们佛门一向自命清高,但修庙做法事,包括修行吃食,那样不花钱?没有钱,你们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大仁大义,什么兼济天下,就都是个笑话!所以,这世界,最重要的,就是有钱,有钱,就拥有一切!”
烈如来悲哀的摇头道:“有钱不等于拥有一切,你失去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金成峰不屑道:“那又如何?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失去了我不想要的!什么狗屁善良正直,慈悲为怀,这都是你们这些虚伪之人诳人用的,谁他娘的稀罕帮助那些低贱的下等人?”
烈如来闭目沉声道:“人生平等,何来贵贱。”
“哈!”又是一声不屑讥笑,金成峰驳道:“不要贵贱,天下要皇帝做什么?你们三教要教主做什么?是人就得有贵贱,上等人生来就注定要号令下等人,而下等人生下来就只配跟狗一样被上等人驱使!”
“哎……”一声轻叹,烈如来缓缓放下双掌,无奈道:“你若仍肯悔改,今后本分经商,一心为善,为天下苍生贡献一份心力,或能一洗前尘业报,还以清净之根。”
墨天痕一听,知晓烈如来不愿妄造杀业,希望劝金成峰弃恶向善。
以金钱山庄财力而言,若金成峰肯如此而为,对天下苍生乃是莫大的恩惠,但若他真如此而为,自己报仇,岂不是与苍生福祉为敌?想到此处,他内心不禁纠结万分,不知该如何选择。
不料金成峰藐然道:“改?改什么改?老子做自己的生意,凭什么听你的话?那些下等人不过为老子赚钱的工具,你竟然想让老子把赚的钱给他们花?凭什么?你口口声声说为苍生贡献,我看你满头都是金子,怎么没想过做个真正的秃驴,把头发送给他们去花呢?”
“哎……”又是一声叹息,烈如来缓缓道:“吾知你浸淫权欲多年,身居高位,早已目无良善法纪,心中当觉唯我独尊,但你手上人命不下数千,却无一丝愧对,反觉理所当然,心念至此,你,已再无挽回的余地!”
金成峰察觉烈如来口气不对,不禁一颤,问道:“你要做什么?”
烈如来口宣佛号,双掌再度合十,道:“看来烈如来今日已无法渡你,只能杀生断恶!”
“烈如来”三字入耳,金成峰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向后连退数步,不可置信道:“你……你就是烈如来?”
“正是贫僧。”
得到肯定答复,金成峰倒吸一口凉气,眼前僧者不是别人,正是与混沌郎君齐名的中原武力第一人、佛门武力之巅,亦是三教最强之峰,天下奸宄恶徒闻风丧胆的众生彼岸——烈如来!
听闻此人嫉恶如仇,遇上作奸犯科之人,毫无僧者慈悲,若不能点化教诲,必当出手裁之!
今日面对他,纵使仰仗神金八蕴坚固绝伦,自己又能有几分胜算?
想到此处,金成峰的市井脾性顿时显现无遗,却又心有不甘,惊惶反问道:“你们佛门不是讲究慈悲为怀,不杀生吗?怎么?难道你还想破戒开杀吗?”
烈如来却道:“你若不愿向善,留你一命,今后还会有更多人遭你荼害!若姑息奸邪恶宄,何谈心圣修佛?烈如来从不被条矩所缚,若恶人横行,良善遭摧,烈如来当会以恶治恶,以暴惩恶,以杀止恶!”说着,烈如来佛掌微抬,身后莲华绽开,缓步向金成峰而去,看似平和之招,却让金成峰感受前所未有的巨大压逼!
金成峰吓的双腿一软,竟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声泪俱下道:“大师!大师!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说着,他竟一路跪行到烈如来脚边,抱住他双脚哀求道:“我以后一定不再作恶了,我把赚钱的一半,不,八成,八成都拿出来分给贱……不,穷人!求求你,别杀我!”
墨天痕见金成峰竟这般不顾尊严,苦苦求饶,心中颇觉怪异,无论是因血仇之故还是其所作所为,都令他对这老匹夫痛恨至极,提不起半丝怜悯。烈如来口道:“善哉。”却闭目合十,静立原地,未再有所动作。
就在此时,变生肘腋!只见金成峰身上八宝顿现万道金光,璀璨无匹,一股庞然气劲震爆而出,将大殿残垣彻底夷为平地!
墨天痕气力不支,受此力劲波及,瞬间被轰飞数丈!
风声中,只听狠戾之句骤响:“臭秃驴!死来!”接着便是轰然一爆,震耳欲聋,掀起尘涛漫天,地毁石裂,天地皆惊!
“前辈!”墨天痕大声惊呼,如此威势的一击,金成峰定然用尽全力,烈如来猝不及防之下,焉能幸存?
但见尘烟散去,光华消黯,却见佛者身影稳立,单掌接住金成峰袭杀一拳,冷然道:“若真心求饶,怎会行进路间便开始蓄力?你,当真已药石罔效!”
金成峰已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后退去,心中惧怕,更甚当年被打半死之刻!神金八蕴中,“赤金腰束”、“璀钻宝坠”、“晶金扳指”、“银膝绑腿”皆有淬炼肉躯、助长内力之能,其中“赤金腰束”更能储存内力,以供随时调用,方才那招,他强运全身真元,尽合八蕴之能,将多年来所存内力一并轰出,岂料结果,竟是这般难以置信!
“不不……大师,我只是玩玩,玩玩而已……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这一会,他是真心求饶,然而烈如来缓步上前,道:“满怀杀机的取命一击,在你心中只是‘玩玩而已’,你将他人性命视若等闲,吾又如何能留你在世为祸?”说罢,抬掌便发!
这时,却听墨天痕急喊道:“大师且慢!”
烈如来闻言,收住招式,问道:“墨施主还有何事?”
墨天痕道:“他尚欠天痕一个问题,事关母亲去向,请容我相问。”
金成峰一听,灵机一动,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道:“对!对!你若饶我一命,我定当告知你母亲去向!”他经商之念根深蒂固,即便此时,也想着等价交换。
墨天痕不禁犹豫起来,不知是否该答应袭来,内心纠结不已,既不愿失了母亲消息,又不愿留其一命继续为祸。
却听烈如来道:“不用了。”
掌一抬,金芒翛绽,佛门至高圣气源源而出,清圣庄严。金成峰大惊失色,转身便逃。
然而未出两步,烈如来庞然掌气已然临身!
只听金铁碎裂之声,伴着阵阵惊惶惨叫一并传来,金成峰至宝“神金八蕴”竟在烈如来这一掌下,宛如脆弱薄纸,瓦解崩裂,散成满地碎金细珠,狼藉一片,再无往日光彩!
失却至宝,金成峰肉躯再无防护,被佛门圣力当场击倒,跌落尘埃!
一代商界帝王,一方高傲雄主,纵然自恃为天,视万民为刍狗,却仍逃不过正义裁决,由众生之佛,往送黄泉彼岸!
墨天痕大惊,不解道:“大师……这?”
烈如来道:“贫僧来此之前,已将他们此番送离的女子悉数救回,此刻就在庄后。”
墨天痕一听,当即大喜,自己历经千劫百难,生死徘徊,终能将母亲安然寻回,不禁激动道:“大师!快……快带我去吧!”
烈如来却道:“那些女子安然无恙,不必担心。墨施主,你受伤沉重,先让贫僧为你渡气疗伤,再去不迟。”
附录
本章人物实力
墨天痕(金钱之战时期)63 20(剑意加成,对武功越高者效用越低)
金成峰88
烈如来9?
最终章:彼岸弦音-6
墨天痕依言,与烈如来同时盘膝坐下。
烈如来一掌满带佛元,从后心注入墨天痕体内,阴阳天启似有感应,吸纳转化佛元为己用,双脉瞬时如沐甘霖,不出小半刻钟,已是真气充盈!
烈如来收掌奇道:“墨施主所修内功不俗,贫僧佛元并非为你渡气,而是旨在激发你内力运转,助你自行快速回气,不想这短短时间,你竟已恢复完毕。”
墨天痕惭愧道:“不过侥幸得遇名师,授了我入门口诀,还未修炼至深,让大师见笑了。”
烈如来道:“不必自谦,你这般年纪,剑法与内力造诣却已是不俗,放眼中原,能并论者亦是寥寥。不过吾方才感觉,你之脉络,似与常人有异。”
墨天痕坦诚道:“实不相瞒,学生天生自带一条隐脉,谓之‘阴脉’,也因此得混沌郎君看重,传我阴阳天启之功。”
烈如来释然道:“原来如此,你根基虽浅,内力却更为精纯,更隐有天地圆融之感。无怪乎混沌郎君能横行江湖。”
墨天痕亦道:“师尊为人狂放不羁,说天下间只有一人武功能入他眼,授我功法,也不过是看重我的体质,想日后多个对手陪他过招。”
“嗯?”烈如来似若有所思,却问道:“你寻回母亲后,会往何处?”
墨天痕道:“应是往西都,请母亲为我主持婚事。”
烈如来笑道:“原来施主成亲在即,可喜可贺。”
说话间,二人运功已毕。
墨天痕心中急切,忙道:“大师,速带我去见母亲!”
烈如来点头,二人迈出大殿残垣,却见大殿周围,已有不少庄丁杂役聚集在远处,正战战兢兢的望向二人。
原来前番大战时声响隆动,待到烈如来终结战事,金钱山庄重归平静后,好奇的庄丁们便结伴而来,想看究竟发生何事。
众庄丁见二人结伴走出,又面生不似山庄之人,有大胆的问道:“二位,这里究竟发生何事?”
烈如来口宣佛号,双掌合十道:“金成峰作恶多端,害人无数,贫僧已将其诛杀,以正公道。”
此言一出,在场庄丁尽皆哗然,有震惊,有欢欣,却亦有颓然伤心、捶胸顿足、抱头痛哭者。
方才问话那人亦是痛哭者之一,显是难受至极。
墨天痕不解,问道:“大叔,为何而泣?”
那人却是径直走向烈如来,哭嚎道:“你这和尚!怎么这么不懂事哟!这不是要我们命吗?”
说着,竟是一顿老拳锤在僧者胸口!烈如来却闭目不言,默然承受着这无妄之灾。
墨天痕大惊,忙拉开那人道:“大叔!你疯了吗?大师是在为民除害,你打他作甚?”
那人哭嚎道:“他……他这哪是为民除害?分明是在害我们呀!”一旁有哭者也上前纷纷附和起来。
墨天痕不明所以,只听那人又道:“庄主他虽然平日对我们苛刻严厉,但有他在,我们好歹还有一份活计,现在,庄主没了,你让我们这些只会伺候人的人去哪里谋生计?”
墨天痕一路行来,所遇此地之人大多都对金成峰又爱又恨,恨其剥削残酷,却又为生计而依赖于他,视他为衣食父母,但他仍是不解,为何金成峰身死,竟让普通庄丁难受如斯?
思来想去,少年不得答案,却听人群中有人高喊:“那和尚杀了庄主,断了我们生计!大伙并肩子上,别放过他!”
这一声,将人群的满腔仇恨转移至僧者之身,只见愤怒的人群涌向烈如来,神情狰狞如恶鬼,似要将佛者生吞活剥!烈如来却只是闭目凝立,无有丝毫反驳。
墨天痕生怕局面不可控制,只得高呼道:“你们怎能这样,大师是在帮你们!”
方才那人却道:“我们又没求你帮!你们这些大侠行侠仗义,怎么能不顾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死活!”
墨天痕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眼见激愤人群将烈如来团团围住,拳打脚踢,想要救援,又怕伤到百姓,纠结一瞬,终是准备先将人群隔开再做盘算,不料正欲挥剑,却听烈如来道:“吾自作业,当以此身受果,墨施主,你莫要动手。”
墨天痕闻言,纠结半晌,只得恨恨转身,不忍再看慈悲佛者惨遭殴打,不料人群中突然有声喊道:“那小子身上有血,还准备救那和尚,他和那和尚是一伙的!”
此话一出,引动一撮激愤的人群转而向墨天痕扑来!墨天痕当场怔住,握剑之手已然颤抖,失去理智,一心复仇的人,竟有这般可憎的面目吗?
“哎……”如来一叹,尽是自责,自责杀恶却不能使众生快意,自责罚罪却无法得民心赞同,烈如来自运佛元开道,以绵劲逼开殴打人群,挟墨天痕腾空而起,逃离这群情激愤之地,心绪却飘飞至数日前,他不顾掌教师兄阻挠,执意前来之时——“这,便是三教之掣肘,为多数人之利益,只能缓徐图之,甚至短时之内,只能任由恶者为恶,但倘若直击腐根,快刀以断,则一发牵而全身动!”
“身为佛者,冷看世间生污藏浊,纵秽纳垢,吾不齿也!为了多数人的利益,而牺牲少数人?这看法,吾亦不赞同!我们凭什么可以任意决定众生之命运?他们命运,又凭什么需要我们来替他们做主?!”
“这,便是承担!!自你选择修佛向善,顾守苍生,为他们挡厄消灾那一刻起,你就必需将他们的命运一肩承担!因为,你已经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你已经擅自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别再自我拔高了!吾守护苍生,从不为干涉他们的命运,而是为了他们的生的自由!苍生之命运,从来都该是自由,而不该是被奸邪恶宄所支配与玩弄!所以才需有人诛恶断邪,杀生护生!”
“大局,关乎天下苍生,岂能以一时好恶定断杀伐?”
“苍生,不需要恶者虚伪的怜悯,而需要有人引导他们,勇敢向善,坚定未来!”
言词激辩,历历在目,烈如来思绪飘回,轻然一叹:“掌教师兄,吾真的做错了吗?”
经历方才之事,墨天痕心头亦是沉重万分,见烈如来神情似带疑惑,便问道:“大师,您还好吗?”
烈如来道:“无妨。”
沉吟片刻,他忽的又道:“墨施主,复仇,自是理所当然,但眼见仇人伏诛,你可有快慰?”
墨天痕摇头道:“晚辈心慰,但并无快感,毕竟……牵涉到众多无辜。”
烈如来点头道:“英雄,不作无妄之杀,你做的很对。”
二人一时无言,不一会,墨天痕问道:“大师,学生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师为我解惑。”
烈如来看了他一眼,道:“但说无妨。”
“大师,您既然知晓金成峰所作所为,为何不早些出手,止其行恶?他勾结西域之人,撸我中原女子,暗中更使无数家庭破碎,您若知晓,想必三教也定然清楚,他们为何至今未有动作?”
烈如来略显讶异的望向墨天痕,半晌,缓缓道:“三教未有动作,一来看不起富户,认为经商无用,家大业大,不过云烟过眼,不及三教精神传承之万一,二来三教名下多处产业也需金钱山庄扶持,仰人鼻息之下,对金钱山庄所为也只好暂不追究。”
说到这处,他的眼中多出了些许期待,问道:“墨施主,金成峰虽作恶无数,也不屑帮助他人,爱护弱者,甚至为他一己私而大兴土木,生活铺张奢华,但却也活人无数,去其恶行,他对此地民生繁荣,反算是有功,这样的人,若确有其罪,当诛当留?”
墨天痕一时沉默,思索片刻,摇头道:“有功,不代表就可为所欲为,若恃功而骄,留之则贻祸一方,学生认为,奸恶之徒,杀之不枉,因为弱者,才是我辈该守护之人。”
“哈,非奸恶不妄杀,遇弱者必护之?”听罢墨天痕所说,烈如来脸上终浮出一丝浅笑。
墨天痕却惊讶道:“大师知晓我墨家学思?”
烈如来道:“不过略有耳闻。我们到了。”说话间,已凌空落下,来到山庄的一处院落中。
墨天痕见院中皆是女子,迫不及待的喊道:“娘!娘!你在吗?”
院中女子见烈如来前来,都上前行礼致谢,墨天痕声声呼唤,却换不得一丝回应,只引来众女子奇怪的目光!
墨天痕愈发心焦,也不顾避嫌,在女子间穿行奔跑,高声呼喊道:“娘!痕儿来了,你快回答我!”
众女子见他左突右撞,纷纷避开,墨天痕遍寻不得母亲身影,不禁颓然跪倒,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为什么?”
烈如来走近道:“墨施主,难道令堂不在此处吗?”
墨天痕忙焦急问道:“大师,您确定所救女子都在此处了吗?”
烈如来摇头道:“贫僧并未细点,只是将她们全数带回。”
于是转头问向众女道:“到此之后,可有人出去尚未归来?”
众女面面相觑,皆摇头,道:“我们谨记大师嘱咐,并未有一人外出。”
墨天痕忙问道:“你们之间,可有一名叫陆玄音的女子?”
众女皆道:“未曾听闻。”
听此话语,墨天痕不禁懊恼道:“难道母亲真不在此处?”
烈如来建议道:“吾将她们带回时,也将押运之人一并擒回,你稍待片刻,吾去将他们带来。”
墨天痕哪等的住?急道:“我与您同去!”
烈如来应允,带他来到院落偏僻处的一间小屋。
推门而入,只见十几名五花大绑的庄丁正惊恐的盯着烈如来。墨天痕也不顾其他,开口就问:“你们可曾见过我娘?”
那十几名庄丁被问的一头雾水,有个胆大的问道:“你……你娘是谁?”
“就是关在花王楼里的那名女子!你们把她藏到哪去了?”墨天痕急不可耐,直接揪住最近一人的衣领怒吼起来。
那人吓的连连挣扎,却苦于手脚被缚,无法挪动,哭丧着脸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啊!我们只是奉命将这些女子送往葬雪天关,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听闻“葬雪天关”一词,墨天痕顿时怔住,道:“那不是军营吗?”
那人道:“我们只知到将这些女子送往葬雪天关左近的固定地点,交给常来接头的军士带走,其他的,真不清楚了!”
“葬雪天关……葬雪天关……”墨天痕不禁心头咯噔一想,疑惑道:“莫非这就是那蒙面人让我往北海一行的用意吗?”
但此刻非是疑惑之时,他又问道:“与你们交接的是何人?可有姓名?”
那群庄丁中有人答道:“好似姓樊,听说是天关的一名军需官。”
墨天痕疑道:“天关算是军营重地,要这么写女子作甚?”
那庄丁连道:“不知。”
烈如来却道:“葬雪天关虽是关隘,却也有平民居住,更有不少军士在那落地生根,如此一来,天关女子数量倒显不足。再者,军中开灶浆洗等事,或许也需女子操办。但天关乃国之门户,地处险要,朝廷当有足够徭役划拨,为何会接受来路不正的女子,这点令人生疑。”
墨天痕自是没有心情听他分析,向他急急施以一礼,道:“大师,事出紧急,学生先行一步,就此拜别!”
烈如来不及点头致意,便见他急急转身跑出门外,不料刚过片刻,又见他急急折返,对那群庄丁问道:“你们山庄哪里能找到马?”
烈如来见他风风火火,如无头苍蝇一般,将他劝住,道:“墨施主,吾晓你心焦,但关心则乱,你需冷静以对。”
听他劝解,墨天痕心境稍缓,瞬又想到母亲让自己去寻外公一事,灵机一动,对烈如来行礼道:“大师,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烈如来道:“但说无妨。”
墨天痕恳求道:“大师,此去天关,不知其中多少凶险,学生势单力孤,恐力有未逮,所以学生斗胆,想请大师相伴而行,不知大师能否应允?”
却见烈如来轻叹一声,摇头道:“墨施主,你既邀请,烈如来与你走一趟也是应该,但如今金钱山庄群情激愤,又无人管束,吾担忧众多无辜因此遭难,而此乱像皆由贫僧而起,故请恕贫僧难以援手。”
墨天痕见他面带哀色,不禁问道:“大师,你莫不是想以死……”
烈如来微笑道:“当然不会,但,吾需给他们一个交代,弥平金成峰身死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一众庄丁听金成峰已死,亦是露出与先前庄丁们一般,有欢喜,也有难过。
墨天痕无奈道:“如此甚是可惜,但维持此地平稳确实更为紧要,是天痕自私了。”
烈如来安慰道:“你救母心切,因而失了方寸,这并非过错。再者,你年纪虽轻,却一身热肠正气,吾很是欣赏,望你谨记吾当日赠你之言,来日,让吾一睹你长成之风采。”
墨天痕感激道:“大师,您两度救天痕与命危,又如此垂青于我,救命赏识之恩,来日学生定当全力报答!”
别过烈如来,依照庄丁所指路线,匆匆寻到一处马厩,便往庄外奔去,一路飞驰,却见庄内一片混乱,人群来来往往,竟是正在搬运庄中财物,更有甚者,相互争抢,大打出手,一时间,原本平和无争的豪贵山庄,竟成修罗地狱,惨嚎连天,叫骂连天,血流遍地!
墨天痕见此乱像,心有不忍,几次都想下马制止,但想到母亲,只得强忍心中郁忿,扬鞭策马,不见不烦。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金成峰死讯便传出山庄。墨天痕行至山庄出口处时,放眼望去,远处竟有无数平民蜂拥而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金钱的渴望,宛如过境蝗群一般,密密麻麻,令他不寒而栗!
“失却金成峰,此地安稳竟在短短数刻间土崩瓦解?难道这个天下,真有杀不得的恶人吗?”怀揣心中疑虑,墨天痕逆人流而行,摧马狂走,一刻也不愿再停留!
*** *** ***
金钱山庄距葬雪天关只有三百余里,若快马加鞭,三四个时辰便能赶到。
墨天痕换过一身行头,上路疾行,心中已在盘算不停:母亲应是昨天夜里就被送走,与那些女子并非同一批,这样算来,她此刻应已在关中。
此回前去,定要先寻得寒大哥,他在关中多年,定然有人脉或权威,有他相助,相比也能更快寻到母亲。
墨天痕一路疾走,行有两个时辰,已感气温颇为寒冷,再行数十里,隐隐得见远处群山耸立,如披雪白龙,绵延千里,雄伟壮丽,正是中原极北天堑——玉龙山!
眼见终点在即,墨天痕催马再疾三分,又过一个时辰,只见眼前两座雄山谷道之中,一道奇伟城墙巍然横亘,连接两山,正是中原正北门户,亦是历代烈士抗妖守土,长镇河山之地——葬雪天关!
“这便是葬雪天关?果然一眼便与人冰凉厚重之感。”墨天痕望向那被落雪所覆的皑皑白墙,心绪一时也被这雄关所震慑。
但他心中焦虑,也顾不得欣赏这可谓天下一绝的无双景致,拍马便往关墙驰去。
葬雪天关依傍玉龙群山中唯一一处豁口而建,对北足有三道城墙,南边因面向中原腹地,只有一道城墙。
南北两处城墙间的绵长山谷中,经中原历代朝廷不断营建,已成一处完备的军事基地,北三墙之后,是锦朝兵马驻扎之所,军营之外,则是徭役民夫、当地百姓共居之所,其贮放兵粮器械的军需之所亦设在其中。
墨天痕一身武人打扮来至关前,见亦有不少与他打扮相似的人正进进出出。
原来,天关常年受北海妖族侵袭,仅凭朝廷之力难以捍卫周全,故而一些三教弟子与江湖侠士都会时常来此助拳,充作战力,寒凝渊的玉龙山庄便是因地处左近,故成支援天关的中坚之力。
三教亦在此处设有聚会议事之处,只不过墨天痕并不知道。因为天关常年有侠士出入,墨天痕并未受过多盘问便被放入,问明路径所在后,便直往军中而去。
墨天痕来到天关兵舍之前,只见街口牌楼脚下,两只吊睛白虎石雕威猛骇人,气势凶残,牌楼之上“从风营”三字赫然入目,正是锦朝十二神将之一,“白虎神将”的亲兵大营。
守门兵丁见墨天痕径直前来,忙拦住他,道:“且慢,请出示通营手书。”
墨天痕躬身行礼道:“在下第一次来此,并未有什么‘通营手书’,只是来寻一名朋友。”
天关将士,多有家眷,往日也常有前来探望之人。守门兵丁听了,不疑有他,问道:“你来寻谁?我们为你去叫一下便是。”
墨天痕道:“有劳二位长官,在下要寻之人名唤寒凝渊。”
两名守门兵丁顿时惊奇道:“哦?你来寻寒参谋?”
墨天痕道:“正是。”
那兵丁问道:“你与他是什么关系,说出来,我们也好去与他说明。”
墨天痕老实道:“在下墨天痕,乃是寒大哥路上相交之友,应他之邀前来。”
两名守门兵丁相互确认道:“前些日子将军给寒参谋放了个长假,确实前几日方才回来。”
于是其中一人对墨天痕道:“好了,你在这附近等候便是。”
另一人已入内告诉专司通传的兵丁,回来道:“已经派人报信去了,不过兵舍颇大,来回还需一段时间,你就在附近不要走动,待寒参谋出来,我们自会告知。”
墨天痕连声谢过,只在街边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眼睛却一刻不停的望向兵舍内中,期盼着寒凝渊能快些出现。
从风营门前就是个三岔路口,其中一条主道贯穿整个天关,是战时最为紧要的运输路线,另两条则分别通往平民住区与军需大营,是以营门前虽无喧哗之声,来往人物却颇多。
墨天痕心中焦急,坐不大住,不一会便起身,又不好离开此地,只得在从风营门前胡乱转圈。
正转着,却见营中走出两名兵丁,正满脸笑意,勾肩搭背的往军需营走去,其中一人兴奋的道:“我跟你说,昨晚新到的那美人真不是盖的,美的没边了!那身段,又熟又媚,还特别会服侍男人,看见肉棒就不要命的去吸,简直是个天生的荡妇!”
另一人摆手道:“行了,你昨晚回来都跟我啰嗦一宿了,就别在那说个不停了,等到那,不就都知道了?”
墨天痕听的耳朵一竖:“昨晚刚到?那不是很可能……?”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回想起那两人刚才的描述,心中不禁怒火炸开:“他们所说女子若真是母亲,那她岂不是正在受人侮辱?”
一想到母亲可能在此遭遇如梦颖她们在快活林所受之罪孽,墨家少年哪里还按捺的住?
当即远远跟了上去。一旁守门的兵丁见他远走,也不禁奇道:“让他莫要走远,怎么还是跑了?罢了,一会若是错过,可不是我的责任。”
两刻钟后,从风营中,一名白衣青年翩翩走出,面容俊俏,潇洒不凡,正是寒凝渊。
两名守门兵丁见了他,忙行礼道:“寒参谋!”
寒凝渊摆摆手,四下环顾一圈,却不见墨天痕身影,于是问道:“墨贤弟人呢?”
那两名兵丁道:“属下让他在此等候,不要走远,不料就在参谋您出来前不久,他竟自己一人往军需营的方向去了。”
“军需营?”寒凝渊皱眉道:“无缘无故,他去那儿做什么?”
两名兵丁皆答道:“属下不知。”
寒凝渊点头道:“也罢,那我自行前去找他便是。”
且说墨天痕强压性子,尾随那两名兵丁一路走来,竟见二人所行之路远端立有一旗,旗上赫然写着“军需营”三个大字,不禁奇道:“他们说来找女人,为何会来军需营?”
于是赶紧跟上,准备一看究竟,却见二人在离军需营尚有一段距离时突然拐进一旁的小巷之中。
墨天痕生怕跟丢,也赶紧随之进入,却见那两人身影进了巷中的一道门内,门口正有两名军士把守。
那两名军士见墨天痕到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其中一人恶声道:“哪里来的江湖小子,快走快走,这里是军需重地,不是你们江湖人士来的地方。”
墨天痕隐隐听见那道门中竟隐隐有女子呻吟传出,与那日欲林祭时他所听的女子淫语如出一辙,不禁正色道:“既是军需重地,为何会有女子叫声?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两名兵丁大惊,当即挺枪对准墨天痕道:“小子,你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我们送你去见阎王爷了!”说罢,竟挺枪刺来!
墨天痕盛怒之下,剑意剑气同时迸发,墨武春秋瞬间破封而出,高悬半空,向下疾刺!
只见一道寒光飞闪,当先一人手中长枪顿时断为两截,墨武春秋直嵌入青石砖地之中!
另一人见墨天痕武功了得,忙大喊道:“快出来!有奸细!”瞬间,从那屋中出来数名各执兵刃的大汉,向墨天痕扑杀而来!
巷道狭窄,一次最多容三四人并肩,是以那群大汉高举兵刃时,一时竟有刀剑如林的错觉。
然而墨天痕并无所动,剑指一提,墨武春秋再度拔地而出,飞回手中,随即便是墨狂盛怒一击——剑动神州月!
墨剑怒扫,弦月横空,墨天痕一式糅合阳刚阴柔,威不可挡,却如无锋之招,不破衣衫,已将那群大汉悉数震退!
墨天痕把握机会,抢入门中,却见屋内一片春色浮光,肉欲满堂,尽是衣衫不整,正在交合的男男女女,丑恶姿态,与欲林祭时颇为相似。
“军营重地,竟有这般不堪的所在!”要知道葬雪天关不比清洛,清洛虽设风月之所,却是后方,而葬雪天关却是前线要地,乃是纯粹的军营,出现这般状况,已可依军法论处!
但墨天痕此刻并无心纠察,眼光一个个扫过屋中的女子,却无一人有着令他熟悉的面庞,只是都以奇怪的目光大量着他。
墨天痕心有不甘,又往里走了一进,却见一群赤裸男子正围成一团,似是在观赏什么稀奇事物,其中还不停有女子淫叫与男子的叫骂声传来。
他不禁心中一颤,似是预感到什么,赶忙上前拨开层层人群,当见到当中之人时,竟是令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陆玄音浑身一丝不挂,丰满熟美的肉体正跨坐在一名大汉腰间不停扭腰磨臀,任由身下的大汉不停的抓捏着她那双丰软豪硕的巨乳。
她的身后,另一名大汉正将肉棒深深捅入她的菊蕊当中抽插不停,她的面前,两名大汉正将一左一右两根臭气熏天的肉棒横在她的眼前,而她仿佛闻到人间至美之物一般,素手端起那两根肮脏阳物,将两颗紫红的龟头一齐拉至唇边,伸出香舌陶醉的舔弄起来!
自昨夜被送到之刻起,墨家主母就从未停止过与人欢爱,开始时是一对一,再来一对二,后来许多人再等不及,一拥而上,无数根肉棒对准这道门尤物发泄出他们积压已久的雄性精华,将它们尽情挥洒在道门仙子的子宫花房、菊穴深处、俏美面庞、丰柔大奶、青丝秀发、纤白素手、以及身上任何一处瓷滑肌肤之上!
此刻,一夜未休的陆玄音身上已尽是白浊干涸的腥臭液体,与她原本的仙美气质形成强烈反差,却也更引人肉欲!
就在墨天痕看见此景的那一刻,陆玄音所侍奉的四名男子同时爆发,肮脏浑浊的精液就在墨天痕眼前,射入他最敬重的母亲的蜜屄当中,将她花房中原本就已被射的满满当当的精液挤出,注入新的精华!
射入她已红肿不堪的嫩菊之中,令她原本平坦的小腹又有几分隆起!
射在那张让墨天痕朝思暮想的美艳俏颜之上,为那张无数人都为之着迷的容颜再添数层淫糜的灰白!
“啊——!!!”一声狂怒长喝,墨天痕身周气流狂卷,剑气直冲云霄,爆散四射!
周围的赤裸男子纷纷被震开,惊惧莫名!陆玄音被这一喝,惊醒三分本识,只见墨天痕满头黑发倒竖飞扬,怒目带煞,墨武春秋亦有感应,随之疯狂颤动,剑镡之处异光闪耀!
“痕……痕儿……!?”惊见爱子就在眼前,陆玄音又喜又悲,喜的是墨天痕逃出生天,母子二人终获重逢,悲的是自己糜烂至斯,竟是在这般羞耻的状况下与他相见!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这里是军营,你怎敢擅闯!”一旁被他震开的大汉们缓过神来,纷纷指责道,只是他们皆是赤身裸体,即便放下狠话,也无太多底气。
墨天痕并不理会,解下外衣披在陆玄音身上,一连重磕三个响头,饱含自责道:“娘……痕儿不孝,来迟一步!痕儿……这就带你回家!”
一听“回家”二字,陆玄音顿时流下泪来,这数月来她家破人亡,饱受凌辱,从未得一天安宁,此刻宛如拨云见日,终得曙光,令她不用再忍辱偷生,她又如何能自持?连声道:“好,好,痕儿,我们……回家!”
一声“回家”,母子二人相偕而起,转身欲走,却见院中无数披甲兵丁涌入,矛头直指母子二人!
墨天痕见这阵势,墨剑一横,朗声道:“今日,墨家钜子墨天痕,带墨家太主母陆玄音返乡,任谁也无法相阻!”
人群中走出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怒喝道:“大言不惭!老子管你是墨家道家,天关军需重地,岂由得你想闯就闯,想去便去?”随即一挥手,令道:“拿下!”
墨天痕心知避战已无可能,索性心一横,豪气顿生:“龙潭虎穴皆已闯过,何妨再闯一次军营!”但他仍在盘算,自己要顾及母亲,与兵丁相斗时难免会有挂碍,寒凝渊就在关中,若自己能拖延至他前来,便可避开无谓之斗。
想到此处,墨天痕墨剑高举,剑意横空,化作参天巨剑,再出墨狂绝式——剑罚百世罪!
心中不住祈祷道:“寒大哥!你定要看见啊!”
就在墨天痕发信求援同时,众兵丁已一拥而上,挺枪扎来!
墨天痕急忙回剑相御,墨武横削,阴阳真气一举辟开前排兵丁!
然而葬雪天关之军久居战阵,勇气过人,前排虽被轻易逼退,后续攻势却无丝毫延缓,排排长枪如潮逼至!
墨天痕大叫一声:“来呀!”随即墨剑一撇,正欲施招,却听不远处,一道铿锵弦音骤然响起,随后音曲连绵,如波如涛!
母子二人惊觉此律熟悉莫名,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大雅无曲!”
话音方落,琴音骤急,清越道律响彻天际,如万剑悬天,铿然而奏!随即,指挑弦绷,万千道剑,弥天而落!刹那间,墨家母子所处院落遭万剑疾射,一瞬倾毁!
在场军兵,无一可抗,纷纷受招而倒,惨叫连天,却唯有墨家母子二人所立之处毫无道劲,安然无虞!
“这……这是……”见此情景,墨天痕讶异非常,满头雾水,陆玄音又已流下泪来,口中喃喃自语,却听不出她所说为何。
就在这时,天外一道超逸的白色身影急急而落,来到母子二人身前,陆玄音一见那人样貌,泪水瞬间溃堤,竟箭步跑上前,一头扎入那人怀中,放声大哭道:“大师兄!大师兄!真的是你!”声声哭诉,惹人断肠,却如孩童在饱受劫难过后寻得庇护港湾一般,安心而又委屈。
墨天痕亦欣喜若狂,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道门“混元太清”赤天子首徒,希音观首席弟子,陆玄音的大师兄,三教年轻一辈第二人,琴剑双绝、名动天下的“清音弦剑”——籁天声!
“大师伯!”他欣喜的唤道。
籁天声对他点头致意,却紧紧拥着怀中的陆玄音,替她将头上的秽物擦拭干净,满怀歉意与柔情的道:“师妹,对不起,师兄我来晚了……对不起!”
一声声的致歉,是无限的自责与愧对,那日接到科玄智所送消息之刻,籁天声道心饱受冲击,竟是气劲暴窜,引发极重内伤,当场血染白衣,晕死过去!
足足昏迷七天七天方才转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负琴挂剑,不顾伤势奔走千里,寻找陆玄音下落,终在层层排查下发觉蛛丝马迹,于此刻再度聚首!
“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向官军动武!”那军官武功颇高,受籁天声一招,还能勉力起身,颤声质问起来。
这时,只听屋外巷中传来整齐脚步,那军官一听便知是自家军士,得意道:“天关重兵重重,你们绝对走脱不掉!乖乖束手就擒吧!”
籁天声瞥了那军官一眼,并未多言,墨天痕则站至二人身边,亦是横剑不语。
不出一会,脚步声至屋前戛然而止,只见寒凝渊大步迈入,高声喝问道:“发生何事?”
那军官一见寒凝渊,原本跋扈的表情骤然一僵,结巴道:“寒……寒参谋,怎么是你?”
寒凝渊凤目环视一圈,冷声问道:“展秣尉,这些女子是怎样一回事?”
那军官头上已是冷汗直冒,颤声道:“回……回寒参谋,是……是属下买回的军妓。”
寒凝渊剑眉一挑,昂首道:“我还以为,你会捏个什么谎来诓我。”
展秣尉一听,慌忙拜倒,急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不敢?”寒凝渊厉声道:“不敢,怎么会做出这等违反军纪之事!来呀!拿下!”左右应声将展秣尉绑了,寒凝渊又问道:“这些女子是用何处钱财买来?”
展秣尉不敢抬头看他,低声道:“是……是军库存银。”
见他老实回答,寒凝渊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有盈利?”
“有……”
“所得钱财用往何处?”
“还……还与军库。”
“哈!”寒凝渊怒笑道:“你倒是会做账,这一来二去,将士们女人享用到了,军库还一分钱不少,我是否应该代表天关将士,记你一功?”
展秣尉忙磕头道:“属下不敢……”
寒凝渊见他认罪,也不再多话,令道:“押往刑司,军法论处!”
左右应声将展秣尉押走,寒凝渊这才对墨天痕道:“墨贤弟,大哥来迟了,可否有伤?”
墨天痕摇了摇头,感激道:“多谢寒大哥解围,如若不然,只怕与官军开战。”
寒凝渊点头道:“无妨便好,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墨天痕想了想,道:“我现在只想与大师伯一道,送她回家。”
“大师伯?”寒凝渊一愣,对籁天声道:“阁下便是‘清音弦剑’?久仰久仰。”
籁天声亦道:“寒二公子,今日一见,果真非凡。”
墨天痕道:“寒大哥,母亲连日担惊受怕,身体有亏,我们这就动身,不打扰了。”
寒凝渊却拦住道:“且慢。贤弟,我观你与籁先生似乎皆有伤患在身,此去舟车劳顿,恐多有不便,玉龙山庄离此处不远,不如先往庄上调养几日,你们看如何?”
墨天痕回头望向母亲与籁天声,二人皆是点头,他也不再犹豫,答应道:“如此甚好,只是又劳烦寒大哥了。”
寒凝渊笑道:“哈!不必见外。我这几日刚回,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待到全部结束,我便回庄,与你把酒言欢!”
墨天痕感激道:“一言为定!”便随着寒凝渊手下一道,出发往玉龙山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