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乐赋】

　噫嘻！交合之乐，亦大矣哉！飞禽走兽，至愚大贤。古今中外，莫不皆然。

君不见饿女长吁，饥男短叹。衣带渐宽，肝肠欲断。寝食长废，坐卧不安。甚者

有豪门闺秀，抱千古之恨，因而沦亡；荜户粗人，冒斧钺之诛，因而走险。君不

见交股之时，贴胸之际。或极乐而致死，谁平心而静气？君不见曹公将殁，犹念

勾魂之小乔；节妇临终，深悔守寡之大误。其乐也如此，是以辱之难堪，无过于

阉；人之至尊，乃称为御。其事不一，请分述之：若夫周末清早，疲惫都消。相

看莫逆，心浪竞高。小洗而归榻，互拥而缠绵。观录象以增趣，趁良辰以寻欢。

龟头微微溢清露，香水渐渐湿桃源。遂乃分玉股，探私处。纳金条以通好，驭轻

车于熟路。上班一周屡欠帐，无事今朝须尽补。既属地义与天经，尖叫任我高八

度。此为夫妇之交，交欢之正道也。
　　更有人上之人，妻外藏妻。金屋钻戒，玉食锦衣。身材之美难言，性欲之壑

难填。妙龄怕空房，电话唤情郎。郎驱「宝马」来何速，檀床大战颜如玉：初则

两舌纠缠，四手游弋；继续则握箫而细品，分股而吻蒂。骤掀臀以前冲，复侧卧

以斜刺。或直抵花心，或仅擦洞壁。何止百媚千娇，尽是云情雨意。纵横把握，

上下揉搓。淫水四溢，浪叫不绝。人生妙境，何以过之耶？
　　乃有都市之夜，酒吧之中。时尚男女，一见心倾。斯地不宜久盘桓，携手开

房到宾馆。紧拥缓步向兰床，星眸半闭香腮光。银灯斜照双峰耸，罗衣尽脱一室

香。玉体受渴舌，颤声不成语。纤手握金杵，瞪眼不胜怒。良材良将战今宵，三

战未减兴致高。沙发桌面与地板，何处不堪逞英豪？英豪既逞，女舒男畅。相拥

而眠，不觉天亮。道别语轻轻，一吻各西东。他事谁屑问，聊记姓与名。
　　至若秦楼楚馆，北里平康。苏小陈圆，俱怀素女飞燕之奇术；秦观柳永，尽

是能征惯战之英才。沐浴毕而胴体嫩，狎兴起而战局开。金枪暴怒而头昂，花蕊

微颤而唇张。于是奋力而前，左晃右摆。岂惧枪长，最喜洞窄。时掀脚以过肩，

时跪床而撅臀。时如捷猿升树，时如高士抚琴。千姿百态，九浅一深。深刺如寒

蛇进窟，浅送如婴儿含乳。既闭目而似喜似愁，复含情而看出看入。薄汗溢芬芳，

娇喘断复续。酣战多时，招式更急。女似蟒缠怪兽，男似杵捣蒜泥。呼爹呼娘，

欲仙欲死。终一捅兮到底，任一泻兮千里。武事既罢，文事遂兴。新词互赠，雅

韵无穷。信是异性之相吸，不亦是惺惺惜惺惺欤？
　　至于以一敌众，首推天子。河间妇自愧弗如，未央生叹为观止。君不见陈之

后主，隋之炀帝。浪极天涯，名垂后世。饱读房中秘笈，尽得床笫绝艺。常服固

精之丸，爰生持久之力。或群芳而逐个，如流水之不绝；或数艳而同时，如众星

之拱月。口含川妹之舌，枪刺吴娃之洞。左抚赵姬之臀，右揉越女之胸。更集数

十裸婧，借力助兴。或推男以送，或托女以迎。或作中枪之状，或拟纵欲之声。

百花齐放，惟我独尊。春宵一刻，岂止千金；君不见周之武后，面首无数。性既

为女，事遂异男。只愿同时，不许轮番。阴咬昌宗之棒，口吞怀义之枪。左握良

宾之棍，右捋惠范之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群雄俯首，一花独放。势压横扫

八荒之汉武，气夺并吞六国之秦皇。快慢随心，纵横流盼。当四枪之齐射，真洋

洋之大观也。既而男收立命之根，女动杀人之念。我事须隐，尔头须断。呜呼！

多少美男子，几个好儿郎。只因身伴母老虎，遂教命似公螳螂。来生愿做暴脱者，

酣畅淋漓死战场。幸免于难者，其必有嫪毐之强乎？
　　乃有乱云生处，谁家少妇？风韵正佳，遭逢辛苦。良人技浅，不堪久战。况

奔命于衣食，已半载而未归？是以秀眉紧锁，芳心如割。正辗转于空床，一丝不

挂而自摸。忽有破门而来，狂野之客。挺枪直上，不由分说。结舌之口，怎发呼

救之言；受辱之痛，旋化冲天之快。电生两股之中，魂飞九天之外。双乳丰盈，

较平日而翻倍；四体乱动，似反抗而实非。客何曾识，既泻速去如黄鹤；女益难

耐，相盼直欲化白石。由是知交合岂必有情，人生不可无肉也。
　　又有水边林内，少男少艾。黄昏同出，夜半不归。迎夏风之习习，望明月之

皎皎。渐语少而声低，苦加速之心跳。于是男则目渐迷离，手渐猖狂；女则欲推

还就，既喜且慌。遂铺裙于香草，横陈而受枪。初入而眉皱，片刻而身凑。娇吟

自抑难，云鬟散乱透。岂能一战而意足，可羡少年如小虎。白巾几点落红花，琼

浆几度润幽谷。玉体三点嫩，冰心十分纯。人间不久住，长绕月与云。此乃天人

合一之境界，何况禁果之初尝。固远胜久婚之伉俪，幽室之安床也。
　　另有马上之合，树上之配，异种之眠，忘年之睡……林林总总，何止万类。

相去甚微，不必辞费。无非似颠似狂，如痴如醉。然可言者其相也，可名者其状

也，其乐则销魂蚀骨，至大至奇，且因时而别，因人而异，未能推此以及彼，直

须朝甲而暮乙，是故相如难叙，杜郎难述，况鄙人见鲜而干少，才寡而笔秃？噫

嘻！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谈人无二三。问君何处宜频到，最是佳人玉股间。玉

股玉股真尤物，前贤吟咏多妙句。今宵我亦吟兴浓，挥笔来写交欢赋。赋中岂仅

交欢事，别有深意只自知。写罢朗声读不够，绿窗忽闻晓莺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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