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青玉观音



第一章:重回南德

  杨瑞又一次回到了南德。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从昆明到南德一天就这
么一趟车,毕竟是个小城市。

  时间还早,火车站的门口无证摩托车主在拉生意,杨瑞没理会他们,背着包
自顾自地走到大街上。虽然来过没几趟,但大致方向感还是有的,缉毒大队在西
南方,不过如果要走着过去,估计也要化一个多小时。不过,杨瑞也没打算今天
就去,这么晚了即使有人值班,老潘不一定会在,这次来他来南德都没给通知老
潘,怕他在电话里不让自己过去。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总是要找个旅馆住的,虽然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
不过杨瑞并不感到疲倦,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二个月前,杨瑞的父亲走了,突发性心肌梗塞,睡梦中走,走的时候没什么
痛苦。虽然杨瑞和他的父亲因为种种原因吵过、闹过,但父亲毕竟是父亲,捧着
骨灰去墓地的时候,杨瑞的眼泪哗哗象自来水一样止都止不住。

  杨瑞知道父亲是希望他和钟宁好的,并不是为给自己谋一个好差事,而是希
望儿子衣食无忧。父亲是不会理解他与安心之间的爱情,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还
带着一个拖油瓶,天下的父母恐怕没有一个会同意的吧。

  在杨瑞去美国准备和贝贝结婚的时候,父子的关系好象稍微地融洽了一点。
在他从美国回来后,父亲对他是真的彻底失望了。所以在父亲走的时候,杨瑞突
然感到这辈子可能最对不起的还是父亲。想着儿子好,想着早一天能够抱孙子,
想着儿子可以过富足的生活,虽然采取的方法不一定对,但从根本上来说也没有
错。

  不过杨瑞没有后悔,认识安心,和她交往,吵过架,经历过生死,最后到分
开,他自始自终都不会后悔。

  父亲走后,杨瑞在北京突然觉得呆不住了。这个城市虽然繁华,但却没有能
够吸引他的东西。过去杨瑞枕着那枚翠绿色的玉观音,能够安详平静地睡着。但
最近一个多月来,他老是失眠,老是会幻听到敲门声。他整晚整晚地失眠,人也
变得憔悴许多。终于在半个多月前,他下了决定,卖掉了父亲留给他那套房子,
辞去了工作,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南德。

  一辆警车闪着红灯从杨瑞身边经过,他突然有一种说不动的激动。这半年来,
他隔三差五给老潘打电话,询问安心的情况。虽然老潘总是顾左而言他,从不正
面回答,但他还是从老潘只字片语里听出了点端倪。首先,他确定安心没有死,
这一点老潘已是默认了;第二,安心在执行一项极为秘密而重要的任务;第三,
他与安心存在再见面的可能。

  杨瑞知道,小熊的死对安心的打击太大,她无法面对自己,无法和自己过平
凡的日子。为了猜测安心理离开的真正原因,杨瑞买了不少有关心理学的书来看。
他觉得小熊死后,安心是得了应激性精神障碍,继而有抑郁症的倾向。如果那个
时候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是不是不会离开?杨瑞曾把这个想法试着和老潘说过,
招来他狠狠地一句责骂「你他妈的才有精神病!」,杨瑞连连道歉,从此再不敢
提这个事了。

  杨瑞可以理解,把安心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缉毒任务说是神经病,是对她人
格的污蔑,更是对缉毒队整个集体的极大不尊重。但在杨瑞的心里,还是把安心
离开的原因归结为当时已生无可恋,甚至都不想活下去了,所以她想要去执行最
危险的任务。

  杨瑞心想,心病需要心药医。当安心完成一个又一个危险的任务,抓住一批
又一批的毒贩,她对小熊的负罪感会慢慢地减轻,终有一天她会勇敢地面对自己。
等到这一天或许还要一年或许二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但他愿意去等。

  已经走过好多条街道,杨瑞感觉都有点迷失在这西南边陲的小城市里。和上
次来相比,南德好象更加热闹了一些。他走过一个工地,是幢十多层高的大楼,
已经结顶,看格局以后应该是一个至少四星级以上的酒店。

  杨瑞感到好象上次来的时候南德和北京是两个世界,好象这里还停留在六、
七十年代,但看到这幢高楼,他想哪怕是小城市也总会慢慢发展的,就象是人,
总是要往前走的。

  走过一条小巷,突然听到有人好象在叫他,「小儿子,去玩下呵。」杨瑞一
愣,扭头看到说话的是小巷口一个穿着短裙露着白白大腿的女人。他想了一下,
「小儿子」是云南的方言,是小伙子的意思,一般的朋友间不太会这么叫,只有
大人对小孩,或者情侣之间才会这样称呼。

  看到杨瑞停下脚步还有些发愣,那女人便从半明半暗处扭动还算凹凸标致的
身段向他走来。杨瑞连忙摆着手转过头,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刚走没几步听到身
后的女人骂了一句「吃着菌了」。和安心相处了这几年,虽然平日两人都是说普
通话,但偶尔安心也会说几句云南方言,这句话的意思杨瑞还是懂的,那女是说
他吃错药了。

  没想到在南德这样的地方竟然也有站街女,这多少令杨瑞的点意外。在他印
象中,这个偏僻的小城市就象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人都是纯朴的人,建筑都
是老式的建筑。刚才那幢大楼让他感受到现代化的气息,感受到南德的变化,而
这个突然出现的站街女,这个感受越发强烈。

  杨瑞抬头看去,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这是条大概有一百多米的小马路,马
路的两边有大概五、六条黑乎乎的小巷,巷口站着一个或两个女人。她们穿不同
的鞋子,有高跟鞋、拖鞋还有球鞋,但裙子都是短得不能再短的那种。杨瑞心想,
不好,走到南德的红灯区来了。他想往原路退回去,但只要穿过小马路前面灯光
蛮亮的,应该算是主干道吧。

  咬咬牙,杨瑞继续往前走。他心想,为什么会对这样事感到不好意思?杨瑞
最后辞去的工作是比五星级宾馆的还高档的赛马俱乐部前台值班经理,那些到会
所玩的男人基本上会带着年轻漂亮的女人,他还知道会所里两个长包房住着的几
个女人就是干这个的。

  也许是杨瑞长着一副天生讨女人喜欢的俊朗模样,那些傍在老板身边的女人,
在金主谈生意没空搭理她们的时候,有事没事地总喜欢去找那个帅帅的、神情之
中有着一丝淡淡落寂忧郁的前台经理。面对她们或明或暗的暧昧或者说是纠缠,
杨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婉拒倒也拒着落落大方,不失风度。一来二去,那些经
常来会所的女人给他取了个「忧郁王子」的外号,如果谁能和他约会,绝对是个
天大的新闻。

  对于这样的女人,杨瑞当然不会被诱惑,但也没太瞧不起她们。虽然她们当
中大多数是爱慕虚荣者,但也有不少是地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走上这条路的。有
不止一个人在他面前泪光莹莹地说什么爸妈病了、弟弟要娶老婆、炒股票亏了这
样事,半真半假,但杨瑞大多数次选择相信,并默默地递上一包纸巾。

  如果换了年轻时候的杨瑞,在递给她们纸巾的时候或许会有后续的故事发生。
但因为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叫安心的女人,他的心已经被她填满,再塞不进
其它的东西。

  杨瑞有些紧张,一是因为没想到、很意外,再就是因为安心的关系。这里是
她工作、生活、战斗的地方,她在执行着重要秘密的任务,或许就在某个黑暗之
处,如果她看到自己走到这烟花柳巷里,不要误会就好。

  于是杨瑞加快了脚步,目不斜视地穿过小路,前面果然是一条很亮堂的大街,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一折腾,他感到有些累了,再走了几百米,看到有个还算
干净的小旅馆,便走了进要个房间。

  这一路大概走了有五、六公里,杨瑞有点感到饿了,便从背包里拿出方便面。
吃了方便面,洗了个热水澡,这才躺到床上。小旅馆靠街,现在才九点多,路上
还有来往的车辆,不算太吵,却也并不算安静。

  和安心最后一次来南德住的也是差不多这样简陋的小旅馆,那是自己和他最
快乐的时光,因为他们是来打证明登记结婚的。

  杨瑞记得,刚到那天,虽然旅途也很疲惫,但他却根本不觉得累。安心和小
熊睡在一张床上,哄他睡着,千盼万盼终于等到小熊睡着了,黑暗中他看着安心
侧过身起伏凹凸的背影,感到身体里有把火在烧,烧得他口干舌燥坐也不是站也
不是。

  当时自已哼哼哈哈的样子安心肯定也知道,但从小熊和他们一起生活后,两
人做爱的次数急剧减少,而且从来没在小熊的旁边做过爱。毕竟是五、六岁的孩
子,小孩睡着不容易醒,但万一醒来不就太尴尬了。

  当时安心一定犹豫了很久,在与小熊相处之中,杨瑞多少还是有些吃小孩子
的醋。安心太宝贝他了,在孩子与他的选择上,她一定偏向孩子。但杨瑞现在回
想过来,安心吸引自己的东西太多太,最初安心吸引自己的是如同处女般的纯洁
无瑕,后来是保持了很久的神秘感但最终在自己心中扎下根的或许她那种天生的、
强烈的母性。

  就象那个晚上,他清楚地记得,安心犹豫很久,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到了自己
的床上。或许在她眼中,自己也是个不太懂事的大孩子,需要她照顾,需要她哄
的吧。

  那天,杨瑞记得,安心穿是件印着小小碎花的连衣裙。走的时候,自己还说,
去登记结婚,给她买件鲜艳点的衣服,她说自己就喜欢穿素点的,大红大紫她不
喜欢。自己想想也是,就象中国山水画里一样的女孩,穿上鲜艳衣服,并不适应
她。

  「那结婚办酒的时候总要穿红色的吧。」当时自己是这么说的。

  「再说吧。」结婚领证两人都一致同意,但在办不办酒这个问题还是存在分
歧。

  当时杨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的,但现在想来,什么办酒不办酒,根本不
重要。他多么希望时间就停留在那个晚上,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感受,
他都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安心刚躺下,杨瑞就迫不及待将她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解开她胸罩的扣子,
抓着柔软的乳房摸了起来。安心给人是一种苗条、纤细甚至有些瘦弱的印象,但
其实这是因为她精致小巧的瓜子脸、细细的腰、细细的小腿线条带来的错觉。因
为总是穿一些相对宽松的衣服,所以杨瑞也是很后来才知道,她的胸比自己预估
的要丰满很多。

  说到胸,安心曾说过,以前读书的时候好象胸没这么大,是生了孩子以后才
大了起来。无论杨瑞是多么地爱安心,但她生过小孩的事,总还是让他多少有种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当初追安心,杨瑞心里铁定认为她是处女,他这辈子上过床的女人还真不少,
但却没一个是处女。男人多多少都有处女的情结,有时杨瑞在想,如果当时她身
上不是有那么多的秘密,让自己无限好奇,最后两人会不会走在一起。

  虽然安心现在是他的女朋友,而且马上要登记结婚,但他只要想到那两个与
安心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心中总会酸溜溜的,会不由自主地羡慕他们,甚至有
种说不出郁结。安心的第一个男人,也就是她曾的丈夫已经死了,但安心最美的
时光、最纯洁的身子是属于他的。杨瑞有好几次想问她,她第一次做爱的时候,
两人是怎么一个过程?有没有流血?她的感受是什么?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不过
他终没有把这些问题给问出来,如果问的话,安心一定会不高兴的。而第二个男
现在是个亡命的逃犯,但安心有过他的孩子,还这么爱他的孩子,在某种意义上,
他也是幸运的。

  「轻点,弄痛我了。」杨瑞记得安心当时是这么说的。

  不知什么原因,安心对乳房触碰特别敏感,稍稍拨弄乳头就会挺立起来,而
且只要他带激情去揉搓,除非安心已经进行状态,不然她总会叫疼。

  杨瑞说句不好意思,便开始吻她,吻着吻着将手伸到她裙子里。当摸到安心
的私处,杨瑞很高兴,她表现这么犹犹豫豫,但其实她和自己一样充满着渴望。

  对于做爱这个事,他觉得安心有着很强的两面性,她可以半个月甚至一个月
不提做爱的事,但有时她也会象只贪婪的雌兽,会无休止地索取。记得他刚出狱
的那会儿,两人一天要做五、六次,人都感觉要做伤了。但之后,特别和小熊一
起生活之后,她对做爱的需要好象大大降低。

  不过,在那天晚上,摸着安心湿得一塌糊涂的私处,杨瑞知道她很需要、也
很渴望。于是他慢慢脱掉安心的内裤,然后又开始脱她的连衣裙。

  「别,就这样好了。」当时安心是这么说的。

  小熊就在旁边,万一突然醒了过来,再穿衣服恐怕就连不及了。杨瑞记得当
时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不过也没坚持。他爬到安心的身上,撩起裙子,进入了
她的身体。

  在知道小熊存的之间,杨瑞已经和她做过爱了。虽然杨瑞知道她不是处女,
但绝对不会想到她竟然生过小孩。或许因为安心身材比较纤细的缘故,他总感到
她那里,比自己以前上过床的那些女孩都要紧一些。

  才刚开始动没几下,木板床就发出刺耳声音。安心立刻扶住了他的腰,有些
紧张地看了看小熊,还好小孩子睡得很熟没醒。

  「轻点,别吵醒小熊。」安心的手扶在他的腰上没离开。

  当时,杨瑞试着再动了一下,但那张老旧的床还是有声音,除非很轻很轻,
而且要想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大概这张该死的床才不会有响动。

  「你手放下,贴着试试。」

  杨瑞伏下身,两人身体紧紧地贴合一起,这种姿势他们不太常用,有时两人
快到高潮时会这样。安心夹紧双腿后,那里会更紧,他会更快到达高潮。但很快,
两人发现这样也不行,无论是杨瑞上下地动,还是左右地动,床依然会发出声音。
每次有声音的时候,安心总会紧张地扭过头去看小熊。

  「这样不行。」安心有些紧张。

  「再换吧。」杨瑞已满头大汗。

  安心在上面也不行,趴着更不行。杨瑞只有让安心侧躺着,自己从她身后进
入。这种姿势他们一样不常采用,一般是在感到有些累了,但却又不想这么快结
束的时候才会这样。但现在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

  只要杨瑞一动,床还是会响,他只有用手抓着安心突起的胯骨,将她臀部扯
过来,在顶到最深处后,再慢慢地推回去。在来回这样数十下后,杨瑞听到安心
的呼吸声音越来越重,于是在插到她身体最深处时,还抓着她的胯,让她的柔软
中带着结实的臀贴合在自己的胯部上下左右地轻轻磨动。

  那个晚上他们这样一直持久了多久?杨瑞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了,但躺在黑
暗中他似乎听到了安心极力压抑着、如游丝一样若有若无的呻吟。又出现幻听了
吗?杨瑞竖起耳朵去找寻这声音的来源,还真不是幻听,大概这个小旅馆的某个
房间,有人在进行着同样的事吧。是恋人?是偷情?又或许是刚才的站街女?光
是从声音无从判断,但杨瑞宁愿相信是第一种。

  这里毕竟是安心为之付出青春、热血甚至生命的地方,虽然刚那突兀出现在
杨瑞面前的站街女多少对他的心情有些影响,但南德依然是他的朝圣之旅。

  「安心,你在哪里?我来了,我能感觉你就在这里,离我很近很近。安心,
我决定不回北京去了,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相信总有一天,当你有勇气面对我的
时候,不用打电话,不用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甚至连汽车都不需要,只要走几
步,推开门,我就在你的面前。」

  房间里的温度并不高,但杨瑞热得浑身冒汗。他摘下了一直挂在胸前的玉观
音,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枕头边,有它在,杨瑞总会感到安心就在自己的身边。

  在中国人的眼中,观音代表慈悲,就如同安心,有着母性的崇高、伟大、温
和、柔软、善良、怜悯和无处不在爱。

  一种如春雨春风般清凉让杨瑞感到放松与宁静,他也累了,安详地睡着了。

  清晨,杨瑞被窗外吵杂的人声吵醒。他推开窗户,看着马路上人和人,再一
次感到这个城市的活力与生机。

  八点,杨瑞吃过早饭,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向着南德缉毒大队走去。八点半,
在大多数北京写字楼还没到上班的点,缉毒大队的门口人、车不断地进去,每个
人脚步都是急匆匆的。在杨瑞看来,无论高低矮胖瘦,长相如何,只要穿上警服,
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就扑面而至,在这样的地方工作,那种安心所说的「场」真
的会对一个人带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变化。

  「是你,你怎么来的。」

  还没走到门口登记的地方,一个上了年纪、看上去应该是门卫的老头朝他打
招呼。上次来的时候,杨瑞依然记得办登记手续的好象也是他,但就见过一面,
他就这么快就认出自己,这一刻让杨瑞感到缉毒队有种卧虎藏龙的感觉,一个普
普通通的门卫好象也不简单。

  「您好,是呀,过来了,对了,我找潘队。」

  在这种感觉之下,杨瑞的语气不仅客气甚至带着些许的尊敬。

  「好,登记一下,潘队今天可能有点忙。」

  老头拿起电话,通了后说了一句,杨瑞过来了。好象对方也只说了一句,老
头就放下了电话。

  「潘队让你到小会客室等,他忙完了就来找你。」

  杨瑞登记好,问了小会客室的位置,礼貌地道个别,向院子里走去。大门左
边的停车场上,停了六、七辆警车,有两辆还是新的。杨瑞感到缉毒大队也在和
南德一起与时俱进。

  小会客室在二楼,走过楼梯拐角处,忽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当时他还看着
院子里的人来人往,根本没注意到突然蹿出的那人,顿时两个人都被撞到在地。
好在杨瑞年轻,反应还算快,屁股滑过两级台阶后,手抓住了楼梯的栏杆,才没
有从木质的楼梯上翻下去,不过因为背着个大包,一时也爬不起来。一起倒地那
个人手中捧着一大叠资料,此时象雪片一般从空中洒落,让杨瑞一时都看不清对
方。

  「你!」

  杨瑞有点想骂人,这路走的,虽然他自己也没看路,但他走得很慢,即使撞
到人也不会有事。不过看着他一身警服,看到他也被撞倒在地,骂人的话又咽了
回去。对方比他爬起得更快,这倒没出乎杨瑞的意料,毕竟是警察,身手总要比
自己敏捷一点。

  但当杨瑞看清楚对方,他还是着实的惊讶了一下,对方竟然是个女人。自己
被一个女的差点撞得从楼梯上滚下去,这让一个北京大老爷们脸上有些挂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没事吧。」

  在杨瑞还在愕然之间,她两步跑到他身边,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扯了起来。杨
瑞感觉抓着她的手很柔软,但这一拽的力量很大,他身不由已直起身,跌跌撞撞
的冲上了楼梯。

  「有没有什么地方撞坏了,骨头没断吧,能走不。」撞到杨瑞的女警一脸焦
急的模样。

  「没事,没事。」杨瑞低着头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将斜着的背包背了背
正,肩背还有屁股上火辣辣的痛,但骨头肯定没断。她是安心的同事,又是女人
的,就算撞了自己,也没撞伤,总得有点风度。

  杨瑞抬起头,还想说几句宽慰她的话,但当打量着对方,他还是猛然一愣。
撞到自己的女警长得相当的漂亮。杨瑞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人,那些傍着老板出
入赛马俱乐部的,虽然干的事不怎么光彩,但论容貌长相,可个个都是万里挑一
的。

  面对漂亮女孩,杨瑞曾经没有丝毫抵抗能力。但上一次从南德回来,面对漂
亮女孩的诱惑,他觉得自己达到一个相当高的境界,谈不上是柳下惠,更没看破
红红尘,只是已经拥有了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心里没有了空隙吧。

  不过,眼前这个撞到自己的女人,却让杨瑞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她的美与
安心不同,安心是那种优雅的、淡淡的、清澈的美,如泼墨山水画般的宁静高远,
又如夜空中的星星般深邃神秘。杨瑞从来没有看到安心穿警服的样子,即使安心
穿上警服,眼前这个女人也一定会比安心更象一个警察。

  她的脸要比安心圆一点点,介于瓜子脸与鹅蛋脸之间,五官长得很好看,挑
不出任何的毛病,搭配在一起有种很强烈的英气。杨瑞目测了一下她的身高,大
概一米七左右,合体的藏青色警服勾勒出她的身体线条,腿很长,这不用的任何
猜测,从腰部骤然收紧的弧线看,腰也应该很细,而且、而且……杨瑞的目光闪
过她高高耸立的胸脯,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美好的东西总会对人产生吸引力,当然第一眼看到她,杨瑞也就是惊艳了一
下,没有任何的不良动机或想法。但此时此刻,他不会知道,这个差一点把他撞
下楼梯的女孩,会与他的人生如此紧密地联系,又带来那么深远而重要的影响。

  「你是谁?你找谁?」

  「我叫杨瑞,找潘队的。」

  杨瑞看到她眼神中浮现一丝丝的警惕,这种眼神倒也相当符合她的形象与身
份。以前听安心讲过,这几年南德的缉毒形势越来越严峻,贩毒份子越来越狡猾,
甚至都会把触角伸进公安系统的内部。对于突然出现在缉毒队里的陌生人,当然
先需要搞清楚他的身份。

  杨瑞看到她眼睛突然猛地睁大了,象是看到什么令她惊奇的东西。

  「你就是……」

  话说一半突然打住了,但杨瑞知道她肯定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你认识我。」

  对方摇了摇头。

  「你认识安心吧?」

  这一次她似乎想点头,但还头最后还象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

  杨瑞知道她肯定认识安心,但或许因为纪律,她不能向自己透露安心的任何
情况,他可以理解,所认杨瑞没有继续地问下去。

  「我帮你收拾文件吧。」

  自己象被一个珍稀动物一样看着,感觉也不是太好,所以杨瑞望着满地的纸
片说道。她总是安心的同事,无论如何要给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吧。

  在杨瑞准备弯腰的时候,那个漂亮女警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说:「认识一下,
我叫柳青青。」

  杨瑞赶紧直起身和她握手,刚才感觉没错,她的手很柔软,他有点不敢相信,
她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能一把将自己给拎上来。

  这是杨瑞和柳青青的第一次的见面,命运象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两人年轻
人向着未知的道路前行,在命运面前,人真的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吗?这是在
杨瑞、安心还有柳青青在之后最最黑暗的时刻问自己的一个问题。

  帮柳青青整理好散落一地文件,过程中穿着警服的漂亮女警象个小偷一样,
不时偷偷用着好奇的眼神打量他。她这个样子很可爱,也有点好笑,杨瑞知道肯
定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帅,而是她知道安心,知道安心和自己的故事。他很想开
口去问,但犹豫了很久觉得还是不要为难她算了。

  杨瑞在会议室等了很久,从九点一直等到下午两点潘队都没出现。中午的时
候他又看到了那个漂亮的女警,她给他拿来了一份盒饭。

  「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虽然这个漂亮女警没象刚才那样将好奇都放在了脸上,但杨瑞总觉得怪怪的。

  「半年多了。」

  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杨瑞觉得她应该有二十三、四岁。但此时她不再有
戒备、不再有警惕,脸上浮起小女孩般的神情,杨瑞知道他可能猜错了,她的实
际年龄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甚至刚从警校毕业。于是杨瑞问道:「刚从警校毕
业?」

  「对,去年毕业的。」

  猜测被证实,杨瑞不由会心一笑。又问:你是南德人吧?」

  「不是,我是昆明的。」

  猛然之间,杨瑞胸口涌起一股热流,算是一种感动吧。安心老家是广屏,虽
然要比南德大,但与昆明比还是小城市。一个二十岁的女孩,生活在昆明这样的
繁华大城市,是什么样的信念和力量让她来到南德,来到这个充满着危险的战场?

  「干这个,很危险吧。」

  「危险什么,你都不知道潘队,来这半年,出过这院子几次都数得过来。天
天打字打字,要不就是整理材料,要多闷就有多闷。有一次,好不容易求着潘队
让我参加一次行动,愣是让我坐在车里没下来。好,人抓住了,有个女的,押过
来的时候就让我搜了一下她的身,这就完事了。」

  杨瑞笑了起来,潘队就是这个性格,当时安心来这里的时候也一样,从不让
她参加有危险的行动。他一直都想保护安心,但不是任何事都是他能够掌握得了
的。

  两人很快的熟了起来,杨瑞没问她安心的情况,先等见过老潘再说。虽然杨
瑞猜到柳青青的真实年龄,但她还是要比自己想象得要会聊、要更爽朗。她一直
问杨瑞北京是个什么样子的?长城好玩吗?天安门雄壮吗?看过天安门升旗没有?
甚至还会问故宫里到底有没有鬼?

  杨瑞笑着一一解答,对于女性,在没认识安心之前,他就有着很好的耐心。
在快吃好的时候,有个穿着警服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说了一句「吴队找你呢。」
便转身离开。他进出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但杨瑞有一种错觉,那人看了他一眼,
目光好象并不太友友善。看他年纪也不大,自己又不认识他,或许他正在办什么
重要的案子,或许是多心了,杨瑞这么想。

  望着漂亮女警风一般离去的背影,杨瑞生出「年轻真好!」的感叹来。虽然
自己年纪也差不大,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感觉好象自己老了一样。

  快三点,潘队终于走进了会客室,半年多没见,他又沧桑了一些,人也好象
也更加精瘦了许多。

  「你来干什么?」

  潘队把帽子一扔坐在了沙发上,看上去很疲劳的样子了,神情之中有些不耐
烦的感觉。

  「我爸走了,在北京呆不住,想想还是呆在这里算了。」

  「好好的北京不呆,跑到这里干嘛,你脑子有病吧。」

  因为安心和老潘就象父女一样的关系,在杨瑞的心里,也把老潘当成了自己
的长辈一样。

  「我在这里等她,心里踏实一点。」

  听到这句话,老潘的脸顿时阴沉下来。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杨瑞心里滋
长蔓延。

  「安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如果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你骗了我一次,不
能再骗第二次了。」

  「不知道。」

  或许当了几十年的警察,老潘哪怕就不说话盯着你看,都有会一种很强的压
迫感觉,何况抛出这么一句硬梆梆的话,杨瑞心里有些发毛。

  隔了很久,老潘面色有些凝重地道:「如果你小子不是做了那事,唉……」
接着是一声无声的叹息。

  这一刻,杨瑞后悔得想用脑袋去撞墙壁。老潘说的那事,应该是指自己跑到
美国准备和贝贝结婚的事。虽然老潘从没提过,但以他的能耐又怎么会不知道。
现在看来,他准备和贝贝准备结婚的事给安心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让她做出了某
个连老潘都不同意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无疑是极其危险的。

  「无论怎么样,您就和我说句实话吧。」杨瑞感到自己都快要哭出来的。

  「也没你想的那样,你别问了。」老潘瞬间恢复了平静,看着他的神情,杨
瑞没再说话,他知道不可能再从他这里问出任何有关安心的情况来。

  「这次来了,不走了?」

  「不走了,就一直呆在这里了。」

  「不走了也好,南德还是个好地方。」

  虽然老潘并不能代表安心,但杨瑞知道他肯定与安心是有联系的。他这么说,
至少他是同意自己留下来了,这很重要。当然他应该也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安心,
希望自己能够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弥补曾经犯过的错误。

  「还有什么事吗?我还有个会要开。」

  「还有一件事。那年,我被人冤枉坐牢,安心从她爹妈这里筹了二十八万块
钱来救我,我想把这钱还给她爹妈,也想见一见两位老人。」

  潘队犹豫了片刻才说:「这事我考虑一下,也要问问两个老人的意思。对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爸有两套房子,他的我没卖,我在不在北京住了,我那套留着也没用。
听说两位老人家把祖屋里都卖了,虽然不一定能买得回来,但至少让两位老人日
子过得舒坦些。这是我欠他们的,请您转告他们,如果不还的话,我永远不会心
安的。还有,二老不同意思,我会天天来找你的。」

  最后那一句多少有些威胁的意思,但杨瑞也豁出去了,这钱一定得还。而且,
老潘明里是问老人家的意思,但肯定要征求安心的同意,如果安心同意,说明她
还是原谅了自己犯下的过错「你!」

  看到杨瑞视死如归的坚决表情,老潘也说不出话来。

  「好吧,就这样。你先走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望着老潘急匆匆的背影,杨瑞背上背包走了出去。在出门的时间,一辆警车
呼啸而入。杨瑞转过头,希望从上面跳下来的是安心。

  没有安心,几个便衣拖着一个蒙着脸、戴着手铐的男人下了车往楼里走去。
应该也是个毒贩吧,这一刻,杨瑞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起伏。

                待续

  这就是传说中的「杨柳青青玉观音」,文章的包含了三个人的名字,杨瑞、
安心、柳青青。

  可以算同人,但从我个人来说,还是理解成一次全新的创作。

  烈火的人气一直不太高,有很多问题,受众面,情节,还是超人圣女未必是
很多人所爱。人毕竟是活在现实中。

  这些年,也写过迷情四的开头,但因为没有完整故事情节,也就没再写下去,
此于本文,也尝试着写过,但因为电脑几次故障,写的东西都已经丢失了。

  这是一篇正宗的女警文,有纯爱的部分,但你们知道我的,我写的东西肯定
是有黑暗,而且很黑暗。请多提宝贵意见。

  按照目前的情节,估计在20- 25章左右,如果控制得好,30万字,我
也真不想和烈火一样,一次肉戏就有五六万字,大情节,都是已经确定的,不象
烈火,根本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这只是个试阅版,好的文章是需要一次次地修改出来的。

               幻想即日

  附:玉观音梗概(来自百度)

  经好友刘明浩介绍,杨瑞参加了京师体校跆拳道训练班,他在那里认识了干
杂工的安心。安心清纯的外貌,忧郁的眼神、迷一样的身世深深吸引了杨瑞。随
着他们交往的增多,杨瑞渐渐知道了安心坎坷复杂的经历……

  安心的老家在云南清绵,上中学时获得了全省跆拳道女子冠军,高考后被广
屏公安高等专科学校首轮录取,在校长病重陪护时和他的儿子张铁军——一名新
闻记者相识,相爱。大学毕业后,经自己的强烈要求来到基层南德公安局锻炼。
因一次意外邂逅了长得帅气又充满激情的毛杰,有了脱轨行为,而且怀了他的孩
子这使她和铁军的婚姻破灭了。而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她发现毛杰竟是贩毒份子
……

  缉毒大队一举歼灭了以毛杰父母为首的贩毒据点。毛杰知道了安心的真实身
份后,开始实行疯狂的报复,张铁军死在了毛杰的手上。组织上出于一种爱护和
关怀,让她隐姓埋名帮她在北京一家建材公司找到一份工作,然而,因为公司经
理的无理纠缠使安心又不得不离开此地,带着孩子来到北京,经熟人介绍在京师
跆拳道俱乐部当上一名杂工。后又受诬陷被迫离开,先是在一个小餐馆干了两天,
最后来到三环家具城帮人卖家具……

  杨瑞在国宁公司负责一个基建工程,因以前涉嫌受贿而被捕。安心为此上下
打点、四处奔走,终于以原告指控证据不足而被判无罪。

  从未为爱承担任何责任的杨瑞被安心的人格人品所打动,她深深地爱上了安
心,他们决定结婚。在去云南开结婚证明时又遇上了毛杰,南德公安局在安心的
帮助下将毛杰击毙,但毛杰已将劫持的小熊杀害……

  安心和杨瑞回到了北京,杨瑞相信时间会抚平安心内心的伤痛,他们的幸福
早晚会到来,然而几天后安心留下一封信后失踪了。信上说她要为死去的丈夫和
儿子承担责任。杨瑞找到南德公安局缉毒大队,潘队长告诉他安心在干她情愿为
之献身的事业,这是她自己的意愿。分手之前潘队长拿出安心随身携带的那枚象
征着善良、理想和母性的玉观音交给了杨瑞。
TOP Posted:2017-03-01 14:19 | 回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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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头号大案

  刚吃过晚饭,柳青青接到通知去做会议记录。走进会议室时一股呛人的烟味
扑面而来,刚来的时候还真不习惯,现在好象也慢慢适应了。半年多来,抓捕毒
贩的行动她参加的很少,但在大小会议参加得不少,会议记录、材料整齐的活都
得她来干。

  柳青青看到分管政法线的齐书记也在,知道这次会议比较重要的,便拿出笔
记本,一声不吭地坐到了会议桌的最远端。潘队、吴队还有李队三个都在,对面
还坐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人她不是太熟悉,别人都叫他老周,很少在队里露
面。不过他是个传奇式的人物,早年在昆明打黑反黑很出名,后来不知为什么干
起缉毒这一行。

  老潘今天脸特别不好,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在柳青青眼中,他是那种泰山
崩于面前不改色的那种人,是整个队里她最佩服的。

  「青青,你今天只需记录会议最终决议就行了,别的不用记录了。」潘队朝
着柳青青说道。

  缉毒从队会议还挺多,一月一次的全体人员会议,二周一次中层会议,吴队
和李队分管的一大队、二大队有时也单独的开会。一般都由柳青青做记录,然后
归档。至于潘队、吴队和李队三个人讨论事情,她就不一定参加,因为太频繁。
今天是个比较特殊的情况,应该是潘队、吴队、李队三个人意见有分歧,所以把
齐书记给叫来了,本着民主集中制的原则,重大事项需要以文字的形式上报,所
以把她这个小记录员也叫来开会。

  虽然大大小小的会议开得不少,不过今天的气氛还是有些凝重,柳青青多少
感到有些忐忑。

  还是潘队继续说:「今天把齐书记请来,主要有事我和吴队、李队的意见不
太统一。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从即日起停止安心同志在腊孟的任务,马上撤回
来。」

  潘队提到安心,柳青青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早上差点给自己撞下楼的杨
瑞。安心和他的故事柳青青大概也知道一些,在唏嘘小熊的死之时,却也被杨瑞
那份执着的爱而感动。

  会议室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除了齐书记和老周,其他人都又拿烟上抽了起
来。

  「你们两人什么意见呢?」最后还是齐书记打破沉默。

  吴队、李队对视了一眼,李队先说:「我不同意潘队的意思,段龙、段虎的
案子是头号大案,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让安心撤回来,不就全功尽弃了。」

  齐书记看看吴队,吴队犹豫一下说:「我同意李队的意见。」

  柳青青注意吴队说这话的时候转过头都没去看潘队,在缉毒队里潘队还是有
相当的权威,象这样两个副队长同时反对他的决定,她还真从没见过。

  「老潘,你说一下理由,为什么要让安心撤回来。」齐书记道。把他请来是
要他当最后的决策人,他总需要知道缘由。

  「老齐,把她撤回来肯定有我的道理,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继续执行任
务。」

  话音未落,李队接了上去:「刚才老周说了,安心自己要求继续执行任务。」

  「她想是她想,合不合适由我来决定。」潘队语气很坚决。

  李队脸也红了起来:「潘队,这个案子有多重要不用我说了吧,打掉段龙、
段虎两兄弟,就等于切断通过南德出去一半以上的毒品通道。这案子我们前前后
后跟了有一年多了,化了多少时间精力你应该很清楚。出了这样的意外,你我都
接受不了,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心痛安心呀!她为什么不肯回来?她回来了,那
五个埋在烈士公墓的同志能闭得上眼吗?这是我们缉毒大队最大的耻辱,不洗刷
掉这个耻辱,不将段龙、段虎两兄弟绳之以法,我们有什么脸面到他们的坟前去
上一柱香、敬一杯酒呀!」

  潘队面色铁青,等李队刚说完,他接口道:「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破这
个案,但保护好我们的同志也是我们的工作原则,现在这个情况,安心已经不适
应继续执行任务,我不想看到在他们五个边上再多一座新坟,这样他们也会死不
瞑目的。到那个时,李队你有脸去那新坟上一柱香吗?」

  「我们干这行就没怕过死。」李队红着脸说。

  齐书记摆了摆手让他们停止争吵:「你们叫我过来,不是听你们争吵的吧,
老潘你来说说理由。」

  柳青青看到潘队脸上露出少见的犹豫,他迟疑了片刻道:「老周,还是你说
吧。」

  老周也是有些犹豫,不过很快还是调整好情绪。

  「安心来了之后,我们进展还是比较顺利的,在取得外围人员的信任之后,
有了直接与段龙、段虎接触的机会。第一次交易的时候,对方指定让安心一个人
过去。都怪我,当时没有坚持要跟去。都快半年了,我们一直和外围的人员在打
交道,好不容易有这样的一个机会,都怪我没考虑周全。」

  柳青青看到老周的脸上浮现起极为内疚的神色。安心在执行重要任务她知道,
但却不知她在执行内线任务。在缉毒队里,危险程度最低的是象她这样内勤文职
人员,危险程度高些的是象一大队、二队这样经常执行抓捕毒贩的队员,而最危
险的是打入毒贩组织的内线人员。他们的故事象传说一样神奇,每一个都是身经
百战、临危不惧,是每一个缉毒干警最为崇拜的对象。柳青青没想到安心竟然是
在执行这样的任务,但看到老周的神色,她的心拎了起来,她一定是遇到什么极
不好的事了。

  老周说到这里,话停了下来,「老潘,给我支烟。」潘队扔了支烟给他,点
上后,老周终于又说了下去,但只说了一句。

  「安心去交易的时候,被段虎强奸了。」

  顿时,柳青青脑门轰地一下,手里拿的笔掉到了桌上。就算她不是警察,也
知道这两个字对女人的含义。在昆明读大学的时候,虽然很多人说当警察有多危
险,但她从来没觉得危险过。昆明治安不错,犯罪份子看到警察跑都来不及,当
警察考虑不是危不危险,而是怎么样、去哪里找到犯罪份子。

  因为某些原因来到南德缉毒大队,在这里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几乎
没参加过什么抓捕毒贩的行动,所以传说中的危险好象依然离她非常遥远。

  这是柳青青第一次意识到当一个缉毒警察所需要承担的东西和付出的牺牲,
也是第一次感到这份工作或者叫事业并不非自己想象中只有刺激和荣誉。

  柳青青之所以那么震惊,还有一个原因她认识安心。安心要比柳青青大好几
岁,但或许苗条瘦弱的缘故,也或许淡淡象素帛一样的气质,很容易让人产生一
种保护欲。看着安心经常出去执行任务,她总想,潘队派她出去,还不如派自己
出去好。柳青青在大学里练的是散打,她对自己的身手还是相当自信的。后来听
说安心是个跆拳道高手,她死缠烂打要和她较量一次。

  在柳青青眼中,安心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在她身上同时具备着少女和母亲
两种特性,刚接触的时候,前一种特性比较明显,但接触多了,后一种特性会越
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就象柳青青缠着她比试,她起初是微笑着拒绝,但最后
还是宽容地、微笑着答应了。

  那一场比试很激烈的,安心跆拳道很厉害,不过对于实战,散打还是更直接、
更有效。最后算是柳青青赢了,但她一直觉得那次安心并没有用全力。但不管怎
样,安心在她的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亲切,也越来越高大。

  安心被强奸了!柳青青脑子轰然作响,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或许她也是女人,
就她认知而言,强奸远要比偷窃甚至抢劫更恶劣许多。大学的时候学过犯罪心理
学,其中有强奸者的行为动机分析,有六种:自信恢复型、能力证明型、愤怒报
复型、性虐待狂性、环境机遇型、探求求知型。在上那堂课的时候,那个教授极
其详尽描述每一种动机的心理动机和犯罪特征,柳青青听得无名火起,和同桌说
了一句,分那么多动机干什么,反正都是禽兽,抓住直接枪毙得了。后来在还有
一堂课,专门讲女性强奸受害者的心理与行为问题,这更让她觉得强奸犯应该等
同于杀人犯,现在的量刑太轻了。

  在场的人应该只有柳青青和齐书记两个人才听到这个事,所以两人表现出了
极度的震惊,而其他神情更多的是愤怒或痛心。

  齐书记要比柳青青镇定得多:「那后来呢?」

  「段龙倒比他弟弟高明,听安心说,后来是他阻止了段虎,好象还出手教训
他的弟弟,安心带去的十万块钱一分没收,毒品照给。」

  「这倒真是个难缠的对手,怪不这两年一直抓不到他。」齐书记的话一针见
血,段虎这样色胆包天、冲动莽撞的对手不可怕,可怕是是象段龙这样讲道理的
人。自律性强一般思维比较慎密,而且更狡猾。

  「既然见到了段龙、段虎,是不是找机会可以收网了。」齐书记想了一下问
道。

  「齐书记,与段龙、段虎接上头只是计划的第一步。现在要实施抓捕非常困
难,上次交易的时候安心是蒙着眼睛过去的,所以并不能确定他们的位置,很有
可能是个临时的窝点。还有,他们从缅甸招募了十多个枪手,都有很强实战经验,
所以半年前那次抓捕行动我们才会吃了那么大的亏。如果要在当地实施抓捕需要
动用相当多的警力,腊孟地方这么偏僻,很难做到不打草惊蛇。除非能让他们离
开腊孟,到南德或者其它什么地方进行交易,但从现在情况来看,非常的困难,
他们轻易是不会离开腊孟的。」

  老周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继续说:「这是其一,其二,段龙、段虎为什
么能够将这么大批量的毒品偷运进行,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一条直通缅甸的地下溶
洞。所以他们不用翻山越岭,也不用躲避边防哨卡的检查,大摇大摆地就能把毒
品带入国境。这个溶洞在哪里,是不是在腊孟的附近,目前还没有线索。假设那
个溶洞就在腊孟附近,在抓捕的时候两兄弟往洞里一跑,我们即使把山翻个遍也
抓不到他们。而这条通道的存在,永远是一个极大的隐患,这条毒品通道现在掌
握在两兄弟手中,但不排除缅甸的那些个毒枭也知道。哪怕打掉了两兄弟,他们
还是会找到其他人,通过这条秘密通道继续向国内运送毒品。」

  「这一、两年来,贩卖毒品有向集团化、组织化发现的趋势,我们目前还不
能排除在这两兄弟上面还有隐藏没露面的人的人。我们做缉毒工作,不能每天疲
于奔命地去抓那些最下层负责小批量送货的毒贩,这样的人抓一批,还会出现一
批。我们要从源头上着手,打击贩毒的通道,抓住那些策划、组织、指挥贩毒的
人,这样才能根本性打击、控制贩毒。」

  老周貌不惊人,但这一番话还是让柳青青肃然起敬。这半年多来,虽然没有
参加什么抓捕行动,但整理过很多审讯记录和案件卷宗。她知道毒贩也分很多层
级,就象是金字塔结构一样,最顶端的人控制着毒品的来源与渠道,然后再分级
将毒品发散出去。只有象老周所说的那样,将最顶端的人打掉,才能一劳永逸的
解决问题。

  「那安心现在怎么样了?」齐书记问道。

  没有继续询问案情,而是关心安心的情况,这让柳青青感到这个貌似严肃的
书记还是有些人情人味的。

  「发生的前两天情绪很不稳定,现在好多,至少从表面看不出有什么太大问
题。」

  潘队突然冷冷地哼一声,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只是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根
烟点上猛吸起来。

  齐书记突然起到了什么,问:「前两天,现在,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齐书记这么一说,柳青青也一愣,刚才老周说安心被强奸了,她认为应该发
生在昨天甚至是今天的事,然后老周急匆匆地赶着回报告,所以潘队想把安心撤
回来,而吴队、李队不同意,就把齐书记给叫来了。不过老周的回答让柳青青意
想不到。

  「十八天前。」

  「老潘,你知道吗?」齐书记扭头问潘队。

  潘队将手的烟往烟缸里狠狠一拧说:「出了这么大事都没汇报,这件事他要
受处分。」

  老周低下头,一言不发。齐书记将目光转向他说:「是安心让你不告诉老潘
的吧。」

  老周抬起头说:「不是,是我没向潘队报告,我请求组织给我处分。」

  他虽然这样说,但就连柳青青也知道,一定是安心不让他说的。老周和安心
在毒贩巢穴执行卧底任务,这只有电视剧里才有的惊险故事令柳青青心潮澎湃、
热血沸腾,老周的在她心目之中形象越来越高大,几乎可以和潘队并肩了。

  「处分不处分的事再说,这件事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很痛心、很难过,我也很
能理解老潘的心情。但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安心的情绪也平复下来,我看是
不是可以将任务继续执行下去。毕竟我们每一个身上都担负着其实艰巨而光荣的
责任。」

  齐书记感觉事情脉络已经清楚了,他知道老潘对安心对着女儿般的情感,出
了这样的事一时无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但段龙、段虎的案子是在市里挂过号的,
五个公安干警牺牲,放在哪里都是个天大的事情。虽然事出突然,但老潘身为缉
毒大队的队长,肯定也是有责任的,他顶住了市里领导的压力,放手让老潘去查,
还向省厅借调了经验丰富的老周过来帮忙。眼看案件已经有眉目,现在把安心撤
回来,不能说案件就没法查了,但至少大半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齐书记,你不知道安心这个人,她如果情绪不好,我倒还不会那么担心。
但就象老周说的,看上去和没事一样,我才担心,才想把她撤回来。」

  潘队记得,安心从北京回来要求复职的时候,神态说话都很平静,但不知为
什么,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不同意她的复职,或许她转身一走这辈子都见不
到她了。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干了那么多年警察,他很少有心中发毛的时候,但
就是看着这么安安静静坐着的安心,心中却有些发毛。

  「老周,说说你的意思。」齐书记问。

  「我服从组织的安排。不过,从我个人来说倾向于老潘的意见。」

  顿时,吴队、李队瞪大了眼睛,正想说什么,但却看到齐书记让他们别说话
的手势。

  「那安心的意思呢?」

  「她坚决不肯回来,说不把这两兄弟抓住,不找到那条毒品通道,死也不回
来。」

  潘队插进来说:「这事不由她说了算。」

  「老潘,把她撤回来总有撤回来的理由。你为什么说她情绪越平静,越容易
出问题。」齐书记问潘队。

  潘队犹豫了很久才说:「老周,你把全部的情况和大家说一下吧。」

  还有情况没说,在场的人包括柳青青都感到惊讶,这十八天里又发生了什么。
柳青青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心里七上八下的。

  「在这十八天,段龙一共来找过安心四次,据安心说,最初他是来道歉,后
来纯粹是象朋友一样聊天,而在最后一次,也就是昨天,段龙和安心说,他喜欢
安心,还说干贩毒的事太危险,抓住就要杀头,他不想安心干这个,他想安心能
和他一起去缅甸,一起生活。」

  这个情况就潘队知道,所以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的死一样的寂静。虽然卧底
行动充满着各种凶险和未知,但先是被毒贩强奸,然后另一个毒贩喜欢上了她,
这种情节似乎只存在故事之中。

  相对于其他人,柳青青觉得能够理解,象安心这样的女人,喜欢上她是太正
常的事,早上还有一个很阳光的大男孩子不远千里来找她。

  「安心怎么答复他的?」

  「安心当时没有答复他,说考虑考虑。」

  「你们不是扮成夫妻的,那段龙怎么会这么做?」

  「喜欢一人和她是否结婚没有必然联系,而且象段龙这样过着刀口舔血日子
的人,更不会在乎这些。」

  「他是不是怀疑安心或者你,故意来试探的。」

  「我和安心分析过,应该不可能。如果真的怀疑我们,在那个地方完全可以
用别的手段,比如绑架,或者直接杀掉,至少可以做到不和我们交易。」

  「那能不能让这两兄弟到南德或者其它地方进行一次交易。」

  「很难,最初我们是想用利益打动他们,但据安心所说,段龙这几年已经赚
到了相当多的钱,他和安心说过,到了缅甸之后,会把生意交给弟弟,自己不再
做毒品生意。所以他应该不会为利益铤而走险,如果坚持要到别的地方交易,很
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个情报息量很大,会议室里的人陷入了思考。段龙带安心去缅甸,必然会
走那条秘密通道,同时也能了解到在段龙、段虎背后还有没有人,他们的下家有
哪些。而且中国与缅甸警方有合作,也可以在缅甸实施抓捕行动。但这些都是假
设,安心跟着段龙去缅甸,又有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过了很久,齐书记才问:「安心和那毒贩没发生什么吧?」安心已经和他单
独见过四次面了,难保会发生些什么。

  「目前没有。」

  老周的答案让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

  「这个情况老吴、老李你们也刚知道吧,说说你们的意见。」既然是会议,
一时拿不定主的齐书记当然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吴队没说话,李队说:「这个情况太突然,我要想一下。」

  「我还是建议立刻撤回来。」潘队的立场相当明确。

  沉默了一会儿,吴队说:「我看是不是这样,跟着段龙过去实在太危险,是
不是让安心先不要答应,然后再尽可能了解多一点情况,等弄清楚那条通道的位
置,然后在当地实行抓捕。」

  「吴队,你要知道现在纠缠安心的不是什么毛头小伙子,是杀人不眨眼的毒
贩,这点你考虑过没有?」潘队冲着吴队道。

  一旁的李队插口道:「老周和安心去哪里就是和他们打交道的,这种纠缠或
许是一个机会,能够更多的获得情报。」在去年牺牲的五名缉毒干警中有一个是
他的亲侄子,不抓住段段龙、段虎两兄弟,他家都没法回。

  潘队两眼一瞪:「老李,你这么说问过良心没有?」

  李队顶了一句:「我只知道我的那个侄子在坟墓里还没闭上眼睛。」

  「别吵!」齐书记大声制止了两人又说:「老周,你和安心在你最前线,你
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安心跟段龙去缅甸我不同意,太危险,也有太多不可预测的因素。段龙会
将她带到哪里,是城市、乡村还是毒枭的营地,无法确定;还有,她用什么办法
来通知我们,也是问题。早上我来的时候,安心提出一个方案,是不是可能跟段
龙过去看看,然后再想办法回来。这样我们便可以知道那条通道的位置。」

  「什么叫过去看看,再回来,还回得来吗?」

  「齐书记,你想,段龙如果象他弟弟一样仅仅是贪图安心的美色,那么将她
一绑,直接带去缅甸就可以了,何必弄得那么麻烦。所以,他应该是对安心动了
真心思的。如果动了真心思那就有可能回得来,过去看看是因为她还在犹豫,没
下最后决心;回来则是有些事必须要处理一下,比如我们的假夫妻的关系,或者
别的什么事。」

  等老周说完,潘队说:「这也都是假设,去了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回不
回得来,也根本无法确定。」

  看到潘队态度这么坚决,齐书记知道今天的会议是无法达成一致意见的,有
些事还是要和他两人单独聊比较好的一点。于是齐书记说:「这个案子是个大案,
今天反映的情况也很重要、也很突然。这样,首先让安心不要有任何的行动。从
这件事本身来说,她考虑一段时日也很正常,顺便也看看段龙的态度;第二,这
个案子市里是给过期限的,破不了我们都没法向组织、向人民、向那些死去的公
安干警交待,所以安心暂时先不撤回来。等我向市长汇报之后,再做最后的决定。」

  齐书记看到潘队还想说什么,便站了起来:「会就先开到这里,老潘,到你
办公室去坐下。」

  今天的会议气氛不是太好,潘队、吴队、李队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走的时候
都是闷声闷气的,只有老周还很客气对柳青青说了一声:「辛苦了。」

  柳青青望着一个字也没写的笔记本有些发愣。走出会议室,正准备去宿舍,
一个人影从楼梯口蹿了出来。

  「青青,忙完了呀。」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高高大大、皮肤有点黑,
长得还是很有阳刚之气。他叫严华,是柳青青大学的同学,也是柳青青在大学里
众多的追求者之一。在追求者中他不是最帅的,家庭条件也一般,但在他的执着
和某些原因之下,他成为了柳青青的男朋友。当柳青青被分配到南德缉毒大队,
他也义无反顾地跟了过来。

  「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宿舍,你在这里干嘛?」

  「还干嘛,等你呀,才八点多,我们出去走走。你饿不饿,要不出去吃点东
西?」

  「我不饿,但有点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严华炽热的目光有些黯淡下来,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那我陪你过去。」

  缉毒大队的宿舍就在院子后面,走过出只要二分钟的时候,但严华就是愿意
等上两小时,就为陪她走二分钟。

  宿舍是一幢三层高的房子,男的住一到二楼,女的住三楼。缉毒大队只有五
个女警,所以每人分到一个单间。而男的则需要三、四个人挤一间。在走到三楼
楼梯口,严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柳青青没去理他,自顾自地上了楼。虽然两
人住的地方只隔了一层楼,但大半年了严华还从没去过她的房间。

  进了房间,感到躁热的柳青青脱掉警服,走进了简陋的卫生间。用冷水冲了
会儿,才感到人清凉了许多。

  抓捕段龙、段虎两兄弟是南德缉毒队第一大案,在半年多前,在对他们实施
的抓捕行动中,不仅被他们逃脱,而且有五名干警牺牲。这不仅在南德,甚至是
整个云南省单次行动中牺牲干警最多一次。柳青青还知道,安心也是那次抓捕行
动的成员之一。她完全可以理解吴队、李队甚至齐书记的想破案那种迫切的心情,
也能理解为什么安心在这种情况之下死也不肯回来的原因。但是,「强奸」两个
字犹如铜锣声一直在柳青青的耳朵边回荡。

  关了水喉,柳青青用毛巾擦干身体,裹着浴巾走回房间。穿上内裤后,解开
浴巾低头仔细察看。柳青青的乳房很丰满、形状也很漂亮,就象两只巨大的水蜜
桃,不仅丝毫没有下垂,而且以一个非常优美的角度向上翘着。大学的时候每次
去浴室,别的女生都会投来又羡慕嫉妒的目光。不过,柳青青看到在雪白的乳房
顶端,呈淡淡粉色的乳头象个顽皮的孩子躲进了粉红色的乳晕里。

  女人天性都是爱美的,柳青青一直对自己坚挺丰满乳房很满意,甚至很有些
自豪。不过,大概在半个月前,有次洗完澡,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乳头莫名其妙地
凹陷到了乳晕里。当时她也没注意,轻轻搓揉了几下后,乳头又恢复了原样。但
第二天,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又是同样的情况。她又一次把乳头从乳晕里弄了
出来,但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乳头还是又躲了进去。

  这下柳青青有点慌了,但又不敢告诉别人,更也不敢告诉妈和姐,只得自己
一个人跑到医院去。诊断结果为乳头内陷,还好是最轻那种,并不需要吃药,早
中晚三次用手把乳头拨出来,揉搓5—10分钟,大概坚持一到二个月就可以复
原。至于得病的原因,是胸罩太紧所导致的。在警校读书运动量比较大,而柳青
青又是校散打队的成员,胸部过于丰满老是一跳一跳很容易引来别人意味不清的
眼神,所以她一直用小一号的胸罩,没想到竟弄出了这么一个病来。

  从医院里出来,柳青青先去百货商场,她原来一直用D罩杯的胸罩,大一号
就要用E罩杯的。没想到跑到南德百货商场内衣柜台一问,说是没货,而且还被
售货员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半天。她脸红耳赤的逃一样跑掉,不过即使商场有E
罩杯的胸罩卖,柳青青也不一定会买,那做工、面料还有款式实在太差了。

  从小到大,柳青青对穿着打扮并不太在意,但贴身内衣一直都是名牌,什么
依芙妮、美思、奥丽侬等等。这多少或许受她姐姐的影响,柳青青的姐姐是电视
台的记者兼主持,做这样工作对穿着非常的讲究。柳青青只有求助人在昆明的姐
姐,熬了三天,终于第一次用上E罩杯的胸罩。

  关上灯,柳青青赤裸着上身坐到了床上,不管有人没人,自己摸自己的乳头
总是令人难为情。虽然拉着窗帘,多少还是有些光线透了进来,挺起的雪峰在黑
暗中闪着白白的光泽。双手放在乳房的顶部,柳青青用食指轻轻拨弄躲在乳晕里
的小小蓓蕾,很快乳头如同顽皮的小孩子探了头来,而且慢慢挺起身体,好象大
了许多。一种痒痒麻麻的感觉从被拨动着的乳头象电流一样传遍全身。

  第一次发生这样情况的时候,柳青青在感到惊讶之时,脸红得象苹果一样。
摸得时间越久,就会越痒,而且人也会感到热,会口渴。所以在坚持到十分种后,
她都喝一整杯凉水。

  相对而言,晚上治疗时比较安心自由一些。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摸十分钟
乳头,这让她感到说不出的怪异。中午更不行,偷偷摸摸地跑回宿舍,路上有人
问她去宿舍干嘛,无论她怎么回答,脸都会通红通红。中午要比早上热闹多,宿
舍门口是个球场,中午都会有人打球,还有在宿舍楼下叫人的喊声,走廊楼梯有
人走动的声音。她关上门,也不敢脱衣服,就解开警服的扣子,撩起内衣,把E
杯胸罩撸到乳房的上部,然后左看看左看看,动作完全象正在行窃的小偷一模一
样。

  就在大前天,她正做着治疗的时候,潘队在楼下吼:「柳青青,早上的审讯
记录呢。」她一下坐床上跳了起不,拉下内衣,连走边扣上警服的扣子,走到楼
下,她总觉得哪里特难受。路过球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被拉到乳房上面的胸罩
没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这一刻她似乎感到路过的、还有在打球的人目光都看向自
己,她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而此时已经九点多了,外面很安静,也不会有人突然来打扰。但柳青青摸着
摸着,感觉好象哪里特别的不舒服。

  安心被强奸的事,让柳青青想到在快毕业的时候发生这一件极为不愉快的事。
在警校的三年里,柳青青有很多的追求者,其中最霸道、也是最无耻的是个当地
一个很有权势家族的公子。他想尽一切办法追求柳青青,可每次都碰一鼻子灰。
在快要毕业的时候,他找柳青青,说最后谈一谈,地点约了警校最僻静的河边树
林里。他的事柳青青的姐也知道,曾和柳青青说过,对方势力很大,就是拒绝也
尽量婉转一些,所以柳青青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去了。

  在树林里,那公子哥先是下跪,后是痛哭,最后恼羞成怒突然对柳青青动手。
柳青青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最开始的时候吃了点亏,人被扑到,衣服被撕开,
胸口也被狠狠地抓捏了几下,当她清醒过来,在散打训练馆里的汗水不是白流的,
虽然那公子哥也学过几招,但仍被柳青青三除五下二给打倒在地,没什么大伤,
但门牙被石头给磕掉了二颗。

  柳青青把这事告诉姐,她姐说反正也没吃什么亏,就别捅出去了。没想到,
柳青青忍了,那公子哥恶人先告状,说柳青青动手打人,要学校开除她。这下捅
了马蜂窝了,事情在警校传得沸沸扬扬,柳青青据理力争,她姐也找到校长,说
如果开除她妹,一定要曝光整件事情。

  虽然那公子哥的势力很大,但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所以学校最后还是
没有敢处理柳青青。但到了毕业分配的时候,却将柳青青发配到了南德缉毒大队
这样既小又危险的地方来了。当时她姐想去找校长理论,给柳青青劝住了,说自
己本来想到最前线去锻炼一下。后来,她姐告诉柳青青,一到二年内会想办法将
她调回到昆明来。

  这件事情过去快一年了,虽然吃了点小亏,但打掉了对方两颗门牙也算扯平
了。本来她都不太去想这件事了,但是今天听到安心被强奸了,那天的情景又浮
现在脑海中。

  那天,那个公子哥突然一把将柳青青推到在地,然后坐在她的身上,当时根
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那瞬间柳青青完全蒙住了。直到衣服被撕开,他的手狠狠
捏她的乳房,胸口剧烈的疼痛才让她清醒过来。柳青青开始挣扎,在最初十几秒
的动作完全是凭着人本能的反应,手胡乱地挥舞,用指甲抓他,去掰、去拍打他
的手臂,他脸上那几道抓痕应该是这时留下的。在那公子哥想去亲她,还想撩起
内衣进一步侵犯她的时候,柳青青彻底清醒了,一手肘打在他脸上,一下就将他
给打翻。

  为什么他一上来不这么做?事后柳青青很后悔,他压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至
少有七、八种方法可以将他打翻,而自己却象一个没学过任何功夫的女人,做了
那么长时间的徒劳的反抗。后来柳青青想明白了,那是因为害怕,面对突然而来
性侵犯,强烈的恐惧令束缚住了她的手脚与能力。

  柳青青想,仅仅十几秒的恐惧就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那安心姐被段虎强奸
的时候的得有多么巨大的恐惧,那恐惧又持续了多么长的时候。他看到过段虎的
照片,光头、一脸横肉、身体壮得象头牛,手臂上、后背上全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纹身。根据掌握的情况,段虎是个泰拳高手,当初在警校选搏击术的时候,老师
说,要好看选跆拳道,要实用选散打,如果要学更狠的可以考虑泰拳。

  柳青青禁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安心姐的跆拳道大开大合,姿势很漂亮,对
付一般的人没问题,但碰到高手就麻烦。在受污辱之前,她肯定会以死相拚,但
最后还是打不过段虎,泰拳实在太狠了。在学校的时候,自己和会打泰拳的人较
量过,这哪是什么拳法,完全是杀人的招数。安心姐在被污辱的时候,是不是被
打晕了,如果没有被打晕,肯定是被绑起来的,在那个时候,人只要还能动,就
一定会拚命反抗的。

  柳青青越想越心里觉得害怕,似乎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看着她。她从边上把
被子扯了过来,裹在自己身上。十分钟还没到,她躲在被窝里还得得继续轻轻搓
揉硬硬挺起的乳头。

  柳青青继续想着:段龙竟然会喜欢上安心姐,虽然奇怪倒也正常,如果自己
是男人,也会喜欢安心姐这样的女人的。如果换了自己是齐书记,会同意安心跟
段龙过去的办法吗。段龙隐藏得太好,一直都没他的照片,也不知长什么样,不
过他弟弟那样,他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跟过去很危险,那些毒贩睡觉的时候都
睁着一只眼睛,个个疑心病很重,稍有破绽就回不来了。潘队为什么这么坚决要
把安心姐撤回来,应该就担心她会跟过去,甚至在没得到组织同意的时候会不顾
一切地擅自行动。还有如果跟过去哪怕看一看,说明对段龙有意思,那么……

  突然柳青青想到刚才上楼时严华那炽热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突然明
白了什么了。跟过去看看,即使没最后答应,至少也有这个意思,那么段龙很有
可能千方百计地想和安心姐亲热,别看他现在好象客客气气,他可是远要比那个
公子哥心狠手辣,如果安心姐拒绝,在山的对面,在异国他乡如果要侵犯安心姐,
她逃都没地方可以逃。这也太可怕了,想到这里柳青青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突然,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子无由来的浮现在脑海之中。杨瑞,长得还
真好看,怪不得安心姐会喜欢他。北京来的到底不一样。柳青青又想了自己的男
朋友,自己喜欢他吗?真是说不上来。

  在众多追求者中,严华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但在听说柳青青被那公子哥欺侮
后,他是唯一一个跳出来的。他去找了那公子哥,是理论还是打架不太清楚,反
正等柳青青赶到的时候,他被公子哥的那些狐朋狗友打得倒地不起、头破血流。
那公子哥说这样的男人也配喜欢你,你什么眼光,要想不被学校开除就我做女朋
友。望着满身是血的严华,柳青青多少有些感动,她当时那公子哥的面问严华,
你喜欢我吗?严华说,我可以为你去死。柳青青说,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男朋
友。然后在众人面前抱着满脸是血的严华吻了一下。

  虽然柳青青对严华并没有多少喜欢,但当一个女人听到有男人愿意为她死,
还是会被感动的。这一吻多少有负气的成份在里面,后面两人在约会几次,但连
手也没拉过,别说吻了。其实柳青青知道,就算自己能够接受严华,家里也不会
同意。特别是姐姐,希望自己找一个事业上有一定成就的人,对于这个观点,柳
青青并不接受,但却也知道姐姐也是为了她好。自己再过半年最多一年还是要回
昆明的,她一直想和严华说清楚,但却一直开不了口。

  想到严华心里就莫名的烦躁,她又想起早上那个安心喜欢的大男孩子,自己
要找也要这样阳光、帅气的。突然柳青青觉得很同情他,这么老远跑来找自己喜
欢的人,但她却被别的男人强奸了。如果他知道这个事会不会很难过,应该会哭
吧。他不会因为这事嫌弃安心姐吧?应该不会的,他们的爱应该象山一样高、海
一样深,发生任何事都不可动摇他们的爱。

  这一刻,柳青青觉得安心还是幸运,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好的男孩子如
此地爱着她。

  胡乱想着,十分钟终于到了,她起身拿着桌上放好的凉水一口气喝下去,穿
上内衣,钻进了被子里。

  希望安心姐平平安安,希望他们能早点在一起。在进梦乡之前,柳青青这么
想着。

                待续

  这一节本来是没色的,但硬生生加起去乳头内陷的这一情节。最近日本AV
出了一很火的女优,高橋しょう子,她的乳房也相当大,而且乳头也是内陷的。
拨着女的乳头挺起来,甚至从内陷之中挺起来,也是一种美好的感觉吧。

  安心所要做的事,已经很明确了,可以写她和段龙上床,也可以写不上床,
不知哪一种选择会更好一些。

  其实有时爱会比虐也更有意思,写烈火在写每一个角色的时候,作为作者肯
定是喜欢她们的,不然哪有几万字的肉戏好写。但烈火的格式就是这样,连说话
都要加个「道」字。而在新文章里,可能相对可以改变一些。

  所以柳青青是处女,在这篇文章她的处女之身会给杨瑞,这也算是一种爱吧。

  而作为文章名字的中间的角色,她的戏份甚至超过安心。

  文章主要有几个人视角,从前两节写法来看,第一章是杨瑞的视角,第二章
是柳青青的视角。

  视角主要有:杨瑞、安心、柳青青,还是一个大反派。

  杨瑞的视角当然是爱为主,当然还有其的。

  安心、和柳青青有爱,当然也有受虐的痛苦。

  而大反派则是感受随心所欲玩女人的快感。

  从角色上来,本来柳青青只有一个姐,但现在可能加一个妈,和一个妹,这
样元素就会多点,虽然不是主要角色,但也要让大反派充分地爽下。

  本来再想加个女警,想想算了。

  大反派名字还没确定,有好的可能建议下。

  当然也会有在最后隐藏在里面能让人大吃一惊的角色。

  作为网文,最大吸引点,在于悬念,一个一个的悬念,让人有继续下看下去
的冲动。

  但这方面,我还是比较差的。

  从早上到现大概十多小时,1万多字,以后真没饭吃,是不是可以去起点这
样写文,估计还是不行的。因为愿意这样写,是为后面柳青青或者安心有肉戏,
无论是有爱的,还是强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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