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护花剑(全本)-8
第09章无耻之徒
李飞虹长剑一领,正待出手。丁少秋叫道:“李兄,不可用长剑去接。”说着,左手五指上翘,朝外扬起,右手直坚,迎着对方掌力朝前推去。这一记正是老道长教他的怪招,招式和白鹤掌法中「鹤舞空庭」颇相近似。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丁少秋这一招「鹤舞空庭」未使出之前,鄢茂元的「翻天掌」掌风所至,几乎使得一丈方圆风云变色,大有沛然莫之能御的声势,但等到了少秋这「鹤舞空庭」摆出招式,右掌缓缓推出,既不见丝毫风声,却把对方来势汹涌的「翻天掌」声势硬行压制了下去。
不,迅疾无俦把对方的一团掌风推了回去。「翻天掌」来势迅若奔雷,这回去势更是快若飙风。鄢茂元双目虽盲,但他外号就是「翻天掌」,在「翻天掌」上下过数十年功夫,纵然有一丝一毫不对,立可察觉,何况他拍出去的一团掌风,整个完壁归赵,被推了回来。
这是他从练「翻天掌」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心头这份惊骇,当真莫可言宣,一时之间,那还犹豫,身形倏然朝地下扑下,一个「懒驴打滚」,接连向旁滚出去一丈七八尺以外才用左手半截竹竿点地,跃了起来。就在他堪堪向旁滚开,翻天掌一团掌风已经朝他原来立身之处轰然下击,泥土蔽天,地面上已被轰成一个大窟窿。
这下直看得古灵子、松云子、李飞虹等敌我双方的人,莫不惊诧万分,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丁少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池秋凤更是睁大一双美目,望着丁少秋,怔怔出神。
古灵子纵身扑来的人,被丁少秋一记「百步神拳」在中途逼落地面,原待再次纵身扑击,恰好丁少秋使了一记怪招,把鄢茂元的「翻天掌」全数奉还,轰得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他平日里纵然目空四海,狂傲不可一世,但自思也绝不是丁少秋的对手。心念一动,立即返剑入匣,口中喝了声:“徒儿,走。”当先一个飞旋,纵身向林中投去,他四个门人眼看师父已走,也纷纷跃起,跟着往林中掠去。
翻天掌鄢茂元仗着机警,避开丁少秋的一记反击,口中不觉发出破锣般的一声大笑,说道:“好小子,原来你学会了昆仑宝笈上的武功,哈哈,今后江湖上,你小子会寸步难行。”说到最后一句,人已随声跃起,宛如飞鸟投林,快速无比朝林中投去。
丁少秋没理会他,急步朝坐在树下的松阳子奔了过去,口中叫道:“师父,你老人家没事吧?”
松阳子在古灵子撒出「迷仙散」之时,已经及时摒住呼吸,因此只吸入了少许,由四个门人扶着坐下,舀来泉水,喝了两口,便已清爽,再经这一阵工夫坐息,业已复原,闻言含笑道:“为师已经没事了。”这时松云子也扶着松雪子走来。松雪子是被鄢茂元「翻天掌」击中左肩,伤势虽然不轻,却差幸并非要害。
松云子道:“少秋,幸亏你及时赶到,否则真是不堪设想了。”
丁少秋连忙躬身道:“二师叔过奖。”
松云子目光朝李飞虹投去,问道:“少秋,这位少侠是什么人?”
丁少秋忙道:“回二师叔,他叫李飞虹,是弟子最近结识的朋友。”
李飞虹朝松阳子、松云子抱抱拳道:“晚辈李飞虹见过二位道长。”
松云子问道:“李少侠是那一派的门下?”
李飞虹低头道:“晚辈没有门派,只是跟家父练过几年拳剑,如此而已。”人家不肯说,松云子也就不好再问了。
松阳子朝四个门人吩咐道:“你们三师叔伤得不轻,快去砍几棵松树,用藤条编扎好,才能抬着他上路。”四名道士答应一声,立即去砍了两棵较小的松树,用藤条扎成担架,让松雪子躺下,由两名弟子抬着上路。
以松阳子为首的一行人也就继续上路,不过在行列中多了丁少秋和李飞虹二人。松云子对丁少秋毫不费力的击败古灵子、鄢茂元二人,心中甚是惊诧,但看大师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异色,好像早就知道内情,几次要待开口向大师兄询问,因有李飞虹和丁少秋跟在自己身后,不便问出口来。
松阳子问道:“少秋,你和李少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回师父,这话说起来长着呢。”丁少秋接着就从自己找上丁家庄说起,一直说到自己被古灵子所擒,昨晚由李飞虹替自己取下透骨针,一同到小庙歇足,听到古灵子和鄢茂元勾结,觊觎昆仑宝笈,详细说了一遍,只是把池秋凤喂自己吃饭一节略过不提。
他口中虽然没说出来,但一想起当时情景,池秋凤的娇羞笑容,就在面前浮起,心头有着说不出的涟漪。李飞虹和他并肩走着,忍不住偏头问道:“丁兄,你心里在想着什么?”
“啊……”丁少秋忙道:“没有,没想什么……”
李飞虹披披嘴道:“我看得出来。”
丁少秋急得胀红了脸,说道:“我真的没想什么。”
李飞虹掂起脚尖,附着他耳朵,悄声说道:“你是不是在想着那红衣姑娘?她长得不错咳。”
丁少秋被他说到心里去了,脸上更红,压低声音道:“你才想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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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光,赶到玉皇殿。玉皇殿主持松风子和武功门掌门人邵南山早已得到信息,一起迎了出来。松阳子朝邵南山稽首道:“老施主怎的和贫道也客气起来了?”
邵南山道:“兄弟听说道兄在路上遇上劲敌,松雪道兄还负了伤,那就快把他抬进去。”说着又向少秋道:“少秋,你到那里去了?”
白鹤观主忙道:“少秋是遇上歹人被掳了去……”
邵南山矍然道:“是道兄把他救下来的吗?”
“哈哈。”松阳子大笑一声道:“今天早晨是徒儿救了师父。”
邵南山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松风子道:“邵老施主,请观主到里面再说吧。”
邵南山笑道:“二位道兄快到里面待茶。”这时四名白鹤观弟子抬着松雪子,早有玉皇殿的道士接应,先行往里行去。
松阳子、松云子两人也由邵南山和松风子陪同,进入第二进东院。这里已划为各大门派贵宾休息之所,连同后面二十几间房舍,则为贵宾的住所。这时大家刚走进院门,就听到大客厅中传来高声谈笑。松阳子道:“各位施主大概都到齐了,贫道忝为主人,却迟到了。”
邵南山道:“离大会还有两天,怎能算迟到了呢?”说话之时,已经行近厅门,这就抬抬手道:“道兄请。”
松阳子脚下一停,说道:“贫道是这里的主人,怎好走在前面,二位老施主先请才是。”大家站在门口,互相推让,谁也不肯走在前面。
只听一个破竹似的声音大笑道:“瞧你们婆婆妈,干脆就站在外面,不用进来了。”
“哈哈。”松阳子笑道:“二位老施主,这说话的准是白大施主无疑,咱们偏不让他笑着了。”当先举步走了进去。
谢传忠大笑道:“道兄还是被白化子激进来了。”厅上众人也在此时,纷纷围了上来,和松阳子互相寒暄,才各自落坐。丁少秋走上前去,跟大家一一见礼。
万天声一把拉着丁少秋的手,问道:“小兄弟,你昨天去了那里?把邵掌门人急得派人四处去找……”
李飞虹却独自走到丐帮南昌分舵主苍鹰白仰高面前,含笑说道:“白前辈,你好。”
白仰高目光一注,奇道:“少侠认识老化子?”
李飞虹笑了笑道:“晚辈如果不认识前辈,会走过来先和你打招呼吗?”
白仰高哦了一声,问道:“少快……”
李飞虹含笑道:“晚辈李飞虹……”
白仰高还是想不起来,口中沉吟道:“李……飞虹……”
李飞虹低声笑道:“前辈真是健忘,晚辈小时候,前辈还抱过我,我最喜欢拔前辈的胡子……”
白仰高双目精光陡射,注视着李飞虹道:“你……”
李飞虹朝他眨眨眼睛,笑道:“我在路上遇上丁少秋丁兄,听说这次大会很热闹,才和他一起来的。”
白仰高口中连「哦」了两声,才道:“对了,老化子想起来了,咱们在南昌见过,不是李少侠提起,老化子差点忘了。”这时大家已相继落坐,李飞虹回到丁少秋身边,和他坐在一起。白仰高看了两人一眼,心中暗暗点头。
松阳子当众起立,打了个稽首道:“今天早晨,贫道途经桥岭,遇上古灵门主和翻天掌鄢茂元,听说贫道身边带着昆仑派的风雷宝笈,意图拦劫,还居然施放下五门的迷香,把贫道迷昏过去,差幸小徒丁少秋和李小施主李飞虹及时现身,把古灵子和鄢茂元击退,这一段经过,贫道遇上的只是后半段,小徒丁少秋还遇上了前面一段,因此贫道之意,还是让小徒来向大家报告,比较说得清楚。”话声一落,转脸朝丁少秋道:“少秋,你代为师向在坐的诸位前辈报告吧。”
丁少秋应了声「是」,站起身,跟大家行了一礼,才把昨天上午,自己在玉皇殿附近随便走动,遇上古灵子门下追赶一个身材瘦小的人,那人却把一个锦盒递给了自己,一直说到自己被古灵子擒去,逼着自己说出避剑身法。
邵南山问道:“那锦盒中不知究系何物?”
丁少秋道:“是三颗九九丹,九九先生去世之后,古灵子从他寡嫂手中强取豪夺来的。”
邵南山点点头,道:“你说下去。”丁少秋接着从李飞虹如何替自己起出透骨针,来至一座破庙,如何听到古灵子和鄢茂元约在破庙见面,计划拦截师父,劫取风雷宝笈,以及如何动手,详细说了一遍。
这番话听得在场诸人,莫不动容,心中暗暗觉得惊讶不已,连白鹤观主师兄弟三人,都连吃大亏,对付不了古灵子和鄢茂元二人,但白鹤观主的关门弟子丁少秋,小小年纪居然把二人打跑了,宁非奇迹?大家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所有目光不期而然的朝丁少秋投来。
松阳子当然看得出来,连忙含笑道:“小徒虽然拜在贫道门下,但他除了家学渊源,另蒙一位前辈高人垂青,传了他几手剑法,这位前辈高人因不欲人知,贫道就不好公开他老人家的名号了。”大家听得虽觉好奇,不知这位前辈高人究竟是谁?但白鹤观主既然这么说了,也就不便再问。
松风子走上一步,稽首道:“启禀掌门人,素斋早已准备,大家因掌门人午刻可到,就要小弟关照厨下,等掌门人来了再开,现在可以请大家入席了。”
松阳子慌忙站起,连连稽首道:“善哉、善哉,为了贫道一人,让大家等得太久了,真是罪过,大家快快请吧。”
当下由松风子领先,大家相偕进入膳厅,用过素斋,松风子便朝松云子问道:“二师兄,方才掌门人曾说丁少秋另蒙一位高人垂青,传了几手剑法,二师兄可知这位前辈高人是谁吗?”
松云子微微摇头道:“愚兄没听掌门人说过。”
松风子微哂道:“大师兄不问尘事已久,白鹤观全由二师兄主持,连二师兄都不知道,这话有谁相信?”
松云子正容道:“愚兄骗你则甚?少秋在白鹤观耽了三年,愚兄并未听说另有高人指点,那可能是下山以后的事,愚兄怎么会知道?”
松风子道:“小弟也不过是一时好奇,随便问问罢了。”说完举步往外行去。
饭后,丁少秋因客厅上休息、喝茶、聊天的,不是一派掌门,也是某一门派的名宿、长老,自己和李飞虹夹在大人堆里,大受拘束,因此吃过饭,就拉着李飞虹的手,往外就走出去。李飞虹跟在他身后,埋怨着道:“你要去那里?这样拉拉扯扯干吗?”他口中虽这样说着,却并未挣脱丁少秋拉着自己的手。
丁少秋哈的笑道:“夹在大人中间,你不嫌受尽拘束?咱们出来随便走走,不是自由多了?”
李飞虹道:“但总有个目的吧?你究竟要到那里去呢?”
丁少秋朝上一指,说道:“前面有一座九层高塔,可以俯视很远,我们到塔上去,你说好不好?”
“好啊。”李飞虹左手一缩,说道:“你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丁少秋放开手,脸上有些讪讪的应道:“咱们是好朋友,拉着手有什么关系?”
李飞虹道:“你没有关系,我有关系,被你拉着手走,就像被你牵着鼻子走一样,你愿不愿意给人牵着鼻子走?”
丁少秋摇摇头道:“这个比喻不恰当。”他领着李飞虹走出大殿,来至塔下。
李飞虹举手摸摸鬟发,抬头问道:“人家只有七级浮图,这座塔怎么会有九级的呢?”
丁少秋道:“这里是玉皇殿呀。”
李飞虹道:“玉皇殿有什么不同?”
“这你就不懂了。”丁少秋道:“七级浮图,是佛教语,这里是道教。”
李飞虹道:“我不懂。”
丁少秋道:“因为玉皇大帝住的凌霄宝殿,是在九霄云外,九重宝塔,所代表的就是九霄。”
李飞虹点头道:“听来好像有点学问,你是听谁说的?”
丁少秋道:“这还要听人说吗?是我想出来的。”
“啊。”李飞虹道:“你好坏,原来只是杜撰的,骗得我信以为真呢。”
丁少秋道:“我几时骗你了?九层宝塔,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哩。”说话之时,已从第一层上了第二层。
李飞虹忽然偏头道:“我们比比看,从这里起,谁先登上第九层?”说完,当先纵身而起,朝盘旋而上的石级窜去。
丁少秋淡淡一笑,就紧跟在他身后,朝石级掠上。李飞虹是存心和他比脚程的,是以一开始就不住提吸真气,一个人宛如穿帘燕子飞旋而上,好不快速?丁少秋跟在他身后,不徐不疾,始终和他保持了三数级距离。就在两人飞跃上第五层的时候,丁少秋发现东首一面,正有两个人手扶围拦,在低声说话,一个是身穿灰布长裤的汉子,另一个是穿青布道袍的道人,只要看他这一身打扮,正是玉皇殿的道士。
丁少秋不觉心中一动,忖道:“宝塔是在玉皇殿前面的东首,他们再站在塔上的东首一面,所面对的已是一片山峦,岂非是为了避人耳目?”
他立时想起自己赶来玉皇殿的那天,天色还未黎明,看到观中有人出来,把传递的消息藏在竹筒内,放到香炉灰里面,这道人……这原是目光一瞥间的事,心里想着,不觉朝那道人多看了一眼,可惜对方面向栏外,所能看到的最多也只是侧面而已。
不多一会,李飞虹当先跃上第九层,心中一高兴,忍不住「咭」的笑出声来,说道:“这回我比你快了。”
只听右侧响起丁少秋的声音说道:“谁说的,我不是先来了吗?”他是在李飞虹停下来之后,从他身后闪过去的,到了他右边,自然是丁少秋快了一步。
李飞虹双手扶着栏杆,只是喘气,哼道:“我上来的时候,上面还没有人,自然是我比你先到了。”
“好、好。”丁少秋笑道:“就算你先到好了。”
“哼,谁说上面没有人?”一个沙哑而尖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续道:“难道小老儿不是人吗?”两人听得一怔,举目看去,这第九层上,除了四面走廊,里面地方不大,只供着一座神龛,那有什么人影?
就在这时候,只见一个像鸟窠般的头,从神龛上冒了出来,那是一张削瘦而布满了皱纹的脸,小眼睛、酒糟鼻、尖嘴上蓄着两撇三寸长的鼠须,生相有些滑稽,好像还喝醉了酒,一张脸红得像猪肝一样。
原来这人是躲在神龛上睡觉,九层宝塔上的神龛,当然是小巧玲珑型的,地方本来不大,他缩在神像脚下,屈躬而睡,倒也睡得下去,这回要钻出来,就比较费事,头先伸出来了,再把身子慢慢的挣出来,终于一下跃了下来。
冲着两人裂嘴笑道:“小老儿喝了几口,就喜欢找个清静的地方躺下来睡上一觉,你们请坐,小老儿正好要下去了,失陪。”口中说着,踉踉跄跄的从石级下去。这人看去五十出头,六十不到,穿一件脏兮兮的蓝布大褂,一身都是酒气,令人欲呕。
李飞虹掩掩鼻子,说道:“碰上一个酒鬼,酒气薰人,好恶心。”
突听耳边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糟老头自然没有小伙子吃香了。”
李飞虹急忙回头看去,那小老头早已下去了,身边那有什么人影?心中暗暗感到奇怪,问道:“丁兄,你可曾听到有人说话吗?”
丁少秋道:“没有呀,这里只有你我两人,那有什么人说话?”
李飞虹道:“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丁少秋问道:“你听到有人说了些什么?”
李飞虹脸上微微一红。他自然不肯说出来,只是摇摇头道:“我没听清楚,所以才问你的呀,你没听见,那就算了。”他在神龛前面席地坐下,一面用手拍拍地上,又道:“丁兄,你也坐下来,我们先休息一会。”
丁少秋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望着李飞虹道:“李兄,兄弟有一件事,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李飞虹笑道:“你没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呢?”
丁少秋道:“我们一见如故,兄弟是想和李兄结为兄弟……”
李飞虹脸上乍现喜容,欣然道:“丁兄说的正合我意,小弟早就想到了,只怕丁兄会不同意,所以一直不敢说出来。”
“那就好。”丁少秋道:“我们先叙叙年庚,兄弟今年十八,正月十二午时生,李兄呢?”
李飞虹道:“那就比我大了,你是我大哥了,我……是十一月生的。”
丁少秋道:“我们同年。”
李飞虹道:“但你足足大了我十个月。”
丁少秋从地上一跃而起,说道:“不知这神龛里供的是什么神祗,来,我们就在神前结为兄弟,叩几个头,请神祗作证。”李飞虹跟着跃起,面向神龛,神色庄重的和丁少秋并肩站定,一起跪拜下去,叩了几个头。
丁少秋仰脸道:“弟子丁少秋和李飞虹结为兄弟,今后同甘共苦,生死与共,请神明为证,如背誓言,天人共弃。”说罢,又拜了几拜,才一同站起。
李飞虹朝丁少秋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说道:“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哈哈,贤弟,现在我们是兄弟了,还和愚兄客气什么?”丁少秋口中说着,双手一伸,握住李飞虹的双手,把他拉了起来。
“嘻嘻,瞧你们这般模样,真是相敬如宾。”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丁少秋、李飞虹反应极快,急忙转过身去,身后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丁少秋道:“这人口音,好像就是刚才下去的那位老丈。”
李飞虹道:“他明明在我们身后说话,人到那里去了呢?”
“嘻嘻,小老儿不就在这里吗?”那尖细声音又从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急忙又转过身去,只见刚才已经下塔而去的蓝褂小老头这时不是就在神龛前面席地而坐,双手捧着一把大酒壶,仰起头,嘴对嘴咕咕喝着酒。看到两人转过身来,才放下酒壶,用袖底抹抹嘴角,嘻的笑道:“小老儿没打扰二位小哥的清兴吧?”
“怎么会呢?”丁少秋含笑道:“老丈刚才不是已经下塔去了吗?这样快就回来了?”
蓝褂小老头笑嘻嘻的道:“小老儿是没有酒喝,找酒去的,这几天道观里为了招待各方来宾。准备不少缸好酒,去倒上一两壶,真是方便得很,弄到了酒,自然要回到上面来喝比较清静,眼不见俗人,心头就减少许多俗虑,喝起酒来,就爽快多了。”
丁少秋道:“老丈真是妙语如珠,在下还未请教老丈如何称呼?”
“啊,嘻嘻,呵呵。”蓝褂小老头眯起一对小眼睛,笑得十分开心,口沫横飞的道:“小哥果然不是俗人,但老丈二字叫不得,小老儿要在老字上面加一个小字,就是希望返老还童之意,小哥叫我老丈,老而称丈,岂非老上加老了?这个万万使不得,嘻嘻,你们两个方才不是对神结义,叫着大哥,贤弟吗?这样吧,咱们一见如故,蛮投缘的,你们两个就叫小老儿一声老哥哥吧。”
丁少秋连忙拱手道:“这个如何使得?”
就在他说话之时,李飞虹耳边响起了极细的声音说道:“你大哥有点傻呼呼的,既拘束、又固执,你是小铁的……嘻嘻,你叫我一声老哥哥,你爹听到会高兴得发疯,这是好机会,你先叫我一声老哥哥,他就会跟着叫了。”
李飞虹方才还嫌他脏,但自小听爹讲述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听得多了,心头不觉一动,暗道:“这人莫非是一位游戏风尘的异人?那就不可失之交臂,自己就叫他一声老哥哥,也不会吃亏。”心念一转,连忙拱手道:“你要我们叫你老哥哥,我们就不和你老哥哥客气了。”一面回头朝丁少秋道:“老哥哥既然这么说了,大哥,你就依老哥哥的话,叫他老哥哥好了。”
“对、对。”蓝褂小老头嘻的笑道:“还是这个小兄弟爽快。”
丁少秋也只好抱抱拳,叫了声:“老哥哥。”
“嘻嘻。”蓝褂小老头欣然道:“你们既然认了我这老哥哥,就得跟老哥哥学一样本领……”
李飞虹心中暗喜,忖道:“他果然是一位风尘异人,难怪他要自己两人叫他老哥哥,原来他有意传自己两人一样本领。”一面问道:“老哥哥,你要我们跟你学什么呢?”
蓝褂小老头嘻嘻的笑道:“你们跟老哥哥学会这套本领,保证到处都不吃亏……”说得兴起,口沫横飞的续道:“譬如当新郎官吧?小兄弟……”
眼睛望着丁少秋,接着道:“你总有一天要当新郎官的,对不?当新郎那天,有多少人要灌你的酒,你不跟老哥哥学,就会被人家灌得烂醉如泥,新郎官醉倒了,当新娘的岂不要干着急?还有,一个人如果交游广阔,朋友多了,难免时有应酬,你如果不会喝酒,家家扶得醉人归,做你娘子的人,时常要侍候一个醉人,又吐又呕的,如果你娘子是个怕肮脏的人,你吐得一塌糊涂,这有多恶心……”
李飞虹道:“老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蓝褂小老头睁大一双小眼睛,正容道:“老哥哥是说你们跟老哥哥学了一套本领,保证受益无穷……”
李飞虹问道:“你要我们学什么呢?”
蓝褂小老头道:“自然学喝酒了,先前总会醉上几次,慢慢的习惯了,就不会醉了,像老哥哥已经由醉进入化境,可以千杯不醉,愈醉愈醒……”
李飞虹听得为之气结,说道:“我才不要学呢,酒有什么好喝的?”
“哈,酒的好处大矣哉。”蓝褂小老头道:“你们还没入门,怎会知道酒的好处,小老儿……”
李飞虹心里有气,不愿再听,拉着丁少秋的衣袖,说道:“大哥,我们走。”
丁少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边走边道:“老哥哥,我们告辞了。”
蓝褂小老头嘻嘻的笑道:“没关系,今天不想学,改天有兴趣的时候再来学好了。”
李飞虹拉着丁少秋匆匆往塔下就走,走下两三层,口中说道:“我们遇上了酒鬼,还叫他老哥哥,真倒霉。”
丁少秋笑道:“是你叫愚兄叫他的。”
李飞虹道:“先前我还当他是一位风尘异人呢。”话声方已,突听耳边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小丫头,谁说小老儿不是异人?”
李飞虹听得一怔,急忙问道:“大哥,你有没有听到老哥哥的话声?”
丁少秋道:“没有呀,你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了?”
李飞虹摇摇头道:“我只是问问罢了。”他心里有数,自己两人遇上的这个小老儿,准是一位风尘异人无疑,因此不敢再提小老儿的事,只顾低着头盘级而下。一直等到走出第二层塔门,才低声道:“大哥,我想我们认他老哥哥是不会错的,他可能真是一位风尘异人呢。”
突听耳边响起那尖细声音嘻的笑道:“现在总算说对了。”声音从第九层飘飞下来,怎不教李飞虹大吃一惊,口中不由轻「啊」了一声。
丁少秋回头问道:“贤弟怎么了?”
李飞虹道:“没……什么。”
丁少秋笑道:“贤弟方才还说……”
李飞虹急忙拦着他的话头,催道:“大哥不用说了,我们快走吧。”说完,急步朝前行去。丁少秋不知就里,只好跟在他身后,急步行去。直等进了玉皇殿大门,李飞虹才把刚才老哥哥两次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事,告诉了大哥。
丁少秋听得欣喜的道:“贤弟说得对,这位老哥哥一定是一位风尘异人,不然你在下面说的话,他在第九层上怎么听得到?又怎能把话声传下来?”
李飞虹得意的笑道:“我们也还算有眼光,没有失之交臂。”
丁少秋抬头望望天色,这一阵工夫,已是申牌时候,这就说道:“贤弟,愚兄先领你去看看房间。”
李飞虹点头道:“好呀,房间在那里呢?”
丁少秋道:“各门各派的来宾,都住在东院,本来前面是宾舍,一共只有八间,因为这次来的人较多,八间宾舍,安排给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下榻,稍后还有二十几间静室,本来是观中道士居住的,如今划给各门各派的门人居住,方才大伯父说,我和贤弟同住一间……”
“什么?”李飞虹几乎惊叫出来,脸上发赧,说道:“我从小不惯和人同住,有没有一人一间的?”
丁少秋双手一摊,耸耸肩道:“只有掌门人才独自一间,其余都是两人一间,这有什么关系?每一个房里都有两张床铺,又不会挤。”
李飞虹心里怦怦不安,攒眉道:“这个……”
丁少秋没加理会,领着他出了东首院门,一路往北,经过两排雅致的精舍,伸手一指,说道:“这就是八间宾舍,给各门派的掌门人住的。”他们续继往北,穿过一片花圃,果然又有两排房舍。
丁少秋又道:“左首第一间就是爷爷和大伯父住的,我们是第二间,就是隔壁。”他一直走到左首第二间,伸手推启房门,跨了进去,回头道:“贤弟,快进来休息一会。”
李飞虹脚下微现趑趄,还是鼓着勇气走了进去,举目看去,房间不大,临窗果然放着两张床铺。中间还有一张小桌,就没有别的陈设了。丁少秋掩上房门,走到左首的床铺上坐了下来,伸手一指,说道:“贤弟,你睡对面一张铺,愚兄晚上是不睡觉的。”
李飞虹依然站着,心里兀自拿不定主意,一面奇道:“大哥晚上不睡觉?”
丁少秋望着他道:“贤弟怎么不坐下来呢,哦,愚兄三年来晚上不睡觉已经习惯了,以练功代替睡觉。”
李飞虹终于在对面床铺上坐了下来,但还是有点胆怯,心想:“这要是给爹知道了,那还了得?”一面迟疑的道:“那就好,我也可以运功。”
丁少秋忽然压低声音道:“不,今晚咱们不用运功,还有一件事要办。”
李飞虹心头一阵紧张,问道:“你说什么?”
丁少秋悄声道:“我们方才登上宝塔第五层的时候,你不是也看到了,有一个道士和一个灰布衣衫的汉子在槛外交谈吗?”
李飞虹听他这么一说,不觉放下心来,睁大双目问道:“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丁少秋站起身,和李飞虹并肩坐下,李飞虹疑惧的把身子移开了一些。
丁少秋并未在意,低下头,靠近李飞虹耳边,低低的把自己赶来玉皇殿,天色还未黎明,发现有人从观中出来,把一件东西藏入观前石香炉香灰之中,后来果然有人来至观前,从香炉中取走一个小竹筒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李飞虹眨着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玉皇殿有内奸了?”
“是的。”丁少秋道:“本来还确定不出在那一门派,但看方才的情形,这内奸很可能是玉皇观的人了。”
李飞虹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丁少秋道:“方才虽然看到的只是侧面,但这个道士我很面熟……”话声忽然压得很低,说道:“他是侍候观主的几个弟子之一,我和大伯父来的那天,曾去拜见观主,就是他送茶给我的,所以我还记得。”
李飞虹问道:“你预备今晚去查看吗?”
丁少秋点点头道:“这里的观主,还是我四师叔,所以要特别小心。”
李飞虹点着头道:“小弟知道。”
丁少秋道:“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晚餐之后,丁少秋悄悄拉了一下李飞虹的衣袖,说道:“走,我们回房去。”李飞虹脸上不禁为之一红,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一路来至东院。
丁少秋推开房门,让李飞虹走入,然后跟着进房,一手掩上了房门,还上了闩。李飞虹紧张的道:“你要做什么?”
丁少秋压低声音道:“我们先休息一会,最少也要初更以后才好行动,待会我们要从后窗出去。”说完,脱下长衫,就在左首木床上盘膝坐好,阖上双目,不再说话。李飞虹也就不好和他说话,只得在对面铺上坐下。房中又没点灯,暗朦朦只可略辩人影,一个人坐着觉得无聊,也就脱鞋登床,盘膝跌坐,缓缓调息,运起功来。
※※※※※※※※※※※※※※※※※※※※※※※※※※※※※※※※※※※※※※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丁少秋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叫道:“贤弟,快醒一醒,是时候了。”
李飞虹矍然惊觉,睁开眼来,看到丁大哥就站在床前,急忙应了一声,胯下木床,穿好鞋子,一手提剑,问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丁少秋道:“初更已经过了一会。”
李飞虹脸现愧色,说道:“小弟比起大哥来,真是太不够机警了。”
丁少秋温言道:“我只是一直留心着而已。”
李飞虹道:“那我们走吧。”
丁少秋低声道:“我们从后窗出去,务必小心,不可弄出声音来。”
李飞虹点头道:“小弟省得。”
丁少秋很快就闪到窗下,小心翼翼的推开两扇木窗,双足一点,一个人已经轻灵的穿窗而出。李飞虹自然不肯落后,足尖点处,跟着飞出窗外,落到丁少秋身边。丁少秋轻轻掩上了窗户,朝李飞虹打了个手势,就悄悄往一排云房后面移动。他不敢立即长身掠起,就是怕惊动了人。
他要查探的对象是玉皇殿观主身边的一名弟子,自然要朝后进行去。两人一直走到这片东院宾舍区的尽头,已有一道围墙拦住去路。这是新近才砌的,因为东院是「贵宾区」,过了这道矮墙,就是玉皇殿门下道士的住处了,一共有二三十间云房。
观主住的地方,是在玉皇殿的第三进,西首也有二三十间云房,住着门下弟子,观主是一观的中心,左右都有门下弟子拱卫,不虞有外人闯进来了,而且一旦闯入,也很难全身而退。
丁少秋,李飞虹到得围墙之下,丁少秋首先飞身跃起,登上围墙,目光迅速一掠,看看墙外并无动静,正待招呼李飞虹上来,瞥见南首飞起一道人影,宛如流星一般,一闪而逝。心中不禁暗暗忖道:“这人好快的身法,他飞起之处,就在前面八间精舍之间,这会是什么人呢?”一面迅速挥了下手,然后朝墙外飘落。
李飞虹跟着跃起,越过围墙,落到他身边。丁少秋低声道:“你跟我来。”说完,身形一晃,一下隐入墙下阴暗之处,李飞虹不敢怠慢,赶紧跟了过去。
这里一共有两排云房,两人藉着暗处,悄悄穿过一片花林,行没多远,前面已是玉皇殿的中枢——观主的云房所在了。如在平日,掌门人来了,自该招待到观主的云房下榻,以表祟敬,但这次大会,来了好几个门派的掌门人,松阳子为了便于和各派掌门人交换意见,就住在宾舍里。这里还是松风子独自一个人的住所。
丁少秋不敢惊动四师叔,何况他想查的只是四师叔的随侍弟子,自然不会住在前面,这就拉着李飞虹悄悄往北绕去。就在两人离去之后,清水短垣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望着丁少秋、李飞虹二人后影,发出一声冷嘿,随后暗暗缀了下去。
丁少秋、李飞虹不知道行藏已被人识破,只是循着围墙,绕到北首,才悄悄跃起,越墙而入,落到地面,这里已是第三进的后院,此时一片黝黑,不见一点灯光。李飞虹悄声道:“大哥,这要如何查法?”
丁少秋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且进去瞧瞧。”他艺高胆大,当先走上石阶,再由一道敞开着的大门走入。
这是一个穿堂,中间地方相当宽敞,前后各有两扇木门,都敞开着。左右两边各有两排房屋,走出穿堂,则是一个小天井,迎面又有一道门,通往前面院落,才是观主的静室。不用说,这左右两排房屋,就是侍候观主的几个门人住的了。但此时每个房间都已熄了灯火,这到那里去查呢?
就在此时,只见从迎面一道门中,并肩走出两个手持拂尘的灰衣道士,两人急忙闪动身形,隐入暗陬。那两个道士跨出门口,就脚下一停,同时稽首一礼,抬脸道:“观主有请两位施主入内相见。”
丁少秋、李飞虹方自一惊,这一瞬间,只见小天井左右两边立即出现了四个手待拂尘的灰衣道士,再回头看去,穿灰衣的道士又多了二个。这是说自己两人业已落入人家的包围之中,连想逃都逃不了。丁少秋心中虽然暗暗叫糟,但他是个天不怕,地不伯的人,胸脯一挺,说道:“贤弟不要紧,跟我见四叔师去。”举步走了出去,李飞虹自然也立即跟了过去。
四面八个灰衣道士,除了站在对面的两个站着不动,四只眼睛,紧盯着丁少秋、李飞虹两人,凝神戒备之处,其余六个灰衣道士,随着丁少秋两人的走动,缓缓朝中间移动,逼近过来。丁少秋却没去理会他们,连看也没朝他们看上一眼。
站在对面的两个灰衣道士深恐丁少秋二人在走近之时突然出手,是以一直在严神戒备着,直到两人走近,左边一个已认出是丁少秋,不觉失声咦道:“会是丁师弟。”白鹤门的道士都称丁少秋为师弟。
丁少秋并不认识他,只是拱手道:“正是小弟。”
左首灰衣道士道:“只怕观主还不知道来的是丁师弟呢,你们快随我来。”说完,和另一个灰衣道士急忙一个转身,领着丁少秋二人往里走去。
入门之后,由迥廊绕到第三进正面,拾级登阶,穿过两间屋宇,来至观主静室门前,两个灰衣道士脚下一停,神色恭敬,躬下身去。由左边一个恭声道:“启禀观主,侵入本观禁地的是丁少秋、李飞虹二人,现已带到。”
只听里面传出松风子的声音说道:“叫他们进来。”两个道士应了声「是」,直起身子,仍由左边一个朝丁少秋二人抬抬手道:“观主叫你们进去。”当先掀帘走入,李飞虹急忙相随走入。
这是观主静室的外面一间,也就是静室中的起居室,布置得相当不错。这时室中点燃了两盏角灯,灯光柔和,照得整间屋子如同白昼。上首一张锦榻上,端坐着一个身穿蓝布道袍,面貌白皙,黑须飘胸的中年道人,他自然就是玉皇观主松风子。
丁少秋慌忙趋上几步,拜了下去道:“弟子丁少秋拜见四师叔。”
松风子哼一声道:“你眼里还有我这四师叔吗?”
李飞虹站在丁少秋身后,也哼了一声道:“我大哥若是眼里没有观主,还会进来跟你跪拜吗?”
松风子目光一注,沉喝道:“尔是何人?”
李飞虹双手一背,冷笑道:“我不是白鹤门的人,观主应该称我一声小施主,说话客气一点,小小一个玉皇殿的观主,少在我面前摆威风了。”
丁少秋忙道:“启禀四师叔,他是弟子结义兄弟李飞虹。”一面回头朝李飞虹道:“贤弟不可对我四师叔无礼。”
松风子面色阴森,冷声道:“少秋,你们深夜擅闯本观禁地,还有何说?”
李飞虹冷笑道:“擅闯禁地?玉皇殿什么地方是禁地?我想请问观主,你有没有知会过与会的各大门派?擅闯禁地,就得按玉皇殿的禁律处死,否则今天到玉皇殿来的都是贵宾,随意走走,就不能说是擅闯了。”
松风子被他说得无言可答,脸色铁青,虎的站起,右掌高举,沉喝道:“利嘴小子,贫道劈了你。”
丁少秋跪在地上的人急忙站起,说道:“四师叔歇怒,弟子和李兄弟只是睡不着觉,出来走走,后来发现有一道人影,划空朝这里掠来,弟子二人只当是有人侵入,一时心存好奇,才一路跟下来的,不知道这里是四师叔的住所,这望四师叔恕罪。”有他站在李飞虹面前,就挡住了松风子的发掌。
松风子目光一注,问道:“有一条人影朝这里来的?会是什么人,你看清楚了没有?”
丁少秋原是随口胡言的,但想起方才确实看到一条人影,这就说道:“这人身法极快,和弟子相距又远,没看清他的面貌。”
松风子唔了一声,挥挥手道:“好,你们回去吧。”
丁少秋没想到四师叔会收蓬得如此快法,连忙躬身道:“多谢四师叔。”就在他躬下身去之际,耳中忽然听到上首一道门内,似有细碎的脚步声走动,脚步声走得极快。然后与李飞虹一起退了出来。
这回他们是由静室正面走出来的。但刚走到第三进的大天井中间,突听一声嘶然破空之声,从屋脊飞起,往西南投去,身法之快,宛如划空流星,去势神速已极。紧接着又有一道人影衔尾追出,话声往后飘送过来。喝道:“少秋,快追。”
丁少秋道:“是四师叔,我们快追上去。”随着急忙纵身掠起,朝两道人影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李飞虹忙道:“大哥,等等我。”跟着往下追去。
这四条人影,各自衔尾疾追,就成了一条直线,最前面的那人等到奔出五六里外,就倏然停住,转过身来,厉笑道:“松风子,你接老夫一掌。”喝声出口,人已一跃而起,宛如大鹏凌空,右手五指勾曲,朝松风子当头扑来,这人正是南天一雕盛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