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宝鼎(全本)-4
第七章
由湘西到皖南九华山,要越过赣、鄂两省边界,这是一段遥远的旅程。
包宏一口气走了七八天,才来到九华山脚下。
这时,已经是暮色苍茫,夕阳西下的时候。
但见——前面一片片的枯草,被落日的余晕染成了暗赤颜色。
那起伏的峻岭,已不甚清晰了。
包宏乘在马上,极目穹搜,见左前方不远处有一片黑色树林,林中隐隐显出有个寺院的样子。
包宏心忖:“天色已晚了,前面那片树林似有村舍,我何不赶到那里借宿一宵,明天再找寻胭脂谷。”
心念一决,右手轻轻一抖绳索,急急向那片林中驰去。
片刻——包宏已到丛林,向里一望,只见密林深处有几十棵高大的苍松排成了一道墙,似是一座庙寺。
他心中一喜,放辔往庙门走去。
包宏藉着暮色的微光,抬头望了望。
只见寺门的横匾上写着“枫林古刹”四个大字。
“哇操!看样子这个古刹建筑,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之久,虽然荒凉阴森,但避避夜风寒露总是可以的。”
正要下马入寺,忽然——一位须发苍苍的老者,从林外跑了过来,先向包宏打量了一阵,接着神色变得极为紧张的道:“这庙里出妖怪,相公千万不可在此夜宿。”
“哦!——”
包宏仗着艺高胆大,故意装出惊异的怪哦一声,然后笑着向老者道:“矮子过渡——安心啦!我们江湖人是不怕鬼怪的,如果真有妖怪,让我今晚把它除去,为地方产除一个祸害!”说着,人已从马背上跳下,举步走向庙门。
两扇庙门,一扇关着,一扇半掩着。
包宏双手轻轻一推,两扇巳退了漆的大庙门应声而开,一阵积尘飘落下来,洒得他一身都是。
老者见他不畏凶险,冒然地打开了庙门,吓得他惊叫一声!但见老者慌慌忙忙地转身就跑——包宏没去追他,只是回过头望着他那惊骇得魂不附体的龙钟背影,微微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然后他轻拍着身上的落尘,牵着坐骑,往庙里走去。入门未及十步,突然——他觉得一阵头晕,心中想要呕吐。
包宏不禁楞了一楞!
但他没想到别的,只想可能是这几天来的长途奔驰,劳累所至,“哇操!可不要生病才好。”心念及此,赶忙从劲装口袋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翠绿色的药丸,纳入口中。
这是太公望的“九转丹”,不但能怡神明智,医百病,而且还能驱解奇毒,服下后,自是百病消除了。
他把马儿放在殿前院落中,让它寻食觅草,自己则举步进入大殿。
灵药果然奇效无比。
片刻后——他感到全身舒畅,头晕欲呕的现象业已痊愈,随之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于是他盘膝坐在大殿地下,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正在食用。
忽然——闪光一亮,接着——“轰”的一声巨响。
包宏抬头一看,只见繁星潜隐,阴云四合。
“咦!天色突然变了。”
又是几下电闪!
又是几声巨雷!
同时,风声骤起,乌云淹没夜空。大地一片漆黑。
古刹外几十棵古松,经狂风一吹,响起一片“沙沙”之声,荒刹破宇更是瓦飞柱折……
这个原就有些阴森的古刹,此时越显得犹如人间地狱了。
包宏暗叹道:“哇操!看天势恐怕即将要下一场大雨了。”
暗叹刚闭,店外已是大雨如注。
呼呼狂风——哗哗大雨——霍霍闪电——沉沉雷声——世界好象已临末日!
荒刹年久未修,经这狂风急雨一吹一打,更是不时瓦裂檐断,发出哗划啦啦地响声,犹如置身魔窟。
要是胆小的人,恐怕要被吓死了。
包宏一来胆子很大,且身怀绝技,自是不怕什么。
这一阵豪雨,足足下了有一个更次。
二更以后——风止雨歇,云散天开。
但见——一轮明月高挂中央,似水银之光,洒照着无边大地。
雨后月色,格外显得皎洁明亮,清丽已极。
包宏经过一连串数天的长途奔驰,实在是太过疲乏,需要好好的休息,也就无心去欣赏这美好的月色了。
于是,他和衣卧在大殿的地上。
正要朦胧入睡之际,忽然——后殿传来一阵厉啸!
这啸声,犹如夜枭悲鸣,凄厉无比,闻之令人毛发皆竖。
啸声过后,接着响起一阵“啪啪”之声,似有人在劈击棺木一般。
这样一来,使包宏睡意尽消,霍的从地上越起,运功行掌,已防有变,同时心中暗暗惊道:“哇操!这荒刹里真的隐藏着什么妖怪吗?”
异声过后,四周复又静寂。
月儿除了比刚才更明亮外,古刹中毫无异样。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包宏的戒备刚刚略微松懈下来,蓦地———声悲嘶从后殿远处飘传过来。
包宏悚然一惊,一看殿前院落中的坐骑,已然不知去向。
那匹坐骑是自己离家时,养父好不容易花了高价才弄回来的马,可不要有什么差错才好!
心念电闪般的转过,一个“飞鸟投林”飘出了殿外,接着双臀一抖,飞下了殿脊,循声向后寻去。
他步履如飞的穿过几声殿脊,来到一座禅院。
禅院后面是一块亩许大小的空地,地上落叶堆积,野草盈尺,经这秋月清光一照,更显得这苍凉古刹附森可怕!
突然——包宏神色倏变,陡地一伏身,帖在瓦面上,全神贯注的向下俯视。
原来下面满积落叶长草的空地上,站着一个非人非鬼的怪物。他散乱的赤色长发,拖齐腰际,一袭黑布长衫,下摆盖齐脚违,两臂瘦长,手若鹰爪般。
由于房面与空地的距离太远,加以怪物背向而立,所以面貌无法看到,不过,从他这诡异的身形推测,不难想到他面目是怎样的狰狩。
包宏的坐骑横卧在草地上,右边腹部一块尺许长的皮肉,被怪物扯下,正在仰面和血在嚼,好象味道颇美。
那老者的话并非危耸听,这座古刹果然有妖怪,而且是一个非常少见的人形怪物呢!
“哇操!真是可怖的怪物。”
正要鼓起勇气,飘身下屋,和这怪物一拼,挽救那匹坐骑。
忽然——那个怪物一个转身,一张黑如锅底的脸上,射出了两道碧绿的光华,注视着那屋面上的包宏。
原来那是一双怪眼,其大如铃,碧光黄电,可怖极!已它似乎已发现屋面上隐着有人在窥视它,所以它猛一转身之后,怪目绿光,立即投注在屋顶上。
包宏被它那如电碧光一逼,暗道:“哇操,小老子福大命大,你想吓唬我,哼!门都没有。”
就在这时——怪物猛的一声厉啸!
啸声有若沉雷,震的屋瓦格格作响。在月明星辉之下,一蹦一跳的已向包宏隐身处跃来。
它行进速度非常快,眨眼之间已近数丈,业已到了屋檐之下。
情势已经到了非常紧要的关头,无论它是人或是妖怪,包宏若是再不出手,必将遭到它奇厉的袭攻。
于是——他陡地一挺身,从瓦面上站了起来,探手揭过三块瓦片。
“飚!”
三点寒星,成一直线,猛袭怪物右目。
“哇操!”三块瓦片一齐飞袭,直向要害击去,你他娘的,纵有通天遁地的本领,也难躲过的!
然而怪物的身法奇快。
只见——它微微一晃身,三块瓦片全部打空,落在草地里。
包宏不禁一怔!
此时——怪物怒吼连连,双足乱跳,长臂狂舞,象是要飞身上屋,夺路而逃。
包宏正要再度打出随身带的暗器,忽然——耳边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声音,道:“看它手舞足蹈,虽然不成章法,但可以看得出来,它并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一个人。”
包宏闻声大吃一惊!
他转身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云娘已娇立在自己的背后,秀面上也露出了无比惊骇之色。
包宏见来人是云娘,微微一笑,道:“哇操!你怎么来到这里?”话落,也不待云娘回答,双手一振,接着,身子有如投林之燕,直往屋下射了过去。
云娘一怔,急道:“小兄弟,不可涉险!”说着,伸手一抓,却落个空。
包宏连人带掌,向怪物电击飞去。
云娘见状,心中大急,双足猛然一蹬,右掌“穿针引线”打出,疾速跟踪追去。
包宏身法快逾电闪,一掠而至,双掌一招“沉雷击顶”猛劈向怪物。
不料包宏急劈一掌,凌厉的掌风非比寻常,于是不敢硬接,怒吼一声,向后闪避丈许,让过奇猛一拳。
包宏一击未中,双脚业已落地,看出怪人似不敢硬接自己掌力,胆子陡地一壮,正欲再劈出一掌。
但见——怪人巨口一张,喷出一缕白气。
白气尚未袭到,包宏已觉奇臭刺鼻,令人欲呕,同时脑中一阵晕眩,几乎栽倒!
他心中陡然一震,赶忙向右边一闪,也就在这一闪之间,奇人已如影随形,又向包宏扑去。
此时,云娘正好赶到。
但见她右掌的“穿针引线”,斜切而去。
哪知,奇厉的掌风,竟如击中钻石,掌力反被震了回来,她心中一惊,慌忙收身向左一跃,仗着身法快捷,闪开丈许。
但那怪人并不理会云娘,硬接她一掌之后,一双怪目发出碧绿光芒,仍旧注视着包宏。
怪人对准了他,又喷出一缕白雾。
这一缕如烟似雾的白雾,疾往包宏身上飞去。
接着——赤发黑衣怪人双臂倏然一伸,双足疾跃,全身随着他喷出的那一缕白气,飞扑过来。
白雾近身,包宏乍觉一股奇寒和腐臭气,迎面袭来。
等他惊吓中想躲避时,已是来不及了,只觉一股寒气透体而过,鼻内嗅到奇臭,也似在体内分向四肢行进着。
幸得刚才灵药之助,人暂时没有倒下,不过他已知道,自己中了妖人不知什么东西,孕化而成的毒气,料巳难逃一死。是以,赶紧良闭要穴,暂时不让循体进行的毒气攻入心脏。
他要在毒气尚未攻心之前,按着太公望秘芨武功,尽力施为,与妖人一拼,他存了与敌同归于尽的心,对本身安危自是置之不顾,双掌侧推,人抢中宫,一招“横锁巫山”,人掌并进,直向对方迎击过去。
双方一迎一进,已然接近,怪人陡一晃身,赤发飘飞,让过一掌,接着双臂一分一合,重新扑向包宏,环抱他的身子。
怪人身法其快无化,身中巨毒的包宏双足业已软绵无力,想要飘身躲避,已是不能,想要续劈一掌,抗拒抱来之强敌,更是举手无力。
同时脑子—阵剧烈晕眩,双睛发黑,两个踉跄,“吱”的一声,就此栽倒在地。
这情形吓得云娘一声尖叫,大啊一声:“包相公!——”
她也不顾自己的生死。
包宏毒发倒地,怪人环抱自是落空,盛怒之余,正要易为掌,向倒在地上的包宏劈去。
然而,云娘恰在此时扑到。
怪人在性急中只好舍弃包宏,右掌一翻,向云娘迎面劈去。
由于他这记凌厉无论的掌风,云娘更已断定,他决不是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个人,是个内功精纯,满身奇毒的怪人。
于是,她陡一飘身,闪过厉掌。
但听她怒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却为什么要在这古刹里装妖作怪来吓人,包公子到底中了你什么毒气,快快说出来,否则,可别怪本姑娘下手毒辣了。”
怪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里,两个纵跃,厉掌又出。
“呼!——”
一掌震得地上的积叶四处乱飞,猛向云娘卷去。
到这时候,云娘已是无法再忍了,乘避掌之势,目光凄然的扫了一眼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包宏。
月光下——只见他双睛紧紧闭着,面上飘浮着一层黑雾,口角汨汩流出白色的泡沫,已是生命垂危,奄奄一息了。
她心中一阵酸痛!
蓦地——一仰秀面,发出一串奇异无比的长笑——笑声有如一把利刃,在赤发怪人的心板上,重重的划了一刀。
他在大惊之下,终于开口了,喝问道:“你是毒玫瑰?”
云娘点点头,怒然道:“不错,你既然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就该告诉我你是谁?包公子中了你什么毒?有无解救之法?”
因为,在武林中说来,会喷毒气的人还是罕见,毒玫瑰虽然身怀上乘解毒药物,也不敢冒然的喂绐包宏吃。
原因是,不知道这奇毒怪人,喷出来的是一种什么毒气。
赤发黑衣怪人阴恻侧的一阵冷笑,道:“你出道江湖不久,苗一飞三字你也许还没听说过,但地狱谷活死人你总应该有过耳闻,姓包的小子中了我的阴尸奇毒,非我独门解药,恐怕无人救得了他。”
地狱谷活死人,这几个字确实震惊了毒玫瑰。
据江湖中传言,他是—个神秘人物,且武功奇高,满身剧毒,凡是和他交手的人,不是死在他的掌下,就是丧命在他那奇毒无比的阴尸毒气之下。
她内心虽然有些不寒而栗,但表面上仍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打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原来你就是终南地狱谷中的活死人苗一飞,大名久闻,只是没有见过尊容而已,今晚真是幸会。”
话至此略顿了顿,目光又扫向晕死地下的包宏—眼,又道:“阴尸奇毒既然你的独门解药能解,那么就请你给他服下吧!”
活死人仰夭一笑,道:“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那样的简单,哼!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毒玫瑰面色一沉,杀机陡起。
但听她冷冷地道:“不怕吗?那就试试吧!”话落,又响起了一串的怪异长笑。
这一阵长笑,足足笑了有一蛊热茶工夫。
只觉笑声中隐含着无比的威力,使听到这笑声的人在心上好似被压着一块万斤巨石般,难受至极。
活死人仗着自己深厚的内力,抵住了一阵,但不久之后,觉得以自己数十年精纯的内功,却有点抵挡不住了。
但觉——心房上的压力越来越重,额头上的汗珠有如雨水般,一滴一滴……直往地上滴。
这时——古刹的屋脊上,突然一条紫色的身影一晃——毒玫瑰正在施展奇异之笑,对付敌人。
活死人苗一飞正在运功抵敌,且有不敌之迹象,命在旦夕。
包宏身中奇毒,晕死地上,人已失去知觉。
所以——在屋脊上一晃的紫色人影,谁都没有注意,谁都没有看到。
毒玫瑰云娘为了暂保活死人的命,挽救包宏,笑声倏止,缓步上前,望着活死人一声冷哼,道:“怎么样?答不答应解救包公子?”
她笑声一止,活死人立刻感到轻松了许多,尤其是心房上那块千斤的压力,像是顿时移去。
他拂起长袖,抹了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碧绿双眼,射出两道异光,逼视着毒玫瑰的脸。
但听他冷哼一声,道:“听说你的笑声能夺魄勾魂,制人于死地,今夜一听,也只不过如此而已。”
不错——毒玫瑰的笑声分夺魄之笑与勾魂之笑两种。
那勾魂之笑比夺魄之笑更为厉害千百倍,每当她在取人性命的时候,都用最历害的勾魂笑声。
如今,她为了要活死人用独门的解药来解救包宏,不但没有勾魂笑声,就是夺魄笑声,也只不过用了四五成真力。若是她全力施为这夺魄笑声,苗一飞岂能如此安然无事?
她听他言词之间,毫无解救包宏之意,不禁怒从心起,大声喝道:“活死人!你可真是想死吗?”
活死人冷笑一声,道:“不见得我会丧命在你这笑声中……”
毒玫瑰恨恨地道:“好——”
“好”字脱口,笑声巳起……
这一次她所施展的夺魄之笑,用了七八成真力。
不过一茶热工夫,活死人额头上的汗珠,又如雨水般直往下淌……
上次的笑声,只不过使自己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千斤巨石,难过已极!
这一次,却是五脏如焚,肚肠似要爆破——再也无法支持,厉叫一声,陡一纵身,飞越寺墙,狂奔而去。
活死人苗一飞以他数十年修为,强用定力,和毒玫瑰的夺魄笑声相抗两次,真力受损很大,内腹受伤也不轻。但他究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知自己不是人家对手,既能口喷阴尸毒雾伤她,又无法和她夺魄笑声相抗。于是,他突萌逃生之念。趁自己心神尚未完全被那威力无比的夺魄笑声感染控制之际,越过了寺墙,奔逃而去。
云娘当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娇叱—声,蓝影电闪,飘身也飞过了古刹围壁,尾随追去。
她之所以要追赶活死人苗一飞,当然是为了要救中毒晕死的包宏。
可是——妯却没有想到,她这一走,这荒凉阴森的古刹中就只留下了身中奇毒,晕死已久的包宏,在积叶长草中静静的躺着。
苗一飞一代枭雄,毒玫瑰当今奇女,两个人都具有啸傲武林的绝世轻功,这一逃一追之势,有若两支疾飞流矢,快速无比。
片刻——两人已飞奔了有一二十里的路程。
但云娘却总是差苗一飞有六七丈的距离,就是无法追上。
由此可见,苗一飞的轻功略胜云娘一筹。
云娘正在极怒狂追——忽然——一股软绵的力道,从她右后方丈许横切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以为是活死人的党徒,隐伏暗中突然出手拦截,心中怒火陡炽,翻手一掌,朝劲风起处劈去。
月色下——只见一位长眉垂目,身穿月白僧袍的老和尚,岸然立在一棵古松之下,合什肃容,像貌庄严,对那扬手而出的掌力,浑然不觉一般。
眼看掌风将近老僧胸前,仍不见他闪身相闭!
云娘一怔!
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促使她右掌微微一偏,后退了一大步。
但听她急急问道:“你为什么不躲避我的掌势,若非我及时偏掌,你纵然身怀绝学,也难接我这一掌之力。”
老和尚微微一笑,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云娘见明月光华,仔细看着那老僧。
但见他年若古稀,两道如雪白眉,长若寸许,直垂眼帘,面露微笑,衣袂飘飘,不觉有些油然生敬。
她笑了笑道:“怒晚辈眼拙,不识大师父?大师以至高软绵掌力阻我去路,意在为何?如果是要我就此放过活死人,则歉难遵命!”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老衲要先问女施主一句,你苦苦追赶活死人可是为那只龙纹宝鼎?”
云娘略一沉吟,道:“龙纹宝鼎我随时可以取得到,还值得我苦苦追他这么远的路程吗?”
老和尚面色倏变,但是,转瞬间,他又咽上了自己的怒火,平和地笑道:“女施主可知道那龙纹宝鼎的来历吗?”
“据江湖中传言,说是三百年前一位武林奇人遗物,百年前少林寺第五代掌门人慧慈大师重失江湖……”
云娘话到这儿顿了顿,秀目转动,在老和尚身上重新打量一阵,又道:“如果我猜测不错,老师父是少林寺中的高僧?”
老和尚白眉微动,道:“女施主猜得不错,老衲明觉,少林寺临院五老之一。我阻拦女施主是因为那只尤纹宝鼎在两天前,已为小寺派人从活死人中取回去了,所以你迫到他也是没用的。”
云娘微微一怔!
片刻——她才慨然地道:“晚辈适才已经说过,我若要那龙纹宝鼎随时可以取而得之,就算宝鼎在你们那闻名天下,江湖道上人物无不敬惧万分的少林寺之中,要取它也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我追活死人并不是为了龙纹宝鼎,老师父的这一番好意,晚辈只好心领了,但现在尚有要事待办,恕晚辈就此告辞了。”话落,娇躯一晃,人已到了三丈开外,正要腾身,继续追那地狱谷的活死人。
忽然——身后响起一声沉雷似的喝声:“毒玫瑰,站住!”
云娘一惊,果然停住了身子。
回头一看,明觉和尚早已卓立在自己的身后,面容肃穆,但眼帘仍是垂着。
她被明觉这一阻拦,活死人苗一飞早已去得无影无踪,想要追上已是不可能的事情,早就想把一股怒火发泄在明觉头上。
如今听他直呼自己毒玫瑰,心中不但吃了一惊,且对老和尚恨极!虽然如此,但她不承认自己是毒玫瑰!
于是——她缓缓的转了个身,冷笑一声,道:“老师父还有什么教言?请快说!但我并不是江湖中人闻名丧胆的毒玫瑰,晚辈叫做云娘。”
明觉呵呵一笑,道:“人说毒玫瑰轻功绝伦,一飘身就是三丈开外,老衲适才看女施主飘忽的身法,确实奇捷惊人,你不是毒玫瑰是谁?”
云娘格格一阵娇笑,道:“武林中一飘身就是三丈开外的人,多如恒河沙粒,老师父单凭这一点就能认定晚辈是毒玫瑰吗?”
的确,武林中一晃身即是三丈,并不能算是什么稀奇事情,怎么能单凭此就认定她是毒玫瑰呢?
传说毒玫瑰出道江湖,不过三年,已是杀人无数,闹得武林震惊不已,人心不安,这证明她的一身武功,已是奇高难测。由年龄上来推测,眼前这位少女也不可能是毒玫瑰,但她口出狂言,倒要试试她有多大的本领。
明觉心念转此,白眉微动,垂目说道:“女施主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你不是毒玫瑰,但出言过于夸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进得了少林寺,盗得龙纹宝鼎。”
云娘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大师父是要考考晚辈的武功了?”
明觉点点头,道:“不错!”
云娘说道:“晚辈不学无术,但不愿损及师门威名,老师父既然苦苦相逼,那就只好斗胆讨教了,只要老师父在十招之内能胜得了我,晚辈就绝了闯贵寺盗取龙纹宝鼎之心。”
明觉突然一耸垂遮眼帘的白眉,笑道:“十招似嫌大多,纵然得胜,老衲也将落个以老欺小之名,女施主不妨以你师门的拿手绝学,向老衲下手,只要你能逼我退后三步,不但算你胜了,而且老衲将拼受掌门方丈一顿刚厉责罚,带你入寺至藏置龙纹宝鼎的所在,任你盗走那只罕世的奇物。”
毒玫瑰自别师之后,不但从未听过人家发出这样的狂言,且不知多少武林的成名高手,都送命在她的手中。
当然,明觉说的这番话,她听了自是不服气。
当下,一声冷笑,道:“大师父是少林寺一代高僧,德高望重,须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明觉微微地笑了一笑,道:“佛门子弟,从来不打诳语的,女施主无须考虑,尽管出手吧!”话落,徐徐合上了双目。
云娘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晚辈放肆了!”话声未完,右掌一翻,朝明觉当胸劈去。
但听——明觉低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突然上身微微一晃,脚步未移,云娘的掌风掠着僧袍扫空而过。
云娘惊骇的收回右掌,怔在当地!!
忽听明觉轻轻说着:“女施主掌力虽然雄浑,但距火候尚远,你一掌劈来,老衲似无所觉。”
几句话气得云娘秀面铁青,娇叱一声,欺身而上,双掌胸前交错,连环劈出。
老和尚仰身倒卧,一阵强猛无伦的掌凤,掠腹而过……
云娘这两记掌力用足了劲道,掌势落空,身不由主的向前一倾,只觉微风拂面,紧接着右肩“巨骨穴”上微微一麻,巳被老和尚轻轻点了一下。
就在这刹那间,明觉和尚已避过掌势,挺身而起。
这避掌、点穴、挺身站起,虽是三个动作,但几乎是一次完成,灵快绝伦,间不容发。
第八章
云娘一连三掌均告走空,反被人家点了穴道,好在对方下手轻微,再加上巨骨穴非要穴之一,老和尚似是点而出手,根本无甚伤害。
她不禁动了真火,娇叱一声,双掌一阵猛攻,倏然间连续劈出五六掌。
这五六掌不但迅劳雷奔,势如移山倒海,而且横扫直劈力道各自不同,如果脚不移动想把这五六掌同时避开,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知明觉和尚乃是少林寺监院五老之一,功夫已臻化境。
但见他身若风舞柳絮一般,左摇右摆,忽仰忽卧,双脚竟然未离方寸之地,把五六记奇猛无比的掌风,同时一齐避过。
云娘本想施出夺魄笑声,我这笑声一出,他更是能坚而认定,与他既无仇怨可言,再说他年已古稀,又何必硬要和他相拼?
当下收敛双手,退后两步,道:“老师父一身武功果然是罕见罕闻,晚辈从此打消入寺盗宝之念就是。”
明觉并未立时回答云娘的话,只是徐徐睁开下垂眼皮,把一双湛湛眼神,凝视着她的面。
半晌但听他轻叹一声,道:“女施主究系何人,老衲已然明白,但你不愿承认,我也不便逼问,只是人生善恶之分,全在于一念之间,女施主聪明人,不需老衲多说点破……”
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穷追活死人苗一飞,既不是为了龙纹宝鼎,定有其他原因,不知能否据实相告?”
最后两句话,提醒了云娘,她不禁悚然一惊!
旋即又暗咒自己,该死!为了追赶活死人,为了争一时之气和明觉大师拼命,竟忘了身中阴尸奇毒而晕死,还静躺在枫林古刹院落草地中的包宏。
陡地面色一变,显出无限伤感,道:“晚辈岂敢以谎言相欺,在下穷追活死人苗一飞是想救一个人。”
“哦!”
明觉和尚哦了一声,白眉微微一皱,道:“救谁?”
“一位姓包的少年。”
“他叫什么名字?受了什么伤?”
“他叫包宏,是川南洪门老么李厚的义子,在枫林古刹中了活死人苗一飞由口中喷出来的阴尸奇毒,命在旦夕,据活死人苗一飞所说,这毒只有他的独门解药可以解,所以我追他至此,想不到老师父出手阻拦,时间过了这么久,看样子包公子他一定是凶多吉少了……”说完话,妙目中竟满含泪水。
她发现明觉老和尚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一阵青,一阵白,一双如雪白眉不住耸动,双目射出两道异光。
他低头沉思良久才问道:“云姑娘,你没有弄错,那姓包的少年果真是川南宏门老么李厚的义子吗?”
云娘道:“在湘西吟诗庄,他亲口告诉紫衣钟羽的,怎么会有错!”
明觉听得全身颤抖,僧袍无风自飘,问道:“他去过了吟诗庄?找过了紫衣书生钟羽是不?”
云娘点点头,即有答话。
明觉和尚急道:“当时云姑娘也一定在吟诗庄,你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吗?”
云娘是个绝顶聪明机伶的女孩子,见明觉神色突起巨变,情知有异,在不明究理之前,她自是不会坦然相告的。
她只是一阵沉思,并没有答话。
明觉神色变得更为沉重。
突然他有些莫名地说道:“老衲放下寺务,赶来皖南,总算没有白跑,姑娘你尽快赶回枫林古刹,把这颗药丸给包公子服下,老衲回寺去了,将来有需要老衲的地方,或想盗取龙纹宝鼎,请来少林寺好了。”
说话间,已从月白僧袍口袋中,摸出一双异常精巧的白瓷小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黑色小药丸,交给了云娘。
说完话,人一晃身,飘出了三丈左右,再一纵身,但见僧袂飘飘,登时消失不见了。
毒玫瑰右手捏着黑色药丸,呆呆的望了明觉和尚消失的方向好一阵,轻叹了一口气。
半响她才转身尽展轻功绝学,往九花山脚枫林古刹奔去。
饶是她轻功绝伦,一口气奔回古刹,也已是天亮许久的时刻了。
她这才想到,昨夜追赶活死人和与明觉和尚一阵纠缠,已花去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了。
她回到了枫林古刹,直奔殿后禅室院落,举目望去,包宏和他的坐骑都已身影全无,不知去向了。
她不由大吃一惊!
想起包宏当时身中阴尸奇毒,晕死地上,奄奄一息情景,心中不觉陡地一酸,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他到那去了呢?
被人救走了吗?
救到那里去了?
死了么?
尸体又到那里去了?
还有他的坐骑呢?
事情玄得奇怪!
云娘流着两行泪水,仰面望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呆呆地出了神,但就想不出包宏是生?是死?
最后她想到了胭脂谷。
因为他来到华山就是要找寻胭脂谷!
莫非他所中的奇厉阴尸毒气不重,自己清醒之后连用功力把阴尸毒气逼出,身体痊愈了,骑着受了伤的坐骑,寻找胭脂谷去了?
心念及此,她立即做了一个决定,不管是否如自己所想,我也去胭脂谷一趟,见到胭脂神婆打听一番再说。
于是她拿出丝巾将泪水摄去,然后把明觉和尚所赠药丸放入劲装袋中,随即离开了枫林古刹,攀登九华,寻找胭脂谷去了。
※※※※
自从云娘和活死人一逃一追,双双一走后,枫林古刹中就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积叶长草中静静的躺着,躺着!
躺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从晕死中幽幽醒转过来。
目光到处,发现竟是一间极为华丽的书房。
包宏摸摸那些装饰,富丽堂皇的锦榻、酒柜、衣橱、皮椅、书柜……
他打开了柜,低声叫道:“哇操!好多的书图!这户人家一家定是好人,有钱人家。”
旋又推开浴室,室中除了一个大浴缸之外,另有两个高大的桶,他走近一瞧,只见未加盖的一桶装满了清水,加盖了那桶装满了热水。
衣柜中备有全新的内衣裤、毛币及洗澡用具,壁间另有一个落地明镜。
他打开另一个房间,美不胜收。
哇操!这房间是给谁睡的?
由于身上黏黏腻腻的,包宏立即走入浴室洗个痛快的热水浴。
他是既来之,则安之,好歹要见过主人,谢谢人家的恩情。
他在浴缸中泡了半个时辰,让兴奋的心情冷静下来,他记得自己中毒错迷在古刹,自问必死无疑却突然会来到这地方?
哇操!这是什么地方?救他的人是谁呢?
起来擦干身子,穿上一套新的内衣裤,迳自走出了浴室。
此时突听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道:“小婢夏荷参见包相公!”
包宏吓了一大跳,哇操!叫了一声,拿起外衫立即重入浴室。
他穿妥外衫走出了浴室,只见那自称为夏荷的婢女,忙屈身行了个礼。
包宏见状,忙道:“哇操!你快起来,你名叫……夏荷吧!”
“是的,包相公请用膳。”
包宏穿上快靴,走近桌旁坐下后,夏荷立即站在他的左侧,脆声道:“包相公,小婶服侍你用膳。”
“哇操!谢谢姑娘,我自己来。”
“包相公!小婢奉命侍候你,你就别客气啦!”说完,便挟了一块鸡翅膀在他碗里,包宏苦笑了两声,道:“哇操!姑娘,我实在是不习惯呀。”
“包相公,不要见外,否则,小婢会受到极重的处分。”
“嗯,好吧,那我就变做植物人好了。”
这一顿饭,足吃了半个时辰。
在夏荷这个娇娇女的哀求之下,包宏把六道菜各吃了一大半,另外吃了两碗饭及一碗汤。
“包相公,你要不要喝点酒?”夏荷娇滴滴地问他。
包宏却猛摇头,笑笑道:“姑娘!你饶了我好不好,你瞧瞧,我都快站不起来了。”说着,抚摸那微微隆起的肚皮。
但听“噗哧!”一声笑。
包宏问道:“姑娘,我想请问一件事,但不知方不方便?”
“包相公请说,婢子能答覆的必定据实以告。”
“这儿是什么地方?”
“地居皖南。”
“哇操!我是说贵上是那一位?”
“相公请原谅,下人如何饶舌!”
“那我是被谁救来的,总可以说吧?”
“我家主人。”
她擦净桌子之后,便扭腰摆臀而包宏不得要领,本想一走了之,想想如此不告而别,连个谢字都没说,实在有够歹势不好意思。
于是,他便从书柜中取出一本书来看看。一看封面,上书秘精术三个隶书。
哇操!这是什么鬼书?
好奇之下,随手翻了开来:
凡人之哀徽者,皆伤于阴阳交接之道……
气哀而不和,心内不乐,身常危恐……
视敌人如瓦石,把自己看做如金玉……
以神役气,摆撼天柱…火热脐轮,两脚舒展…河车九转…造化乾坤……
这是一本类似素女经的房中术。字数不多,但字句很精,好在包宏修习过太公望秘笈,不难领会。
他刚刚浏览完毕,陡听一声:“包相公,我家公子有请!”
包宏抬头一见是夏荷,说了声:谢谢!后,迅即随同夏荷走出。
他刚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前,一位明眼皓齿、相貌秀丽的妙龄少女,已悄悄立在门口,只见她微施一礼,脆声道:“小婢秋菊见过包相公!”
包宏怔了一下,忙道:“姑娘你好!请起!”
哪知,又是香风一阵,一位美丽少女又上前施礼,道:“小婢冬梅参见包相公!”
“姑娘你好!快快请起!”
此时包宏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少年由室内走了出来。
包宏忙上前行礼道:“在下蒙兄台救助,特此致谢!”
“哈哈!别急,我不敢邀功,救你的不是我,不过替你解毒的才是我,我也不是白白的救你一命,你要替我办一件事。”
包宏暗忖:“此人说话真个开门见山,一句客套话也没有,还开出了条件,我必须小心应付才是。”
突见少年收了笑容,低声地道:“我姓白叫一龙,救你来此的是我姐姐一凤,不久你就可以看到她。”顿了顿,又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决不会使你为难的,我昨夜输在牡丹下,今天晚上全看你替我取回公道了。”
哇操!世上还有这种荒唐事?
包宏的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嘴里却说道:“哇操!白公子,这种事你怎么会找上我?”
“你认为我行么?”
“行!一定行!当我替你排毒的时候,看过你的本钱,只要你替我出场代打,就算是报了恩。”
包宏听得头皮发麻,差点当场晕倒。
※※※※
就把岁月还给大地,就把疲倦留给自已,过去的,我并非不愿珍惜,往事么依然清晰,无限期许,此刻还是那么熟悉……
包宏随着白一龙来到红梅阁时便听到这歌声。
他乍听白一龙竟然要他上场代打,代他在查某的面前讨回面子,一时竟怔住了!
白一龙却低声笑道:“包兄,红红乃是皖南名妓,慕名前来的人尤如过江之卿,不但诗、书、琴、棋样样精通,床上功夫更是顶呱呱。”
顿了顿,又道:“昨夜,我上阵之后,不到半个时辰立即交货,红红虽然没有不悦之色,我却发觉她似乎未曾尽兴,所以请你出兵。”
包宏对他这种好胜性格,实在不敢领教,在交往不能言深,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之下,可不愿浇他冷水。
“哈哈!这种事你还不知么?”
包宏笑了笑,摇摇头。
白一龙兴致勃勃地道:“据我平日作战经验所得,一个女人在尽兴之时,至少会呻吟、颤抖、香汁淋淳、香津泛滥,终至于飘飘欲仙,昏死过去。”
包宏听了,立即想起那位阿英,确实曾经被老刁搞得呻吟、颤抖、汗流不止,至于“香津泛滥”,可能是指留在下身滑溜溜的东西了。
脑海里,拖现起自己与芙蓉仙子的一幕,那情景历历在目,宝蛤微合、红桃欲绽、流丹泛滥……
“哇操!假如那‘流丹’就是‘香津’的话,那真是黑白话,腥腥的。还美其名为‘香津’哩!”
他皱了皱眉,道:“哇操!你说的那些新名词,我统统‘莫宰羊’哩!”
“咦!你难道还是‘童子军’,没有‘作战经验’?”
“那倒不是,有过一次战斗纪录。”
“那就好,战况怎么样?”
“哇操!她只是呻吟、急喘,接着流汗而已。”
“哈哈!那就差不多啦!包兄,我已经替你报名了,今晚看你的了。”
“咦!你不是说慕名之人如过江之鲫吗?怎么一报名就可以‘插队’哩!”
“哈哈!为了争这口气,我买通了鸨儿,把你的名字往前挪,挪在今夜,你知道吗?光是红包费就花了一千两银子。”
“哇操!你倒是大手笔。”
此时——夜暮低垂。
二人刚刚踏进大门。
但见——两名妙龄的少女迎了过来。
白一龙向他挤挤眼,道:“包兄,祝你春宵快乐。”说完,迳自走了。Sample Te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