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天魂传(全本)-13-15


  
天魂传 104

比子夜更加黑暗,四周的景物,宛如一幅不小心落入了墨汁中的画,被浸透了一层浓烈的不祥的墨色。动物和昆虫,本能地感知到灾难的降临,全停止了活动的痕迹,它们躲起来,不作一声。於是,天地间静默得可怕,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寂。只有冷飕飕的寒风,吹得树梢沙沙晃动。众神身上宽大华丽的衣袍,被风鼓动,猎猎发出孤独的伴奏。

七圣使的天魂之力,在黑暗中迸射出七道光柱。

“快离开这里!”梨玛太傅吩咐,手上使劲把孩子推开。

冥夜长得瘦弱,一下子被推得摔在地上,他坐起来,就那几秒时间,七圣使已经分居在不同方位,包围了净碧空。

各人嘴里念起一种奇怪的咒语,分别将手中的面具,缓缓套到脸上,遮去容颜。自带上面具那一刻起,他们就放弃思想和人格,只为执行天帝圣旨的工具。

七大神族的力量,在咒文的调和下,快速交融在一起──爆发!冲天而上!奏响了一曲悲壮的颂歌。

可以在瞬间摧毁一座城市的可怕力量,是人类一直锲而不舍的追求,是神族统领三界的倚仗。洁白的宫殿被困在光圈中心,单薄无助,像一只落入暴风眼的鸟儿,等待著折翼的命运。天魂之力逐渐向净碧空围拢──它公正,也无情!被赋予审判的权利,所到之处,一切的罪孽,灰飞烟灭。

正当此时,一声长啸划破沈寂──

亮光如箭,从净碧空的顶部射出。那光刺眼,竟压过了七神的天魂。待众人定下心神,抬目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兽,威武矗立在净碧空的宫顶,似鸟非鸟,似龙非龙。它浑身长著洁白柔顺的毛,背上一对翅膀,张开来,可以遮蔽半边天空,它伸著长长的脖子,额间还有一只锐利的独角,四肢却如同狮爪。

灵兽姿态优雅,神情倨傲,往下俯瞰。它把翅膀垂下,护在宫殿上,本来逐渐逼近的神力,竟止步不前。灵兽又仰首长啸一声,发泄般的,猛然挥开翅膀,掀起狂风,如飞瀑倒流,把天魂之力吹得飘摇欲散。

众神吃了一惊,这头不知名的灵兽,威力深不可测。两股力量在空中撞击抗衡,竟不相伯仲。

灵兽晃晃脑袋,显得有些懊恼,像是不太满意自己刚才那一击的效果。额上独角直指天际,它张大嘴,畜足了力气,突然对天狂妄咆哮。尖锐的音波,振聋发聩。被音波扫过的山河,树枯花落,万物的生机,被灵兽头上的独角吸纳转化,能量充盈的兽角,顿作虹光万丈,瑰丽异常。它头一转,对著帝允殿的方向,再一次张开嘴巴。

“不好了!”七神眼看不对,急忙撤回神力,阵势变换,转攻为守,一面无限延伸的防御壁被祭起,挡在帝允殿之前,分割了时空,把迎面袭来的攻击导向另一个空间。

灵兽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点黠光,大张的嘴巴懒懒打了个呵欠,闭了起来。

七神被气个半死。防御壁收也不是,继也不是。

“没想到他竟养了一头这麽厉害的灵兽。”天妃走到丈夫身边,盈盈跪下:“如此下去,唯恐七圣使也不是其对手。陛下,形势险恶,万不得已,请允许我启用千玑禁缚咒。”

“万万不可!”说话的人是四亲王。“娘娘,你可知道,用了此咒,不管是施咒者,还是承咒的一方,都将受重创。”他看了天帝一眼,拱手请命:“既然七圣使无法兼顾攻守,请陛下批准微臣前去襄助……”

“你去干吗?”天帝沈声怒斥,狠而不留情面地:“烈陨神剑如今已不在你身上,何必前去冒险?你去了又能帮上什麽忙,弄不好还白白送死!”

四亲王气极,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能力:“即使没有烈陨,我也有把握……唔!”

一个吻,霎时把所有辩驳堵在喉间。四亲王震惊得无以复加,睁大了眼睛全身僵硬,直到天帝把他放开。

身为一朝至尊的王者,嘴唇压著嘴唇,亲吻了他,当著妻子的面……

“再说一个字,我就继续用这个方法让你彻底闭嘴!”天帝恶狠狠地警告,随即沈重地叹了口气,他低头对跪在脚边的天妃说:“朕允许你启用千玑禁缚咒,不过此咒威力非同小可,你务必小心使用。”

“是。”天妃垂头领命,无人能窥见此时的她,脸上是怎生一副落寞的表情。也没有人,肯花一点心思,去在意一位母仪天下的刚强女性,她心中的喜乐哀愁。

天帝强行把四亲王拖走:“你要留下保护我,哪里都不许去!”不可违抗的命令口吻里,藏著一丝温柔。

而四亲王尤处於刚才那一吻带来的震撼中。

天妃听到他被拉走时不情不愿的拖沓脚步声,听到他忿忿不平地嘟囔著:“气死人!都怪冥夜那臭小子不肯继承烈陨……唉!”

一抹诡异的冷笑,悄悄爬上了天妃娘娘的嘴角,飞起美目,她朝净碧空的方向看去,倾落星辰的容貌,在混沌的黑暗中熠熠生辉。

天魂传 105

一场关乎於人魔神三界存亡的战争,正打得火热。可在这风口浪尖上,堪称天界最位高权重的两位大人物,不务正业,却又躲起来干些什麽?那个……说出来都丢人。

“喂,你怎麽带我来这里?”四亲王想甩开天帝的手,却被对方更快一步甩到床上……

……一张大得跟个游泳池一样的床……

这里不是天帝的寝宫,而是他还当太子时住的地方。四亲王记得,小时候两人经常在这里嬉戏耍闹。天帝带他来这里的用意,不会是只想故地重游吧?但他们都长大了,君臣有别,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地抱在一起,玩足一整个下午。“喂,你……”他警惕瞪著逐渐向他靠近的人,考虑著如果一脚把天帝踹下床,会不会落得个诛连九族的下场?

周围漆黑无光,但那人的黑眸却亮如星辰,四亲王有一瞬的恍惚。可就因他一时大意,被对方窥了空隙,灵巧的大手凑到他腰间,一下抽走了他的腰带,衣袍松散开来。四亲王猛地回过神,像是明白了一些,又像是更加困惑,呆呆地问:“你这是要干吗?”

天帝不慌不忙,对他虎视眈眈:“想跟你说明一个道理!让你认清一个事实!”

“行行行!”四亲王拼命往大床里面缩,“你你你用嘴巴说就好了。”

天帝不放过他,步步进逼,末了对他妩媚一笑:“用嘴巴?也好!”头一倾,挨在四亲王颈窝,在他脖子上一口咬下,空气里立刻弥漫一股腥甜的味道。

被誉为天界战神的殷祈,多年来东征西伐,受伤最重还算是这次,真是冤枉。他气急败坏,挥舞著手,要把这鳖一样咬住了就不放的家夥拔走。“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痛死了,快放开我!”从小到大都没机会受伤的人,最怕痛!

天帝终於松开了口,在他耳边,用万分暧昧的声音说:“你早就知道的,你故意装傻!”呢哝细语轻而软,气息吹进他的耳朵里,把那白皙饱满的耳珠染成通红。伸出舌头,舔逗著他的脖颈上的伤口,成功让那副清心寡欲的身子无助战栗。

腰部一阵酥软,殷祈轻喃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陛下……”

“叫我的名字,殷祈!”天帝趁势压在他身上,细细亲吻著他的额头,脸颊,颈项,胸膛……

“轻尘!”

深天轻尘,一个久久未曾唤过的名字。喘著气,身体里有莫名的情愫在翻滚,让他不忍挣开,让他放任对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但,战神的脑子仍然清醒:“你已经有王妃了,我也是。我们不能……”

“怎麽不能?”轻尘挑开了他的衣襟,露出漂亮结实的胸肌,指尖顺著美妙的纹路,一直往下滑去,到了腹部,敏感的地带被若有似无地轻触,不由自主地收缩。轻尘瞧著,怜爱地笑。此刻的他,不再是至高无上,万人膜拜的帝王。只是一个苦恋多年,而仍得不到心中所爱的可怜人。“我们身上有太多责任,让我们耗费了大量时间,殷祈!神族的寿命只有五十余载,如今你我都三十好几了。你若是对我有意,就不该再蹉跎岁月。殷祈,别再逃避了,好吗?让我们享受所剩无几的快乐……”

“不是现在。”四亲王平静地握住游移在他腿间的手,试著说服对方:“不是现在,轻尘!外面的战斗还在打,两个孩子正跟他们的命运斗争著。那是我们一手策划的,你记得吗?为了人魔神三界终能和平共存,我们把两个无辜的孩子带到世上,让他们互相厮杀。等著他们的,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轻尘,我不忍心,让他们独自面对残酷的考验,而自己则躲在一边偷欢行乐……”

“够了!说来说去,你就是放不下冥夜那孩子。”天帝冷哼,挡开他的手,继续轻薄他的身体。“跟你说了,那孩子自有跟他纠缠一生的人,不劳你费心。你只要抽空想想我们之间的事就好!”

“你不可理喻!”两人意见产生分歧,战神用最直接的方式了断,他恐吓道:“你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气了!”

他微怒冷硬的口气,听得天帝一阵委屈心酸。

两人老大不小的人,在这个问题上,谁都不肯让一步,怄气起来没完没了。

天帝不甘示弱地冷道:“你要如何不客气?对,我没有一点功夫,天魂的力量也很弱。怎麽?你要对我动手?”

不不不!这不是他想要说的话,他应该心平气和地向殷祈说明心意──

你不要老想著其他人,不要去做些危险的事,不要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不要再错过我,错过我们之间的情意……

可被这蛮不讲理的家夥一激,话到嘴边全变了样。

久经锻炼的身体,每一块肌肉都畜满了力量。在四亲王眼中,从小到大只会动脑的天帝,跟个三级残废无异。他腰微一用力,翻身而起,转眼就反压在对方身上。像小时候每次发生争执一样,他喜欢用武力解决,扬起拳头开玩笑地说:“给你选择,想我揍你左脸还是右脸?”身下爱美自恋的家夥,最怕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受伤。

小时候嬉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年华却弹指飞逝,无法回头。

毕竟是长大了,已身为两子之父,不再是那个受了恐吓就哇哇大哭求饶的小男孩。

天帝淡淡一笑,把脸别向一边,无力叹息:“怎麽说你都不明白……不解风情的笨蛋!那就随便你好了……喜欢干什麽就干什麽,喜欢想谁就想谁,喜欢去什麽地方就去什麽地方……只要你高兴,只要你别做出日後会後悔的事……我再不干涉,我都随你!”

“你……”四亲王动了动嘴巴,还未理清自己到底想说什麽,可就在这时,天地间响起了一声愤恨的嘶鸣,紧接著整座宫殿震动摇晃,几欲倒塌。四亲王连忙把伏在天帝身上,护著他,任由沙砾碎石落得自己满头满身。

“那灵兽……看来千玑禁缚咒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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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只,谁攻谁受好呢?

天魂传 106

灵兽完全被激怒了,在它身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纵横交错的锁链,它阵脚大乱,疯狂挥动翅膀,但越是挣扎,锁链收得越紧。看清楚些,原来那并非真正的锁链,链条上面的环节,由咒文组成──千玑禁缚咒!传说中的禁咒,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术。非到最後关头,不会轻易使出。

这招天家的秘术,见过的人并不多。众神只知有人暗中作法,助他们一力,约束灵兽的行动。从一声声响彻云霄的愤怒咆哮中,可想而知,灵兽所受之痛,定然无比惨厉。

只因锥心刺骨的痛楚,才让它陷入了彻底的癫狂。原本温驯灵动的黑瞳,烧成了殷红。它把力量肆意释放,完全没有了章法,向四面八方展开攻击。无论天宫的领地,还是平民的城市,被血色蒙蔽的眼眸,已经辨认不出区别,只想让怒火烧尽世间一切,让众生也来感受一下,它的痛苦。

烈焰如剑,从灵兽大张的嘴里愤怒射出,割裂了大地,却无法射穿七神的防御壁。防御壁已延伸至一个首尾相接的环形,把灵兽的攻击锁在圆环之内。

满腔怒火不能用杀戮来平息,灵兽越发暴躁,在防御圈内不停地破坏。净碧空的四周,已是一片尘土飞扬,颓败狼藉──

“你呆坐著等什麽?还不上去帮忙?”烈陨的声音在冥夜的脑袋里鼓动著。他性烈好战,可怜偏生跟了个死脑筋的臭屁小孩,眼见强敌当前,他却毫无用武之地,窝囊地陪主人缩在一角,欲哭无泪!

“去啊!快去跟它干一仗!”见小主人不为所动,他唯有苦口婆心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七神的防御壁快要抵受不住了,你想看到天宫被毁吗?那麽多无辜的生命呢!”

冥夜“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他不说最後一句还好,说了只让人觉得滑稽。

假!太假了!一把饮血无数的上古神剑,死在他老人家剑锋上的无辜冤魂难道还少?

笑意一发不可收拾,冥夜仰头纵声大笑。火光在他脸上映出诡异的红,他瞪大的银眸里,闪动神经质的兴奋,明亮得不可思议。

地面被撕裂错层,热浪和尘土排山倒海地袭来,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破崩塌声,然而他的笑声,却无法被掩盖,尖锐如同夜枭鸣叫,在暗无天日的漆黑苍穹下,久久不散。魔王体内嗜血因子被激发,血脉沸腾,心如鼓擂。混乱的战场,是如此的熟悉,他想起数年前,族人所受的灾难,想起了父母兄长的惨死,想起自己这些年活得孤独艰难,也想起了,自己珍爱的人如今不知所踪……

心,越发的空!恨,越发的重!

你们也有今天!

他裂开嘴,露出尖尖的虎牙:“毁吧!把所有都毁掉!毁得好!哈哈哈……毁得好啊!”

在这场宿命的悲剧里,注定无人能独善其身!

旁边的星涯,拄著权杖,晓有兴味地看他:“你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啊?”

正当此时,迎面一阵光热,宛如天雷劈至。星涯连忙凝出灵力去挡,可惜他功力尚浅,求助地看向一旁的魔族少主,那人依旧呆坐,完全无动於衷,只缓缓闭上眼睛。

冥夜满心以为自己将要获得解脱,然而,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柔软的怀抱将他护了起来,从始远离伤害。他听见一个女人焦急的呼唤:

“星涯!你还好吧?伤到哪里没有?”

冥夜睁开眼睛,看过去,只见星寐宫主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而星涯手中的权杖已被震飞。

他像刚从睡梦里醒来一般,眼睛有些迷茫,神色怯怯地看看母亲,又低头看看自己手背。母亲的守护到底慢了一步,让他白嫩嫩的小手背被烫红了一片,起了数个水泡。他痛得哇一声大哭:“妈妈,我疼!”

星寐宫主怜惜地吻著他的额头:“没事了!好孩子,没事了!”

不知是何原因,他又变回了原来那个人畜无害的娃娃,不再冷言冷语,阴阳怪气。

冥夜正觉得好玩,一声娇斥在耳边柔柔响起:“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他几乎本能地寒毛倒竖,说起变脸的功夫,没人会及得上她!

蓝发如云飘逸,岚沁大人一手抱著小徒弟,另一手,持著乾仞一族的传世神器──斩风厥,一把长达三米的镰刀,把灵兽的攻击挡下。双方力量在空中撞击,华光飞射,让人难以睁目。

身为七圣使之一的岚沁,见了这孩子遇险,竟想都没想,飞身而至。脸上面具被震碎,跌落地上裂成两半。一缕血,自她额前滑落,分流到脸上,却丝毫不损她精灵般的美貌。她低头,看著怀中有些吃惊的孩子,“慈爱”而“温柔”地眯著眼睛笑。

冥夜撇撇嘴,小声嘟囔:“我是不想活了,谁让你好心来救我?”

“哟,还跟我闹脾气呢。”岚沁笑容更盛,她凑到小徒弟耳边,跟他说:“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死在这里,魔族的三万遗民就再也没有存在的理由。你如果决心赴死,请先把你的族人‘解决’掉,要是让神族出手,唉!你知道,我们最怕脏也很怕麻烦,到时候,他们连葬身之处都没有,你也别怪我们。”说完,她满意看到小徒弟脸上已灰白一片,然後再说:“还有,并不是我好心救你。而是你还有使命在身,对三界来说,你还有利用价值。懂了吧!”

被誉为天界最强封印的施风圣使离了队,七圣使的防御壁再也无法维持,幸好灵兽正集中火力,攻击脚下一点,其他地方暂得偏安。独自与灵兽长久对峙,让岚沁感到力不从心,守护之力难以为继。她拉过冥夜,把斩风厥递给他:“拿著!”

冥夜不接,提醒她:“这是乾仞一族的世袭神器。”

岚沁却避而言他:“快点平息这场战火吧,葵殿下还在净碧空里面,他刚醒来,一定很想见你。”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冥夜想起,不但葵,连琉珈也在,却不知如今怎样了?他心里火烧一般地急,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没有接过那柄镰刀,嘴角微勾,问道:“大人奋不顾身地前来救我,单单是因为我有使命在身,暂时还不能死的缘故?”

“哦,难道你以为还有其他原因?”岚沁美眸一眯,“呵呵,小殿下,我说你多虑了。”

“是吗?”冥夜从她怀里退出,站了起来:“我听说,神族的传世兵器,自有灵性,向来不让外人触碰,只由皇室血脉中最强者来继承。”他缓缓伸出右手,手心翻上,发动天魂,一个明黄的火球,赫然现於他掌心。

被释放的烈陨,在冥夜的灵力催动下,显出剑身──宝剑几有二米来长,雪亮的剑锋闪动幽幽寒光,剑托上有一镂空金环,像是缺失了什麽。

冥夜把剑亮到岚沁跟前:“大人能否解释,为何刹云锣一族的烈陨神剑,会为我所用?”

不等岚沁有所回应,她手中的镰刀,微微震动,像急於脱离她的掌控一般。她苦笑:“斩风厥在回应你的天魂之力,我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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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忍耐忍耐,我争取再一章就让小帆出来,不过他目前的状况不太好,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又来怪我残忍变态(虽然我是)。

天魂传 107

然而,孩子像完全没听见她说了什麽,只是目不转睛地看著她,那双银色的眸子,盛载著期待的光芒,在漆黑中特别亮,能照到人的心里面去。

岚沁只假装看不见:“一定要阻止黯星觉醒,小殿下,只有你能够做到。”

小殿下?她还是坚持这样唤他,她还是急著要跟自己划清界线。她终究──不肯认他!

是谁说过血浓於水?

岚沁看得清楚,面前的孩子,眼尾悄悄扫过旁边抱在一起的母子,宛如被温馨的场面烫到了一般,他随即垂下眼睑,掩饰急涌而上的羡慕与失望。握著烈陨神剑的手,也缓缓垂下。他动了动嘴唇,勾起一个苦涩的笑:“你还是不肯说!还是不肯!呵呵,你们一个个,都是装糊涂的高手……”

岚沁心里一凛,这聪明的孩子,他一定早已有所察觉,此刻问出,只不过想听她亲口承认。

岚沁狠下心,温和的笑容自她脸上消失,眼风冷冷扫向孩子,仿佛责备他不懂事:“有些事情,说得太清楚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是。”再也无法承受对方严厉的目光,冥夜低下了头,声音非常轻,非常遥远,他说:“这种问题,我以後都不会再问了。今天让大人烦心,很抱歉!”手中的剑,“啷”一声滑落地上。冥夜转身,静静走过岚沁大人身边,走过星寐宫主母子的身边,一步一步,再也不回头,再也不迟疑,直到走出了防护圈的范围。

没有了结界的保护,狂风席卷而来,吹得身上衣袍翻飞。他站在风中,仰头眺望,眼睛被风沙吹得微微眯起。他俊逸的侧脸,不知为何,在无光的黑暗中,竟显得异常清晰。岚沁无法忘记这个情景,在往後的日子里,每当想起这一天,她都感到深深的悔恨。

她恨自己的狠心,恨自己的理智──

为什麽?为什麽当时不跟他说出真相?如果他们当时,也像那对母子一般相拥……如果当时,她没有远远地将他推开……如果当时,能够轻轻唤他的名字,坦白告诉他,自己看到他遇险的时候,是多麽的担心害怕……那麽最终的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至少,在他匆忙的一生中,能带给他一点亲情的温暖,让他不至於一路走得那麽孤苦伶仃……

他要的只是那麽少,却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

更让岚沁悔恨不已的,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这个孩子。她不懂他心里想些什麽。他一直不肯继承力量强大的神器,岚沁只觉得他的傲气和任性不可理喻,让她非常生气。

烈陨神剑──被他扔在地上。

斩风厥──他看也不看。

独立於狂风中的白色身影,一晃不见踪影。再一次出现,已凌空立於灵兽面前。他踏风而来,对著灵兽浅浅一笑。

在底下的众神,无不为他捏了一把汗。岚沁的心,更是紧紧纠成一团:这孩子,不会又傻乎乎地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吧?

灵兽怒目圆瞪,眼底血红一片,已失了常性,有个不怕死的家夥送到它门面上来,它不客气地张嘴,强光一闪,直直把那道白色身影淹灭──

“小乌,住手!忘记我是谁了吗?”

火光中,一把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灵兽停止了攻击,神色似有疑惑。漆黑中,像升起了一轮明月。淡蓝色的幽光,从冥夜身上静静散发,宛如月华般的清辉让人心情宁静平和,渐渐忘却了纷争。

“小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不用害怕。”冥夜逐渐向灵兽靠近。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灵兽身上的束缚咒文开始慢慢淡去,直至不见。血红的兽目,恢复成原本的黝黑温驯。被称为“小乌”的灵兽,终於认出了面前的人,变得非常雀跃,手舞足蹈,还扭动著长长的尾巴。见冥夜对它伸出手,竟主动地把脑袋蹭入他手中,发出又委屈又撒娇的呜呜声。

冥夜抱著它的大头,笑骂:“小乌你真没良心!当初孵你出来的功劳,我也有一份,你怎麽翻脸就不认人?”

想起小时候,为了它,还闹过不少笑话──

葵不知从哪个树林里找到一颗蛋,兴冲冲地拿去向好友献宝:“冥冥,冥冥,你快看!我找到好东西!”

当时两个小孩子才八九岁,身形矮嘟嘟的,葵抱了个大蛋,完全遮住了他的上半身。冥夜远远看著,只见一个蛋下长了两条腿,在路上跑。吓得他!跑近了才发现,那张藏在大蛋後面红扑扑的小脸,原来是认识的。

蛋壳上泛著雪亮的光,冥夜看得口水直流,用嫩呼呼的声音开口就问:“这能吃吗?”

那颗蛋抖了一下。

葵抱著它,上上下下地摇晃了一会儿,再把耳朵贴在蛋壳上:“我听到里面有响声耶,应该不是坏蛋!”

“那……它是个鸟蛋吗?”冥夜侧侧脑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上下打量。

葵贼贼地笑:“你想知道它是什麽东西,不如咱们把它孵出来吧,到时候觉得好吃,再吃也不迟。”

冥夜觉得有理,同意了。

於是两人夜间轮流抱著蛋睡,睡相不好,一会儿人压蛋,一会儿蛋压人……每天早上唤他们起床的宫女,都笑得合不拢嘴。

终於,小东西破壳而出。两人万分期待──

小家夥浑身毛皮湿透,吱吱叫著从蛋壳里钻出来,样子极怪,非鸟非龙,像两种东西的混种,从来没见过这麽奇特的生物。

葵失望地撇撇嘴:“切,原来是个混蛋!”

小家夥正努力尝试站稳,可是两条小短腿还没有足够的力气。它好不容易掌握了平衡,冥夜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脑门,一下子又把它戳倒在地。“嗯……好像不太好吃的样子。”他提议:“把它留下来玩好了。葵,它是你捡来的,你帮它取个名字啦。”

当时两人年纪小,文化水平低下,还是看图说话的程度,葵苦思冥想了半天,一拍手:“就叫鸟龙好了!”

“鸟龙?”冥夜也不知这名字好还是不好,反正叫得顺口就可。“好吧,就叫鸟龙!”

葵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歪歪斜斜的两个字,让侍从拿去找宫里的锻造工匠打一个铭牌,说要挂在新宠物的脖子上,不怕走丢。

後来铭牌要回来了,两人高高兴兴给“鸟龙”系在脖子上,小家夥也高兴,对自己的新项链非常满意。

过了没几天,这满大街疯跑的小家夥,撞上了太子哥哥──深天望。

显然,见识渊博的太子哥哥也没见过这种生物,他好奇地把它揪到手中,读著它颈上的铭牌:

“──乌龙?”

哈哈哈哈……他狂笑,差点没掉眼泪:“哪个高人起的名字啊?这麽有创意!”

“什麽乌龙?!”葵怒了,“是鸟龙啊,你个文盲!”

太子哥哥止不住笑:“你起的?”他俯下身,耐心地给小弟讲解:“鸟字呢,里面是多一点的。这铭牌上的,分明是个乌字。”

葵漂亮的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他一把将宠物夺回手里:“是锻造工匠弄错了,不是我!”一边说一边要把铭牌摘下来。

小东西十分喜欢那项链,硬是不依,还往葵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结果,无奈何,它从此就叫“乌龙”了。

天魂传 108

困在房间里的琉珈,已被折磨了很长时间,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全都淌著血,连他引以为傲的脸蛋也不得幸免。伤口不深,只割破了皮肉,没有伤及筋骨内脏,他一时还死不了。但他痛!被一刀刀割得体无完肤,无异於凌迟的酷刑,让他痛得只求能快点解脱。

他昏昏沈沈地承受痛楚,在绝望边缘,突然有一丝熟悉的气息掠过感官,悚然动容──表哥!是表哥麽?

琉珈张了几次嘴巴,想喊出声音,无奈失血太多,极端虚弱的他只能在喉间发出“啊啊…”的嘶哑声音。

欢腾的心情给他带来奇迹般的力量,已被触手吸光了灵力的天魂,竟再次发动──不能死!我不能死在这里!对生存下去的强烈执念,催出凛冽的寒气,护於他周身。虽不能挣脱触手的捆绑,至少能逼退那把割裂他身体的黑刃。

“竟然还有力气反抗?!”黑暗中的声音也有些惊讶。

琉珈无法争辩,只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哼!你得意什麽?以为他是来救你的?”对方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自作多情!”

触手将他两条大腿拉得更开。琉珈惊愕地往身下看去,只见那柄黑色长剑,对准他股间幽穴──

不!!!!

黑刃深深刺进了他的後庭,撕裂了他的身体,鲜血飞溅。

表哥!我……我已经……

“如果你是个女孩,我还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可惜呀,你居然是男的,那就不可原谅了。”

冰冷的利刃不断在他体内深入,没有亵玩的侵犯,只是纯粹的杀意──要将他开腔破肚!

“你猜,在我把你撕成两半之前,他来不来得及救你?”

满眼的泪,满身的伤,残破的身子……

琉珈认命地合上眼睛……

“琉珈──”

一股暖意包围了他的身体,驱散了四周的冰冷──很温暖很舒服,让人昏昏欲睡。接著,他的小脸遭到无情的拍打:“喂!你醒醒啊,别睡过去!喂,琉珈,听到我的声音吗?”

他吃力地张开眼睛,扯了抹羸弱的苦笑,看著来人──终於还是……让我等到你了!

冥夜见他醒来,稍微松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袍,垫在地上,然後万分小心地把小表弟放在上面。他念起愈灵咒,灵力凝结於掌心,逐寸抚过琉珈伤痕累累的身体。他扶起琉珈的後颈,低头吻住了他干涸的嘴唇,把自己精纯的灵气喂过去。琉珈枯竭的天魂,如失水的海绵一样,无止境地吸取,幸亏冥夜灵气强盛。

经过一番及时的抢救,小表弟冰冷的身子终於逐渐温和起来,脸上也有了血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停止了出血,但仍是皮肉翻卷,狰狞可怖,一时未能痊愈。

琉珈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余悸未平,刚恢复了一点力气,他“哇”一声扑入冥夜怀里,伤心痛哭:“表哥……呜呜呜”

冥夜为难地看著他身上的伤,不敢用力抱他,只是伸手在他後背轻轻拍抚安慰:“不怕不怕,我在这里呢。琉珈乖,别哭了。”他扶著琉珈的肩膀,将他从自己身上拉开,用手指为他拭去泪痕。看著雪白的小身子上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冥夜满心愧疚:“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不是表哥的错!”琉珈顾不得身上的痛,愤然大叫:“是那只怪物作祟!又恶心又狠毒的怪物!我跟他无怨无仇,他居然这般害我!表哥,你要帮我……”他还没说完,嘴巴已被冥夜以吻封住。

直到他激动的情绪再次平复下来,冥夜才放开他,不悦地低斥:“没有怪物!琉珈,这里没有怪物。别乱说了,来,我们回宫吧。”

琉珈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委屈的泪水不停滑落:“怎麽没有?怎麽没有?他就在这个房间里!他……”琉珈往房中一指,整个人当场就愣在那里──

哪里有他所说的怪物?眼前的,是个非常雅致的房间,窗明几净。

一个半月形的露台上摆放著藤制的桌椅,白色的,很可爱,圆形的桌子配了两张小椅子,只能坐下两个人,多一个都容不下。外面灿烂的阳光射进窗户,落在奶白色的绒毛地毯上,交织出碎金的花纹。房中有张大床,床边架起七重纱帐,经微风吹动,轻柔地漾起涟漪,阻隔了视线。虽然看不清楚,但琉珈还是见到了床上躺著个人,铺散著如瀑如云的长发,发色墨黑,却奇异地泛著紫金色的光泽……

没有黑暗?没有触手?没有腐肉?没有怪物?那他这一身的伤从何而来?

眼前的光景让他深深迷惑,若不是身上疼痛依然,他一定以为自己刚才的遭遇只是一场恶梦。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想不明白。只知道整件怪事存在很多疑点,但他目前头脑太混乱,无法一一分析。

冥夜用外袍将他裹住,轻轻抱起。怀里的小表弟仍不得释怀。冥夜叹口气:这小家夥,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如果他来迟一步,现在躺在他怀里的,恐怕是具断开两截的尸体了。

他吻了吻琉珈的额头,温声哄道:“别想了,定是你淘气,不知胡乱闯入了哪个诡异空间。我告诉你,目前最重要的是治好你身上的伤,如果不及时治疗,就算伤口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像匹斑马一样,浑身横七竖八的花纹,到时候……哼哼”

小表弟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惊慌抬头,捂著两边脸颊,沈痛地看他。

冥夜眯眯眼,摆出一副寡情薄幸的嘴脸,威胁他:“如果你敢变丑了,哼,当心我不要你!”用这一招来对付小表弟,无往而不利。

“呜……”琉珈发出一声呜鸣,小身子不住地扭动:“快回宫!快回宫!我不要毁容,我不要变成斑马!”伸出两条小手臂,圈住冥夜的脖子:“呜……表哥,我听你的话,你别不要我!”

“好啦好啦,你再乱动,当心伤口又裂开了。”冥夜抱著他走向门口。

净碧空的结界已被打破,危机解除,天地间光明重现,天朗气清。

很多人聚集在净碧空,该来的来了,不该出现的也在。

天帝在,四亲王站在他身边,七神护在他们四周,还有一大堆侍卫宫女。宽敞的走廊,挤满了人,但非常安静,在这个秋高气爽的时节,远处传来秋蝉的鸣叫。冥夜目不斜视,在人群中穿过。

奄奄一息的归翼,被赶来的魔族仪仗队成员搀扶著,他神智还清醒,看到了小殿下,便裂开嘴投去没有一个温度的笑容──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相,面子多少有点挂不住。

“就这麽走了?好无情啊。”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吊儿郎当地调侃了一句。那人正处於变声期,嗓子沙哑。

冥夜的目光很快找到了说话者,一时没认出来。但看到除了天帝和四亲王,其他人马上躬身行礼的态度,他了然:“好久不见了,太子哥哥。”

深天望不太友善地扫他一眼,冷哼道:“小殿下贵人事忙,居然还记得我,真难得啊!”他拦在冥夜前面,那种架势像是不肯轻易放他离去。“我弟弟为了你沈睡三年,如今好不容易醒过来,你竟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付出?”

冥夜低下头:“琉珈伤得很重,所以……”

“所以你又找到借口逃避了?”又是一句蛰到伤口上的重话。他瞥一眼小殿下怀里的女孩,只见她怒瞪自己,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面容,升腾起一层惊怒的潮红。像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小猫,她马上露出利齿,一手指向他,向她表哥告状:

“就是这个人!是他用妖术引我来这里的,他还特意骗我们走入那个房间!”琉珈拉扯者冥夜的衣襟,“表哥,就是他!他一定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多可怜的小猫啊,她能倚仗的,也只有身边这位表哥了。深天望不屑哂笑:只可惜,她表哥心中有愧,怕是无法给她主持公道了。

“表哥!你为什麽不说话?为什麽……”琉珈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冥夜眉宇深锁,低头看他,眼神很为难,很自责。终於他说:“是我不好,琉珈……不关别人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正在此时,身後的房间突然传出了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冥冥,是冥冥吗?你在外面?”

天魂传 109

琉珈明显感到表哥的身子,猛地一震,他没有答话,但脸色已刷地白透,还有冷汗从额头落下,像个做错了事而不敢面对谴责的孩子一般,琉珈觉得他在害怕,他想逃,可是立定在他们面前的天宫太子,挡住了他逃离的步伐。琉珈忍不住探出脑袋,往房间里回望一眼。

他看到一行宫女走进了房间,她们把床边的七重纱帐徐徐挽起。

失去了重重白纱的遮掩,床上的动静,站在门外的人都看得清楚。

躺在上面的人动了动胳膊,似乎想要支起身体,宫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然而,那人低低喝了一声:“不必,退下!”几个女孩子只好讪讪缩回手,规矩地跪在床边,等候吩咐。

“冥冥,你过来扶我一下,好麽?”那人像是有些力不从心,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累得气喘吁吁也无法完成。他颓然躺回床上,目光直直望了过来,穿过人群,落在那个白色的身影上。

视线只是一碰,琉珈已看清了那人的容颜──

赢不了!

那一刻,他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我赢不了!

琉珈看著那副容颜出神,除了表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美得这般惊心动魄。天地间一切风花雪月的美好,到了那人面前都会黯然失色,仿佛只需看著那张脸,世间的所有都变得不足挂齿,都可以被抛在脑後。琉珈怔怔地看著,心中又嫉又羡。直觉告诉他:这人对表哥有意!

那他该拿什麽跟这人去抢?

目光回到表哥身上,琉珈发现他的眼神很复杂,表哥在犹豫不决──既想逃避,远离那人,但又割舍不下,满心都是对那人的疼惜和念挂。琉珈心中大喊不妙,重重地拉了一下冥夜的衣服,红著眼眶催促:“表哥,我身上的伤口很痛,我们快点回宫,好不好?”

“好!我们马上回去。”冥夜定了定心神,绕过太子,迈出了脚步。

“冥冥,别走!”

身後传来钝物坠地的声响,紧接著就是宫女们的惊呼:“葵殿下!您小心……”

葵把她们伸向他的手统统拨开:“叫你们别碰我,听不懂吗?滚一边去!”沈睡了三年的肌肉,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不但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连在地上爬行都非常困难。他拼命向房门的方向挪动了两寸,已是满头的汗水。“冥冥,冥冥,你别走!”他急切叫唤。

不管别人看他的眼光是如何异样,也不管身为一个天家皇子,像这样在地上爬行有多难看。他只知道自己等了漫长的一千多个日子,每分每秒无不是期待著今天的重逢。在那个又冷又暗的混沌世界里,他唯一的光,就是眼前那个雪白的身影。不能放他走,今天,绝对不可以让他离自己而去。不然,在以後的岁月里,两人只会越离越远!

刚醒来的病体,就连说话都感到吃力。葵喘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畜了一点力气:“冥冥,求你……回头看看我。我……”一口气接不上了,眼前一花,他趴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但眼睛依然不屈不挠地死死盯著门外,千言万语都从他乞求的眼神里透露出来,无奈那人硬是不肯回头,不肯看他,不肯接受他的情意。

输了!琉珈知道。他用力搂紧冥夜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胸膛,用最後的努力挽回:“回去吧,表哥!咱们快回去吧。”

“对不起,琉珈。”

当听到了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还是让琉珈全身冰冷,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动。

“我得留下,你跟大家先回去。”冥夜把他交给魔族仪仗队看护,吩咐:“把王妃护送回宫,小心照料!”

琉珈急急捉住他的衣服不肯放手,泪水一颗接著一颗滚落脸颊:“不要!表哥,你不要留下!我伤成这样,难道你也狠心不管我?”

冥夜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掰开了他的手指:“琉珈,听话!你的伤不能耽误,先回宫医治。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马上回去看你……”

“我讨厌你!”琉珈狠狠甩开他的手,小脸上满布泪痕,一叠声地尖叫:“我恨你我恨你!如果你现在不跟我一起回去,你就永远别来看我了。我是生是死也不用你管!”他一激动,身上血口崩裂,鲜血把冥夜那件雪白的外袍染得殷红,痛楚如烈火焚身,他气息一滞,痛得直直晕了过去。

“琉珈!”冥夜大惊,有人突然在他肩膀拍了拍,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天帝陛下。

“朕会派御医师过去给王妃治伤,你不必过於忧虑,就安心留下吧。”

冥夜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琉珈脸上淌血的伤口,瞬了瞬目,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答道:“是,谢陛下。”目光在小表弟身上再流连了一番,他毅然转身,走入了房间。

天帝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不得留下,统统撤走,转眼房门已被合上,连侍侯的宫女,也退出了房间,站在门外侯命。

等其他人都走光了,冥夜才来到地上那人跟前,蹲下。

葵对他伸出双臂:“冥冥,抱我!”他笑得灿烂,让人目眩,以为阳光都落在了他脸上。

冥夜叹口气,低低嘟囔了一句:“老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一屈身,把葵打横抱了起来。

才刚走一步──“哎哟!冥冥,你踩到我头发了!”

“啊?对不起!”冥夜连忙缩脚,把葵那缎子似的黑亮长发挽到他身前。

葵习惯性地把玩自己的发,用手指卷著打圈圈,半喜半怨地嗔道:“哼,你这毛毛躁躁的个性一点都没变。”这三年来,自己一直在幽溟世界里看著他,他经历的一切事情,他都知道。

但对冥夜来说,这位三年不见的好友,却是有点陌生了,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变了,很多事情都变了。”他说,无论神态和声音,都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沧桑:“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我。”他把葵放到床上。“你刚醒来,口渴吗?饿不饿?要不要我唤人去给你弄点什麽?”

“我……”葵一手拉住他,使不上力气,但用意很明显。

冥夜明白,只好挨在他身边坐下。

葵从背後搂著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圈入自己的臂弯里:“冥冥,”他在他耳边低唤,把自己羸弱无力的身子,压在冥夜身上,“我没有变!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没有变。”他话中似有弦外之音,可惜对方并没有领会。

“葵,是我对不起你。那个时候,其实我……”

葵伸手,轻轻把他的嘴巴捂起来。

“别说了,都过去了,还提来干什麽?我知道的,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都明白。冥冥,你不必自责,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冥夜拉下他的手:“葵,如果你心里不舒服,可以惩罚我……”

“都跟你说了,我没有介怀!”葵突然动怒了,两人中间像是隔了一座山,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那种默契。“我是心甘情愿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何要伤害琉珈?”冥夜想不通,既然不恨他,为何又要伤害他身边的人?他原以为那是报复。

葵盯著面前人看了好久──枉费了他一腔深情,这人真是迟钝得无药可救!葵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丧气地骂了句:“你这傻瓜!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看对方还是一脸不知所云的蠢样,他的气腾地冒起来:“怎麽?你心疼你那小表弟?来向我兴师问罪吗?”漆黑如夜的眼眸,有琉璃一般的光彩闪动著。“你很在乎他,是不是?你喜欢他,是不是?”

“不是!”冥夜记得,葵在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眼睛就会那样,他不欲跟他争辩,只说:“琉珈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小到大都被人摆布著过日子,跟我成婚也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是怜惜他,不愿再看他受苦。你既然不恨我……就没理由为难他啊。”

“你……”葵还想说什麽,突然浑身力竭,他痛苦地捂著胸口倒在床上,急促地喘息。

“葵!你怎麽了?”冥夜吓得,连忙帮他翻过身子。“很难受吗?你……”脑中灵光一现:“你是不是需要元气?”原来如此,他想通了。

经过三年天罚的沈睡,葵体内的天魂之力已到了衰竭的地步,葵捉了琉珈,或许只是想吸取他的元气罢了。冥夜再也不多想,俯下身:“你用我的……”他说完,便低头吻住了葵的嘴唇。

任他灵力再强盛,毕竟不像御医师一族那样,懂得把灵力转化为救人的治愈能力。他刚刚才把琉珈救回来,现在又要去救另一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非常勉强了。

灵力源源不断地被吸走,冥夜再也无力支持,缓缓倒在了葵的身上,失去了意识。

葵抱著他,停止了吸取他的元气,但仍不舍得让两片唇分离,肆无忌惮地辗转亲吻,像小时候一样。葵收紧手臂,紧紧拥著怀里清瘦的身子,不满地责备:“怎麽摸上去比我还瘦啊?骨头都硌手了。”伸手轻抚著昏迷在自己怀里的容颜,他满目柔情:“冥冥,你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把你抢走。冥冥……”他把嘴唇挨近他耳边,悄悄说出心中话:“我爱你,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呢……”

这三个字,敲开了紧闭的心扉。昏睡中的冥夜,眉头皱了皱。这三个字,有人曾对他说过,那个温柔似水的人儿,曾对他说“我爱你”。柔柔的暖意软化了冷硬的心,如温暖的阳光融化了冬日的雪,幸福得叫人感动,幸福得让人落泪。他不自觉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千帆……”

在这场风波中的其一无辜受害人──归翼大少爷,很倒霉地断了四根肋骨,万幸没有性命之忧。他回到本家,足足修养了一个星期,才算完全恢复,被允许下床走动。

魔族向来子息艰难,他的大伯父呈隆族长姬妾虽多,却没有自己的孩子,归翼也没有其他堂兄弟姐妹,换言之,他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这次意外受了伤,可把族里的长辈吓坏了,得到的好处是──人人把他当宝贝宠著。坏处是──他被禁足了,呈隆族长勒令他不许出家门,走到哪都得有侍卫宫女跟著。

被过度保护,失去了人身自由的归翼,闷得只能在自家花园闲逛。这天,却被他看到了奇怪的景象──他大伯父一个人坐在花园长椅上看书,而且看得津津有味。奇了,什麽书那麽吸引?嘻嘻嘻,他脑筋尽往龌龊的方向想。

制止了下人的跟随,他自个儿蹑手蹑脚地潜了过去。没想到向来警觉性很高的大伯父,居然没发现他接近。

“《人性的缺点》?”他读了一遍书名,一屁股坐在长椅,兴趣缺缺地干笑著:“大伯父好兴致啊。”

呈隆族长这才如梦初醒地抬头,“嗯”他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算是回答了,复又低头专注地读那本书。

见对方不理自己,归翼不死心,又问:“好看吗?看来有什麽用?”

思路被打断,呈隆放下书,揉了揉眉心,给侄子解惑:“在养一种小动物之前,必须先了解它们的生活习性,以及性格特点……”

归翼何等聪明,当下恍然大悟:“哦,我懂了。大伯父你那个新宠,原来是个人类。”

呈隆往侄子头上用力摁了几下,骂道:“臭小子,该机灵的时候不见你这麽机灵?!”

归翼笑著躲:“那人来这里有一个多月了,怎麽?您老人家还没把他搞定?”

“唉!”失意地叹口气,呈隆满脸阴霾:“原本以为这种宠物比较好养,现在看来不是。”

归翼益发觉得新鲜:“大伯父,我能不能……”

“不能!你想都别想!”一句话彻底灭了他的非分之想。

归翼跳了起来:“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人类吗?连看一眼都不给,用得著这麽宝贝吗?”

“啧啧啧,这你就不懂了。”呈隆摇摇头:“那家夥太会勾人,你小小年纪,道行不够,很容易出事的。”

“哇!怎麽听起来跟狐狸精一样!大伯父,你你你这麽说,害我更想见他一面了。”归翼双眼闪闪发光:“那人真长得这麽漂亮麽?比咱们魔族的人还强?我不信!”

他的头又被呈隆族长狠狠打了一下:“对我用激将法是没用的,小鬼头!”他大伯父把书合上,一脸苦相地说道:“长得倒不算很漂亮,但就是这样才可怕,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会把他捡回来。”

“捡?”归翼还想问下去,但他大伯父不愿多说,站了起来。

“等我哪一天玩厌了,再送给你慢慢研究好了。”呈隆转身离去,边走边挥手:“我现在对他兴趣正浓,你别来给我添乱,赶快找自己的玩具去。”

归翼满嘴怨言:“你把我困在家里,我去哪里找玩具?”还没说完,花园一角走出一群贵族小姐,见了他,莺莺燕燕地叫唤著:“这不是归翼少爷吗?来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嘛。”

归翼见状,还不马上脚底抹油地开溜,留下来恐怕会沦为一班欲女的玩具了。

回到房间里,呈隆把书放到办公桌面,便悠悠走向大床,上面躺了一具赤裸的胴体,让人瞧得血脉沸腾。房间的温度偏高。呈隆不让那人穿衣服,也不给他盖被子,就是为了能随时欣赏他曼妙诱人的身体。

千帆在空无一物的床上,睡得很不安稳。房间里又潮湿又高温,他身上,布了一层晶莹的汗珠。“嗯……”他慵懒不适地翻过身,贪恋著另一边床单上的一点凉意,浑身的燥热却是挥之不去。


05-07
天魂传 110

冥夜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走在一条阴冷迂回的长廊上,长廊的尽头,他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千帆!”冥夜奔过去,在两人只有一米之隔的地方,被一扇玻璃墙挡住了去路。他敲著墙壁,大喊著千帆的名字。

在墙的另一边,千帆跪在地上,膝盖分立,上身前倾。他双手被两根红色的绳子左右绑起,身上穿著一件薄得几近透明的白色纱裙。那件该死的衣服,根本没起到任何遮掩的作用。他的身体,在白纱的包裹下,若隐若现。从衣领看下去,可以看到大片凝脂般光滑的肌肤,储满奶水的胸脯胀鼓鼓的,上面布满了被蹂躏过的指痕和吻痕。他像是很累的样子,香汗淋漓,垂著头大口大口的喘著气。胸前两颗粉嫩的乳蕾,顶在白纱上,让人看得清清楚楚,那颜色,那形状。而几道可疑的水迹,则从他大腿根蜿蜒流下。

“唔……”他浅浅呻吟,动了动身体,只听“啪嗒”一下水声,他股间落下一滴清液,在地上晕开了一小滩水渍。

“千帆!千帆!你快回答我!回答我啊!”冥夜锲而不舍地敲打玻璃。

千帆似有所觉,缓缓抬头,无神的眼睛在看到冥夜的一瞬,闪出光辉。

“小殿下!小殿下!”

冥夜听不到他的声音,却看到他的口型,在不断呼唤自己。他急切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想靠近冥夜,可是红绳缠得太紧,他根本无能为力。

冥夜好不心痛:“千帆别怕!我马上过去救你!”他狠狠一拳打在玻璃墙上,可那墙只是震了一下,连裂痕都没有。冥夜不甘心,在墙上摸索著寻找突破口。正在此时,他看到墙的对面出现了几个黑影,慢慢接近,围拢了千帆。那些黑影高大而健壮,显然是几个成熟男人。

“你们……喂!你们想干什麽!?”冥夜愤怒大喝。

对方置若罔闻。其中一人,无声无息来到千帆身後,双手从千帆腋下绕到胸前,一把捧起他两只乳房,开始毫不怜惜地揉搓。

“啊!!”千帆大惊失色,浑身一震,慌乱地扭动身子要躲开,“不要!啊啊……不要啊!”

“住手!马上给我住手!别碰他!”拳头带著狂怒,击上墙壁,仍然徒劳无功。妈的!他不许任何人动千帆一根寒毛!那些──该死的家夥!

黑影裂开嘴笑,停了手里的动作。他蹲下身子,一手摸到千帆身下,轻轻托起他的腹部,另一手探到千帆的股间……

冥夜的角度,看不到他如何动作,只见千帆突然身子一弓,臀部高高翘起,他拼命摇头,更加难过地喊叫著。

那人的手开始抽插,淫水不断涌出千帆的阴道,他整个下体,湿淋淋的一片,薄纱紧紧粘在他修长的大腿上,绯红粉白的颜色,已将近完全透明,非常淫靡。

他的反应让那人非常满意,抽出手指,黑影将自己胯下高立的粗大,对准了千帆的蜜穴,像一管马上要冲天发射的炮口,顶在穴口处缓慢斯磨。

预感将要发生的凌辱,千帆看著眼前的孩子,凤目里满是绝望的神色:“救救我……小殿下……救……唔啊!!”瞳孔猛地收缩,身体一阵痉挛,最後无力承受般地软下──

插进去了!那剑一般的凶器破开了他的身体,一下子捅到了最深处。

雪白的胴体被贯穿,钉在了对方的高昂上。那人拉起他的上半身,千帆的双膝已无力支撑,身子向下坠落,那人乘势往上一顶──

“啊────”

粗大的利刃,居然还能往身体的更深处挺入。千帆抬起胸部,侧著头剧烈地喘气。凌乱的黑发,汗湿地粘满了他的脸,脖子和胸口。凤目低垂,浓密如扇的羽睫无助地轻颤,他转动眼球,困倦而难过地缓缓扫向冥夜,泪水缺堤般滑落。

“我对不起你……小殿下……对不起……”他说,身体开始随著对方的抽插一上一下地耸动。

“不!不不不──畜生!该死的畜生!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冥夜看得目眦欲裂,疯狂捶打著阻隔在两人之间的无形墙壁,明明就近在眼前,明明就是伸手可及的距离,他却眼睁睁看著千帆受辱,无计可施,什麽都做不了。

“住手!你们住手!别碰他……别这样伤害他啊!”

心如刀割,他恨自己的无能,他恨!

“千帆!千帆!”

其他黑影也慢慢靠了上去,对著千帆的身体大流口水。

微微晃动的酥胸,在不同的手掌之间滚来滚去。两颗粉嫩的乳头,被人夹在指缝玩弄,不断摁下去再拉起,很快变得又肿又大,隔著薄纱,诱人的凸起清晰可见。两个人把嘴凑上去,一左一右地吮吸起来……

冥夜在爱人崩溃的惨叫声中惊醒──

“千帆!”他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可怕的恶梦让他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他看看四周的景物,一时竟想不起来自己身处何处。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努力平服狂跳的心。

“醒了?”

冥夜回过头去,看到葵靠在床头对他微笑。“啊,压到你了,抱歉。”他窘迫地退出葵的怀抱,忆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一幕。

“没事。”葵笑著,用手支著脑袋:“脸色这麽差,梦到什麽了?”

冥夜心中苦涩,下意识地转动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却发现手上空空如也──指环不见了!

不可能!他一直戴著的!没有细想,他向葵厉声责问:“我的指环呢?”

“什麽指环?我不知道。”

“别玩了,葵!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快还给我!”他捉著葵的肩膀,一脸焦急。

葵生气:“很痛!你弄痛我了!那到底算是什麽玩意儿,让你这麽紧张?我不还你,你是不是要出手打我?”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冥夜赶快松开了手。鼻子一酸,眼泪就涌出眼眶。在老朋友面前,他不必再苦苦压抑自己的真实感情。才刚满十五岁的小魔王,露出脆弱的表情,晶莹的水珠,一颗颗滑下他苍白精致的面庞:

“呜呜呜……我把他弄丢了,怎麽办?千帆不见了,我怎麽找也找不到,哪里也找不到……呜呜……我想他,我好想他……”越想越心疼,不禁悲从中来,他忍不住“哇哇”大哭,哭得肝肠寸断。

天魂传 111

“小殿下……别哭啊……我在这里……别哭……”

当呈隆把软下的阴茎撤出千帆的身体时,就听到他含糊的梦呓。

“哼,又梦到那小子了?”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装,呈隆一边用不屑的眼光瞅著床上昏迷的人,冷笑:“真是糊涂,到现在还惦挂著旧主人。那小子心里哪有你的位置,说不定他现在正跟天帝的小儿子快活著呢?”

唤来医正,吩咐他给千帆把脉。

医正来到床边,一看到满床的污迹,头皮已发麻。

床上的人赤身裸体,一脸病容,身体被吮咬得满是爱痕,双峰高耸,大张的双腿间,不断涌出混著缕缕血丝的白浊……模样很凄惨。

又是这样!

“大人,您……”医正摇摇头,他已经不知劝诫了多少次,知道就算说破了嘴皮,族长也是听不进去的。

握起病人的手腕,仔细把了脉,悬起的一颗心暂时放下,医正悄悄松了口气,拿起蘸了药的棉巾,给病人清理下体。

“大人,他现在身中剧毒,又有了身孕,不能承受过於剧烈的性事。你天天这样折腾他……别说胎儿,恐怕连他的性命,也总有一天不保啊。”

这话呈隆每天都在听,听得都有些麻木了,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区区一个玩物,死了也罢了,你用不著替他可惜。他唯一的用途,不就是陪我上床?不上床还留他来干什麽?再说了,”呈隆撇撇嘴,狞笑道:“他肚子里的种又不是我的,我还巴不得把他干得流产呢。”

狠毒的目光,扫过千帆平坦的小腹。

在诊断出他怀了身孕之後,医正抽取了胎儿的血液样本做遗传因子测试,结果发现,胎儿的遗传因子跟呈隆族长的,并不吻合。呈隆後来又收集了曾经轮奸过千帆的那批手下的血液样本,让医正化验,结果仍然是无一相符。呈隆心里有数,这男宠肚子里的孽种,十有八九是冥夜那毛头小子的,可惜一直拿不到他的基因来做最後鉴定。

莫名的,怒意横生,呈隆一把抱起那具赤裸的身体。

“大人!等等,还没……还没上药哪……”

不管医正的叫唤,呈隆走进浴室,在一只盛满玫瑰色液体的浴缸前停下,把千帆扔进去。

“哗啦”一声,溅了一些液体出来,白皙的身躯下沈,水面很快没过他的头顶。

“大人,轻点!他的身子……您……唉!”跟在後面的医正,被主人的粗暴吓个半死。看到主人只管交抱双臂,站了一边冷眼旁观,他只好急忙过去,把水里的人捞起来,让病人的头部露出水面,後颈枕在浴缸边上。

呈隆不耐问道:“这药水他已经泡了整整一个月,到底什麽时候才能生效?”

医正看著浴缸里那苍白的容颜,说:“这人服下魔界剧毒‘荼靡’,本来就是必死无疑的。可奇怪的是,他的身体里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竟能将荼靡的毒性压制下去。现在让他泡药水,是希望能把他体内的毒,通过皮肤慢慢导出。这种疗法急不来,少则一年,多则数年,他……”

“我不是问你他的毒什麽时候能解!”呈隆打断医正的长篇大论,“我只想知道,加在药水的‘忘情’还需多久才起作用?”

“大人……”医正用毛巾擦手,一边斟酌著话该怎麽说,他叹了口气,劝道:“人魔结合所生的後裔,本身对性欲的需求已经非常旺盛,属下实在不懂,为何大人还要把‘忘情’这种厉害霸道的春药用在他身上?您要知道,‘忘情’的作用不是一时一刻的,它能彻底改变人的体质,让他对性事索求无度,失去理性,无时无刻都想行云雨之乐。不管在什麽地方,不论对象是谁……”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呈隆冷冷盯著水中的躯体,“我平生最恨人当著我的面说个‘不’字!而这不识时务的蠢东西,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我,简直不可饶恕!哼,既然他性子刚烈,不肯屈从,我更想看他淫乱的样子,用了‘忘情’,以後他一旦见了男人,只会像只发情的母狗一样,张开双腿求人上他。对付他这种贱货,非要下重药不可!”

主人眼中阴恨的精光让医正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医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沈默地退出了房间。

医正走後,呈隆又站在那里,怔怔地看著浴缸里的人,一站就是大半天,连他自己都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浴缸的水全冷了,他才把水里的人抱回床上,用浴巾替他擦干身体。

手不经意地抚过他柔软的腹部──每当想起他肚子里孕育了别人的骨肉,呈隆就恨得牙齿发痒。每当这人靠在自己怀里,喊著别人的名字时,他就恨不得把他活活奸死。

呈隆自己也不明白这种恨意从何而来,他感到非常困惑,就如同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冒险把这男宠从小殿下的寝宫里抱回来一样。可当时,在他看到满床的血污,以及躺在床上已经冰冷的躯体後,头脑就一阵发热……

小殿下大婚当日,身为三大贵族之一的呈隆族长,无心在宴席上流连,他一直想,在这个喜庆日子里,那痴心的男宠不知会有什麽表情。他管不住自己的脚,鬼使神差的离开了大殿,偷偷潜入了小殿下的寝宫……而出乎他意料,两只忠心的式神并没前来阻挠。一路上,他甚至连半个宫女侍卫都没见到,很顺利就进入了寝室,然後看到了让人寒心的一幕……

他低估了冥夜那小子,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会狠心到这种地步!为了抹煞自己的风流情史,不惜用“荼靡”将这可怜的男宠赐死,就连他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并舍弃。

天魂传 112

天宫的太子殿下去看望他小弟,大老远已听到里面传来器皿摔破的声音,夹杂著他小弟中气十足的叫骂声,以及宫女侍从的求饶声,仿佛一曲杂乱无章的交响乐。

“一群废物!”主旋律突然一个拔高盖过了其他声音,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深天望刚踏入房间,迎面飞来一只软绵绵的枕头,在他脸上砸个正著。他把枕头捉下来,伸手揉著被撞痛的鼻梁。谁知怀里的枕头突然扭动了两下,还发出“呜呜”的声音。深天望这才发觉,那“枕头”拿在手中不单软绵绵,还暖乎乎的。他睁眼仔细一瞧:哈,哪里是个枕头?分明是只毛茸茸、雪白松软的小动物,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含著两泡泪水,正可怜兮兮地看著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儿──不正是小乌龙!

连它都被拿来出气,可见弟弟怒火之旺盛。

宫女侍从们如何招架得住?房间里跪在地上的一夥人,眼见太子殿下走了进来,全部脸上都泛出如蒙大赦的表情。上前请安行礼时候的那个热情啊,差点没抱著他的腿谢恩。

深天望笑著摆摆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咻咻几声,房间里已清场完毕。

小乌龙还腻在他怀里作可怜状,他揪著小家夥的後背,扬手一甩,可怜的小东西“呜”一声被扔到了角落的沙发里,四脚朝天。

“你来干什麽?!”葵穿著一身白色单衣,窝在大床里,眼珠子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供他发泄的物品,就把主意打在了床头柜那几只药瓶子上。像只饿疯了的狼崽子突然找到猎物,他双眼放光,一下扑过去要把东西砸个稀烂。

“喂喂喂!”他哥比他更快一步,迅速把药水瓶挪到安全位置,让他够不著。

“你多管闲事!”狼崽子炸毛了,张牙舞爪。

太子哥哥好脾气,挨著床边坐下:“怎麽了?谁惹你生气?跟哥哥说,嗯?”他拉过小弟,让他躺平,手一下一下地轻抚弟弟的前额,传递著亲昵的呵宠。

狼崽子竖起的毛,这才渐渐一根根平复下去,哥哥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气息。葵整理一下心情,委屈地开口:“我的腿站不起来,不能行走!我的手连个杯子也拿不动,吃饭喝水都要人喂!我浑身肌肉疼骨头疼,全都不听使唤!还有……”他声音低下去:“冥冥已经有五天没来看我了……”

哈!深天望失笑:“这会儿又想他了?前几天不知是谁大吼著把人家赶出去的?”

“谁叫他老在我面前提那人的名字!我刚醒来,他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尽想著别人!”

葵找倾诉对象可找对了人,他哥是个宠爱弟弟宠得没了原则的,心里的天平完全一边倒。听了弟弟的话,当下频频点头:“嗯嗯,的确是冥冥不对。”

一听有人附和,葵的气已消了大半,精神一放松,不小心就说多了:“他还哭著说我拿了他的指环,非要我还给他。就那一个破烂东西,谁希罕拿啊,你说他小气不小气?”

“他哭了?”深天望有些惊讶,那天看到小魔王沈著一张脸离开,倒没看出他哭过。呵,原来无情无义的魔族也会哭。

“他是在我面前才会哭的。”葵这样说著,心里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你拿了他的东西?是个指环?”

葵本来想矢口否认,但想了想,还是伸手在枕头底下,把那个造工简朴的指环掏了出来。

深天望拿过一看,顿时脸色微变:“炅金!”

这种罕有的金属,传说只有地狱业火才能将之熔化。用炅金锻造出来的指环,无疑是件价值连城的无价宝,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对它造成一分一毫的损伤,那份凝聚在指环上的心意不言而喻。

“废那麽大的功夫,他弄个指环出来给自己戴?”

“不是!指环本来是一对的!”

葵一脸怒气冲冲,偏他哥还要追问:“一对?那另一只呢?”

话音刚落,深天望就听到“轰”一声,身旁的弟弟熊熊燃烧了起来,他的脸色像个扔进了火堆里的番薯,焦黑焦黑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不还给他!就不还!”

一时气昏了头,葵张开嘴巴,竟一咕嘟把指环吞进肚子里去。

他哥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半天才有反应:“小葵啊……如果冥冥那麽在乎这个指环,我看不妨留著,在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威胁他……”

“你怎不早说!”葵忙把手伸入喉咙里,抠了半天,大叫:“来人!备膳!”

“你又要干什麽?”

“吃饱了再拉出来!”

“……”

天魂传 113

“啊…不不…不要插进来…不要…”千帆醒来,惊惶失措地叫喊。

脑袋还昏沈,其他感官也没恢复,但下体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却异常清晰,阴唇被塞得满满的,一根火热的东西正企图进入他的身体,这种熟悉的羞耻感,让他本能地反抗。

“噢,宝贝,你醒了?”呈隆大喜,吻上了他的发鬓。在他昏迷的时候干他,总是少了点互动的刺激。

“你……你又……啊!”身上的人一下挺进,千帆只觉抵著穴口的粗硬又往里面深入了几分,阴道被突然撑大,立刻传来胀痛不已的感觉。他别过脸,深深呼吸著,努力让身体适应。

“啊…啊…不要…不…”这每天都上演的凌辱,他知道,自己是避不过的。心中的羞愤和难过,让他的泪止不住地落下,打湿了床单。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美人儿!

呈隆有些著迷地盯著底下嘤嘤哭泣的人儿,他是那麽纤弱,对自己的侵犯完全抵抗不了。这人儿的眼睛,乌黑清亮,不被尘世所污染,宛如个刚降临到世上洁白无暇的小婴儿一般。呈隆心中一动,并不急於进入他,双手紧紧拥住他的娇躯,埋首在他颈窝里,亲吻著,品尝著。他的皮肤又白又嫩,还散发著醉人的幽香。他的长发黑亮而柔滑,散开著铺了满床都是……从来不屑在欢爱中喊出床伴名字的魔族长老,居然情不自禁地一声一声低唤著他:“千帆……宝贝儿……别担心,我会尽量温柔的……很快你就舒服了。”

拥住千帆的手臂渐渐加力,把他往下压去。千帆大张著双腿,私处迎著巨大的阳物,无法抗拒地被侵入。“啊啊…啊…”他痛得眼前发黑,双手扒在呈隆纠结的背肌上,汗水让皮肤极端湿滑,根本没有著力点,他的手使不上力,反而像挑逗一样不断在人家背上抚摸。

“宝贝儿,喜欢吗?”呈隆托起他的後颈,逼他直面自己。

千帆清俊的面容上已布满了不知是情动还是羞耻的红晕,红粉菲菲的,眼中泪光潋滟,没有焦距,只是呆呆地看著对方,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张著,吐出让男人酥麻了骨头的浅浅呻吟。

“啊…痛…不要了…不……嗯嗯”红唇被狠狠堵住。

呈隆心想:宝贝儿,你再这麽浪荡地叫著,我还没进去就要泄了。

舌头侵入了他的嘴巴,在温湿的口腔里,呈隆轻易捕捉到他柔软香甜的小舌,一阵舔逗吸咬。让他被堵在喉间却止不住的呻吟,化作一声声春雨般轻绵的呢哝。

体内的欲火,激烈燃烧。

呈隆几乎把持不住,想把他一举捅破。但仅存的理智一再告诫他,身下的人儿还一身伤病,贸然动粗强占他,怕他会承受不住,香销玉陨。胯下阳物已经胀到暴筋,紫红色的茎身只有三分之一没入了那粉红柔嫩的穴口内。

“我忍不住了,宝贝儿……啊!”他一挺身,生生把狰狞的火炬又往细窄的花径里捅入一段。里面的媚肉紧紧缠绕著柱身,夹得他浑身战栗:“噢,宝贝……宝贝儿!你真是天生的尤物!爷会好好疼你的……嗯!”说罢,再一个用力的冲刺。

“啊!!”千帆一声尖叫,胸膛不自觉地挺起,紧贴著对方的身体。他双脚蹬动两下,仍是无法摆脱下体那无法言喻的胀痛。那根粗大,拼命要挤进他身体的细缝里,根本就容纳不下,它偏要……强硬地撑裂,占有,深入──

“不行了……我,啊……不行!太深了……”人魔後裔的体质,让他媚骨天生。但这具违反自然规律的身体,女性部分却存在缺陷。他的阴道狭窄而且子宫较浅,每次用阴道交合,都免不了撕裂出血,这男人的阳物,更是他承受不了的巨壮。被这样生猛地捅入,千帆的子宫差点没被顶穿。

然而他温暖紧窒的禁地,却给了呈隆前所未有的快感:“还差一点,就完全进入了……宝贝,再忍一忍……”他说著,胯下继续用力向前推进,明知底下的人儿已经到了极限,他也顾不了那麽多。

千帆无力再喊叫,搁在呈隆背部的手,也滑落到床单上,他只能敞开身体,任人凌辱。此情此景,像是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他的父亲,他的大哥,当日便如今天这人一般,压在他身上发狠地强暴了他……那段日子,每晚就被人侵犯得天昏地暗,白天就晕厥得不省人事,他的生命中,宛如从没见过阳光……

“千帆,你当我老婆好不好?”一声清脆的童音划过心头,孩子献上自制的指环,老气横秋地求婚……

记得那天才刚刚下完雨,阳光并不充沛。可为什麽,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一片?

天魂传 114

激情过後,呈隆抱著千帆,给他受创的下体上药。指尖一次次滑过肉缝内壁,触感妙不可言。

“小殿下……”他微弱地呼唤,脑海中努力回想那孩子的一颦一笑,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身上无止境的痛苦,才能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气。

“忘了他吧,他不要你了。”

耳边响起的冷讽,让被奸得痛晕过去的千帆,清醒了一些。“嗯……”他动了一下身子,发现那根粗大地可怕的阳物已经退出了自己体内,但红肿的阴唇还不断被揉弄。男人的气息从身後传来,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颈项上,很痒。他微微转过头,避开。

“别动!”身後的人威胁地低吼。

千帆意识到自己正被男人抱在怀里,他的一条大腿,挂在对方的臂弯上。那人一手把他的腿抬起,让他露出羞人的私处。另一手,不断在他两片被蹂躏得红肿的阴唇上抚摸。

“够了……不要再……摸了……”那里已经伤痕累累,却禁不住挑逗,麻辣的痛楚中,夹带著丝丝酥痒的快意,让两片柔嫩的唇肉,不由自主地收缩吸吮。阵阵的暖意从花径里溢出……

“看你,又湿了。还想要吗?”

“不要!”他吓得挣扎,铁一般的手臂,挽起他的大腿,再从他胸前横过,把他的身体牢牢固定。他试著扭了扭腰躯,那臂膀收得更紧,他的大腿压在了自己一边的乳房上,而另一只柔软,则被对方握在手中。

“啊……”他忍不住痛呼。乳房里面满满的都是乳汁,他从来不肯打开乳道,让凌虐他的人吸一口,宁愿自己忍受胀痛。

“真学不乖,你几时才肯让本大爷尝尝你的奶?”呈隆调笑著,手中加力,把那只酥软的乳球捏成不同形状,搓扁掐圆,全由他喜欢。

千帆泪如雨下,哭著求饶:“你放了我吧……求你,让我回去……”

“回去?你还要回到那小子身边?别傻了,他已经舍弃你了,你还要回去送命吗?”呈隆怒气腾起,手臂用力一收,硬把他高耸的双乳压平,另一手也并拢了两根手指,狠狠刺入他的花径里,以作惩罚。

怀中的娇躯受不了刺激,随著一声惨呼,猛地跃动了几下,便软倒在他怀里,再也不动了,只能轻微地抽搐,娇喘连连。

他松开了手劲,两只弹性十足的乳房马上恢复了浑圆挺拔,乳头豔红地傲立,仿佛一朵等待采撷的玫瑰花苞。他腾出手指,在上面一下一下地搔刮著,满意地看著怀中人不可抑止地颤抖。涓涓的淫水,缺堤一般从下面的花心里涌出,流得他满手都是。

“宝贝儿,别想著回去了。乖乖留在这里,你想要什麽我都给你。回去了也只有死路一条。”呈隆凑到他耳边,“那天若不是我去得及时,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那我为什麽……没有死?”千帆艰难地挤出话。

他记得那天,依泉大人是一心一意来杀他的,她灌进他嘴巴里的液体,应该是毒药吧,为什麽他还能活下来?还有,他心脏里的蛊虫,为什麽还没有蚕食他的心脉,破胸而出?如果他知道自己会被带来这种地方,还被人不分日夜地奸污,他情愿当时就死在小殿下的寝宫,不必蒙受这种非人的折辱。

“你没有死是因为我救了你一命,你记住了,是我救你的!”

千帆抽泣起来,“小殿下一定很担心……你放我回去吧,我不能离开他。”

呈隆大怒,把他甩到床上:

“真是不识好歹的蠢货,他要杀你,你知不知道?他娶了王妃,不要你了!天帝的小儿子醒过来,他不要你了!你这个一无是处的玩物,就算怀上了他的孩子,他还是狠心地把你毒死!你懂不懂,对他来说,你根本什麽都不是。别犯贱了!”

“你……你说什麽?”千帆用力撑起酸软的身子,凤目大睁,不可致信地盯著呈隆。他还是第一次,敢正视这个一直羞辱他的大恶人。“你刚才说……我怀了……怀了孩子?”

呈隆一怔:他不知道?

“是不是真的?”千帆捉起他的手,急切地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我有了孩子?”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可是对方却在重要关头保持缄默,一直闭口不肯回答他。千帆低头,用手轻轻抚著自己平坦的腹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怎麽会?我怎会……有孩子了?”他顿一顿,眼睛闪出一丝喜悦的光辉,喃喃自语:“是小殿下的?是小殿下的孩子麽?”

呈隆眼一眯,心中暗付:难道他怀孕的事,连冥夜那小子都不知道?

“你有了身孕,已经两个多月了。你自己不知道?小殿下也不知道?”

千帆城府不深,没有细想便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如果小殿下知道了,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他会喜欢这个孩子吗?他会不会嫌自己恶心,明明一个男人,却像女人一样怀孕?

千帆忐忑不安地想著,浑然没有察觉,身旁的人看著他的眼神里,藏著阴狠的光。

天魂传 115

迅雷不及掩耳,一条铁臂伸了过来,揪住千帆的长发。一阵天旋地转之後,他被呈隆摁在膝上。魔界族长抬起一手,朝他腹部直拍下去。那一瞬间,对方的动作,千帆看得清清楚楚。

“不──”他大叫著,不顾一切地护住腹部,双臂交叠在小腹上,他蜷起身子。

这麽一动,那一掌差点就落在他胸口,呈隆一惊,赶紧收了掌风。

千帆见对方动作停滞,身子急急往床下一滑。待双脚著地,他立刻转身後退,脱离了呈隆的控制。

坐在床上的魔界族长,刚还在犹豫,没想到怀里柔弱的人儿还有反抗的力气,他带起了一阵香风,身影一转,几缕青丝轻轻掠过呈隆的脸,让他一下恍惚了心神。呈隆抬头,见那美人儿警惕地瞪著他,一步一步向後退去,到了那张古色古香的梨木八仙桌旁边,他扶著桌沿,借以支撑自己无力站立的身躯。

呈隆笑了,笑意复杂,千丝万缕的情感,让人摸不到头绪。

千帆又惊又怕,旧疾复发,胸口隐隐作痛,满嘴腥甜。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晕过去,一手撑著桌子边沿,一手死死护著腹部。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反抗,实在是不自量力,但又不甘心束手待毙,心中一口气硬撑著。

他此刻身上一丝不挂,披散著一头青丝。在呈隆看来,那模样儿竟别有风情,一点都不显狼狈。他逃离自己钳制的那一下动作,简直像在旋舞,那般轻盈,腰肢又那麽柔韧。

“逃?你能逃到哪里去?”呈隆勾起嘴角,他的欲望,在这人面前总是很容易被勾引。

风一动,他在半秒之後已立於千帆面前。千帆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身体被强行翻了过去,背部的一只大手,把他紧压在桌面上,双手也被反扭到身後。

“不,不要!”他动了几下,无用!胸脯紧贴桌面,饱满的双乳被压得好痛,冷冰冰的感觉从梨木桌面传入体内,让他禁不住打著哆嗦。背後的手还不断加力,仿佛要把他的胸骨压碎一般,渐渐地,他连呼吸都很困难,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呈隆见他这会儿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才松开他的手。後退一步,魔界族长好整以暇地观赏这件意外得来的美丽玩具。

千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翘挺的臀部正正对著呈隆。

真是尤物!

采花无数的风月老手,眼看此番美景,心中也不禁赞叹。他的美臀,比女人紧实,又比男人多了几分丰腴圆润的风致,再趁上少有的雪白皮肤,观之使人心猿意马,淫意横生。

不急吧,怀胎十月才得生产,不必急於一时把他的胎儿打掉,不如借以要挟这单纯的美人儿。反正来日方长,打胎的机会多得是。

千帆缓过一口气,刚要撑起身子。哪知身後一阵惊风,那手趁他抬起上身,便从他腰侧绕到身前,在他胸腹上又揉又摸。强壮的男性气息包围了他,那根让他还记忆犹新的火热的粗硬,又顶在了他的臀上。

“美人儿,你皮肤真好,又滑又嫩!”

耳边传来那恶魔淫秽的调戏,千帆一震,眼泪簌簌落下:逃不掉了,小殿下,怎麽办?我逃不掉……那手渐渐下移,摸到了他的小腹。“啊……不……”千帆身子乱动,不住地挣扎,他也知道这是徒劳,但是……孩子!小殿下的孩子!

那人疯狂地吻他的脸,他的发鬓,他的颈项,胡乱的,急色的,一边无法控制地推挺著他律动,急促而火热的气息直直喷在他耳朵上,“我操你!”恶魔失控地低喃:“我要把你操到流产!等你肚子里的小杂种流掉後,我再让你怀上我的骨肉!”

“不!”千帆听完,浑身一软,像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心中萌生了死志,他泪流满脸,但仍坚强地回驳:“如果这孩子没了,我也不活了!”

“呵呵,你真是倔,好可爱……你别得意,这杂种可不一定是你那小殿下的骨肉,说不定会是其他人的……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有多少人玩过你的身子?你被他们一个接著一个地轮奸……”满意地搂著怀里抖个不停的娇躯,呈隆继续说著残忍的话。“也许,你肚子里的,会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孩子也说不定啊。到时候,你的小殿下会怎麽看你?呵呵,他会多麽失望……”

“住口!你住口!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千帆只觉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胸口很痛,比那蛊虫啃食心脉的时候还要痛,痛得他,几乎窒息。

不!他不要怀其他人的孩子,他只要和小殿下一起孕育的小生命!

“好啊,你这贱人居然敢喝斥我?!”呈隆再次把他推倒在桌上,托起他的腰。

“不不!”千帆惊叫,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只要腹中的小生命有可能是小殿下的,他也要保护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不是……大人,我没有喝斥您……我没有!大人,求您放过我……不要!不要伤了孩子……呜呜”他语无伦次地求饶:“只要您肯放过孩子,我……我什麽都答应您!您……求您别……”

呈隆见目的已达到,胯下的男阳已经无法再忍了。一双大手,分别掐著千帆的两片臀瓣,狠狠地揉搓了几下,就往两边一分,露出粉红娇嫩的菊花洞。那诱人的小孔,像是会说话一般,开开合合,瑟瑟发抖,惹人怜爱。呈隆忍不住,俯下身,伸出舌头,在洞口的皱褶上舔弄,那凸凹的起伏,被温湿的舌尖一一描绘,滋味竟清甜如蜜。舌尖挤开洞口,推了进去。

“呃……啊……啊啊……”千帆仰头尖叫,美臀难耐地扭动。

呈隆退出舌头,说了一句:“你的屁股真是棒极了!”他的阳物,一下子戳了进去。“不干你的中庭,就干你的後庭,也是同样的销魂!哈,你这贱人!婊子!尤物!看大爷今天不干死你!”

每一下抽插,都溅出鲜血。

千帆瘫在桌上,身体被人推前拉後,双乳不断在桌面上磨蹭,从敏感的奶头上,传来让他惊悚的悸动,像电流般一波一波流经全身,居然有种说不出的舒服。鲜血顺著他的大腿流下,他并不感到痛,甚至,不感到羞耻。为了方便那粗大的肉棒更深入他的身体,他的双腿,悄悄又敞开了些,屁股翘得更高,臀瓣却紧紧夹起,菊花口一收一缩,把呈隆的男阳吸得丢了功夫。

消防喉一般迅猛的水柱,“滋”一声喷洒到他身体的深处,那热度几乎把肠壁灼伤,承欢雨露的後庭一阵颤抖。

“啊……”千帆舒服轻叹,满足地闭上眼,终於晕了过去。

天魂传 116

院子的花丛里,冒出一个鬼祟的脑袋,在这边沈下去,转眼间又从那边冒起来。因为是银发,在一片四季常绿的植物中,很显眼突兀。

“你在这里干什麽,归翼少爷?”

正在草地上匍匐前进的归翼,眼前出现一双鞋,心知此番偷潜又失败了。“切!防得这麽严密!”他讪讪低咒,把手里用作掩护的树枝扔掉,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脸色不善地瞪著来人:“你能不能假装没看见我啊?”

医正拱手作了个揖,微笑道:“职责所在,恕难从命。”

归翼气不过:“我只想看看而已,就离远远的看一眼……”

医正不慌不忙:“族长有令,不让任何无关的人靠近,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望少爷不要为难。”

“有什麽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他一甩袖子,回头就走。

医正松了口气,看了他离去的背影一会儿,便也转身走回内院。谁知,就在此时,身後一阵风起。医正一惊,想阻止已经太迟:“归翼少爷,你不能!”

可惜归翼从来不是个肯听话的乖宝宝!他身法如飞,疾速地掠过医正身边,边跑边扭转脖子做鬼脸:“白痴!凭你也阻得了我?”

医正一跺脚,心里骂道:真是个被宠坏的大少爷!他不敢怠慢,连忙提起脚步追上。

归翼的身手在族中算是不错,但他也只来得及从敞开的窗户窥了一眼房中的旖旎之色,就被赶上来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侍卫长官冷下一张脸:“归翼少爷,此路不通。您请回吧,多多得罪!”他向左右使个眼色,两个山一样健壮的卫兵马上站到归翼两边,各自捉起他一条手臂往上一提。

归翼顿时双脚离地,姿势实在难看,他不情不愿地拼命蹬脚,破口大骂:“喂!你们这是干什麽?立刻放我下来!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对我无礼……唔唔唔”

他的嘴巴被赶到的医正捂住,医正严厉地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劝导:“就算族长是少爷的伯父,违抗了他的命令,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族长的近身侍卫,没有给他这位大少爷一点情面,像赶小鸭一样把他吊在半空提著走,直到了庭院外沿才放了他。

恢复自由的归翼第一句就问医正:“你刚才的话是什麽意思?你认为,大伯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人类男宠,而惩罚我?”

医正点头:“绝对会,相信我,别冒险。”

归翼语塞了半天:“那人居然有本事把大伯父迷成这样?”记忆中,大伯父从来不会为了一个玩物紧张到调兵遣将地驻守,这新来的家夥,不简单!

“唉,驯服不了的宠物,总是特别……”医正叹了一句,突然醒觉自己说得太多,赶快打住。

归翼的胃口被吊得更高:“驯服不了?”他重复了一遍,觉得不可思议。“那个人类……竟不肯顺从大伯父?”

刚才那一眼,他看得并不真切,只是仓促扫到床上有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赤裸身体。压在上面虎背熊腰的男人,无疑是他大伯父,小麦色的矫健躯体上闪动著汗水的亮光。底下的那个,皮肤很白,身段修长但显得纤弱单薄。两人没有律动,归翼只看见,大伯父把头紧紧埋在那人胸前。至於那人的脸,因为有床头的纱帐挡著,他没看到。

“到底是个如何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归翼一脸向往,直咽口水。

“别想了,他是你大伯父的人!归翼少爷,你快走吧,这里根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为了那点好奇心而惹祸上身,不值得!”医正把这难缠的大少爷推走,但他心里也明白,任性的少爷怕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以後,要多加守卫的人数。

千帆每天醒来的时间不多,呈隆向来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自是不会放过他,花样百出地玩弄折腾,直到他再一次晕厥。

正埋头在他胸脯吮吻,底下的人儿嘤咛一声转醒过来,睁开了美丽勾人的凤目,怯怯地看向他。呈隆心中一痒,放开千帆走下床。不一会儿又折回,他把手里拿的东西扔到千帆面前。简洁下令:

“穿上,让我看看。”

千帆看清了那东西,竟是一双薄如蝉翼的黑色丝袜,他抬头为难地看看呈隆,又低头看看那双透明袜子,始终不肯动。

呈隆没有耐性,低喝一声:“穿上!”

千帆吓得一哆嗦,强忍著眼里的泪水,缓缓拿过袜子,套在自己赤裸光滑的长腿上──这麽羞人的打扮!他心里颤抖,手也在颤抖,袜子很长,直拉上大腿,袜子刚套好,双腿就被人抬了起来。

“啊……”

千帆双手撑在身後,直起赤裸的上身,他微微战栗,看著那人那自己双腿一把扯开,架到肩头,著迷地吮吻起来,从脚尖一直舔到大腿根。

黑色丝袜上泛著性感的柔光,贴肉裹紧,让他腿部的曲线,显得紧实细腻,修长玲珑。摸上去,光滑如丝,端到鼻子旁嗅著,更有股腥腥的味道。

身上那人,像头发情的野兽,把千帆双腿舔得湿润冰凉,舔得他身心都颤个不停。当那人的舌,终於来到他的私处,沈醉地吮吸,发出“吧嗒吧嗒”的水声时,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脯,秀气笔挺的鼻子中哼出享受的娇吟:

“嗯嗯……嗯……”身体热了起来,伸在空中的脚趾,弯曲了又绷直,直了又弯。

呈隆见他双腿间,那精致玉茎抬起了头,知道他正舒爽著,媚药“忘情”开始在他身上显示功效。这下,美人儿可不会再逃了。他阴险地笑著,放下千帆的腿,退到了一边。

千帆茫然地看著他,注意力被他胯下的粗壮之物吸引了。那东西,平时看著狰狞,此刻瞧来,竟觉得有两分可爱。千帆含羞带怨地盯著那话儿,咽了下口水,气喘得更急了些,春心微微震荡。

呈隆对他招手,“来,过来这边,用嘴巴帮我弄。”

千帆猛地惊醒,慌忙别开脸,不敢再看。但他的身体,已变得淫乱。花径里涌出一股一股的蜜汁,湿透了床单。两个乳头,肿痛而骚痒,让他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挤摁。身後的菊花穴,空虚地一开一合,几乎把身下床单吸嘬进穴口里。

呈隆见他想要又不愿要,突然善心大发,给他一个放荡的理由:“你不肯用嘴巴给本大爷做,难道要大爷我操烂你子宫里的宝贝不成?”

想到腹中孩子,千帆蓦然清醒。他含著泪,慢慢爬到呈隆身前,俯下头,舔著他那根的火热。

“哦…哦!好!”他的技术,让呈隆爽翻了眼,“含…含起来!”

别无选择,千帆只好张嘴,把腥臭的肉柱吞入口中。


05-07
天魂传 117

唇色因摩擦而变得豔丽,呈隆低头,只见一圈嫣红裹住自己的粗大。

人魔後裔的体温一般偏高,再加上千帆还病著,一直发著低烧,口腔里面,又暖又软,只可惜,他此刻身体太虚弱,才动了几下,就伏在床上喘著大气,雪白的胸脯,不断起伏。由於是趴著的姿势,两只乳球蓄了好几天的奶水,颤晃晃地垂在身下,已经有碗口般丰大,沈甸甸的,白白嫩嫩的,顶端是两抹娇嫩的红晕。

呈隆看得心痒手痒,悄悄把手伸到千帆胸下,一手一边地捧起他的乳房,使劲地搓起来。手感柔软美好得无可挑剔。

“唔……哼唔……”可怜千帆嘴里还含著对方的阳具,想躲都不能,只能硬生生地承受胸前胀痛欲爆的蹂躏。

浑圆的球体在呈隆手里,被狠狠掐捏成不同形状,他满意地看著千帆胸前的雪白在自己辣手摧残下泛出桃红的颜色。他恶意地用手指夹著千帆乳头,不断在敏感的乳晕上来回摩擦,被媚药“忘情”侵蚀的身体,渐渐有了回应,随著千帆声声情动的呻吟,指间的乳头硬了起来,颜色更深了,也比刚才肿大了不少。

千帆只觉下体奇痒无比,花心里像有虫子在蠕动,痒得两片阴唇颤个不停,如果有个硬硬长长的东西,伸到里面给他捣动一下,那该多好,他茫茫然地想著,眼神变得迷离。

呈隆见他再也无力用嘴侍侯自己的宝贝,便将自己的粗大主动从他口中撤出。这一动,竟带出了一缕淫靡的银丝,在千帆的嘴角挂下。

那根堵得他几乎不能呼吸的棒物抽出後,千帆急急喘息,心里有些轻松,又有几分失落,抬头不解地看著呈隆。

一双美丽的凤目,溢满了氤氲水汽,哀怨地看著自己,呈隆狞笑,手指掐住他两颗奶头,猛地往下一拉。

“啊──”千帆怎料他会突然下这种狠手,身子痛得一震,胸脯就射出两道洁白的奶液。

呈隆倒没想到他会射奶,当下大喜过望:“喔,你这对奶子真是淫荡!来来来,就用你的奶子给大爷解解火。”说著,已迫不及待把阳物插入他乳沟之间。

粗硬的阴毛,把千帆的乳头刷得又痛又痒。那两只柔软还没大到能够进行乳交,他只好用手在两边推挤乳房,夹起乳沟中的阳物。

“给我动快点!”

对方的怒喝,把千帆吓得一震,唯有更卖力地扭动著腰,用自己滑腻柔软的双峰,去摩擦那根狰狞火热的巨大。然而病弱的躯体,并不能满足魔族族长的淫欲。千帆的手,渐渐酸软无力,压不稳自己双峰,让中间的阳物几度从乳沟中滑出。呈隆满腔的欲火得不到宣泄,恼怒地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无用的废物!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千帆被他打翻在一边,没来得及爬起,又被掀起压在床上。

半昏迷状态的千帆,迷迷糊糊感到有个东西顶著自己阴穴,他猛地醒悟过来,那东西已经插入了他阴道的一半。

“不要!啊…啊!大人……不……”他奋力推拒著对方的进犯,他急得哭泣,豆大的泪珠落了满脸:“大人……你说过,不会碰我那里的!啊……大人你刚才答应我……不会伤害孩子的……”

“我有答应过吗?”呈隆嘿嘿笑道,把阳物退了出来,那嫩穴儿边上的媚肉,却紧紧吸附著他,挽留著不让他离去:“哼,你这骚货,你舍得不让我干你吗?”说罢,使劲挺身,往前狠狠一顶──

“啊!!!!”千帆尖叫,整个身子向上弓起,凤目睁得老大,却完全没有焦距:“小殿下……救我……呃……小……殿下……呃啊!!!!”

呈隆听得更加火大,重重撞入他的体内:“别叫了!没人会来救你的!你算个什麽东西?死了这条心吧!”胯下利刃报复性地冲击著,千帆被干得扬著头啊啊乱叫。

呈隆把他一条腿架到自己肩上,另一条腿圈在腰间。“你自己看看,下面流了这麽多水!湿成这样,还叫著不要?”呈隆一边耸动,一边揶揄:“被一个男人插著,心里竟想著另一个男人!你这淫乱的骚货!”

“我……我不是……啊!啊!嗯……”

“都爽成这样了,还说不是?”

骚痒的阴穴,被塞得满满实实,千帆清晰地知道自己正被一个男人强暴,无法抵抗,也无法阻止体内渐渐升起的销魂快感。他克制不了这股本能的欲望,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被征服……

千帆背抵著床头,已是无路可退,每一下律动,都把他柔软的身体,挤得弓起又落下,乳房晃动得非常厉害,那里面已经无法再容纳更多的乳汁,每一下晃动,都带来巨大的痛楚,他没有办法,只好把手臂横在胸前,护著两只跳脱的玉兔,不让它们跃动的幅度太大。

“怎麽了?胸部这麽难受吗?”呈隆坏心地拉起他的双手,固定在脑袋两边,还故意加快了腰臀律动的速度,更猛烈地顶弄。

“啊…啊…”失了护持的双乳,被带动得四处乱晃,千帆已痛得神智不清,张嘴惨呼:“啊啊…坏掉的……会…会坏掉的……不要啊……啊…停…停下!我不行……啊…呃…呃…不行了……啊────”

一股炽热的水柱,箭一样喷入子宫,千帆被射得瘫软了身子,不再呼叫,只是默默承受著男人的浇灌,胸部高高挺起,不停抽搐,乳头不时喷出几滴芳香馥郁的奶液。

此情此景,呈隆怎麽忍得住?

他抱著千帆,抬起他的胸,低头便含住一颗乳头吮吸起来……

天魂传 118

每次奸辱之後,负责收拾烂摊子的医正,都怕得提心吊胆。他来到床边,熟悉的画面依然凄豔──床上污迹斑斑,白色床单染满了血水和淫液。被玩弄得凄惨的美丽男妓,根本无力合拢自己双腿,任其大咧咧地分开,露出被奸淫过後狼藉不堪的私处。宛如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他只是呆滞地瞪大眼睛,眼中一点神采也无,干涸得连泪水也没有。

自那天之後,千帆再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不哭也不闹。整天就呆呆的,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身体时好时坏,有时候一连昏迷几天不醒,偶尔醒来,也无声无息地坐在窗边,眼睑低垂,面无表情。让人觉得他根本不像个活人。呈隆对他施暴,他也没有反抗,只任其摆布。

意志消沈,丝毫不利於病体的康复。医正束手无策,只好下狠药,吊著他的命,过得一天是一天。呈隆看在眼里,也知这样下去,他不会熬得过这个冬天。

秋天转眼已过了大半,风里开始有了凉意。穿著单薄的直衣,千帆呆坐在窗前,似是浑然未觉天气已转凉。有人给他披上一件外袍:“这边风凉,别靠著窗边坐。”呈隆一把抱起他,把他放回床上。

千帆以为他又要在自己身上一逞兽欲,便顺从地躺下,别过头闭起眼睛。

扑鼻一阵奶香飘过,千帆感到有个温温软软的小东西碰了碰自己的脸,耳边响起了小婴儿甜甜的笑声。他猛地打开眼睛,只见呈隆举著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小宝宝,在他旁边晃来晃去,还用宝宝的小脸蛋,去碰他的侧脸。

千帆的眼中终於有了光彩,脸上泛出柔和的神色。

这小婴儿是个人类的孩子,头顶几根黑黝黝的胎发,嚣张地竖著。乌黑的眼珠子好奇地盯著千帆,小手挥舞,要他抱抱。两人四目相对,千帆心底被柔柔牵动。他缓缓伸出手,把孩子接到自己怀中。

完全被忽视的呈隆有些不悦:“这小子,我抱著他一路过来,他一路都在哭,烦得我几乎想掐死他!现在好了,一见了你,他就笑得欢!真是讨打!”说著,忍不住就伸手,一个爆栗敲在小家夥的脑门上。

“哇──”一下子哭声震天!小家夥挥著小手,想摸摸自己被敲痛的脑袋,可惜手臂太胖太短,够不上,委屈的哭声更加声嘶力竭。

呈隆惨叫一声,赶紧捂著耳朵:“受不了受不了,他一哭我就头晕。”都怪自己太习惯用这招教训小侄子归翼,一时还改不过来。

千帆疼惜地亲吻著小家夥脑袋上被打红的一块,得到了抚慰,小家夥哭声渐小,扁著小嘴,抽抽嗒嗒的呜咽。千帆想坐起身子,不料一阵心悸力竭,又倒回了床上。

“慢著,你别急。”呈隆难得温柔搀扶,还在千帆背後垫上枕头。千帆还是不说话,也不看他。满腔心思全都放在怀里的孩子身上,香软的小身体,让千帆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抱著他才舒服,生怕自己的力度会弄伤他。

小婴儿肥嘟嘟的,小手小脚很不安分,又捉又蹬,一直想要向後翻。千帆吃不消他的顽皮,手臂微微发软。小家夥仍不知消停,“呀呀”地叫著,还冲千帆笑。逗他玩了一阵,千帆瞥见床边有只精致的藤篮,里面铺著垫子和小床单,他把婴儿放回篮子里,不舍地看了几眼,把篮子推到呈隆面前。

“怎麽了?不喜欢?”呈隆好生奇怪,“这是我特意从人间收养的孤儿,让他来这里陪你的。”身为一族之长,他肯为一个男宠花这种心思,已是非常难得。

但千帆毫不领情,不言不语,又重新躺回床上,闭起眼睛:自己如今自身难保,又哪来的精力去照顾一个初生的小婴儿?

呈隆简直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把篮子搁在千帆身旁,强硬地放话:“这小东西我已经送给你了,要不要他,你自己决定。”言下之意,是你的东西,你如果不管他,就让他活活饿死好了。摆明了态度,呈隆便一甩衣袖,大步走出房间。

被冷落在篮子里的小婴儿,好像听懂了大人的话,开始轻轻啼哭。千帆到底心软,他撑起身子,把藤篮拉到自己面前。

小宝宝一见有人搭理自己,立刻破涕为笑,圆圆的小脸蛋,泛出健康红润的色泽,十分讨人喜欢。千帆抱出孩子,放在床上,再仔细翻了翻篮子里的东西。里面准备的用品很齐全,奶粉,尿布,玩具,小衣服……应有尽有。

一件件拿在手里,东西全是小小的,还透著一股奶香,千帆从没照顾过婴儿,好奇地逐件拿起来研究,看著看著,他禁不住在自己小腹轻轻抚摸。那里,也孕育著一个小宝宝。不知自己能不能守住他?千帆难过地在心里又不断呼唤:小殿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午夜梦回,一遍又一遍,他总看到那瘦小的孩子,独自缩在墙角,眼神空洞,默默流著眼泪……千帆心里像刀割一般疼,只想跑过去把他拥在怀里,可惜无论自己怎麽跑,都无法接近他。只能在心底一次次呼唤:小殿下,你别哭啊,我在这里呢,你别哭……

天魂传 119

一连数天,呈隆族长都没有出现在千帆房间。少了剧烈的性事折腾,无论在身心上,千帆都感到轻松自在得多,脸上渐渐多了些笑意。每天跟小宝宝腻在一起,他只是负责逗宝宝玩,至於其他工作,自有底下经验丰富的乳母照管。

小宝宝会认人,一天到晚都粘著他,一定要他抱著才肯睡,在其他人手里,小东西会哭闹不止。

千帆拉开宝宝的尿布确认过,这是个小男孩子,乳母们照顾宝宝的手法,他悄悄地学起来。因为他总担心,魔族的侍从,不会尽心尽力去照顾人类的宝宝。果然有一次,他亲眼看到一个宫女在换尿布时,动作粗鲁。小婴儿被弄痛後,哇哇大哭。那魔族女孩不但没有安抚他,还生气地往他白嫩嫩的大腿上掐了一下。自此之後,只要力所能及的工作,千帆都尽量自己去做,不肯假手他人。

然而,千帆却不知道,魔族的政局,在这段时间里,非常动荡不安,一场针对冥夜殿下的风暴正在酝酿。呈隆族长几天不见人影,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伤势完全康复的归翼,恢复了人身自由,像个被释放的囚犯,他乐疯了。第一件事就是马上跑到了顺天城找小殿下。可当他到了目的地之後,才得知族里的长辈已经帮自己推辞了仪仗队成员的职务。他傻乎乎地站在大殿门口,没有了官职,他想接近小殿下,是件不容易的事。

他知道小殿下每天从天宫早朝回来,大概就是这个时间,於是决定候在大殿门外等。守门的侍卫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太干涉他。

终於等到天舰归来,徐徐降落。舱门一打开,归翼一眼就看见了被多人簇拥的小殿下,贵气天生,就算隐没在人群中,冥夜殿下出色的姿容和风度,始终是瞩目的亮点。

小殿下手里拿著笔,旁边一名官员摊开了一张大图,展示在他面前,他一边走一边跟官员讨论,还不停在图纸上做下批示。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干练沈著专注的神情,每做下一道决策,都与魔族的国计民生息息相关。

归翼突然觉得自己贸然前来找小殿下,只是为了一个自私任性的理由,实在很羞愧。他已经没脸上前打招呼了,只好摸摸鼻子,悄悄地退开。

然而冥夜却发现了他:

“喂你,那个……”冥夜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虽然记得他,却从来不知他姓名。旁边一人马上小声提示:“那位是呈隆家族的世子归翼少爷。”

“哦,对了,归翼少爷请留步。”冥夜向左右微微颔首,下属们会意,不再跟随小殿下身後,先入了大殿。

归翼没想到小殿下会主动跟他说话,很意外,立在原地,看来人笑容可掬走到自己面前。

“上次受的伤全好了吧?”冥夜似有些不确定,眼光自上而下地打量著他。

归翼不肯示弱,马上拍拍胸膛,中气十足地笑道:“好了,全都好了。”拍得太狠,那上面毕竟断过几根肋骨,受不起他的几下猛力,气息一堵,他咳得弯下了腰。

“哈哈,这麽精神,果然没事了。”冥夜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说:“上次的事,多亏你护著王妃。你救驾有功,我还没感谢你。”

他这麽一说,归翼反而惭愧,脸红红地低下头:“别说了,我那时候根本没帮上忙……而且,皇族已经送了一份大礼给到我家给我压惊,唉,我实在受之有愧。”

冥夜笑:“那些台面上的事情,都是按规矩做的,你提来干什麽?”他脸上的笑突然沈淀下来,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当天的情况,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吗?”冥夜所指的是,他身上的伤,当日是在天宫的净碧空里受的,众所周知,那是天帝小儿子深天葵殿下所住的宫殿。如果归翼曾对他族人提及当日在净碧空里遇到的诡异攻击,那身为三大贵族之一的呈隆家,不可能一派风平浪静,完全不起波澜。

归翼是个自小被家人宠大的独子,虽然聪明,心思毕竟不及冥夜的细密。他一怔,抬头即问:“告诉了别人又如何?”

啊,那就是有了。

冥夜听了他的话,抿嘴一笑,心中有数:果然如此,接下去的一场风波恐怕免不了了,就看人家何时按捺不住,乘机发难吧。

归翼马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挽回已不可能,干脆大方承认:“是,我把那天的遭遇全告诉了我爸妈和大伯父。他们一天到晚缠著我问,我被他们问得烦了,才实话实说了。我没有添油加醋,就是看见了什麽才说什麽……”

“行了行了,我只是随便问一句,你也不必著急。”冥夜很快又撇开了这个话题。“刚才我说著要谢你,是我自己的意愿,跟皇族或者其他人都无关。我私底下欠你一份人情,如果你有什麽要求,而我又做得到,我会尽量满足你。”其实下属保护主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冥夜这位魔族少主却是对自己不能为族人向天宫讨回公道,一直感到很内疚。

“都说不用了!”归翼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啊,对了。你真要谢我的话,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事?你说。”

“就是……”归翼支吾著,他想到了大伯父曾交待过他,要想办法拿到小殿下的头发或血液,如果他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小殿下多半是会给他的,但同时也会疑心他拿这些东西的原因。所以还是别提为妙。他下了决心,才说出今天的来意:“你能不能,教我使用瞬间转移?”

哦?冥夜挑起左眉。瞬间转移是皇族的秘技,一向不予外传。而且这种法术难度极高,没有天分或者天魂之力不够强大的皇族子弟,也无法练成。所以自古到今,能熟练掌握这种高深秘技的人,少之又少。

“你想学瞬间转移?”冥夜微微沈吟一下:“好,我找个时间教你。”

归翼喜出望外,来这里之前,他已编好了故事,打算在小殿下问起原因时搪塞过去,没想到他连问也不问,就爽快地答应下来。“那就一言为定了!”归翼一时乐过了头,往小殿下肩膀上重重捶了一拳。

冥夜没有准备,被他打得向後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归翼也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当,有以下犯上的嫌疑,他自小养成一副娇纵的硬脾气,是决不会道歉的,於是干笑道:“哈哈,不好意思,没想到你长得这麽瘦,弱不禁风的跟个小女生一样。”

冥夜有些好笑地看著他。这家夥记性也太差了,上次在天宫,他还败在自己手下,一招都接不过。输的那麽惨,这会儿倒还有脸来笑别人?

“你先回家,一旦我有了空闲,自会派人去约你。”

归翼见小殿下欲要离去,急著一把拉著他手臂:“喂,你不会一直装著没有空闲不理我吧?我真的很想快点学会。”

冥夜甩开他,笑道:“别多疑!我是你师父,一切我说了算,OK?”

天魂传 120

最近在魔族的朝堂上,发生了连串大事──

一项关於城市改建的规划工程,没有经过民事厅官员的手,就被皇族直接外判给一个人类财阀施行。这件事引发了轩然大波,魔族政坛三权分立,由三个部门统筹,分别为:军事厅,财事厅和民事厅,而三个理事厅又掌控在三大贵族手中。这次的工程外判,无疑是皇族有意架空民事厅的权力。而皇族真正的执权人是谁,大家心照不宣。

冥夜殿下一直不遗余力地削弱贵族的权力,这点在他过去的施政中已隐见端倪。但毕竟他手腕圆滑,又在事前费了一番功夫粉饰太平,所以即使实际上是给贵族削权的政策,在表面上看来,却理据充分,很站得住脚,让人无可挑剔。

但这一次工程外判,他却连掩饰都不屑,正面挑衅贵族的权力。

若是没有了贵族的拥护,皇权也同样岌岌可危,皇室和贵族之间有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一点,相信所有人都看得明白。所以朝臣们就更猜不透冥夜殿下此举的用意到底何在。

工程批示的诏书一下,全朝哗然。魔君出面调停,下令把工程暂时压下,缓一缓再执行。但却被财事厅的官员禀报,国库中有一笔银子,没有经过审批,已经交给了人类财阀,作为工程预付的定金。

这完全是违反规则的操作!私下动用国库资金,前朝皆无此例。

魔君恒夜大为震怒,拍案而起,当著群臣的面,严厉斥责弟弟的胆大妄为。在申训当中,他刻意淡化削权的真相,只是指责弟弟年纪太小,经验不足,行事鲁莽,竟然连兄长都欲蒙在鼓内,等发现事情欠妥的时候,为时已晚,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然後,他看到了弟弟嘴角隐含的深刻笑意。

恒夜心中一沈,知道弟弟不会妥协。果不其然,面对他的怒火,那孩子只是来到他跟前,作了一揖,然後抬头直勾勾地看著他,声音响亮地道:

“君上,臣弟自认没有错。鉴於过去的案例,如果这个工程交给民事厅去办,开支必然比如今的预算上涨百分之三十,而且竣工的日期,恐怕也要延後半年时间。”

此言一出,朝堂上吸气声此起彼伏,许多人脸都青了,这番话非同小可,冥夜殿下这麽说,是公然指责官员贪污,公然跟贵族撕破脸。皇室跟贵族之间已经间隙极深,关系再难以修复。

底下臣子的反应,冥夜早有所料,他看著首座上的“兄长”,继续说:“鉴上所述,我看不到有任何理由,要将工程的议案提交给民事厅审理。”

魔君未及表态,已有官员出列辩驳:“冥夜殿下对人类一向优渥,过去就曾颁下严令,禁止我族伤害人类,如今又将一项耗费甚巨的重大工程交予人类施行。殿下如此偏袒人类,让臣不得不怀疑,此中的居心何在?”

终於来了!

冥夜转身,面对那位词锋犀利的大臣,神色一正:“我一向,都只做对我族最有利的事。”

试问朝廷上的众臣,有多少人敢大义凛然地说出这句话?就连那位口才了得的臣子,一时间也找不到任何回驳的言词。

“好了,这件事容後再议。”首座的魔君摆摆手,示意各人息战。他转而看向弟弟,头疼地叹口气:“冥夜,在这件事上,你的确有欠考虑。我罚你闭门思过三天,即日开始。你回去把工程的报告呈来给我,研究过後,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他这麽说,是要替弟弟把事情一力抗下。

冥夜没说话,只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拱手回道:“全凭皇兄定夺。”转身退出了朝堂。

天魂传 121

归翼没想到小殿下这麽快就会派人来约他,还在小花园里跟几个贵族女孩子打闹,就见侍从引来一位穿著非常普通的青年来到他面前。青年嘴里只说些东南西北毫不相关的事情,但同时又用传声入秘跟归翼说明真正来意。归翼明白小殿下教他皇族秘术一事,其实并不合规矩,当然不宜张扬。他顺著青年使者的话头,扯了几句不著边际的客套,然後跟下人交待一声自己去找个朋友,也没具体说明到什麽地方,就随使者入了宫。

使者领他走了一条隐秘通道,乘坐只有皇室人员才能使用的电梯,直达顺天城顶部。冥夜早已在练功房里侯著他,见他来了,温和一笑:“没让其他人看到吧。”

归翼性子虽然高傲,但也不失爽直,此刻对小殿下也不如当初那般轻蔑和敌意,两人年纪相仿,在归翼心底,已经不知不觉把他当哥儿们看待。他上前以拳代礼,照例一下击在冥夜的肩膀上,哈哈大笑:“没有没有,来这儿的路上连鬼影都没见著一个,你放心。”

“那就好。”冥夜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他。“上面是瞬间移动的心法口诀,半个小时内把它背下来,那纸会自动销毁。”

归翼拿过来打开,前前後後看了两遍,又对著光源细看,恼火地大嚷:“这不就是一张白纸吗?上面连一个字都没有,喂,你是不是拿错了?”没说完,就感到两股凉飕飕的目光朝自己射来。小殿下俊美到极致的脸,冷下来便不怒而威,挺吓人的。归翼被他瞪得有些心怯,咕嘟一声:“事实是这样嘛,我又没说错。”

冥夜没好气:“用天魂之力看!如果连上面的字你都看不到,这一招你就不用学了!”扔下这一句,便再也不管他,转身离去。到了门口,才又回头交待:“记住,你只有半小时时间,把所有的心法口诀背诵下来,时间一过,纸张会自行销毁。半小时之後,我会回来,到时我要考你的心得体会。”

房门徐徐关合,归翼不服气地冷哼:“切,这能难得到我?”他发动天魂之力──

手上的白纸没有动静,仍然空白。

归翼把灵力提高一级,真要命,白纸居然还是没有变化。灵力再一次提升,魔族的天魂释放冰寒之气,让练功房里的温度疾速下降,然,他面前的白纸依旧空空荡荡。

归翼只得不断往上提升灵力,额头渗出了一颗颗小小汗珠,他嘴里呼噜呼噜地喘著大气,再一次质疑:“靠!这纸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字啊?”他心想:你不想教我就直说啊,犯不著这样耍我!但心念一转,小殿下公务繁忙,该不会无聊到特意找他入宫来戏弄他。

“啊──气死我啦!”归翼大吼一声,突然发了狠似的把灵力冲上去,四周旋风骤起,寒气四溢。他绑头发的绳子猛地断裂开来,一头飘逸银发,在狂风怒啸中翻飞。

在另一个房间的荧光幕前,坐著一排数据分析师,其中一个对身後的主人说:“小殿下,归翼少爷的天魂之力已提升到极限,接著我们要怎麽做?”

冥夜扫了一眼数据,不甚满意地皱眉:“让他维持这种状态五分锺,之後就把纸上的字迹显示出来吧。”

五分锺!短短五分锺,简直要了归翼的命!

一个世纪都没那麽长,其中的每一秒他都想过放弃,怀疑著小殿下的用心。幸好,幸好他坚持下来了。当白纸上终於显出黑字的时候,归翼整个人虚脱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汗珠从发尖滴下。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过了第一关,归翼一看纸面上密密麻麻的口诀,险些背过气去。

“有……没有……搞错啊?”他声音发颤走调:“这里没一万……都起码……有八千字!半小时……我……怎麽背得下来?你分明……分明是在耍我!”咽下一口唾沫,他用尽气力大骂:“小殿下你个混蛋!”

记录数据的一班工作人员,听得清清楚楚,想笑又不敢笑。

纸上的那些字,让冥夜来看,不过两眼就能背下来的功夫。见他骂得这麽凄厉,冥夜不禁小声问了旁边的下属:“有那麽难吗?”

那人抿嘴一笑,心想我们这班精英平日工作,要跟上小殿下的效率,都已是万分不易,当中谁没下过一番死劲去训练?今天小殿下心情不好,这贵族子弟一上来就撞到刀口上,的确可怜。他斟酌一下词句,为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的归翼说了句公道话:“对於一个普通人,要在短时间内把纸上的字句全部背下来,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是吗?”冥夜半信半疑,拿过一只键盘,对纸上的内容进行删减,最後抽取一千字的精华,按下回车。归翼手中的纸,出现相应的变化,他低头一看,什麽抱怨都没有了,赶紧坐下风风火火地背了起来。

“字数删减了,容易记进脑子里,但理解起来就更困难了。”冥夜放下键盘,看了看时间,等到约定的半小时一过,他便回到练功房。

其实归翼手中的“纸”,是一张遥控的纤维显示屏,就在冥夜推门而进的一刻,由程序控制的电流突然短路,蓝色火苗猛地窜起,归翼吓一跳,“哇”一下把手里的东西扔掉。

“纸”在地上烧得渣滓都不剩。

“都背下来了吧?”

“别吵我别吵我!”归翼痛苦地揪著头发,把刚才塞进脑子里的文字又在心中默念一遍,确定没什麽缺漏後,才重重舒出一口气。“应该……记住了吧。”他自己都不敢确定,很没自信。

“那麽现在,说说你的领悟,你有什麽想法?”

归翼坐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我领悟到了,你这家夥是个变态,我以後都不敢随便招惹变态了。”

冥夜听後哈哈大笑:“我不是问你对我的看法。”

归翼扫他一眼,脸色臭臭的:“十几分锺背下一大段文字,我现在脑门还在突突地痛呢!连有没有全部记清楚我都不大确定,哪里还能有什麽想法?”

冥夜说:“那好,今天就到此为止。你晚上回去好好消化一下,明天来我教你实际应用。”

“明天?!”归翼兴奋又诧异:“你最近很闲啊?”

冥夜没有回答他,只管叫来那位青年使者,吩咐他把归翼少爷送回家。

天魂传 122

送走了归翼,天色已昏暗,夕阳西沈,天边的红霞豔丽就如泼洒了一抹鲜血。被魔君勒令闭门思过的第一天就这麽无所事事地过了,人一旦静下来,心就空得可怕,过去因忙碌而强制压下的思绪,此刻纷纷扰扰地泛上心头,让他无法承载。冥夜用手拔拔头发,正想著该找些什麽事情让自己忙活起来,眼皮蓦地一跳,一个侍卫迎面走来,跪地行礼。

这人是在王妃琉珈身边侍侯的,冥夜认得他:“可是王妃有事?”

侍卫抬头应答,冥夜这才借著黄昏夕阳的余辉,看清他脸上的伤。

“回小殿下,刚才下朝之後,伊鲁大人前去看望王妃了。”

冥夜愕然,舅舅这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利欲熏心。嫁入宫中的小儿子,不外乎是他手里的一枚棋,他跑这一趟又岂会是真心过来探望琉珈的伤?

“我已下令,严禁任何人进入思雨宫打扰王妃养伤,你们没拦住他?”

那侍卫低头:“伊鲁大人手里,拿著魔君主上的手谕,说是魔君主上特许他前来探望……”

“混帐!有手谕又怎样?”冥夜愤然怒斥:“这里到底谁是你们的主子?!”

“小殿下请息怒!”侍卫慌忙跪地磕头:“我们也曾上前阻拦,可是……伊鲁大人带来的手下见人就打──是他们先动的手!後来冲突闹得很大,连王妃都惊动了,派人出来制止。王妃还……还将伊鲁大人邀了进去……小的,小的实在是拦不住了,所以才……”他飞快瞟了一眼小殿下的脸色,却瞧不出一丝情绪。

冥夜木著一张脸,半晌,发出一声冷笑。皇室──不,正确来说,是他!他与贵族间的矛盾已到了针锋相对、一触即发的地步。那班一直被他打压的贵族长老们,势力渐如西山落日,不再辉煌,他们不甘淡出,在暗处潜伏已久只为等待一个时机,让他们做一个反扑,东山再起。

怒意消隐,冥夜的声音平静如水:“过去看看,看他能给我什麽惊喜?”

可冥夜没能遇上他舅舅,去到思雨宫的时候,伊鲁大人已经走了,下人来报,说王妃正哭得厉害。

冥夜来到琉珈房门前,遣退了所有人,才伸手敲门:“琉珈……”

“走!我不要见你!”

“呛!”一声巨响,似有硬物被砸到房门上,力道之大,让七米高的大门微微晃动。

自从琉珈在净碧空受伤回宫,直到现在,都不肯见冥夜一面。

琉珈心中对神族芥蒂极深,不肯接受天宫御医师的诊治,魔宫的御医前去禀报冥夜的,都是坏消息──王妃的伤口一直不见好转,半个月过去,仍然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御医怀疑当时造成伤口的利器上,蘸有毒素。此毒不解,伤口便一直愈合不上。可是任凭他们费尽心思,也查不出毒素的成分,无法制出解毒药。

琉珈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易怒,终日躲在房间里不肯见人。

冥夜心中也难受,只知道不能这样由著他不管,但有不知该如何开导他。

冥夜更不理解琉珈的心思,他不肯见自己,却肯跟他那位不怀好心的父亲见面。这是什麽道理?

“琉珈,我们谈一谈好吗?让我进来……”

“不谈!有什麽好谈的?”琉珈趴在床上,已哭得没力气了。每吼一声,便一阵恶心发昏。他心里反复响起刚才父亲跟自己说过的话:

“冥夜那小子,从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这次受了这麽大的委屈,他在神族面前,却提都不敢提!出了个这麽窝囊没骨气的人,真是家门不幸,魔族的脸都被他丢光了!”父亲故意压低声音,满腔愤慨地指控:“刚醒来的那个──”指的是谁,大家都心中有数。“也不知给冥夜那小混帐吃了什麽迷魂药,把他迷得连自己亲人都不管不顾了。哼,人家已经踩到咱们头顶上,这口恶气,族里没一个有良知的人能吞得下,一定要向神族讨回来!最不济的,也至少让他们公开道个歉啊,你说是不是?”

放在平时,琉珈对自己父亲警惕有加,但今天这番话,却正正说中了他的心事。

希望表哥能稍微爱自己一点,希望表哥不要爱上其他人,希望表哥能站在自己这一边,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丢下满身伤痕的自己,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

他永远忘不了当天那人得意的眼神──那位沈睡三年仍然美丽不可方物的葵殿下,胜利地朝自己瞥来一眼,然後幸福而矜持地浅笑,柔情脉脉地注视著表哥……

恨!他好恨!自己才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人凭什麽夺去本该属於他的关注和爱护?伤害他之後还嚣张地奚落?不可以放过那人,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父亲继续说:“魔族的长老决定在朝廷上提出议案,声讨天帝的小儿子!你们是在他宫殿里受的伤,他无论如何都得负上责任!”伊鲁大人爱怜地摸摸琉珈的头:“琉珈,你身上的伤,父亲看了实在心疼。如果你夫君不肯为你出这口气,倒不如让群臣向主上齐谏,帮你讨回公道。你不必担心,魔君主上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你能在朝廷上说出真相,让所有人知道当日天帝的小儿子如何欺负你……”

父亲的话,在琉珈心头激起巨大涟漪,但他还是没有马上答应下来。琉珈始终不相信,表哥身为自己的夫君,身为魔族的摄政王爷,竟会对不共戴天的敌人偏心至此。

天魂传 123

冥夜靠著门,坐在地上。两人只能隔著门谈话,一个在里,一个在外,谁都看不见谁。就像貌合神离的两颗心,从未相遇。

“琉珈,我知道你恨我。没能好好保护你,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他的话,琉珈听得一清二楚,心像一块投入冰冷湖水中的石头,一个劲往下沈──表哥,他在回护那个人!当天,他选择了深天葵。如今,他仍然选择深天葵!自己在他心目中,从来只是一个模糊不清可有可无的闲人。“你滚!”

“琉珈?”

“你快滚回深天葵身边吧!”

“琉珈!”冥夜不悦的低喝一句:“事关葵的名声,你别胡乱说话!”

“终於说出来意了?”房中人怒极反笑:“名声?呵呵,我记起来了。多年以前,民间就流传过一段关於你和深天葵的丑闻,他是因此才会被罚沈睡三年的。如今你们终於能重聚,再续孽缘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刻薄的讽刺,仿佛自己长了脚,源源不断从口中迸出,停都停不住。

还没相爱,已经先恨了,多麽可悲。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当葵是好朋友。”冥夜知道,在自己心中,真爱的位置,已经永远留给了那位温柔似水的人儿,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他静默了好久,房间里没有传出丁点声响。他只好把扯远的话题,绕回正事上:“舅舅今天来找你的用意,我多少可以猜到一些。你该比谁都清楚,他只把你当成一枚棋,关心你也只是一个幌子,他是别有用心的,你千万别中他的计……”

琉珈本来已压下大半的气,腾地又烧了起来:“他不关心我,难道你就关心?你今天来这里是干什麽的?难道单纯是为了看望我的伤?我父亲前脚才刚走,你後脚就到了,怎麽?你怕什麽?怕我乱说话?怕我恶意中伤你的心肝宝贝?”

“琉珈!我只是不想你被他们利用……”

一句话没说完,又被顶了回来:“被人利用有什麽不好?起码证明我还有价值!你呢?你连利用我都不屑!你眼里心中就只有那位葵殿下!父亲说得没错的,你对神族千依百顺,却妄顾我族的尊严。人家明摆著欺负我们,你也不敢反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没有良知也没有骨气,我看不起你!”

如果不是有房门相隔著,冥夜恐怕已经气得上去掐死他。但经历了太多,让冥夜的性子沈静得像一口古井,一个石子投下去,只听到“咚”的一声,涟漪起伏一下,水面很快便恢复平静。只是,那一块一块投下去的石头,积压在井底,成了永久的再也无法消除的伤痕。他已经不会生气,只感到深深的悲哀──无人明白,无人谅解的悲哀。

吹来的一阵夜风,让冥夜不自觉地瑟缩了下,他感到冷,回头四顾,身边空无一人。只有自己,孤单单地立在夜色里。

深呼吸一口气,他假装轻松地说:“要怎麽做,全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再过问了。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过两天我再来看你……晚安,琉珈。”说完,生怕再听到半句奚落,等不及琉珈的答话,他已逃似的走了。

匆匆的步履,习惯性地往自己的寝宫奔去,受了委屈,他总是急著回到那里寻求安慰。直到了宫门,才恍然清醒过来──那人,已经不在了。脚步生生止住,方向一转,他朝书房走去,刚走几步,又想起自己被罚闭门思过三天,奏折都直接送到魔君手上,不必经他批阅。

一时之间,心绪乱了又乱,他完全找不到方向,不知该去哪里,该做什麽,怔怔地徘徊的宫道上,那个被他深埋在心底不敢轻易触碰的名字,脱口而出:“千帆……”心酸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在漆黑的夜色中,模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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