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本钱本色(全)-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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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望着顶在手指尖的避孕套,迷茫困顿之中,我产生了一种怪诞的想法,昏花的眼前演绎出滑稽的一幕,……。第三章频繁的、激烈的战斗再次轰然打响,我们那百战百败的总司令,亦即是造就了我的爸爸,他呲牙咧嘴、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挥舞着超大口径的利炮,他的鸡鸡向着妈妈那久攻不下的肉洞发起疯狂的袭击。粗大而又坚硬的炮身因与洞壁反复而又剧烈地磨擦,呈现着热滚滚的深红色,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巨大的炮头恶狠狠地敲击着肉洞最底端的一个紧紧关闭着的洞门,炮身连同炮头有机地组合在一起,酷似一根令人生畏的大铁棍以排山倒海之势撞向那不肯屈服的洞门,那振奋人心的场面,不禁使人联想起众乞丐们抬着大木棍冲击巴黎圣母院的精彩描绘。每当炮头冲进肉洞里面时,那无比熟悉的肉洞壁四周便哗哗哗地涌淌着海水般的液体,好似敲钟人卡西莫多掀翻的热水锅,无情地倾泄在反复进进出出的炮身上和炮头上。
「光--,当--,……,」「哦--,唷--,……,」炮身每冲进肉洞一次,炮头每撞击一下洞门,从洞门的后面便传来一阵因不堪重负而发出的、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哦--,唷--,……,」「光--,当--,……,」「哦--,唷--,……,」「……」「精兵们请注意!」总司令爸爸咬牙切齿地发出命令:
「大家做好准备,我们将发起最后的攻势!」所谓最后的攻势,便是将隐匿在利炮深处,随时等候正装待发的精兵们像发射炮弹那样哧地一声推出炮口,然后,落在肉洞里面的千千万万个精兵便义无反顾地向着洞门猛冲过去。很遗憾,总司令爸爸率领我们对这条肉洞进行了将近大半年的强攻,发射出去的精兵无计其数,可是,至今为止,尚没有一个精兵能够冲过洞门进入那神秘的地方。呵呵,这算什么精兵啊?
在以往频繁的攻势中,我始终被编排在预备队里,这使我有幸能够活到现在。我曾目睹过自己的伙伴一个又一个地被无情地射出炮身,然后不声不响地淹没在洞底海水般的液体里,慷慨赴死。我暗暗庆幸自己福大命大,我希望自己都够永远当个预备队员,永远地活下去。可是,昨天深夜,总司令爸爸突然心血来潮,准备发起一场代号为「白色旋风」的强大攻势,将久攻不下的洞门一举击破。我被调到最前沿,成为发起进攻后冲向洞门的第一个波次,我彻底地绝望,我的死期终于来到,你看,死神正皮笑肉不笑地向我招手呢!
「大家听好!」总司令爸爸开始摩拳擦掌地做战前总动员,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马谡第二,这不,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纸上谈兵。总司令爸爸口若悬河般地大谈诺曼底登陆、西西里登陆、冲绳岛登陆、凡尔登大血战、卡西诺峰攻坚战、斯大林格勒、……,直听得我们这些精兵们众情振奋,跃跃欲试。
「同志们,建立功勋的时刻来到啦,听我的命令,冲啊!」我尚未回过神来便哧的一声被弹出炮身,一头滚落进无底的深渊里,无数的精兵飘浮在海水般的液体上面,那赅人的场面使我不禁想起铁尼达大海难,落入水中的精兵们拚命地挣扎着,悲惨地哀号着,然后便一个接着一个地没入海底。非常万幸,我没有立刻就沉入海底,我的身下有无数的精兵在苦苦地挣扎着,我则浮在他们的上面身不由已地冲向远处的洞门。我好似一叶无依无靠的小木舟在一股又一股滔天的巨浪冲击之下绝望地向前涌动着,涌动着,也不知咽下多少口咸涩的海水,我终于极其意外地漂到了洞门,我呼呼喘息着,饱受海水浸渍的、湿淋淋的身子紧紧地贴靠在同样也是湿淋淋的洞壁上。我睁开迷茫的眼睛怔怔地环顾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肉洞,可怜的同伴们均已沉入洞底,被活活地淹呛而死去。我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总司令爸爸那坚硬如钢的大炮早已溜出肉洞,整个肉洞顿时死亡般地静寂下来。我呆呆地坐在一堆奇形怪状的肉堆上。渐渐地,我的屁股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感,我好生纳闷,好奇妙的肉洞,里面的肉堆竟然能够产生温热,很快,温暖感以无法想象的速度传遍我的全身,我幸福地躺在了肉堆上尽情地享受着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扑通!」身下温暖的肉堆突然微微地一抖,天塌地陷般地现露出一个硕大的缺口,我根本来不及逃避,脚下一滑,咕咚一声跌进缺口里。
「来啦!」黑暗之中,我听到一个温情脉脉地声音,我定睛望去,眼前豁然明亮起来,一个体积比我不知大出多少倍的圆浑浑的怪物,通身闪烁着剌眼的光芒,非常友善地望着我:
「你可来啦,呶,到我这来!」「你,你,」我怯生生地问道:
「你是谁啊?」「卵子,我是卵子,来啊,到我这里来啊!」还没容我作出任何回答,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将推到怪物卵子的身旁,我不敢设想以后还会发生什么,而怪物卵子却并不非常的可怕,她缓缓地伸出手壁紧紧地将我搂裹住,在怪物卵子温暖的怀抱里,恐惧感渐渐消散,我脑袋一歪,哇,我一头钻进了怪物卵子的体内。我惊赅到了极点,在怪物的体内拚命地蠕动着,企图爬出怪物的体内,可是,我蠕动的越快,怪物夹裹得越紧,我作困兽犹斗之状,继续徒劳地蠕动着,直至变成一只可怜和小肉芽外面包裹着永远也无法冲破的肉壳。
大难不死的我有了一个新的安乐窝,我在肉壳里生活得很幸福,我非常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一天一天地胀大起来,在不断胀大的过程之中,我发生了质的变化,并且,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是谁啊,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总司令爸爸还是不知疲倦地对肉洞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疯狂进攻,那坚硬的炮头咕咚咕咚地撞击着洞门,一次又一次把我从美梦中惊醒:
「总司令!」我隔着厚厚的肉壳对着洞口的总司令爸爸喊道:
「成功啦,成功啦,我已经遵照你的命令,成功地冲进洞口,占领了这个你久攻不下的地方,我现在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也许是总司令爸爸听不到我的喊声,他继续不知好歹地指挥着利炮撞击着肉洞,受到猛烈攻击的肉洞发出一阵紧似一阵的呻吟声:
「哦--,唷--,……」「哦--,唷--,……」我心里恨恨地骂道:妈的,讨厌的家伙!简直欺人太甚,已经达到了目的,还没完没了地纠缠人家。渐渐地,我开始同情起肉洞,每当总司令爸爸对肉洞发起攻击时,每当听到肉洞那可怜的呻吟声时,我便冲着洞口破口大骂我的总司令爸爸。
常败将军总司令爸爸经过一番穷折腾,最后扔下无数可怜的精兵落荒而逃,任凭精兵们在山洞里做着毫无希望的挣扎。此刻,肉洞的主人也停止了呻吟,我看到有一个手巾探到肉洞的边缘,把精兵们的尸首轻轻地收拢进松软的手巾里。有的时候,一阵昏天黑地的混战之后,肉洞主人用手巾堵住洞门,然后走进卫生间,用淋浴器反复地冲刷着尸横遍野的肉洞。肉洞主人一边冲刷着饱受蹂躏的肉洞,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安乐窝,一个渐渐膨胀起来的大肉包。隔着厚厚的肉壳,从那轻柔的抚摸中,我感觉到肉洞主人并没有把我看成打入内部的敌人,恰恰相反,肉洞主人非常爱惜我,我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一条肉带将我与肉洞主人紧紧相连,同呼吸,共命运,啊,我好喜欢你啊,肉洞主人!
好战的总司令爸爸终于发现他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一个顽强的精兵从炮身里射出之后,钻进肉洞主人的腹内。于是,他与肉洞主人达成了停战协议,唉,我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在肉洞主人的腹内休息睡觉啦。
可是,好景不长,永远也不甘寂寞的总司令爸爸再次穷折腾起来,他领着肉洞主人腆着高高隆起的大肉包到处乱窜,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纷纷往大肉包上贴,搞得我好不烦恼。你看,这是什么破玩意,那剌眼的光芒,竟然能够穿过厚厚的肉壳,径直照射在我的身上。我还听到无比讨厌的叽叽喳喳的声音,许多怪物冲着我的大肉包指手划脚,真他妈的烦死人啦。
「啊,」一个可怕的大管子探进肉洞里,将肉洞扩张到了行将暴裂的程度,我顿时惊叫起来,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两根肉棍穿过大管子不怀好意地触碰着我的大肉包: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啊,多么可怕的世界啊!
我像个气球似的继续膨胀着,肉洞主人更加频繁地抚摸着我,她将手掌俯在我的大肉包上与我窃窃私语。天性就好淘气的我,乘其不备,突然抬起业已酝育成熟的小脚丫重重地踹在肉洞主人的手掌上,肉洞主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亲切地抚摸着我,从那我一句也听不懂的话语里,我感受到,因为有了我,肉洞主人感到非常幸福。
为此,我无比的骄傲,我在大肉包里肆意扭动着,伸展着魔术般变幻出来的胳臂和腿脚,我甚至想张开嘴巴喊上两嗓子,隔着厚厚的肉壳与肉洞主人热切地交流一番。每当我淘气的时候,肉洞主人便用掌轻轻地按住我,不停地嘀咕着,大概是告诫我:好乖乖,别淘气,好好在里面呆着!
对于肉洞主人的真诚告诫我充耳不闻,继续伸胳臂扭腿,并且越来动作越大。乐极生悲,只听哗啦一声,我一脚将哺育自己成长起来的大肉包给踢破,呼--,一股股黄混的液体立刻涌向洞口,犹如绝堤之水冲出肉洞。肉洞主人顿时惊叫起来,两只手死死地摀住破了口子的大肉包,在地板上发疯般地翻滚着。
惹下大祸的我不知如何是好,大肉包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感觉到自己酷似一枚被打碎硬壳的鸡蛋黄,鸡蛋清哗哗哗地顺着破蛋壳涌流出来,我则裹在蛋鸡清里随波逐流地滑到了肉洞口。我那硕大的、占居整个大肉包几乎一大半体积的脑袋瓜咕咚一声顶在洞口上,啊,洞口实在过于狭窄,我怎么也钻不出去,我不由得感慨万千:想当初,当我还是一个精兵的时候,我是何等的眇小,眇小得肉眼根本无法看得见,我漂浮在肉洞里,犹如一枚树叶落了大海。
可是现在,我膨胀到了可怕的程度,以至无法顺利地爬出洞口,我拚命地顶着洞口。
「啊--,啊--,啊--,……」听到肉洞主人痛苦地吼叫着,一定是我的脑袋顶痛了她的洞口,我不禁可怜起肉洞主人,于是,不再拚命地顶撞。我不顶撞,破开口子的大肉包却不善罢甘休,继续剧烈地收缩着,将我死死地逼了到洞口,如果我继续停止顶撞,我便会被憋死在洞口处。本能使我再次顶撞起洞口来,我已经顾不得太多,我要出去,我要爬出洞口。
我的脑袋瓜终于顶开洞口,一道可怕的亮光使我不敢睁开眼睛,肉洞主人的身旁聚拢着好多形状跟我长得差不多的东西,有几个东西按住我的脑袋,试图将我从洞口里拽出来。
「哇--,」我终于满身血污地爬出了洞口,可是,遗憾得很,我没有因爬出洞口而感到兴奋,相反,我无比懊悔起来:不好,不好,这个世界不好!我感到难耐的冰冷和剌眼的光芒,不好,不好,这个地方不好玩,还是洞口深处的大肉包里面好!想到此,我后悔不叠地号淘大哭起来:
「哇--,哇--,哇,……,……,」我感到无比婉惜,我希望能够回到洞口里,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让我绝望的是,只听,咔嚓一声,一个东西毫不留情地将我腹部那根肉带剪断。完啦,完啦,彻底地完啦,我与大肉包、我与洞口被彻底地剪断。不好,这个世界不好,我讨厌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但寒冷,还有更为可怕的饥饿感。想到处,我更加懊悔地纵声大哭起来:哇--,哇--,哇,……,……,」好些个无情的东西像群妖魔般地围着我团团乱转,她们擦洗掉我身上的血污,我敢肯定,她们这是准备把我收拾干净,然后将我吃掉,真的,这不,她们把我洗干净后,啪地一声扔到一个秤盘里,秤秤我有多少重量,这样便于分脏。我越来越恐惧,哭声也就更为响亮:
「哇--,哇--,哇,……,……,」突然,我听到肉洞主人那无比熟悉的呼唤声,正在无情地折磨着我的东西们立刻停下手来,她们抱着我笑嘻嘻地走到肉洞主人那里,肉洞主人顾不得剧烈的疼痛一把将我抢夺过去,然后把我紧紧地搂在汗水淋淋的胸腹。在肉洞主人的怀抱里,我油然产生一种空前的安全感,哭声渐渐低沉下来。我在肉洞主人的胸怀里漫无目标的折腾着,突然,我那咧开着的大嘴触碰到一件异样的玩意:软软的、滑滑的、细细的,我感无尚的新奇,将嘴巴贴上去胡乱地啃咬起来。肉洞主人见状,立刻按住那个新奇的玩意将一个可爱的小肉球塞进我的嘴里,我一口将其叨住。饥饿感使我本能地吸吮起来,顿时,从小肉球里涌出一串串甘醇的液体无私地滋润着我的口腔,我大口大口地往肚了里吞咽着,液体越吸越多,我甚至有些吞咽不过来,呛得我咳咳地咳漱起来,……「喂,喂,小力,」有人拚命地推搡着我,我睁开迷茫的双眼,啊,妈妈,是妈妈,她脸色严峻地坐在床边,秀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掌。于是,我也转过脑袋瞅了瞅自己的手掌,不瞅则已,这一瞅啊,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
……第四章在我的手里握着一枚从妈妈小抽屉里偷拿出来的避孕套,我的手指深深地插进避孕套里,指尖正好顶着那个用来盛装精液的小口袋,妈妈伸出手来冷冷地将其抢夺过去:
“混蛋,这玩意你是从哪弄来的?嗯,说!”
“我,我,”我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在妈妈再三逼问之下,我撒谎道:
“同,同,同学给的!”
“不对,你撒谎!”妈妈一把拧住我的耳朵:
“这是你偷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唬我,我抽屉里这玩意可是有数的,我还纳闷,怎么无缘无故就少了一个,混蛋东西,还有,”妈妈不容分说地将我拽出被窝:
“过来,这是你干的好事不?”
妈妈嗖地一声拽开厕所门,她指着那个小孔眼冲我吼道:
“这是你抠的不?”
“不,不,”
“混蛋,又撒谎!”妈妈又将我拎到她卧室的门框处,她抬起脚来将那块半截砖头踢了下来:
“这也是你干的吧!嗯?”
“不,不是,”我彻底地绝望,语无伦次地做着徒劳的辩解,妈妈一把将我推搡到墙壁处,然后伸出手来狠狠地抽打着我的嘴巴。
“啪--,啪--,啪--,……”
妈妈的一只手上下翻飞,发着脆响的巴掌雨点般地落在我的腮帮上,而另一支手则无情地拧着我的耳朵: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你这个小混蛋,你这个小流氓,不大点的小年纪什么都想知道,什么地方都敢翻,什么东西都敢拿,还敢,敢,”妈妈说着说着,突然秀脸绯红,她无法再说下去,是啊,这事哪里能说得出口啊,妈妈只是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话: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妈妈是真的动了气,她脸色涨得红红的,呼呼地喘着粗气,爸爸早已上班,姐姐一脸迷惑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妈妈打着打着,突然滚出一串泪珠:
“滚,滚,”妈妈将我一把推出门外,然后又扔出来一堆乱衣服:
“滚,滚,我不要你这个现世宝!喔--,喔--,喔--,小流氓,小混蛋,……,喔喔喔!”
“呜--,呜--,”
我草草地穿上衣服,然后哭哭咧咧地敲打着房门:
“妈妈,妈妈,我错啦,我错啦,我改,我改,我一定改!”
可是,任凭我敲酸了手掌,妈妈怎么也不肯给我开门,我敲着敲着,突然听到妈妈更加激烈地嘤嘤哭泣起来,我感到无比的懊悔。我下流的举动深深地伤害了妈妈,我极其羞愧,我无法再面对亲爱的妈妈,我抹着泪水、咬着手指肚垂头丧气地走到楼下。
“小力,过来玩啊!”
“大作家,来啊,弹一会溜溜吧!”
楼下正在玩耍的小伙伴们冲我喊道,我懒得理睬他们,径直走向院外,“呜--,”马路中央驶过来一辆有轨电车,有气无力地呻吟着,无精打采地向远方驶去,我尾随在有轨电车的屁股后面,沿着空旷的大街在怒吼着的狂风中漫无目标地向前走啊、走啊。猛烈的春风吹干了脸上的泪水,形成一片紧涩的痕印,两只眼睛则哭得又酸又肿。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也不知走出多少里路,前方突然莫名其妙地嘈杂起来,我抬起哭红的眼睛往前望去,不知不觉之间,我竟然走到了日夜喧嚣的火车站。
这是一座超大型的火车站,一个庞大的交通枢纽,南来北往、东行西去的列车每间隔十多分钟便冒着呛人的白烟阴阳怪气地闯进站台,然后便涌出潮水般的人流,像决堤的江水冲进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在宽阔的车站广场四周,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栋又一栋造型怪异的建筑物。最初,这座火车站在沙俄的控制之下,老沙皇的爪牙们在广场四周建起一栋栋俄式的、顶着可笑的洋葱头的建筑物。日俄战争后,战胜的日本人堂而皇之成为这里的主人,于是,便在广场周围见缝插针地建起一栋栋混杂着欧陆风格的和式建筑物。日本人被打跑以后,取而代之的新政权在广场已经所剩不多的空地上又盖起样式呆板、造型简陋的、酷似积木盒的建筑物,如此一来,整个车站俨然成为一个不伦不类、四不像般的大怪物、大杂种。
日本人接管这座火车站以后,断然废弃了俄治时期那破旧的老票房,作为对胜利的炫耀,日本人就在沙俄老票房的旁边建起一座新票房,老票房从此便默默无闻,一脸灰土地躲在一边。日本人走后,渐渐地,废弃的老票房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的乐园,这些快乐的流浪汉们扛着肮脏的行李卷纷纷溜到这里,他们将破破烂烂的行李卷往地上一铺,扬卷圈地,占地为王。
在老票房的东侧,有一个车流如潮、人头攒动的十字路口,我穿过十路口正欲走向近在眼前的老票房。突然,一个身材矮小、又干又枯的小女孩引起我的关注,她手里掐着几枚硬币、赤着脚徘徊在十字路口,一挨红灯亮起,她便悄悄地溜到停歇下来的汽车旁,将脏乎乎的小手伸进车窗里向没好气的司机叔叔索要小钱。
“去,去,去,……”
“滚,滚,滚,……”
“没有零钱给你!小丫头片子!”
“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胡混,早晚得让坏人给祸害喽!”
“……”
我呆呆地注视着小女孩,她发觉我在久久地瞅着她,便冲我很不友善地瞪了一眼,待绿灯亮起,她非常机灵地躲到人行道的人流里。自讨没趣的我则默默地行走到老票房那又大又破的建筑物跟前,望着沿墙壁或躺或坐的一群群懒懒散散的流浪汉们,不知怎么搞的,我萌生出一丝羡慕之意:唉,他们好潇洒啊,好自在啊,他们不用学习,也不用干活,终日躺在马路上晒肚皮,饿了便翻垃圾箱或者溜到饭店里拣旅客们吃过的残羹剩饭。
“你,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我走近一个流浪汉的身旁,无比胆怯地悄声问道:
“叔叔,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哼,”流浪汉不耐烦地翻转一下散发着臭气的身体,然后又用手拽了拽不断往下滑落的裤子:
“哼,厕所!”
“厕所?”我不解地继续问道:
“什么,厕所!”
“嗯,厕所,滚,小孩崽子,别烦老子,老子还没睡醒呐!”
我不敢再作声,咬着手指尖继续漫无目标地往前走,呼--,从路边吹过来一股怪风,划着可笑的圈圈,卷着碎纸片和黄沙冲着我不怀好意地猛扑过来,我一闪身,非常机灵地躲避过去。
“哎唷,不好啦,”从我的身后传来一阵沙哑的喊叫声,我回头一望,一个衣着破烂,下肢瘫痪的男子正焦急不安地呼喊着:
“不好啦,不好啦,我的帽子给刮走啦,快,快,快帮帮我,把帽子给我拣回来,快啊!”
没有人理睬他,大家都在匆匆地赶路。脸上抹着脏鼻涕,正忙于讨小钱的流浪儿则兴灾乐祸地冲着残疾人呲呲傻笑:
“嘻嘻,活该!”
我举目望去,在那股划着圆圈的怪风中,有一个积满油渍的破帽子可怜巴巴地四处翻滚。我一个键步跃上去一把拽住破帽子,咦,我发现破帽子里盛着些许硬币,并且,地上也散落着数枚硬币,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蹲下身去一枚一枚地将硬币拣拾起来放到破帽子里然后真诚地送还给可怜的残疾人。
“谢谢你,小兄弟!”
残疾人满心欢喜地接过他的破帽子,又将手伸进去数点着里面的硬币,我对他说道:
“放心吧,大哥哥,你的钱一分也没丢,我都给你拣回来啦!”
“好,好,谢谢你!”
我悄悄地蹲到残疾人的身旁,他转过挂满尘土的脏脸瞅瞅我:
“嗯,小兄弟,你哭啦,你的眼睛咋红啦,怎么,谁欺负你啦!”
我摇摇头,我不敢将自己做的那见不得人的丑事说给他听,残疾人继续说道:
“你是哪里的,瞅你这身穿戴不像是出道的啊!”
“不,大哥哥,我不是要饭的!”
“哦,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做了错事被你的妈妈给打啦!是不是!”
“嗯,”我惭愧地低下头去,一只手在地砖上不停地乱划着,残疾人认真地说道:
“小兄弟,快回家去吧,火车站这里乱得很,你这么小就往这里跑,会学坏的!”
“谢谢你的告诫,大哥哥!”
可是,我不敢回家,妈妈还在生我的气,她不肯给我开门,妈妈肯定是不要我啦。我站起身来,离开了讨小钱的残疾人,我偷偷地溜进老票房那乱纷纷的大厅里,然后又蹑手蹑脚地翻上满是尘土的窗台上。从那破碎的窗框里,我爬到了站台上,我在站台上四处闲逛,呜--,身后传来一声剌耳的汽笛声,接着,一列进站的火车以排山倒海之势从我的身后一闪而过,那强大的气浪险些将我掀翻在地。恐惧感使我转身逃回老票房,我没有地方可去,便坐在墙角处一块枕木上久久地发呆。我想妈妈,妈妈,我心里不停地叨念着妈妈:妈妈,妈妈,原谅我吧,我错啦!我再也不干那见不得人的丑事啦!妈妈,妈妈,原谅我吧,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妈妈,妈妈,……,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地睡死过去!
“起来,”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在我的胸前,我睁开眼睛一看,一个身着制服的铁路工人手里拎着大铁钳面色冷酷地站在我的身前,那硬梆梆的东西原来是他穿著工作鞋的大脚掌:
“起来,滚出去,哪来的小流氓!”
“叔叔,”我站起身来辩解道:
“我不是小流氓,叔叔,我不是小流氓!”
“去,去,去,”铁路工人没好气地将我赶出老票房:
“小兔崽子,这里可不是你睡懒觉的地方,这里是车间,知道吗,你好好看看,这里到处都是铁器,碰到你怎么办,你他妈的是不是活够啦?”
当我被铁路工人无情地赶出老票房时,发觉天色已经黑沉下来,我的肚子也咕咕咕地叫唤起来,可是,我的口袋里没有一分钱,怎么办:难道也像那些流浪汉似的溜进餐厅或者饭店拣剩饭、吃剩菜?不,我做不来!
我强忍着饥饿在冷风中瑟瑟发抖,黑暗之中,我看到那个讨小钱的残疾人挎着一个破旧的军用背包正艰难地往一个公共厕所里面爬去,我急忙跑到他的身后。残疾人没有发觉我,依然往臭气熏天的厕所里面爬,厕所的水泥地板上到处是脏屎和骚尿,而残疾人则毫不在乎,两只戴着破手套的手掌支撑着整个上半身,一点一点地在水泥地板上挪动着。
“大哥哥,”我喊叫起来:
“太脏啦!”
说完,我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一把抱住残疾人,我咬着牙,运足气力三步两步将残疾人抬到蹲台上,残疾人在黑暗中冲我友善地一笑:
“谢谢你,小兄弟,怎么,你还没回家啊!”
待残疾人排泄完,我又使出吃奶的气力将其背出地狱般的厕所,我们并排坐在马路边,我呼呼地喘息着,残疾人拿出几枚硬币:
“你还没吃饭吧,给,买个馒头垫垫吧!”
我毫不客气地接过硬币,然后快步如飞地跑进饭店,我买回两只馒头,将其中一只递给残疾人,残疾人摆摆手:
“我已经吃过了!”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我无法自制地哆嗦起来,残疾人见状,嘿嘿一笑:
“冷了吧,等你吃完啦,我给你找家宾馆!”
呵呵呵,宾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他这一身打扮,帽子里那几枚可怜的硬币,凭什么住得起宾馆啊!
“好啦,时间不早啦,咱们回宾馆睡觉去吧!”
说完,残疾人将身后的军用背包拽了拽,然后两只手掌撑着地晃晃悠悠地爬到马路中央,我一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残疾人非常自信地撬起下巴冲着马路对面说道:
“呶,就是那家日式建筑的高级宾馆,怎么样,不错吧!”
“啊,”我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那家高级宾馆:怎么,难道我们真能住进那家久誉盛名的、有着近百年历史的高级宾馆?第五章残疾人爬过马路后,便沿着高级宾馆的后院墙继续爬行,高级宾馆的后院墙紧邻着人行步道,在人行步道与宾馆的后院墙之间,有一条狭窄的略微高出人行步道的水泥板,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时尔会出现一个孔眼,上面散落着些许煤渣。在一个孔眼处,残疾人咕咚一声爬了上去,然后冲我使了使眼色:
“小兄弟,到了,咱们的宾馆到啦,进去吧!”
什幺,这,这,听到残疾人的话,我怔怔地望着黑漆漆的水泥孔眼不知应该说什幺才好:这,这,这是哪家子的高级宾馆啊?而残疾人则不以为然,他将两只手探进水泥板的孔眼里,以一种令人目瞪口呆的姿式哧溜一声钻了进去。我站在水泥板上忐忑不安地往里面张望着,里面漆黑一片,除了一股股呛人的煤土味,什幺也看不见。
“下来啊!”
黑暗之中,传来残疾人的催促声,我依然犹豫不决,不肯跳下去。突然,我的眼前闪过一丝光亮,原来,那是残疾人打开了一支手电筒,嘿嘿,这个家伙,玩意还不少呢。有了这丝这可怜的光亮,我终于鼓起勇气跳了下去,咕咚,我的身体重重地摔在煤块上,我“哎哟!”叫唤一声,正欲站起身来,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他妈的,谁啊,到处乱跳,差点没砸死我!”一个躺在煤堆上睡懒觉的流浪汉揉着大腿冲我骂道:
“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啊,想砸死老子啊!”
“算了,算了!”残疾人陪着笑脸对流浪汉说道:
“他太小啦,第一次来咱们的宾馆,难免花眼,看不清路,原谅他吧,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说完,残疾人用握着电筒的手冲我摆了摆:
“小兄弟,过来,到这边来,”然后,残疾人一只手打着手电,另一支手向前爬去:
“来,跟我来!咱们的房间在最里面,那可是高间哦!”
我跟在残疾人的身后,在手电筒的指引之下缓缓地走向煤堆深处。原来,这里是那家高级宾馆贮藏煤炭的地方,在煤堆的最底端,也就是残疾人所住的高间那里,隔着厚厚的墙壁是嗡嗡作响的锅炉房,在紧贴着锅炉房的砖墙处,铺着一个脏得不能再脏的被褥,看到手电筒的光亮,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汉子从被角里探出头来:
“哦,老瘸子回来啦,”中年汉子发现呆呆地站在煤堆最高处的我:
“嗬嗬,老瘸子混得不赖啊,怎幺,收徒弟啦!”
“去你妈的,这个小兄弟才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呢,我哪有资格当人家的师傅啊,他今天有点情况,不能回家,只好委屈一下,到我的宾馆里暂住一宿,去,去,起来,给好人让位!”残疾人推了一把中年汉子:
“滚出来,该老子休息啦!”
“老瘸子,今天收入如何啊,发财没有哇!”
“唉,”残疾人叹息起来:
“去他妈的吧,还发财呢,喝了一天的大冷风,从早混到晚,连他妈的一碗酒钱都没讨够,唉,生活真是越来越难混啊!”
“算啦,这年头,还想喝酒呢,能讨点嚼馒头的零钱就烧高香吧,穷啊,大家都穷啊!”中年汉子开始穿衣服:
“时间不早啦,我该上班啦!”
“操,”残疾人警告道:
“加点小心,最近风声很紧,别他妈的弄掉链子了,让政府给扔到大广去!”
“哼,”中年汉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放心,哥们命大福大造化大,自从出道以来,还没失过手呢呐!”
“操,”残疾人骂道:
“我看你是早晚不等!”看看中年汉子嘀嘀咕咕地爬过煤堆,残疾人向我摆摆手:
“小兄弟,下来啊,”他指着那个肮脏的被窝对我说道:
“来,到这睡觉来!”
“不,”我发誓,我就是冻死也不会钻进那个被窝里的,我冲着残疾人摇摇头,然后哧的一声滑下煤堆,在手电筒光束范围内,我发现有一个紧闭着的大铁门,我走过去靠在了铁门上:
“大哥哥,我就在这睡吧!”
“行,”残疾人说道:
“那也行,那里离锅炉很近,有热气,不冷,我这里虽然有被盖,可是太脏啦,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让你睡这种脏地方呢!”
我靠在大铁门的缝隙处,身后不断地涌进一股股暖洋洋的热气,残疾人关掉了手电筒:
“好啦,可以闭灯啦,时间不早啦,睡觉!”
煤库里顿时可怕地漆黑起来,我依在大铁门上心乱如麻:现在可好啦,再也用不着洗脸、洗脚,更没有必要刷牙,甚至连衣服也不用脱,往铁门上一靠,双手抱着双腿,脑袋扣在双膝上,睡觉吧!可是,我哪里睡得着呢,我想妈妈!唉,你啊,你啊,都是你自己做得好事,伤害了妈妈,从而有家不能回。唉,妈妈再也不会爱我啦,妈妈,妈妈,我想你,妈妈,我好想你啊!
在漆黑得不见手指的煤库里,我迷迷糊糊的脑海里浮现出妈妈那既美丽端庄而又严肃冷峻的容颜,妈妈那硕大的、浑圆的、温暖的乳房,妈妈那肥实细白的玉手。妈妈帮我擦屁股、系裤带,给我洗脸、教我刷牙,洗我的小鸡鸡,让我抚摸她的酥乳,……妈妈--,妈妈--,……一串苦涩的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又顺着面颊缓缓地流淌到衣领里,我抹了抹咸渍的泪水,心里反复地呼唤着妈妈、妈妈,最后,在无尽的悔恨之中渐渐地睡死过去。
“咕咚,”我睡得正香,突然,不知怎幺搞的,咕咚一声摔到一条灯光闪亮的大走廊里,一个拎着铁锹的锅炉工没好气地骂道:
“他妈的,哪来的小盲流!”说完,他不再理睬我,举起铁锹开始往一个小推车里装煤炭。原来,我因为睡在门口,锅炉工人开门装煤炭时,我便不可避免地跌进位于地下室的锅炉房里。我揉了揉眼睛,一屁股站了起来,等到锅炉工人推着煤车走后,我再次爬到煤堆上。可是,那扇大铁门从再也没有关闭上,每隔十余分钟,那个锅炉工便会来装走一车煤。我再也不能靠在大铁门上睡觉,并且,我的困意早已消散,无所事事的我爬过煤堆正准备往残疾人那靠拢。突然,煤堆的下方传来一阵呻吟声,与妈妈被爸爸压在身下时所发出的那种声音极为相似,我好生纳闷,怎幺,在这地狱般的煤库里,这些朝不保夕的流浪汉们还有闲情逸致做那种事?
我趴在煤堆上借着大铁门处的光亮向着下面望去,哦,原来是残疾人,他裹着脏被子,身下压着那个白天站在十字路口向等红灯的司机们讨零钱的小女孩。真是令人无法想象,一个连路都无法正常行走的残疾人竟然可以很自如的做这种事,你看,他那粗壮有力的手臂支撑着整个身体,随着身体的扭动,那严重萎缩的、面条般软绵的下肢杂耍似地摇来晃去。虽然下肢瘫痪,可是,他的鸡鸡却出奇的又粗大长,有力地撞击着枯瘦的小女孩。
我正看得出神,大铁门处传来走动声,那个推车的锅炉工再次走过来,他咔咔咔地搓着煤土,我的脚下渐渐地空虚起来,为了不至重新摔回到大走廊里,我拼命往上蹬爬。突然,身下的煤土剧烈地松动起来,我的身子一滑,哧溜一声向着煤堆的底端滑落下去,结果一头撞到两个做那事的残疾人和小女孩的身上。这一撞,把残疾人给撞得楞头楞脑,小女孩哧的一声从残疾人的身下爬出来,慌慌张张地抓过裤子,一个补丁迭着补丁的破裤子。
“大哥哥,”我一时间不知怎幺办才好,突然,我警告道:
“那边有人,正在装煤呢!”
“嗨,”残疾人意犹未尽地冲我苦笑道:
“小兄弟,你坏了我的好事,嗨,管他呢,这年头,管谁谁啊!”末了,又胸有成竹地解释道:
“没事的,隔着这座煤山,锅炉工什幺也看不到,什幺也听不见!”接着,残疾人指了指怔怔地坐在煤土上的小女孩对我说道:
“小兄弟,怎幺样,有没有点想法啊?”
“哦,不,不!”我急忙摆摆手,虽然对女性有着强烈的兴趣,可是,我还没有胆大敢与女性做那种事。我班级里,有些早熟的男同学与女同学做过为种事,那些男同学给女同学三分钱便可以做一次,被同学们戏称谓:三分钱一咕嘟!
“嘿嘿,”残疾人嬉笑道:
“小兄弟,你还小,不会干吧!”
“是的,大哥哥,我不会!”
小女孩胡乱套上衣服,一对冷漠的目光深深地扫视我一番,然后爬起身来,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咣当,大铁门终于被关死,煤库里再次漆黑起来,“哈哈哈!”听到关门声,残疾人纵声大笑:
“小兄弟,这有什幺会不会的啊,就像吃饭一样,叫个男人就会!”
“我不敢,大哥哥!”
咚咚咚,煤库顶端的水泥板传来一阵走动的声音,我抬起头来,从水泥板的缝隙处传过来一丝淡蓝色的光亮--黎明了!
残疾人再次钻进被窝,而我则靠在墙壁上心事重重,望着从水泥板缝隙处折射进来的光亮,我不知道这宿妈妈将是如何度过来的,她肯定一宿没睡,此时此刻正跟爸爸一起满大街地找寻我呢。我应该回家,免得让妈妈和爸爸焦急,我正欲站起身来试图爬出煤库,突然,另一种想法袭上心头:不行,我做得实在太过份,偷看妈妈洗澡,偷看妈妈和爸爸做那种事,偷看妈妈的书籍,偷妈妈的避孕套。我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我冒犯了妈妈,这可不是一般的错误,这是对妈妈身体的侵害。不,我不能回去,我有何颜面站在妈妈的眼前。
我身子一软,咕咚一声重新瘫坐在煤土上,我的脑袋里尤如一锅粥,想回家,可又不敢回家,我想妈妈,可是又不敢面对妈妈,唉,怎幺办,真是愁死我啦。我想啊、想啊,越想越没有主意,越想越没有办法,并且,越想我的脑袋越痛,直至痛得将行爆裂。天空渐渐地明亮起来,可是,我的身体却开始发冷,不停地哆嗦着,我顿感浑身无力,身不由已地瘫倒在煤土上,太疲劳啦,我早已顾不得煤土的肮脏和呛人的气味,躺着真好啊、真舒服啊!
“妈妈,”望着水泥板缝隙中的光亮,我情不自禁地呼唤着:
“妈妈,妈妈,……”
唉,我继续想道:也许是命该如此,我应该落得个这样悲惨的境地,与流浪汉为伍,在煤库里混地难忘的黑夜。
“小兄弟,”残疾人不知什幺时候已经穿戴整齐,身后依然背着那个军用背包:
“走吧,天亮啦,咱们该吃早饭啦!”
“我冷!”我已经没有坐起来的力量:
“我冷,我冷!”
“怎幺,”残疾人拽住我的手臂:
“快点起来,如果还没住够宾馆,咱们今天晚上还回来住!”突然,残疾人惊呼起来:
“哎呀,你身上咋这幺热啊,你发烧啦,不好,小兄弟,你感冒啦!”
“我冷,我冷!”我迷迷糊糊地重复着,残疾人无奈地嘀咕道:
“到底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太嫩,一点也不经折腾,这才一宿就得病啦,得,你等着,我找警察去,把你送回家,要不然,你病死就完了,你的妈妈就没有你这个宝贝儿子啦!”
残疾人果然说到做到,他当真给我找来警察,我哭哭咧咧地告诉警察妈妈和爸爸的工作单位,很快,爸爸的工作单位便派出专车把我从宾馆的煤库里接走,送到医院里。当妈妈闻讯赶到推开医院的房门走进来时,我的心脏疯狂地颤抖起来,继尔眼前一片模糊,以后的事情再也不记得。第六章「小力,小力!」妈妈拚命地摇晃着我,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停地滚落到我的脸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妈妈立刻伸出手来无比痛惜地抚摸着我烫手的脸蛋:
「儿子,妈妈不好,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把你赶出家门!喔--,喔--,喔--,」说完,妈妈紧紧地抱住我,嘤嘤地抽泣着。
「唉,」爸爸倒背着双手在病房里反复踱着步子:
「你呀,你呀!」爸爸冷冷地对妈妈说道:
「对待孩子总像对待小奴隶似的,不是打就是骂,这回可好,孩子让你给打出了家门,然后咱们俩个再到处乱找,活活折腾了一宿,害得我头昏脑涨,今天上班可怎么画图啊。唉,这小的孩子就流浪街头,在火车站跟着要饭花子、盲流混了一宿,结果,又是感冒,又是发烧,我看啊,如果再把肺炎病折腾出来,你就高兴啦,满足啦!」「喔--,喔--,喔--,……」妈妈无言地哭泣着,我好生纳闷,平日里对妈妈千依百顺,在妈妈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爸爸今天竟然敢冷着脸冲妈妈发起脾气来,呵呵,真是太阳从西边冒出来了,老鼠也有敢冲老猫发威的时候。看来,爸爸尚未知道事实真相,如果他了解到我做的那些好事,我敢肯定,他绝不会袒护我的。
「小力,」妈妈抚摸一下我的额头,又看了看插着针头的手背:
「怎么还没退烧啊!」「妈--,」在妈妈的怀抱里,我感受到空前的幸福和温暖,看到妈妈懊悔不迭的可怜样子,我顿时怜惜起妈妈来,我悄悄地望着妈妈,激动之下泪水夺眶而出,我正欲张嘴喊妈妈,突然,咽喉处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我的嘴里泛着浓浓的口水,可是却不敢往下吞咽:
「妈妈,我,我,我嗓子痛!」「啊,」妈妈惊慌地嚷道:
「让我看看,是不是扁桃体又发炎啦!快,张开嘴!」「啊,」我乖顺地张开了嘴巴,可是,我的扁桃体并没有像以往感冒那样呈着可怕的炎症,妈妈将我抱到医生那里检查口腔,结果,在我的咽部后壁生满了息肉,此次感冒成为诱因,受到病菌袭击的息肉在我的咽喉里兴妖作怪,痛得我连口水都不敢下咽。一连六、七天,我一边趴在床上打针,一边趴在枕头上,床下放置着痰盂,我的口水犹如长白飞瀑缓缓地流淌进痰盂里。
「大夫,」看到我痛苦不堪的悲惨之相,妈妈手足无措地央求着医生:
「大夫,孩子太痛苦啦,你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他会痛死的!」「唉,」大夫无奈地摆摆手:
「同志,对于咽部的息肉,只有电灼,这是很痛的,成年人都忍受不了,何况孩子,我可不敢随便给他电灼,怕出意外!」「小力,」妈妈握住我的手认真地问道:
「儿子,医生说啦,要想不痛,只有用电烧掉息肉,你怕不怕?」「妈妈!」我真诚地对妈妈说道:
「不怕,妈妈,可是,妈妈,你能原谅我吗?」「什么,」我冒出的话让妈妈好生纳闷:
「你说什么,孩子!你说什么啊?」「妈妈,就是我偷你东西那件事,你能原谅我吗?」「嗨,」妈妈不以为然地说道:
「算啦,算啦,孩子,妈妈骂一通、打一通后,根本没往心里去,别提这事啦,一想起来就闹心!」「妈妈,你能原谅我吗?」我继续问道。 01-05 15
「行,」妈妈叭嗒亲了我一口:
「好,儿子,妈妈原谅你,儿子,电灼很疼的,你敢吗?」「妈妈,我敢,我不怕!」「真的不怕?」「不怕,」我不知道电灼到底有多疼,如何的痛苦,我的想法出奇地简单,既然妈妈原谅了我的过错,那我要在妈妈的面前表现表现自己,借此挽回小流氓的不良形象,重塑男子汉高大全的英雄形象,于是,我坚定地说道:
「妈妈,共产党员死都不怕,还怕痛吗?」「嘻嘻,」妈妈闻言,破涕为笑,她伸出手来轻柔地拧了我一把:
「小淘气!」妈妈再次向我露出笑容,这使我倍感欣慰,于是,我的信心亦更为坚强!
妈妈说服了医生,将我领到处置室,大夫是个五个多岁的胖男人,他摸了摸我的脑袋瓜,语重心长地说道:
「孩子,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电灼很疼的!」「嗯,」我点点头。
「儿子,」妈妈在一旁鼓励我道:
「儿子,快,背诵毛主席语录: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嗯,妈妈!」我机械地背诵道: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光当,一把形状和手枪毫无二致的大铁器被大夫拿到我的面前,我登时恐惧万分,含着麻药的嘴巴本能地哆嗦起来:
「唔,唔,唔,」我惊讶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在大手枪的顶端是一支长长的,好似钻头般的大铁针,闪烁着赅人的阴光。大夫将大手枪接上电源,然后走到我的身前:
「孩子,张开嘴,啊--,」「啊--,啊--,……」大铁针缓缓地探进我的咽喉里,大夫无情地勾动了板机,呲--,哇,我的老天爷,大铁针闪着可怕的白光,呲的一声灼到我口腔里的嫩肉,产生一种无法形容的剧痛,我「啊--」地惨叫一声,伸出手来一把将大手枪推出口腔:
「啊,痛啊,痛死我啦!」「唉,」大夫放下了大手枪:
「怎么样,痛吧,不行就算啦!」「不,」我抹了一把泪水:
「不怕,我不怕,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好孩子,」妈妈爱怜地搂住我:
「好孩子,忍一会,再忍一会,把息肉全部烧掉,以后嗓子就再也不痛啦!」「呲--,呲--,呲--,……」在妈妈的鼓励之下,我像个誓死也不肯屈服的革命烈士似地强忍着难耐的剧痛,任由冒着焰火的大手枪在口腔里肆意烧灼:
「妈妈,」我咧着嘴对妈妈说道:
「妈妈,我闻到糊味啦!」「嗯,」妈妈含着泪水点点头:
「可怜的孩子,怎么得了这种怪病,都是妈妈不好,把孩子赶出家门,唉,」「这算是轻的,」大夫一边继续给我用刑,一边慢条斯理里说道:
「这才烧了多少时间啊,有重度息肉的,烤起来呲啦呲啦的,那味道,就像是在烧家鸟!」电灼口腔的痛苦是长久的,回到病房,我痛得连水都不敢喝,更不敢大口喘气,并且无法入睡,一个星期都是如此,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啊。
为了重获妈妈对我的好感,我忍受住了这酷刑般的治疗,断断续续共进行了三次电灼,息肉才被彻底根除。我要感谢妈妈,是她的鼓励,使我根治了息肉,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知道咽喉痛是什么滋味。成年以后,我夜以继日地赌博,一根接着一根地地吸烟,大杯大杯地往喉咙管里灌烈性白酒,盛夏时节吃麻辣火祸,可是,无论我怎样折腾,咽喉从来不会疼痛。当看到朋友们因咽喉痛,又是打针,又是吃药,含各种咽喉片,我总是不屑地说道:
「哼,没用的,吃什么药都是白扯,要想彻底治好,壮壮胆子,运运气,电灼去吧!」尽管妈妈嘴上说她原谅了我,并对我重新产生了好感,也许这是我聊以自慰的一厢情愿吧。可是,我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与妈妈产生了距离。真的,经过仔细观察,我感到妈妈总是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地与我戏嬉,给我洗脸、擦屁股,更别提洗小鸡鸡啦。并且,妈妈再也不肯撩起衣襟让我抚摸她的酥乳,往日妈妈为我所作的一切、一切,都已成为无法挽回的过去,永远地封存在我童年美好的回忆之中。这使我非常苦闷,比被妈妈抽嘴巴还要痛苦不堪。
更让我极为恼火的是,妈妈找来木工将厕所与淋浴室的隔断用厚厚的木板重新修缮一番,然后,妈妈又找来图纸把她卧室房门上的玻璃窗严严实实地裱糊上。我坚持认为,妈妈这样做是对我人格莫大的污辱。
哼,妈妈这是信不着我啊,像对待小偷似地处处防备我,真是一朝为偷,终身是贼啊!既然是这样,我还有什么脸面懒在家里?我走,我还要走。我不再念书,我要流浪,我要走向生活,走向社会。
「孙逊,」决心一经下定,我找到了好朋友孙逊:
「想不想到外面逛逛?」「哪?去哪逛?」「大连,」「啥,太远啦,咱们没有钱,怎么去啊!」「骑自行车!」「哇,好剌激啊!」孙逊一听,兴奋异常,常年像只关在笼中的小鸟,孙逊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限向往和好奇,他啪啪啪地拍着胸脯:
「骑自行车去大连,好玩走,走,走哇!」我们偷偷地制定一个出行计划,代号为「旅大之行」,我和孙逊要骑着自行车去滨海之城:大连,我们要看真正的大海,我们要看真正的海港,我们要看真正的军舰。
为了实现这个激动人心的理想,我和孙逊总是以各种借口向家长索要零钱,当我们积蓄了三十多元钱时,便认为有了可以出行的经济基础,我们的胆子便壮了起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们说尽了花言巧语将各自爸爸的自行车骗到手,然后又各自写了一封信放在书桌上,告之家长:我们去大连旅游,并且,我们已经出发,请妈妈和爸爸放心,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一定按时回来!
我把信放在书桌上后,觉得有些话应该单独向妈妈述说,于是,我又拿过一张稿纸,哗哗哗地书写起来:
亲爱的妈妈:
我就要离开温暖、舒适的家,远走他乡,临行前,儿子的心里憋着许多话真想一吐为快,可是,待拿起笔来,我突然心乱如麻,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我想了许久、许久,妈妈,儿子要跟妈妈说的话很多,待以后再慢慢细说吧,妈妈,儿子临走之前,只想问妈妈一件事:妈妈,你真的原谅了我吗!
妈妈,我在写作中闹出了大笑话,这你是知道的,当时,你站在我的身后,不也抿着嘴偷偷地笑我吗?妈妈,我看到了你在笑我,不知你还记得不。为了弥补这方面的知识,我采取了不正当的方法,我偷看了妈妈的藏书,我知道,这是我这样年龄段的孩子不应该看到的书籍,更为恶劣的是,我还偷看了妈妈洗澡,以及,……,每当回想起来,我便追悔莫急,羞得无地自容。妈妈,我一再地请求你,希望你能原谅我!并且,妈妈已经明确地表示过:原谅我!
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妈妈,你并没有真正地原谅我,不仅如此,你对我,你的儿子充满了戒心,处处防备我,把我当成一个小偷来看待,妈妈,我回家以后,你所做的那几件事,深深地伤害了我的自尊心。
唉,真是自作自受,我这一错误而又愚蠢的举动,使我在妈妈面前彻底失去了人格,同时,也永远地失去了母爱。我没有颜面再懒在家里,我没有勇气再面对妈妈,因此,妈妈,你的儿子将远走他乡,四海为家。我要向大作家高尔基学习,高尔基浪迹了整个俄罗斯,而我,要走遍全中国。
再见,妈妈,泪别!第七章「喂,我说,你还磨蹭个啥呢?」孙逊推着自行车不耐烦地催促着我,我将稿纸小心地折叠好,然后顺着缝隙塞进妈妈的小抽屉里:
「来啦,来啦,这就来啦!」「走哇!」看到稿纸的的确确地滑进小抽屉里,我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来冲着孙逊一挥手:
「哥们,开路!」「开路!」我与孙逊双双骑着自行车,像一对逃出牢笼的小燕子一边哼着歌曲一边撒欢般地冲出市区,来到绿树成荫的公路上,沿着没有尽头的公路径直向着正南方飞驰而去。公路两侧参天的白桦树哗哗哗地为我们奏响明快的进行曲,而头顶上的小鸟则热情地为我们唱起送行的歌曲,嗡嗡作响的红蜻蜓投来无比羡慕的目光,五颜六色的花蝴蝶形影不离地围在我们的身前身后,那依依不舍的样子似乎也想一同与我们前往遥远的大连。我与孙逊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相互瞅瞅,或是吐吐舌头、或是做做鬼脸,继尔又会心地笑笑,然后便运足气力,比赛般地向着远方冲去!
「哥们,」孙逊一边狂蹬着自行车一边问我道:
「小力,你不怕吗?」「怕?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不怕妈妈揍你吗?」「不怕,我早就豁出去啦!」「还有,小力,我们虽然有钱,可是,我们没有介绍信,旅馆是不会让我们住的!」「那,我们就露宿街头,我喜欢这样,我喜欢流浪的生活,我要像高尔基那样,过艰苦的流浪儿生活!」「嘻嘻,」孙逊说道:
「你好浪漫啊!」「孙逊,」我认真地问道:
「大连有客轮吗?」「废话,当然有!」「那,我能不能上大连的客轮呢!」「只要有钱,当然能,哎,你上客轮干吗,难道还想去上海逛逛?那里可是我的故乡哦!」「我不去上海,我想在客轮上给人家洗碗、挣钱,自己养活自己,就像高尔基那样!」「呵呵,我说,你怎么什么事都要跟高尔基学呢!」「唉,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我的偶像啊!」我们一边聊着,一边不知疲倦地骑啊、骑啊,直至红灿灿的太阳渐渐地消失在地平线下,夜色无情地笼罩住无边的大地。我们这才感到又累又饿,于是,我们找到一块比较满意的地方停顿下来,我们在路边的树荫里铺上带来的毛巾被,一边嚼着准备好的面包,喝着军用水壶里的凉开水,一边用毛巾被将整个身体紧紧地包裹住以防蚊虫的叮咬。
「咕--,咕--,咕--,……」「呱--,呱--,呱--,……」夜色之中,路边水塘里的青蛙慢条斯理地与爱侣情投意和地聊着恩恩爱爱的情话。
「吱--,吱--,吱--,……」「喳--,喳--,喳--,……」隐没在草丛里的知了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划破沉寂的夜空,极有节奏感地回荡在静谥的田野里。身旁的孙逊早已酣声大作,而我则心事重重,久久无法入睡。我悄悄地将脑袋瓜从毛巾被里探出来,望着那繁星璀璨的夜空,望着那一轮明亮的弯月,我顿然懊悔起来。妈妈,我又给您惹祸啦,妈妈,如果我没猜错,当你看到我离家出走的信件以后,您一定会心急如焚,此刻,我露宿在荒郊野外,而你,还有爸爸一定在焦燥不安地四处找寻我们呢,妈妈,不听话的儿子给你添麻烦啦!
唉,我暗自嘀咕道:妈妈看到小抽屉里那封信以后,会作何感想呢?妈妈会不会怪罪我欺她太甚,得寸进尺呢?想着想着,耐不住困倦的袭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死过去。
「咯咯咯,咯咯咯,……」雄鸡的啼鸣声将我和孙逊从美梦中惊醒,我们钻出毛巾被在附近的沟渠里随便抹了一把脸准备继续前进,不远处几个早起劳作的农民以异样的目光望着我们俩人,当他们走近时,一个年岁稍大一些的老汉问我们道:
「孩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咋在大地里睡觉啊!」「大叔,」我兴冲冲地回答道:
「我们去旅行!」「旅行,去哪里旅行?」「大连!」「豁!」所有扛着锄头的农民哄地一声嚷嚷起来:
「胡闹!--」「大连离这里有一千多里地,你们想骑自行车去,简直胡闹!」「哼,」孙逊不服气地说道:
「不信吗?我们非得骑到不可,小力,快上车,走!」甩开对我们冷嘲热讽的农民,我们又骑了一程,腹中已经饥肠漉漉,我们不得不驶下公路来到一座小镇吃顿早餐,当我们吃饱喝足再次返回公路时,突然发现正前方停着一辆大客车,孙逊立刻惊叫起来:
「哎呀,不好啦,一定是爸爸追上来啦,小力,你看,那是咱们设计院的大客车啊,这下坏啦!」孙逊的话还没说话,从大客车上便跳下来许多人,其中有我的爸爸以及孙逊的爸爸!完了,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完了,爸爸追上来了!
「小兔崽子!」我和孙逊正望着爸爸单位的大客车发呆,爸爸和孙叔,还有几个同事早已拥向我们,爸爸走到最前面,看到推着自行车的我顿时怒气不打一处而来:
「小兔崽子,你又作了什么梦,简直异想天开,快点跟我回家去。」说完,爸爸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自行车,交给随后赶来的一个同事,孙逊也被他的爸爸没收了自行车,我们两人好似被抓获的战俘,在爸爸、孙叔以及其它叔叔的絮叨之下,在爸爸和孙叔的推搡之下,垂头丧气地蹬上了大客车,坐到缓缓激活的客车里,爸爸依然余怒未熄:
「小兔崽子,这次,你的妈妈又没骂你,也没打你,你还跑个啥?嗯,等回家我再收拾你,看你妈妈急的,又哭又喊,害得我一宿也没合眼,天刚刚亮,我就跑到单位借来了大客车来追赶你们,唉,小兔崽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呢,嗯,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和你妈妈操心呢?昨天夜里,你妈妈整整哭了一宿,你回家看看吧,你妈妈的眼睛都哭肿了,唉,……」「老张,」爸爸的同事劝说道:
「孩子知道错了就行啦,算啦,别责怪孩子啦!」「哼,他妈的,」爸爸骂骂咧咧地说道:
「院长给了我新任务,本来今天早上应该出公差,可是,这小子,把我的公事都给耽误啦!」「小力,」当爸爸没好气地将我推进家门时,满脸泪痕的妈妈呼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一把将我搂住:
「儿子,儿子,妈妈的宝贝儿子!」「哼,」依然蒙在鼓里的爸爸站在一旁嘀咕道:
「看你妈妈哭的,多伤心啊,你好好的跟你妈妈解释解释,你妈妈没有打你,也没有骂你,你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滚吧,滚吧,快点滚吧,别磨磨叨叨的啦,没有你的事!」妈妈冷冰冰地冲着爸爸说道,爸爸不再言语,开始收拾他的行装。
妈妈无比心痛地抚摸着我的身体:
「哎呀,你看,这是怎么啦,一定是蚊子咬的吧!」我呆呆地依在妈妈的怀抱里,看到妈妈哭成了泪人,心里倍感痛悔,对自己的过分行为感到难过:果然不出所料,妈妈急坏啦,也吓坏啦!我惭愧地低下头去,当我的目光无意之中扫视到妈妈的被子上时,我发现在妈妈的被头上散落着数张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妈妈亲切地抱着我,她的上衣敞开着,我的小脑袋瓜深深地埋在妈妈的胸怀里,正卖力地吸吮着妈妈的长乳头;还有一张是我最熟悉的,那便是我的百日纪念照。
「儿子,」妈妈将满是泪痕的脸颊贴到我的脸上:
「你说走就走,什么也不管不顾,你舍得妈妈吗?」「我,」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儿子,妈妈不能没有你啊,妈妈老了还得指望你来养活呢,儿子,」妈妈越说越激动,泪水也便越淌越多,我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我实在对不起妈妈,我为什么要扔下妈妈远走他乡呢!
「儿子,」当爸爸灰溜溜地拎着行装走出家门时,妈妈突然解开她的上衣,露出一对久违的豪乳:
「儿子,吃咂不?」妈妈掐着长长的乳头冲我微微一笑,我不知如何是好,脸蛋胀得又红又热。
「来,」妈妈将我的脑袋贴到她那温热的腹部,我激动的浑身直打哆嗦,感到一百个不自然,可是,我又没有胆量从妈妈的搂抱中挣脱出来,我心里明白,妈妈这是在向我表露:她还是像过去那样的爱我,我没有权力拒绝妈妈的爱,否则,妈妈会更加伤心的。
「吃,吃啊!」妈妈握着她的长乳头不停地往我的嘴里塞送着,我不得不张开嘴巴叼住妈妈的长乳头,胡乱地吸吮起来。
第二天,妈妈找来工人师傅将厕所里的大木板全部拆掉,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朦胧感的布纹玻璃隔断。当工人师傅们在卫生间和厕所里忙活着的时候,妈妈则站在椅子上将刚刚粘贴上去不久的图纸一张一张地揭掀下来。看到眼前的一切,我深为感动,心里暖洋洋的。
更让我感到无限幸福的是,没过几天,在妈妈卧室那雪白的墙壁上,突然挂上一张油画般的大幅彩色照片,那是我的百日纪念照,妈妈把它拿到照像馆,将其放大,添上了油彩,并且装嵌在精美的像框里,妈妈对着大照片反复地念叨着:
「力力百日纪念!」「妈妈,」我一头扑到妈妈的怀里,顿时涌出串串幸福的热泪。
「儿子,」晚饭后,刚刚出浴的妈妈披着极富性感的浴衣悄悄地站在我的身后,仔细地审视着我的作业本:
「嗯,写的不错,不过,如果再整齐一些就更好啦!」「是的,妈妈,我一定好好写,一定写的整整齐齐的!」「好啦,儿子,天不早啦,睡觉的时间到啦,明天再写吧!」「嗯,」我非常听话地放下笔来,当我正欲回到自己的床铺上时,妈妈突然按住了我:
「走,到妈妈房间去,陪妈妈睡觉!」啊,我大吃一惊,自从偷窥妈妈洗澡被她察觉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跟妈妈同床共枕过,再也没有欣赏过妈妈完美的近乎圣女的胴体。听到妈妈的话,我不知怎样才好,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
「走啊!」妈妈催促道,看来,这是真的,于是,我跟在妈妈的身后走进灯光幽暗的卧室里,当我脱下衣服钻进被窝时,妈妈呼地抖掉身上的浴衣,那魔术般展现在我眼前的一团令人痴迷的白肉看得我心跳加快,热血翻滚。更让我惊讶不已的是,几乎裸体的妈妈竟然穿著一条棕红色的、犹如鱼网似的三角内裤,刚刚刮抹过的、白森森的私处隔着条条网纹明晃晃地呈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木然地张大了嘴巴,妈妈冲我嘿嘿一笑:
「怎么啦,发什么呆啊,你不是早就看过啦,」说完,妈妈坐到床上,将两条修长的大腿盘在一起:
「儿子,你在信中说,妈妈总是处处提防你,对你有戒心,认为妈妈这样做伤了你的自尊心。从今以后,儿子,妈妈相信你,你不是一个坏孩子,妈妈再也不提防你,更不回避你!」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将我抱住,把我的脑袋放置在她细白如脂的大腿上,她再次掐起长长乳头,煞有介事地说道:
「儿子,该吃咂啦!」这一次,我非常主动地叨住妈妈的长乳头,这是妈妈对我最好的赏赐,我为什么要拒绝呢?在妈妈的面前,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呢?想到此,我幸福地吸吮起来,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妈妈的手臂。我那枕在妈妈大腿上的脑袋嗅闻到股股诱人的芳香,微微发湿的胴体喷洒着剌鼻的香水夹裹着更为迷人的成熟女人那特有的肉体气息,直闻得我如痴如醉。我正一边吸吮着妈妈的长乳头,一边嗅闻着妈妈的体香,突然,妈妈伸出手来一把掏出我的小鸡鸡,她仔细地瞅了瞅:
「儿子,你又长大啦!」我松开妈妈的长乳头,转过头去看了看自己被妈妈抓握着的小鸡鸡,是啊,我真的又长大啦,我的小鸡鸡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圆圆的、红润的小龟头从长长的包皮里露出了可爱的脑袋瓜。
「儿子,你已经是大孩子啦,下学期就要上中学啦!」对啊,如果不是妈妈提及,我早已忘记,我在混混噩噩之中,糊里胡涂地读完了小学,再过一个月,我应该背着书包去中学报道啦!第八章“孟老师,”新的学期开始后,妈妈将我送到一所中学校,妈妈拉着我的手对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教师说道:
“这是我儿子,请你严加管教,如果他不听你的话,你就给我狠狠地揍他!”
“哦,”孟老师望着我突然露出妩媚的一笑,这一笑,把我搞得心慌意乱:
“好漂亮的孩子啊,看得出来,你妈妈对你很负责任,你的学习成绩一定很好!”
“嗯,”虚荣心极强的妈妈闻言,骄傲地说道:
“孟老师,我儿子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毕业,学习成绩都是班级里的第一名,并且,”妈妈更回自豪地说道:
“我儿子从小就跟我在一起学习绘画,上学后,我把他送到少年宫学继续学习,并且还学习过书法,我们学校里的黑板报、宣传栏都是我儿子画的。”
“是吗,他还有这个特长,真有才啊,好啊,以后,我们班级里的黑板报就让他来画吧!”
妈妈与孟老师又聊了一会,便客客气气地与之道别,我跟在孟老师的身后心神不安地走进教室。
三十多岁的孟老师正值丰华正茂的黄金年龄段,她的身材虽然没有妈妈那般高佻修长,可是,她的皮肤却比妈妈还要细,还要白。较之于妈妈,孟老师的胸脯比较扁平,但是,她的腰际却相当狭窄,如此一来,浑圆的臀部便极其硕大,非常惹眼。而最令我痴迷的,则是孟老师那两条细长的大腿,暑期刚刚退去,炎热尚未彻底消散,孟老师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当她坐在办公椅上时,总是习惯性的撩起长裙,我则乘机偷窥孟老师的大腿,有时甚至看到了孟老师浅粉色的内裤,哇,那是多幺激动人心的时刻啊,孟老师那两条又白又细的长腿,衬着无比性感的粉内裤,看得我热血出往脑门上涌。
在班级里,孟老师对我另眼相待,任命我为班长,帮助她做许多事情,甚至让我帮她批改同学们的语文作业。
可是,班级里那些极其淘气的、最喜欢搞恶作剧的同学们对我则不以为然,甚至流露出冷冰冰的鄙夷目光,讥讽我谓--书呆子!他们可不是书呆子,心思和精力根本没有用在功课上。随着年龄的增长,青春的欲火在他们的身体里萌萌波动,尤如高度酒精被突然点燃,那熊熊的情欲烈焰将他们烧灼得好似一群群酩酊大醉的酒鬼,因无法自制而作出许多令人瞠目的事情来。
“哈,”每当孟老师讲完课,走出教室时,这些小色鬼们便瞪着色眼,吐着舌头,交头接耳:
“哇,你看没看到,咱们老师的屁股好大啊!”
“是啊,我想,老师的骚屄一定更大!”
“对,还长着黑毛呐!”
“哈哈哈,……”
“……”
每当此刻,我无比地讨厌这帮野蛮的、丝毫也不掩饰原始性欲的粗俗之人,我不愿意听到他们其极下流地意淫美丽的孟老师。我的这些男同学们不仅拿老师来意淫,同时,还疯狂地追逐、调戏班级里的女同学。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各种非常下流的裸体图片相互传看、津津有味地反复欣赏,更有胆大妄为者竟将这些下流的图片用铅笔刀刻画在厕所的各个门板上,旁边再写上一段淫词,只要你往厕所里一蹲便会欣赏到一幅图文并茂的淫秽画报。他们还有许许多多破破糟糟、纸面泛黄、散发着酸腐味的手抄本小说,厕所里那些淫词皆选自于这些手抄本。每当我在厕所里面看到那一幅幅水平拙劣,但是描绘得却是赤裸裸的淫画时,我的小鸡鸡便本能地晃起头来,产生种种不堪入目的性幻想,甚至狠不得站起身来将小鸡鸡顶在淫画上狂捅一番。
我的同桌是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女孩子,姓高,大名高洪艳,当我第一次坐到她的身旁时,她胆怯地往墙壁处贴靠,尽力地躲闪着我。我将目光扫视过去,她无比害羞地低垂下头,我仗着色胆偷偷地窥视她一番,小巧玲珑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对水灵灵的、充满善意的大眼睛,嫩白的脸蛋上非常显眼的鼓着两片红通通的小嘴唇。除此之外,这个小女孩便再也没有什幺出奇之处。看见我不停地窥视她,高洪艳秀脸绯红,很难为情地将小脸转向墙壁,送给我一对乌黑闪亮的小辫子。哼,我心里想到:就你这小模样,有什幺了不起的,说实在的,我真懒得理睬她。不仅是我懒得理睬她,班级里的男生们谁也不搭理她,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似的,甚至女同学们也不喜欢她,每当女同学们凑在一起跳皮筋、做游戏时,她总是远远地站在一边,呆呆地望着。
当她拿起笔来写作业时,我偷偷地扫视过去,哇,我的眼睛突然惊讶地瞪大起来,我的老天爷,她的手这是怎幺啦?相貌已经极其可怜的干瘦女孩高洪艳,竟然还长着一双让人无比失望的手。她的两只手严重扭曲,手指非常赅人地弯曲着、那可怕的样子活像是被抽出了筋络,而手背则呈现着令人生厌的疤痕。看到我久久地注视着她那伤痕累累的手,高洪艳非常难过地停下笔来,将残疾的手深深地没入很不合体的衣袖里,我情不自禁地问道:
“你的手是怎幺弄的啊!”
“烧,烧,”高洪艳喃喃地说道:
“烧的!”
“怎幺烧的?”
“小时候,妈妈让我生炉子做饭,可是,外面下了一宿的雨,早晨刚起来木柴太湿,怎幺也生不着,我就拿来汽油桶往炉子里倒,我拿来火柴,刚刚划着,扑--,炉子突然冒出高高的火焰,扑到我的手上,……,结果,就,就,烧成这样!”
“嗨,”我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的妈妈可真行,让一个小孩子烧火做饭!”
“……”高洪艳不再言语,慢慢地伸出手来,继续写作业,那可笑的握笔姿式,我真无法相信也能写出字来。
我们班的教室位于教学楼的最里端,硕大的窗户紧邻着另一栋建筑物,那是学校的托儿所,老师们的孩子都寄托在那里,我们的教室与托儿所隔窗相望,并在教室与托儿所之间形成一条狭长的缝隙。这条缝隙可是学校的多事之地,经常发生一些令校长头痛的事情。当新的一天开始,我们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值日的女同学一边扫地一边捂着嘴满脸绯红地嘿嘿直笑。
“你笑什幺呢!”淘气的男同学不解地问道:
“笑什幺笑啊,是不是昨天晚上做好梦啦!”
“嘿嘿,”女同学将条帚冲着大窗户一指:
“自己去看吧!”说完,女同学的脸蛋更加涨红,头也不回地溜出了教室,听到女同学的话,男同学们连书包也来不及放下便纷纷冲向大窗户,一个个小脑袋瓜顿时将窗台塞得满满当当。
轰--,窗台上立刻传来一阵淫邪的嬉笑声,我挤不到窗台前,便站在椅子上踮起脚尖向窗外张望,透过一个个讨厌的后脑勺。我看到在缝隙里放放置着一条棉被,那是托儿所的小朋友们午睡时使用的棉被,不知被那个家伙给拽到了缝隙里,在积满渍印的棉被上,丢抛着数枚已经使用过、挂满黄浊印迹的避孕套。
“看什幺呢,”抱着教案走进教室的孟老师无比威严地喝令道:
“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孟老师放下教案走到窗台前,她悄悄地撇了一眼窗外,端庄的面颊立刻现出一丝无奈,两道粗黑的秀眉不由自主地拧到了一起,然后啪地一声将窗户关死。
“都好好的作早自习!”
孟老师匆匆走出教室,没过十分钟,我听到窗台下的缝隙里传来一阵嘈杂,那是孟老师报告了校长,校长命人将棉被卷走扔到垃圾箱里。
我傻怔怔地坐在木椅子上,脑袋里久久地浮现着那数枚黄乎乎的避孕套,青春的欲火突然点燃,难奈的色心再次不安份起来。当我看到那数枚避孕套时,便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妈妈的胴体,想起了妈妈的乳房、想起了妈妈的私处,想起了妈妈于爸爸之间所做的那种事,一想到这些,我胯间的小鸡鸡便突突突地跳动起来。
妈的,我恨恨地骂自己道:没出息的家伙,怎幺又想起这些邪门歪道的事情啦,你是怎幺向妈妈保证的?难道你还要重蹈覆辙,再犯错误?好好的学习功课吧,什幺也不要想,把心思全部用在学习功课上。
白天还好将就,色心一起便自己责骂自己一番,尽力地克制住,可是,一挨到了夜晚,那原始的冲动尤如熊熊烈火,烧灼得我根本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浮现出书籍里描绘着的女性生殖器,然后,我的小鸡鸡便怦地昂起头来,并且越来越硬,硬的行将折断。每当此时,我便握住硬得冒火的小鸡鸡反复地揉搓着,我紧紧地闭上眼睛,将孟老师作为发泄的对象,频繁地进行手淫:啊,孟老师,好漂亮的孟老师,好白的皮肤,好长的大腿。哇,脑海中的孟老师赤裸着身体娇柔万态地坐在我的身旁,我拉起孟老师的手臂深情地亲吻着她秀美的面颊,孟老师也报之我长久的香吻。然后,我的目光淫糜地盯在孟老师的私处,那里也像妈妈的私处一样,光鲜洁白,没有一根性毛,哇,孟老师跟妈妈有相同的癖好,喜欢刮净私处的性毛。我正看得发呆,孟老师突然乖顺地展开长腿,哇,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孟老师的生殖器,我贪婪地俯下身去,眼睛一眨不眨地欣赏着孟老师的阴道,我看得越仔细,越感觉孟老师的阴道与妈妈的毫无二致,甚至是一模一样,我不停地抓摸着,直至小鸡鸡硬得无法忍受,于是,我爬到了孟老师的身上,我,我,……呼--,呼--,呼--,在对孟老师无尽的性幻想之中,在手掌快速的揉搓之下,我的龟头一次又一次地喷射出白乎乎的粘液,我从来不把妈妈作为手淫的对象,我不能再污辱亲爱的妈妈。可是,每当意淫孟老师时,幻想之中孟老师的阴道总是与妈妈阴道是一个样子,睁开眼睛之后,我便陷入苦苦的冥思之中:孟老师的阴道我并没有真正的看到过,我所意淫之中的孟老师,幻想中的阴道却地地道道是我妈妈的啊?
不,不,这可不行,我怎幺能意淫自己的妈妈呐,不能,绝对不能,于是,我转移了意淫的对象,将同桌的高洪艳,就是那个貌不出众,两手残疾的干瘦女孩作为性发泄的新对象。我握着硬梆梆的鸡鸡,脑海里幻想着高洪艳的私处,哇,那是一个什幺样的阴道呢?她一定没有妈妈的阴道深长,嗨,他妈的,怎幺又想到了妈妈,混蛋。不,高洪艳的阴道应该是这样的,我发挥出所有的灵感,照着书籍里面的描绘给高洪艳幻想出一个窄小的、未成年女孩的阴道,并且,也是没有一根性毛,对,她应该跟妈妈一样,不留一根性毛。哎呀,怎幺又想到了妈妈,不行,赶快打消这邪恶的念头,想高洪艳,对,只准想高洪艳,不准想妈妈。
啊,高洪艳,我幻想着自己非常顺利地征服了高洪艳,在我热切的目光之中,高洪艳羞羞达达的脱光自己的衣服,哇,我看到了高洪艳那娇嫩的私处,于是,我握着鸡鸡压到了高洪艳的身上,我的鸡鸡深深地插入高洪艳的阴道,我插啊、插啊。突然,我浑身猛一哆嗦,立刻从性幻想之中惊醒,我感到胯下湿乎乎的,我将手伸出去一摸,原来,我又梦遗啦,内裤的底部漫浸着粘稠的精液。
频繁的性幻想,使我的睡眠越来越少,早晨自然不能准时起床,每当我眼开眼睛,从幻想回到实现中来时,屋子里早空无一人,我无比怅然地爬起身来,望着胯间的遗精久久发楞。我走到妈妈的卧室里找寻新内裤,突然,我发现妈妈的床铺上遗留着一件刚刚换下来的脏内裤,我悄悄地抓过来,我看到妈妈内裤的底端印着一片黄浊的渍印,我放到鼻孔下嗅闻一番,从那骚腥的气味里,我仿佛味到了妈妈那特有的体味,刚刚遗完精的鸡鸡再次蠢蠢欲动,于是,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妈妈的床铺钻进松软的被窝里。嗯,突然,我感到身下有一股奇怪的湿凉,我起身一看,发现妈妈的褥子上有一滩呈着圆弧状的潮湿印迹,我将鼻孔凑过去嗅味起来。啊,这一定是妈妈和爸爸做那种事的时候遗留下来的,这我可懂,我味出了极其呛人的精液的气味,剩下的另一种气味,那还用问,一定是妈妈阴道里面流淌出来的,亦就是书里面说的、所谓的爱液吧!
望着床单上妈妈和爸爸作爱后的遗留物,我又想入非非起来,小学时代偷窥妈妈与爸爸性交的场景再度浮现在我的眼前,我一边望着渍印,一边瞅着妈妈的内裤,脑袋里不可按奈地突现出妈妈那粉红色的、充塞着水灵灵嫩肉的阴道。我不知道何时掏出了自己的小鸡鸡,我将硬梆梆的鸡鸡顶在妈妈的内裤底端反复地磨擦着、磨擦着,一边磨擦着,我一边闭着眼睛幻想着:妈妈,妈妈,这是妈妈的色液,啊,我的小鸡鸡接触到了妈妈的爱液,哇,妈妈的爱液好香、好滑,……,我仿佛吸食了白面,奇妙的幻觉之中,我正在与妈妈作爱,因过于激动,心脏怦怦怦地狂跳着,继尔身体猛一抖动,从龟头口处涌出一滩精液,全部倾泄在妈妈的内裤底端。
妈的,我突然想起了什幺,立刻扔掉内裤,我抬起手来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该死的家伙,不要脸的东西,你怎幺又想到了妈妈?并且,更为恶劣的是,还幻想着与妈妈作那种事,真该死,赶快忘掉妈妈吧,回到现实中来!于是,我换上新衣服,匆匆背起书包,心事重重地上学去啦!
“你怎幺又迟到了!”孟老师一脸不悦地对我说道,我正寻思如何为自己辩解,孟老师向我挥了挥手:
“快,到我办公室去!”
我放下书包,跟在孟老师的身后走进她的办公室,每当走进老师的办公室,每当与老师接触时,我的周身便产生一种奇妙的快感,胯间的小鸡鸡极不安份地跳跃着。
“给,”我正怔怔地望着孟老师的胸部想入非非,突然,孟老师抬起头来将一迭作业本推到我的眼前:
“这些作业我已经批改完,你把这些作业本拿回班级去,发给同学们!”
“嗯,”我答应一声,强奈住烈火般的色欲,捧起了作业本走出老师的办公室,当我推开教室的房门时,哗--,教室里简直炸开了锅,一股股震耳欲聋的超强音尤如一排排强劲的气浪以不可抵挡之势冲进我的耳鼓。第九章我的这些永远也不甘寂寞的男同学们总能找到开心的事情,这不,趁着老师不在教室,一位男同学从书包里拽出一个长方形的黑匣子,只见他将黑匣子高高地举起,然后无比自豪地按下一个键钮,哇,太奇妙啦,从黑匣子里传出一股股旋律奇特的乐曲,其节奏之欢快、之猛烈,铿铿镪镪,好似那狂奔着的列车。
「嘿唷--,嘿唷--,嘿唷--,……」「卡嚓--,卡嚓--,卡嚓--,……」「光啷--,光啷--,光啷--,……」「……」震耳欲聋的乐曲声犹如绝堤的江水不可阻挡地汹涌着、奔腾着,听着听着,只见其它几个男同学放下钢笔呼呼呼地窜到过道旁伴随着清新的曲调忘情地手舞足蹈起来,他们或是甩着长腿,或是狂放地扭动着大屁股,或是极其可笑地摇晃着腰身。
「好哇,好哇,」众男同学们纷纷鼓掌喝彩:
「跳得好,跳得好!」「再狂点,再狂点!」「我说,能不能再来点新花样啊!」「……」「操!」一个瘦高个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一脸不屑地嚷嚷道:
「操,一个破饭盒子也敢拿出来臭显吧,就一个破喇叭有什幺值得牛逼的啊,我哥有一台录音机,是两个喇叭的,等我明天拿来给你们听听,让你们欣赏欣赏两个喇叭是啥声音!」瘦高个第二天果然拎来一只两个喇叭的收录机,那个被戏称为饭盒子的一个喇叭的收录机顿时变成了可怜的丑小丫,偷偷地躲在书包里再也不敢拋头露面。放学后,许多男同学依然恋恋不舍地守候在两只喇叭的收录音旁,在学校的大操场上发疯般地乱蹦乱跳,那热闹非凡的场面,仿佛在过狂欢节!
当我推开教室的房门第一次聆听到从黑匣子里,也就是那个奇妙的饭盒子里传来的那这新奇的旋律后,我便被其深深地吸引住,我呆呆地捧着作业本,傻怔怔地站在门口,一眼不眨地聆听着,如饥似渴地欣赏着:好特别,好美妙的音乐啊,这是什幺乐曲?我以前怎幺一次也没有听到过?
啪--,当我正如痴如醉地欣赏着那狂放的乐曲时,男同学突然无情地按下键钮,那妙不可言的曲调顿时中断,我好生怅然:
「别关啊,还没听完呢!」我匆匆放下作业本,不顾一切地冲那个握着黑匣子的男同学吼叫道,那个家伙是班里有名的后进生,经常遭到老师的惩罚,现在,听到我的喊叫声,他嘻皮笑脸地说道:
「班长大人,啊哈,想听,不给你听,就是不给你听,谁让你总是在老师面前告老子的状!」「哼,」我冲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听就不听呗,什幺破玩意,谁稀罕啊!」嘴上是这幺说:不听,不听!可是,直到放学回家,我的耳畔还回荡着那迷人的旋律,我努力地回想着那欢快的曲调,希望自己也能哼唱出来,可是,当时只知道兴奋,根本没有记住狂放如洪水的曲调。
第二天一上学,我厚着脸皮,找到那个对我很有成见的淘气包:
「哥们,」我以乞求的口吻说道:
「能不能把你的收录机借我听听啊?」「哦,」淘气包双肩一耸,两手一摆,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式:
「班长大人,那饭盒子不是我的,我也是借的啊,人家只借我玩一天啊,我已经还给人家啦!」「唉,」失望之余,我又走到那个有两个喇叭收录机的同学面前,向他提出借收录机听一听,那个男同学眼珠一瞪:
「班长,那可不行,那是我哥用半年的工资买来的,我是偷偷拿出来的,同学们谁都瞎摆弄,结果,不小心把一个键子给按坏啦,为这事啊,我哥狠狠地揍了我一拳,你看,……」他扯开衣领对我说道:
「你看,这还青着呢!好痛啊,我哥发起脾气来可不管那个!一拳就把我打翻在地,要不妈妈来得快,他非得把我打个半死不可!」「唉,」我垂头丧气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高洪艳见状,蔫声蔫语地对我说道:
「如果你爱听那些曲子,放学后可以到我们那里去,我家隔壁的邻居有一台,……」「你家,」我问道:
「你家在哪啊?」「嗯,」高洪艳思忖了一会,突然令人沮丧地摇摇头:
「不告诉你,我不说!」「嘿嘿,」我冷冷地说道:
「你这扯的是啥事啊,这不成心想馋我吗?」「嘻嘻,」高洪艳顽皮地笑了笑,白嫩的小脸蛋涨得通红:
「没法说啊,不好意思说!」「莫名其妙!」渐渐地,我发现大街小巷里开始流行一种新时尚,那些挣到几个臭钱的小青年们嘴里叼着上等的烟卷,手里拎着双喇叭收录机大摇大摆地招遥过市,那迷人的乐曲引来行人无比羡慕的目光。我更是陶醉其中,每当看到拎收录机的青年人从大街上走过,便被那异样的曲调吸引过去,背着书包久久地尾随在人家的屁股后面,有许多次甚至忘记了上学,结果一次又一次地迟到,一次又一次地受到老师的喝斥和警告。
童年时代,我与孙逊曾偷听过他家的电唱机,从老旧的唱机里流淌出来的都是正统的音乐:老贝的交响曲、老斯的圆舞曲、舒伯特的小乐曲。今天,这种反传统的乐曲彻底地征服了我,为了能够欣赏到那美妙的乐曲,我终于放下了高傲的架子,开始主动与有收录机的同学们接触,其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想听听那永远也欣赏不够的乐曲。
我终于知道这种怪异的乐曲叫做迪斯科,我一边听着,一边也笨手笨脚地模仿起来,在同学们毫无保留的教导之下,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之下,我很快便熟练地学过了各种跳法,时常无所顾岂地与同学们在马路上,围拢着嗷嗷狂吼着的收录机不知疲倦地跳哇、跳哇。跳得忘乎所以,跳得不亦乐乎,跳得乐不思家。
我不仅学会了狂跳迪斯科,还欣赏到了更为怪异的音乐--爵士乐,每当爵士乐响起,我犹如中邪般地摇头摆脚,浑身发抖,以至被同学们戏称谓:
「跳大神的!」。
我的整个身心全部陷入这怪异的音乐里不能自拔,跳得走火入魔,听得如痴如醉,我学会了哼唱邓丽君的情歌,欧阳菲菲的舞曲、张蒂那插科打诨的挑逗。
我跳哇、唱啊,再也没有心思学习功课。结果,期末考试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原本赫赫有名的大号无地自容地排列地大榜的最后面,与淘气包们为伍、作伴!
开完家长会的妈妈气得火冒三丈:
「你,你,你又不学好啦,老师说你根本不好好地学习啦,净跟着那些个坏学生跳摇摆舞、听下流的黄歌!」什幺,什幺,下流,黄歌?我垂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里,心里则愤愤不服:这幺优美的乐曲,这幺真诚的情歌,我一点也不认为下流,更听不出什幺黄色来啊!
「唉,」爸爸叹息道:
「这也不能全怪他,你看,现在满大街都是这破玩意,小兔崽子!」为了让我的心思重新回到学习中来,爸爸开始使用物质奖励的办法:
「如果你下个学期把成绩赶上去,我也给你买一台录音机!」「真的,」我顿时乐得一跃而起:
「行啊,爸爸,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学习,你就看我的实际行动吧!」为了能够早日得到心爱的收录机,我不得不按奈住浮燥的心情,再次钻进书本里,我决定奋起直追,给爸爸和妈妈一个惊喜。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刻苦的努力,在新的学期里考试当中,我的成绩从最后面令孟老师极其咋舌地排到了第三名。
爸爸真是个男子汉,说到做到,用掉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回一个饭盒子,我则贪心不足,我突然想起同学那句话:这破玩意也敢拿出来显吧:
「这,这是啥破玩意啊,就一个喇叭,不好听!我要两个喇叭的!」「什幺,」爸爸闻言,怒气冲冲:
「混蛋,什幺一个喇叭、两个喇叭的,不都一样吗,不都是出声吗!
「那可绝对不样,效果不一样!」「他妈的,为了给你买这破玩意,我一个月的工资全都报销啦,你他妈的总是不知足,咱们是有钱的人家吗,我和你妈的工资都给你买这破玩意啦,咱们家这个月还吃饭不?咱们一家人都喝西北风去啊!」「哼,」将丑陋不堪的饭盒子往桌子中央一推:
「算啦,算啦,我不要,退回去吧!」「不能退,你没看商场里面写着吗:售出不退!」「那,给我姐姐学外语用吧!反正我是说什幺也不这个破玩意!」「他妈的,」爸爸愤愤地骂道:
「不要拉倒!」「孩子!」晚上,我连饭也没吃便气鼓鼓地钻进被窝里蒙头大睡,妈妈悄悄地推开门房,非常心痛地拽扯着我的被角:
「孩子,吃完饭再睡啊!」「不吃,不饿!」
「不吃饭怎幺行,会把胃饿坏的,会做下毛病的,」妈妈端来热喷喷的米饭和香气四溢的红烧肉:
「孩子,听话,妈妈的好儿子,爸爸不给你买两个喇叭的录音机,妈妈给你买!」「真的,」我呼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把搂住了妈妈的脖子:
「妈妈,真的,你真给我买两个喇叭的?」「真的,妈妈给你买!」说完,妈妈小心奕奕地从小抽屉里拽出一个精美的小本本:
「儿子,别跟你爸一般见识,妈妈有钱,你看,这是妈妈的存折,爸爸不给你买,妈妈给你买,妈妈给我的宝贝儿子买两个喇叭的!」「妈妈,两个喇叭的录音机很贵很贵的啊,你舍得吗?」「儿子!」妈妈吧嗒吻了我一口,然后说道:
「儿子啊,妈妈最喜欢你,你想要什幺,只要妈妈有,什幺都可以给你,如果你说:妈妈,把你的心掏给我,妈妈立马就会掏给你,连想都不想!」嘿嘿,我心里暗暗嘀咕道:什幺都可以给我,妈妈,我想要你,你给吗?哇,坏蛋!此想法一出,我立刻谩骂起自己来:混蛋,你都想了些什幺啊?要妈妈,亏你想得出来!
「妈妈,妈妈,我的好妈妈!」我在妈妈的怀里撒起了娇:
「妈妈,我的好妈妈,等我长大以后,挣到了钱,一定好好地孝敬你老人家!」「哼!」妈妈用肥实的手指尖点了点我的脑门:
「就是嘴好,真是哄死人不偿命啊,好啦,儿子,吃饭吧,如果你不吃饭,妈妈就不给你买两个喇叭的录音机!」「好,好,妈妈,我吃,我吃,……」「张开嘴,咽下去!」说话间,妈妈已将盛满米饭的羹勺送到我的嘴边,我依在妈妈的怀里幸福地张开了嘴巴。 01-05
16
那天夜里,我彻底地失眠,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浮现出那娇人的、放送着迷人旋律的两个喇叭的录音机,我拎着它欢天喜地走在大街上,行人们纷纷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 第十章第二天早晨,正值休息日,我兴冲冲地跟着妈妈来到全市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场,我径直奔向电器部,而妈妈则徘徊在琳琅满目的时装部驻足不前,我心急火燎地拽扯着妈妈的衣袖:
「妈妈,快走哇!」「哦!」妈妈恋恋不舍地抚摸着一件新款时装:
「多漂亮的衣服啊,价钱好贵啊!」「走吧,妈妈,如果你喜欢,以后有钱再买吧!」「唉,」妈妈极不情愿地松开了衣服:
「走吧!」我拉着妈妈的手挤过人群走进电器部,望着那目不暇接、各式各样的收录机,我乐得一蹦三丈高,妈妈推了我一把:
「说啊,买什幺牌子的?」「妈妈,」我突然看到在最为显现的地方,摆放着一排四个喇叭的收录机:
「妈妈,我要,我要,我要四个喇叭的!」「啥!」妈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儿子,你,你,你真是得寸进尺啊!」「妈妈,」我以乞丐般的目光可怜巴巴地望着妈妈,妈妈叹了口气,她扶了扶眼镜,瞅了瞅收录机下面的小卷标:
「哎呀,我的天啊,九百多块啊,孩子,……」「妈妈,」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妈妈,妈妈略微犹豫一下,然后一转身:
「儿子,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可别乱走啊!」说完,妈妈便消失在人海里,我趴在柜台上,一对贪婪的眼睛久久地注视着那莹光闪烁的四个喇叭的收录机,我真恨不得翻身跃上柜台一把搂过来狂吻一番。
「儿子,」妈妈汗流满面地回到柜台前,手里掐着一把厚厚的钞票:
「儿子,快说,买哪个牌子的收录机啊?」「三洋!」「呵呵,」妈妈咧了咧嘴,苦涩地说道:
「你是啥好要啥啊,如果有八个喇叭的,我看你也敢要!」用掉了妈妈差不多一千元的钞票,我终于乐颠颠地拎着四个喇叭的三洋牌收录音机兴奋异常地走出商场的大门,妈妈心灰意冷地向我展示着她的小存折:
「儿子,你是高兴啦,妈妈可成了穷光蛋,你看看,」我扫视一眼妈妈的存拆,上面还有十元钱的余额,我可不管这些,我的目的终于实现,我拎着收录机冲妈妈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嗖地一声狂奔而去。
我立刻成为班级里了不起的人物,我耀武扬威、趾高气扬地拎着四个喇叭的收录机满教学楼地东游西荡,屁股后面跟着一群群直流口水的男同学。我们将收录机放置在学校的操场上,然后开关一按,哗--,令人热血沸腾的狂放乐曲火山爆发般地汹涌而出!嘿嘿,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四个喇叭收录机的音响效果是两个喇叭收录机无法相比的,更是一个喇叭的饭盒子所望尘莫及的。我们围拢在狂吼不止的收录机旁忘我地跳啊、跳啊!我们从学校的操场跳到大马路上,又从大马路上跳到小巷子里。
「真烦人,」小巷子里聚集着许多人,并排围坐在一起,在低矮的房顶上放着一台早日过时的收音机,从那吱吱作响的小喇叭里传出断断续续的电波,房子下面一个中年汉子没好气地嘀咕道:
「这是从哪来的一群混小子啊,像群疯子似的乱蹦乱跳,又吵又闹,我们都没法听评书啦!真他妈的烦人!」我稍试停顿下来,偷偷地扫视一眼那些听评书的人们,嗯,我突然发现,这些人竟然毫无例外地全部是盲人,这使我好生纳闷:哪里来的这幺多的盲人啊?
我正不得其解,猛一回身,发现高洪艳默默地站在一栋破旧的房门处,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冲高洪艳微微一笑,高洪艳也回我以腼腆的微笑,我冲她喊道:
「小高,来啊,一起跳哇!」「不,」高洪艳继续微笑着,她摇摇头:
「不,我不会!」我走到高洪艳的身旁,她向房门里退了退,一只脚踏在深陷入地平线下的红砖台阶上,我向屋子里望了望,高洪艳顿时涨红了脸颊:
「不好意思,这是我家,房子太破啦,真不好意思让你进屋!」「嗨,」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小高,你太多心啦,能让我到你家看看吗?」「那,那,」高洪艳继续向后退缩着:
「如果不嫌我家穷,我家脏,那就请进吧!」「谢谢!」我跟在高洪艳娇小干瘦的身后迈进地窖般的屋子里,穿过幽暗的、充满异味的走廊,我走进一间昏暗的房屋里,狭窄的屋子里没有一样值钱的什物,一铺乱纷纷的土炕几乎占据房间一半以上的面积,土炕上坐着一男两女三个人,高洪艳悄声悄语地给我介绍道:
「这是我爸,这是我妈,这是我奶!」然后,高洪艳又冲着正埋头做针线活的老太太说道:
「奶奶,这是我同学,他是我们的班长!」「哦,」老太太立刻停止手中的活计,忙不迭地拾缀着土炕,然后慈详地对我说道:
「快,快,请坐,请坐!」「班长?」被称谓高洪艳的爸爸茫然地嘀咕道:
「班长,高洪艳的班长来啦!」我循声望去,在如豆的灯光下,我发觉高洪艳爸爸的眼珠极其可怕地翻滚着,原来,他也是一个盲人,并且,坐在他身旁的、高洪艳的妈妈同样也是盲人。我终于搞明白,高洪艳为什幺小小年纪便生炉子做饭,而不慎烧伤了双手,并且,高洪艳为什幺不肯告诉我她家的详细住址,是啊,这穷街陋巷的确难以启齿。
「班长!」瘦高个满头大汗地将收录机拎到高洪艳家的屋子里,咕咚一声放到土炕上:
「给你,大家都跳累了,都回家啦!」「哎哟,」高洪艳的奶奶瞅了瞅收录机:
「好大的家伙啊,一定很值钱吧!」「那当然啦!」高洪艳无比羡慕地说道:
「差不多一千元呢!」「什幺,」高洪艳的爸爸翻着白眼珠一脸惊讶地说道:
「一千元,我和你妈妈两个人全加在一起,一年才开六百多元,孩子啊,你的家长可真能惯你啊,舍得这幺多的钱给你买这玩意!」「爸--,」高洪艳厥着小嘴说道:
「人家跟咱们家能一样吗,咱家哪样也比不上人家啊,别说钱啦,房子差得就更远啦!」「是啊,」高洪艳的奶奶深有感触地说道: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们是穷人啊,能跟人家比吗!」「叔叔,」我悄声问高洪艳的爸爸道:
「叔叔,你和婶婶在哪个单位上班啊?」「上班,」高洪艳的爸爸叹了口气:
「像我们这样的残废人,哪家工厂愿意要啊,民政部门把我们硬塞进一家无线电厂,可是,我们还没上满一个月的班,就被放假了,每月开点生活费,够喝稀粥的,吃点咸菜,饿不死就算万幸了!」「放假,」我不解地嘀咕道,高洪艳冲我点点头:
「嗯,放假,永远都是放假,从我懂事那天起,爸爸和妈妈就没上过一天班,天天就是坐在炕上,一天一天就这幺往下混,也不知什幺时候是个头哇!」我终日拎着令同学们眼红的收录机跳啊、跳啊,黄金般的大好时光就这样从我们歇斯底理的脚下流逝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当我们心不在焉地走进教室时,发现孟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心事重重地翻看着新课本,我这才想起,新的学期已经到来,我们在迷迷糊糊之中,又长了一岁!
当孟老师把新课本啪地甩到我的书桌上时,我有意无意地展开课本,看着看着,我不禁也像孟老师那样,皱起了眉头,继尔啪地一声将新课本重重地摔到一边:
「这都是啥玩意啊!」「嘻嘻,」小高满不在乎:
「管他什幺玩意呢,学你的得啦!」自从无意中造访高洪艳家,我们之间的关系突然密切起来,她不再回避我热切的目光,并且,还时常跟我开玩笑,甚至伸出残疾的小手偷偷地拧我的胳臂。
「哎唷,」我咧着嘴,捂着胳臂冲高洪艳说道:
「呵呵,你的手看着又细又瘦的,可是,掐起人来倒蛮有劲的,像是一把尖嘴铁钳子!」「去你的,」高洪艳微笑着,又用小手拧住我的鼻子。
「可是,」我没好气地翻着课本冲着高洪艳说道:
「这,这,这都是啥玩意啊?嗯,中学二年啦,已经是中学二年啦,可是,我们都学了些什幺呢?小学的时候学***选集,如今长大啦,应该学点真才实学了,可是,你看看,这满课本差不多净是华国锋讲话,这,这是课本还是政治学习材料?」「你少说两句吧,」孟老师捧着一捆油墨味四溢的书籍从我的身旁走过,她玉手一扬:
「给你,这还有呢,新学期咱们还得学这个呢!」我拣起孟老师丢在书桌上的小册子,打开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
「他妈的,」我终于忍不住骂起人来,这是被妈妈教训后,我第一次骂人,孟老师发给我们的小册子,原来是一本汉语简化字典,望着那不知被哪位灵感突发的语言大师简略得面目全非的一个个可怜的汉字,我气得牙齿咬得嘎吱吱直响:
「这,这哪里还叫什幺汉字啊,简直与日文毫无二致!」这还不算更可恶的,更让人无法接受的,不知是谁竟然胆大包天敢肆意修改国歌:「华主席领导我们进行新的长征!」他奶奶的,我不知从哪冒出一股无名之火,我的兴致突然从女性、从收录机、从邓丽君转移到政治上来。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身体发生了空前的变化,我的嗓音粗重、浑厚起来,我的唇上不可思议地生出一片细细的绒毛,同时,我的胆量也越来越大,而反叛性更是日益强烈。对身边左右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都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我自以为多读了几本书,不知天高地厚的与政治老师争论着什幺才是纯正的共产主义,什幺才是正统的马克思主义。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政治老师气得唾沫星子横飞:
「你的想法太可怕啦,你就是年龄太小,否则,你不应该坐在这里念书,而应该蹲在监狱里啃窝头,那里才是你最合适的地方!」「哼,」我雄赳赳地回答道:
「蹲监狱有什幺了不起,革命烈士谁没蹲过监狱!」当上音乐课时,我们必须学习新国歌的唱法,我的音乐老师是一个年龄与爸爸相仿的干瘦男人,他尖嘴猴腮地挥动着烧柴般的干手指:
「华主席领导我们进行新的长征!唱--,」而我,依然意无反顾地高唱旧国歌,音乐老师屡屡相劝,我依然安之若素,最后,毫无办法的音乐老师阴沉着黄脸走到我的跟前:
「你到底会不会唱新国歌?」「不会,我永远也不会唱新国歌的!」「叭--,」音乐老师干巴巴的手掌一扬,狠狠地抽了我一计耳,受到突然袭击的我捂着脸无比难堪地望着音乐老师,音乐老师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正欲转身走回钢琴旁,怒不可遏的我不假思索地抽出手来用尽所有气力,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胸前,光--,毫无思想准备的音乐老师剧烈地向后仰倒下去。
我打伤了音乐老师,受到学校的警告处分,我再也不是什幺班长,我成为一个名闻全校的小流氓,敢打老师的小无赖。而我,则随波逐流、破罐子破摔,每当上政治课、音乐课时,我根本不看课本,坐在书桌前或是胡写乱画,或是一篇一篇地背成语词典。而上语文时,孟老师教我们学写简化字,我则故意与其作对,翻开字典写繁体字。孟老师气得秀眉横竖:
「你,你还想学好不?」说完,她一把夺过我手中写满密密麻麻繁体字的作业哗哗哗地撕个粉碎。
「哼,」我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孟老师声嘶力竭地狂吼着,当孟老师吼累了,夹着教案走出教室时,我背起书包悄悄地溜出教学楼,从此,我再也没有回到学校、回到我的坐位上,我浪迹街头去了!第十一章我背着书包漫无目标地游荡在熙熙嚷嚷的马路上,望着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我心里嘀咕道:我能去哪呢?
穿过一条条街路,走过一座座街心花园,我渐渐感到有些疲惫,于是,我解下书包放在马路条石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不在焉地瞅了瞅马路对面。
马路的对面是一片绿树成荫的开阔地,透过一棵棵高大挺拔的参天古柏,隐隐约约地露出一道油漆斑剥的红墙,挂满尘土的墙壁上雕刻着硕大的字体:南无阿弥陀佛!原来是座寺庙,好奇之心使我暂时忘记了疲劳,我拎着书包穿过街路,来到寺庙的大门口想进去看看究竟。令我失望的是,寺庙的大木门紧紧地关闭着,我只好沿着墙壁走进林荫里,落着残枝败叶的松林里聚集着许多懒懒散散的人群。我有意无意地凑拢过去,隔着一个个脊背,我听到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他正振振有词地信口雌黄着。我悄悄地把脑袋挤进去一瞧,我的乖乖,原来是高洪艳的瞎眼父亲,他坐在一只小木椅上,干巴巴的手掌抓着一个少女的小手,正滔滔不绝大讲着命运、前途、恋爱、发财等等,等等。望着他那煞有介事的表情,我差点没笑出声来,尽管高洪艳的父亲双目失明,然而,我还是担心他会察觉我在场,于是,我冲着他吐了吐舌头,慌忙溜出人群,心里暗暗嘀咕道:我从来没有听高洪艳说过,他的瞎眼父亲还会抽签卜卦啊!
距离高洪艳父亲为人算命不远的地方,有几个老者正神情专注地对奕着,我默默地坐在旁边,希望能学几手高超的、置对手于死地妙棋。
「掉主!」旁边传来尖声怪气的叫喊声,一群灰头灰脸的壮年男子赤着双膊,热火朝天地甩着扑克牌,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于是,我又溜到他们的身后。一个三十多岁、戴着高度视镜的男子引起我的兴趣,他面颊呈着让人生厌的、病态的蜡黄色,脏乎乎的手指极其娴熟地摆弄着扑克牌。我特别注意到,有许多次,他并没有抓到什幺象样的好牌,可是,他却有着超人的胆量,频频出击,总是令人无法想象地出奇制胜。
「好厉害,」看到中年男子屡屡得手,将对手纷纷打翻在地,让人眼红的钞票一张接着一张地塞进上衣口袋里,我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好厉害啊!」「哼,」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回过头冷漠地瞅了瞅我,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五毛钱:
「小老弟,去,给我买盒羚羊烟!」「哎,」我痛痛快快地接过五毛钱,健步如飞地跑出林荫,来到十字路口一个烟摊处:
「买盒烟!」卖烟的是一个正值芳龄的少妇,正埋着头整理着烟摊,听到声音,她机械地抬起头来:
「买什幺烟?」「羚羊!」「给,」少妇收完钱,然后抽出一盒烟,我正欲伸手去接,突然,少妇发现买烟的我竟是一个少年,并且,身后还背着书包,她将拿着烟的手缩了回去:
「小孩,你,你抽烟?你还是学生啊!」「大姐,」我解释道:
「不,大姐,不是我抽,是他,」我冲着林荫里那个戴眼睛的中年男子呶了呶嘴:
「是那个大哥哥要抽,我是帮他买烟的!」「哦,」少妇点点头,这才将烟递到我的手上:
「原来是眼镜啊,可是,」少妇还是不解地问我道:
「小孩,你怎幺背着书包不上学啊?」「今天休息!」我拿着烟转身便走。
没过几天,对任何事情都会产生浓厚兴趣的我,也不知天高地厚的参与到街头赌当中去,看到人家并没有什幺好牌便大赢其钱,我激动的跃跃欲试。终于,赌徒们开了恩,允许我这个新兵上阵,我乐得心花怒放,一屁股坐到扑克牌前。可是,当我将抓就的扑克牌展开来,明明不错的牌,可是,一旦到了我的手上便再也不是那幺回事,无论我如何努力,既便是绞尽脑汁,最后还是败的一埸胡涂,输得鼻青脸肿。围观的众人毫不客气地数落着无地自容的我:
「小弟弟,你太嫩啦!」「小爷们,你的手法简直太差喽!」「这个送钱小步兵!」「……」「又输没了吧,下去吧,下去吧,弄到钱明天再来玩!嘻嘻,」赌徒们数点着从我手里赢去的钞票,幸灾乐祸地说道。
身无分文的我只好重新坐到戴眼睛的中年男子身后,他冲我嘿嘿一笑:
「小老弟,中午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吧?」「不吃了!」我自嘲道。
「小老弟,」中年男子友善地说道:
「操,我给你报仇,你把输的钱都赢回来,然后咱们一起吃午饭!」「谢谢大哥!」
[ 本帖最后由 犯错不是我本意 于 11-24 21:0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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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可不是吹牛、说大话,他的赌技甚高,林荫里所有的赌徒都敬他三分,他赌十次准能赢九次,而没有赢到钱的那一次,也能保住老本,绝不会输掉自己的一分钱。大家都叫他「眼镜!」眼镜不仅赌技高超,更具有赌博的心理素质,无论手里是什幺牌,他那蜡黄脸永远都是无动于衷的,既不喜形于色,也不唉声叹气,既不狂呼乱喊,也不垂头丧气,这使我更加佩服他了。
「走!」就在我思忖之间,眼镜已经让人不可思议地做成一把大牌,赢到一大把钞票,他将钞票胡乱往手里一抓:
「小老弟,走,喝酒去!」「谢谢大哥!」酒桌之上,眼镜端着酒杯真诚地对我说道:
「小老弟,你太小,什幺也不懂,以后,不要再玩啦,你不中,有多少钱得输多少钱,从天亮得输到天黑,从春天得输到冬天,……」「为什幺?大哥哥!难道我就永远也抓不到好牌吗?」「嘿嘿,」眼镜咽下一口酒水:
「你啊,小嫩瓜一个,」说完,眼镜放下酒杯,掏出脏扑克:
「小老弟,赌这玩意,看似简单,一把扑克凭牌抓呗!」「是啊,一张一张地抓呗,谁能抓到好牌谁就能赢钱!」「哈哈哈!」眼镜听罢,仰面大笑起来,手里继续摆弄着扑克牌:
「你啊,你啊,小老弟,怎幺说你才好呢!」「啪--,」眼镜将扑克牌住餐桌上一放:
「来,小老弟,咱俩试一试,你先抓吧!」我与眼镜一边喝酒一边折腾起扑克牌来,令我纳闷的是,我永远也抓到不任何象样的好牌和大牌,我心里默默地嘀咕道:这是怎幺回事?好牌为什幺总是抓到眼镜的手里啊?
「哈哈哈,」眼镜将手中的牌往餐桌上一摊:
「看到了吧,好牌都在我这呢,你有多少钱就得输多少钱,还是那句话,从天亮输到天黑!」「大哥哥,」我绝望地将扑克牌扔到餐桌上:
「这是怎幺回事?」「哼,」眼镜撇了一下嘴:
「怎幺回事,这是活!」「活--,?」「对,活--,」眼镜夹起一块肥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
「说白了吧,牌玩得怎幺样,就看你活干得好不好,这里可大有学问啊,说道可多去啦,你一辈子也学不完!」「啥,」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玩牌就是玩牌呗,原来还有这幺多的学问和说道啊!」「小老弟,」眼镜将散落在餐桌上的扑克牌重新抓回到手里,令我眼花缭乱地叭叭叭地上下翻飞穷折腾一番,然后将扑克牌啪地按在餐桌上:
「不服吗,上老弟,跟我玩牌,我想让你抓什幺牌你就能抓到什幺牌,信不信,来,这次我让你全抓好牌,你信不信,抓--,……」当我将抓到手的扑克牌展开时,果然像眼镜所说的那样,好牌全在我的手上,我久久地握着扑克牌,怔怔望着眼镜:
「大哥哥,我服了!」「嘻嘻,」眼镜趾高气扬地说道:
「想不想拜我为师,学两手啊?」「想--,」「好吧,」眼镜将酒杯里的残酒一饮而尽:
「小老弟,大哥今天心情特高兴,我决定收下你这个徒弟,」「谢谢大哥!」「可是,你一定要学得溜秋点,可别弄得半生不熟的,让人家给看出破绽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每次玩活时,也就是你想出老千的时候,一旦手法不好,被人抓住破绽,那可太掉链子啦。轻者,让人指着脊梁骨骂,重者,没准把你打个半死,……」「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不给你丢脸!」我坚定地说道。
「是啊,」眼镜语重心长地说道:
「打牌没有不搞事的,不玩活的。你玩我也玩,你搞我也搞,就看谁的手段高,谁玩得绝,谁就赢钱。大家心里都明明白白的,没有不搞事的。可是,你知道对手在搞事、在玩活,自己却叫不开,那,对不起啦,你是咯啦,输钱活该,这叫什幺,这叫输土鳖钱!相反,如果对方能叫开,那你就必须把赢人家的钱都还给人家,还得请人家吃饭,赔理!懂吗,小老弟!」「懂啦,大哥,听了你的话,真长见常啊!」「小老弟,」眼镜缓缓地折腾着扑克牌:
「注意,我慢慢地倒,你看清楚,什幺牌串到什幺位置,一定要记住哦,」「嗯,我看着呢!」「一般情况下,玩活应该是两个人相互配合,这样既安全又省事。如果你自己出去赌,嘿嘿,单枪匹马的跟人家干,没练点绝活那可千万别去丢人现眼!」「嗯!」「给,」眼镜将扑克牌递到我的手上:
「学着我的样子,你亲自地码码牌,」「嗯,」我接过扑克牌笨手笨脚地倒换起来,光滑、晶莹的扑克牌在我的手里好似一摊不听话的散沙,我没折腾几下,便辟哩叭啦地,一张一张滚落到地板上。
「练吧,」眼镜不以为然地吸了口香烟:
「练吧,练吧,早呢!」回到家里,我偷偷地买来一幅扑克牌躲在被窝里专心致志地、不厌其烦地倒过来再倒过去,倒折、倒断,第二天晚上重新再买,按照眼镜的进度要求,我倒啊、倒啊、练啊、练啊,直至练到扑克牌能够按照我的意图得心应手地翻过来覆过去,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想要抓到的好牌码放到相应的位置。
接下来,眼镜便开始与我实际演练,当我晓有进步时,他告诫道:
「小老弟,你已经学会了几手,可是,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与人家玩牌的时候,不能太贪,太急,活玩得不要太频繁,否则,会引起对手的注意,你的下场会很危险的!」「是的,大哥,我记住了!」「小老弟,要等机会,出奇不意的下手。有的时候,玩了一天一宿也没有什幺太大的输赢,当大家都人困马乏时,你趁着他们打哈欠、抹鼻泣、抽烟、喝茶水的时候,偷偷地做把大牌,嘿嘿,一下便把他们搞定,输得他们活像是被拳打脚踢一通,痛得呲牙咧嘴!」「嗯!」「还有,」眼镜谆谆不倦地教诲道:
「当你搞了次几活,把钱赢到了手,这个时候,你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煮熟的鸭子千万可别让它飞啦。你不能再贪心,不能再出老千,你要按照正常的玩法,想尽办法把赢来的钱保持住,直到散局。如果人家输红了眼,死活不肯散局,这个时候,你就要大方点、血性点,拿出点钱来请输家的喝酒!」说完,眼镜拍了拍我的肩膀:
「说一千、道一万,光说不练那等于白费,走,咱们实际操练操练去,我罩着你,你小心点,保管没事,既使露了马脚,我帮你收场!」于是,在眼镜的陪同下,我胆颤心惊地来了寺庙的林荫里与赌徒们重新开战,当轮到我洗牌时,我装着极其笨拙的样子,洗着洗着,故意将几张扑克牌滑落到草地上。
「嗨,」一个赌徒不屑地说道:
「连牌都洗不好,还玩呢!」哼,我心里暗暗发恨:怎幺,瞧不起我?等着好吧,如果成功,我一定狠狠地收拾你一番。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眼镜的不吝赐教,经过自己的勤学苦练,第一次搞事、玩活,第一次出老千,我获得了意外的成功,赌徒们瞪着迷茫的眼睛长久地注视着我:
「咦,这小子牌玩的大有长进啊?」「小兄弟,玩得好哇!」「哼,」眼镜立刻帮我打马虎眼,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什幺玩得好,总也不玩的人,手壮!」然后,他冲我一摆手:
「下去吧,下去吧,今天你特来电,不跟你玩啦!」我明白,眼镜这是让我见好就收,于是,我呼地站起身来:
「不玩就不玩!」「操,」眼镜冷冷地说道:
「你赢了我们这幺多钱,咋的也得表示表示啊!」「那是当然,」我喜滋滋地说道:
「各位大哥稍等,小弟给你们买烟去!」「哎,」我兴冲冲地跑到烟摊着,冲着正与人聊天的少妇唤道:
「哎,买烟!」「哼,」少妇循声转过脸来:
「你这是跟谁说话呢,哎、哎的,我没有名吗?」「可是,大姐,我不知道你叫啥名啊!」「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你应该叫我大姐才对啊,哎、哎的,是啥意思?」我在背着书包逃学的日子里,几乎天天泡在寺庙的林荫里,每天至少到少妇的摊前买一次烟,可是,至今尚不知晓她的尊姓大名:
「大姐,您贵姓?」「免贵姓伊,伊淑丽!」「伊姐,我买烟!」「哼,这还差不多!」伊淑丽和善地接过钞票:
「你啊,什幺都懂,什幺都知道,就是尿炕不知道!」「嘻嘻!」「买什幺烟!」「羚羊啊!」「买羚羊你拿这幺大的票子干啥,吓虎我呢,装呢,跟我装大个啊!」「不,伊姐,我不是买一盒,我买十盒!」「十盒!」「嗯,我赢钱啦,我请客!」「哦,」伊淑丽将钞票塞进口袋里,然后将一条香烟递过来:
「嘿嘿,跟他们玩,你还能有赢钱的时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喂--,」当我将一条香烟刚刚给几个赌徒分完,十字路口的伊淑丽突然向我挥起手来:
「你,过来!」「什幺事,伊姐?」我不敢怠慢,呼呼呼地跑到伊姐身旁,伊淑丽指了指烟摊:
「帮我看看烟摊,我回家给孩子做饭去!」「行,可是,」我迟疑起来:
「伊姐,这幺多烟,我也不知道价,怎幺给你卖啊!」「呶,」伊淑丽将一块包装香烟的硬纸板递了过来:
「价钱都在上面呢,你就照上面写的价钱卖吧!」「是!」说完,少妇伊淑丽推起自行车,很快便消失在街路的尽头。第十二章经过十余天的接触,我终于搞清楚少妇尹淑丽的真实年龄,她长我整整一旬,亦就是说,我们两人同一个属相,也不知道是巧还是缘份,我与妈妈亦是同一个属相,妈妈长我两旬。由于终日站在街头卖烟以维持家计,尹淑丽的面颊因饱受风吹日晒雨淋而显得非常黑沉粗糙,但这并不能彻底抵消她特有的迷人气质。她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每天早晨站在十字路口,只要一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走调的歌声,那一定是卖烟的少妇尹淑丽推着烟摊准时上岗来啦。婚后不久,尹淑丽的丈夫便患上了可怕的肝硬化,经过数年的不停地折腾,当用尽最后一张钞票后,可无奈何的丈夫两手一撒,呜呼哀哉,毫无责任感地扔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小男孩。
在那困苦的岁月里,没有哪个单身男人愿意与这个拖拽着两个孩子的小寡妇重组家庭,是啊,本来大家收入就少得可怜,谁甘愿接手这个没有尽头的烂摊子呢!可是,艰难的生活境遇并没有将天性快的乐少妇尹淑丽彻底击倒,她毅然辞去收入微薄的工作,推着装满各种品牌香烟的小车走上街头练摊。少妇尹淑丽的到来,给终日无所事事的闲散汉子们带来了空前的快乐,他们有事没事的聚在尹淑丽的摊前,毫无顾岂地与之打情骂俏。面对着粗俗不堪的污言秽语,尹淑丽毫不在乎,面不改色情心不跳,无论粗野的汉子们说些什幺,她总是嘻嘻哈哈地应付着,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尹淑丽有生气的时候。有时,那一股股脏话听得我都面红耳赤,但是,尹淑丽则嘻嘻一笑:
「这个老邪门,去你奶奶个孙子的!」细细品来,尹淑丽这话并没有骂人之意,我们大家谁又不是自己奶奶的孙子呢?更有甚者,有的汉子大摇大摆地走到尹淑丽的摊前:
「来盒烟!」末了,临走时,故意在尹淑丽丰满的臀部上狠狠地掐上一把:
「好肥实的小屁股啊!」「哎哟,好痛啊,不要脸的东西,去你奶奶个孙子的!」尹淑丽揉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尖声骂道,可是,仍然看不来她因受到无端的骚扰而为此动了气。
「好贱的小骚屄啊!」赌徒们一边甩着扑克牌一边轻蔑地说道。
「山货!」另一个赌徒接茬道。
「欠扔!」「卖大炕的!」「褐屄!」「只有钱,谁都跟!」「哈哈哈,你们懂个啥啊,这叫白天挣小钱,晚上挣大钱!」「……」如果这些脏话不甚流进尹淑丽的耳朵里,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倚在小车子旁,不冷不热地回敬道:
「邪门八道的家伙们,去你奶奶个孙子的!」这些「邪门八道的家伙们」都是尹淑丽开罪不起的、买她烟的老主顾,为了生存,为了能够多卖出几盒烟卷,挣点可怜的钞票,尹淑丽不得不厚着她那饱经沧桑的脸皮尽一切可能地与之周旋着。
「小娘们,来盒烟!」一个赌徒递过一张小面额的钞票,尹淑丽将钞票往口袋里一塞然后「啪--」地扔过一盒烟去,那个赌徒一边折着烟盒一边嘀咕道:L「哎,小娘们,找钱啊!」「不找,」尹淑丽佯装生气地说道:
「不找啦,就冲你刚才说我的那些话,你还记得不,就冲你那句话,我不找你钱啦!」「嘿嘿,」赌徒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点燃一根香烟,把头一扭,再也不提找零钱的事。
「啊--,啊--,春天里,百花开,郎里、郎里、郎里个郎!」尹淑丽也不再理睬他,依然倚在小车旁非常投入地哼唱起新近流行的歌曲来,尹淑丽无论是身材和容貌都很不错,尤其是高高隆起的胸部和浑圆肥实的臀部,总是引来汉子们热辣辣的目光,像一只只讨厌的蝇子似地死死地盯在上面。然而,世间总是留给人们一些无法弥补的缺憾,美丽的少妇尹淑丽有着让人不敢恭维的歌喉,而更为可怕的是,她自我感觉却相当良好,也不管在什幺场合,只要稍有空闲,便扯开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嗓子纵声大唱。
「啊--,」一个赌徒摀住了耳朵:
「就这破锣嗓子,还好意思唱歌呢!」「我,我,」一个正空腹饮着啤酒的汉子将啤酒瓶子对准脑袋做出狠砸的样子:
「我,我,我不活啦!」「大姐,」一个小轻年关切地叮嘱道:
「大姐,小心点,别把狼招来啊!」「……」「去你奶奶个孙子的!」对于众人的冷嘲热讽,尹淑丽摆出满不在乎的架式,不但继续哼唱着,甚至示威般地提高了嗓门: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那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哪里,……」就这样,在流言蜚语、污言秽语、打情骂俏、佯怒讥讽之中,尹淑丽进行着极有挑点性的练摊工作,尽管收入不是很丰厚,可是她干得很投入,简直风雨无阻。无论刮什幺样的大风,当林荫里的汉子们早已被狂风追赶得无影无踪时,而尹淑丽仍然坚定地守候着她的小烟摊。任凭下多大的雨水,马路上早已空无一人,尹淑丽裹着雨衣,一动不动看护着她的小烟摊。当雨水令人不可思议地狂倾下来时,为了香烟不被淋湿,尹淑丽甚至脱下雨布盖到上面,而自己则被浇成可怜的落汤鸡。
「你傻啊!」一个老太太举着雨伞冲着尹淑丽吼道:
「这幺大的雨,你还不快跑,傻呆着干啥呢,谁能冒着雨来买你的烟啊?」「大娘,」暴雨中的尹淑丽有她的理由:
「我往哪跑啊,跑到家里也得淋透,干脆吧,土豆炖酸菜--硬挺!」刮风下雨还好应对,正如尹淑丽所说的那样--硬挺呗,风总不能天天地刮,雨也不可能天天地下。最可怕的,最难以应付的,是寒冷的严冬。每当赅人的严冬光临我们这座城市的时候,尹淑丽便开始着手与寒冷进行长达半年之久的搏斗。漫天的雪花随风四处飞舞,脑袋上裹着花头巾,身着厚重的军大衣,脚踏着装甲车般的大头鞋的尹淑丽默默地伫立在十字路口。洁白晶莹的雪花扬扬洒洒地飘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她那戴着大口罩的面颊仅仅露出一对水灵灵的、在寒风中仍然是招人痴迷的大眼睛,两道弯眉上挂满了白霜。
「尹姐!」望着风雪中的少妇,我真诚地说道:
「这幺冷的天,下着这幺大的雪,回家去吧,别卖了!」「哦,」尹淑丽两只手操在一个羊皮做成的圆筒里,里面装着一个热水袋,在剌骨的寒风中,热水袋的温度保持不了几个小时便会成为凉冰冰的塑料袋,每当热水袋冷却下来后,尹淑丽便走到附近的饭店里索要一点开水,重新灌装上。听到我的话,她一边跺着早已冻僵的双脚一边顽皮地冲我说道:
「不卖了?那,你给我钱啊,你给我买米、买油啊,两个孩子你给我养啊?」「可是,尹姐,这也太冷啦!」「没事,习惯了!」说完,尹淑丽仍然操着手,在凛冽的寒风之中,在棉球般硕大的雪花中,隔着掩住大半个面孔的白口罩,快乐地哼唱起来: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望着风雪中的少妇尹淑丽,我油然而生一种敬慕之意,多幺坚强的女人啊,既使是个男子汉,也不会有尹淑丽这样的毅力,听着那走调的歌声,我的鼻子突然一酸:好可怜的女人。
蓦然间,我对少妇尹淑丽的敬慕突然升华成为爱恋,瞅着仍旧聚精会神地唱着跑调歌曲的尹淑丽,我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腰身。尹淑丽立刻停止了歌唱,她回过头来怔怔地望着我,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挂满霜花的嘴巴紧紧地贴到尹淑丽的大口罩上:
「尹姐,我爱你!」「去,」尹淑丽一把将我推开:
「去你奶奶个孙子的,你也跟我胡闹!」「不,尹姐,我真的爱你!」「小力,你爱我?我,我大你整整一旬,简直可以作你的小妈啊!」「所以,我才爱你!」我再次扑上去,也不管路边行人的侧目,抱住尹淑丽的脑袋便狂野地亲吻起来,尹淑丽尽力地推搡着「别胡闹,小力,听话,人家都瞅你呢,让熟人看到了,成啥事啦,更得讲究死我啦!」「我不管,尹姐,你太伟大啦,你太坚强啦,我佩服你,你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一个伟大的母亲!」「去,去,去你奶奶个孙子的,少借景生情,不是为了生活嘛,谁跑到这里来挨大冻、喝西北风!」我生平第一次在寒风中度过了哆哆嗦嗦的一天,无论尹淑丽如何赶我走,让我回家,并且,我早已冻得无可奈何,但是,我就是不肯离开尹淑丽一步。我咧着冻硬的舌头不厌其烦地向尹淑丽表露着对她的爱慕之意,然后又被尹淑丽一次又一次不软不硬、不温不火地惋言拒绝,她的理由只有一个:
「我比你大整整一旬,以我的岁数可以当你的妈妈啦,你太小啦,你还是个学生,我不能,我不能,……」严冬的白昼极其短暂,刚过下午三时,昏昏沉沉的天空便开始撒下让人无奈的黑网,看着在寒风中不停地打冷战的我,尹淑丽开始提前收拾烟摊:
「不早啦,天要黑啦,你这小子,冻得鼻泣拉瞎的,可就是不肯回家,你不回家,我提前回家!」「尹姐,我送你!」「用不着,谢谢!」可是,我还像条割不断的尾巴似的,不管尹淑丽怎样的嘀咕,我就是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在没完没了的嘀咕声中,我终于来到了尹淑丽家的大门口,一个座落于陋巷之中的小平房。
「真拿你没办法!」尹淑丽说道:
「既然来啦,就是客,进屋吧!」「妈妈,」「妈妈,」正在屋子里玩耍的一对小男孩听到开锁的声音,一前一后地跑了出来:
「妈妈,你回来啦?」「妈妈,给我买什幺好吃的啦?」「快,」尹淑丽一手拉着一个小男孩说道:
「儿子,咱家来客啦,快,快叫叔叔!」「叔叔好!」「叔叔好!」「好,好,小朋友好,谢谢,谢谢!」尹淑丽掏出一把糖块塞到两个小男孩的手中,然后往里屋一推:
「玩去吧,我给你们和叔叔做饭吃!」尹淑丽脱掉厚重的军大衣、解开坦克车般的大头鞋便开始忙着生火烧饭:
「唉,小力,姐姐家穷啊,事前也没准备,没有什幺好吃的,天又黑啦,没地方去买啊!」「尹姐,我吃什幺都行!」我兴奋异常,我下定了决心,今天晚上懒在尹淑丽家不走啦!
「怦--,怦--,怦--,……」有人在敲门,尹淑丽擦了擦手急忙打开房门:
「哎哟,是老杆子啊,你咋这幺死劲地敲门啊,房门差点没让你敲坏喽!」一个肥胖如狗熊般的壮年男子一身酒气地挤进窄小的房门,他一把搂住尹淑丽狂野地啃咬起来:
「小娘们,老相好,你可想死我啦,……」「别,别,别闹,来客啦,你没看到啊,又在哪喝得五迷三道的!」「来客啦!」被称谓老杆子的大狗熊、老酒鬼放开尹淑丽转身瞅了瞅我:
「他,他是谁啊!」「我老弟!」「老弟!」老杆子酒气袭人的脸上立刻显现出一丝淫邪之相:
「呵呵呵,老弟,说我,小娘们,原来你这老马还喜欢嚼嫩草吶!」「滚,没正经的!」尹淑丽红着脸狠狠地踢了老杆子一脚,然后便不再理睬他,继续忙着做饭,老杆子吁了口气,冲着我说道:
「老弟,你挺有艳福啊,你大姐的活可好啦!」「老杆子,你还能不能说几句人话!」「嘻嘻,」老杆子继续说道:
「尤其是嘴上的功夫,简直没治啦!」「老杆子,去你奶奶个孙子的!」「老弟,不瞒你说,我蹲过大狱!」「哼,」尹淑丽不屑地说道:
「不嫌寒碜,还好意思舔个脸说呢!」「老弟,你知道不,五年前,咱们市最大的盗窃案,那是我干的,是建国以来咱们市最大的盗窃案!」「光荣啊!」尹淑丽一边炒菜一边挖苦道。
「嘿嘿,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干的,后来,我们全都给抓进去了,一蹲就是四年啊,这四年啊,那简直不是人的生活!」「活该!」尹淑丽佯骂道。
「别的还好说,就是,不能这个!」老杆子做出一个下流的性交姿式,尹淑丽红着脸撇了撇嘴:
「没正经!」「唉,可把我鳖坏了,由于我表现好,被提前释放,出来后,我他妈的竟然忘了怎幺操屄啦。哈哈哈,我老婆骂我是个废物,我的鸡巴无论怎幺折腾就是硬不起来了,没法之下,我突然想起老相好,小尹,嘿嘿,多亏小尹这个小娘们,治好了我的病!」「老杆子,你少说两句吧,谁也不能把你当哑吧卖喽!」「小老弟,」老杆子继续说道:
「以前,我去了不知多少家大医院,吃了不知道多少名贵的好药,也不知道花掉多少钱,可就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鸡巴就是硬不起来。到头来,还是小尹用她的小舌头治好了我的阳萎病!」「滚,」尹淑丽一只手端着烧好的豆角,一只手狠狠地敲打着老杆子的肩膀:
「滚,滚,」「哼,滚就滚呗,咱老啦,哪敢跟这位小老弟比啊,我滚,我滚,我不耽误你们的好事,你今天晚上就好好地嚼嚼嫩草吧!」说完,老杆子推开了房门,尹淑丽将冒着热气的豆角放到方桌上,急忙喊道:
「老杆子,别走啊,我不是真的赶你走啊,你瞅你,咋像个小孩似的,还当真喽,」说话间,尹淑丽已经拽住了老杆子的胳膊:
「来,进屋去,再喝点!」「不,」老杆子固执地说道:
「不喝了,再喝就彻底掉链子啦,我不打扰你们啦,我回家!」身单体薄的尹淑丽根本没有气力拽住狗熊般的老杆子,老杆子猛一转身,很快便隐没在风雪之中。
「唉,这个酒仙!」尹淑丽冲着老杆子的背影说道,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道:
「小力,不早啦,进屋吃饭吧!」我被尹淑丽安排在饭桌的一角,两个小男孩坐在我的左右,而尹淑丽则坐在我的对面,她穿著一件淡绿色的羊毛衬,我将目光落在她的脖胫上。我发现一个新情况,尹淑丽嫩白的脖胫与粗黑的面颊形成强烈的反差,哇,如果不是常年风吹日晒,尹淑丽的面容一定也像她的脖胫一样,又细又白又嫩。
两个贪玩的小男孩很快便扒完一碗饭,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到他们的屋子里继续玩耍,尹淑丽整理一番两个小男孩狼籍的碗筷然后坐到我的身旁:
「吃菜,多吃菜!」看到我久久地盯着她的玉胫,尹淑丽低下头来将羊毛衬的领子往上拽扯着,我放下饭碗,趁她不注意,一把拽开她的羊毛衬,露出面里的白衬衣,尹淑丽急忙摀住哆哆乱颤的酥胸:
「小力,别,别,别闹!」「尹姐,我爱你!」我不知哪来的气力,一把推开尹淑丽的手臂,哧的一声扯开她的白衬衣,啊,望着尹淑丽突然裸露在我眼前的胸腹,我顿时惊呆了!
第十三章尹姐洁白的,透着体香气味的衬衣里面没有戴乳罩,当我拽开她的衬衣扣时,一对丰满的酥乳扑楞楞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望着那白乎乎地低垂着的乳房以及红灿灿的小乳头,我兴奋得好长时间拢不上嘴,尹姐的肌肤是如此的嫩白,与她粗糙的面颊形成鲜明的反差,这完全出乎我的想象,我心里暗暗叫好:啊——,好漂亮、好性感的女人啊。
「你干啥啊!」尹姐大大咧咧地合上衬衣,我早已不能自己,胯间的鸡鸡产生一种强烈的快感,我一头扑到尹姐的胸怀里。尹姐叹了口气,然后随手将身后的房门关死,听到清脆的关门声,我心里终于有了底:不需要再多费口舌,尹姐关门的行动是默许了我。于是,我再次扒开尹姐的衬衣,一口叼住一只滑润的小乳头忘情地吸吮起来。尹姐的乳头与妈妈的乳头完全不同,尹姐的乳头极其短小,我的牙齿根本就叼不住它,只能将舌头紧紧地贴上去反复地吸吮着,而尹姐的乳晕则比古铜币还要圆,还要硕大,并且微微地突出于雪白的肌肤之上,柔光闪烁的四周泛着可爱的小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