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禁岛[全本]-22


  
第二百九十七章:车顶上的灵魂架

小皮卡里的店主,被杜莫凶狠的咆哮吓住了,他黝黑的脸膛滋满汗珠,油门儿立刻踩到底,疲软奔跑的小皮卡,再次向前窜动一下,如先前一般疾奔。

这个店主似乎已经明白,眼前的杜莫已经撕破了和善的伪装,他不再是刚才在副食店里讪笑迁就的大黑胖子,眼下四面荒野,仅从杜莫喝斥的狠劲儿,不难察觉自己真得惹错了人。

即使杜莫不一枪把他打死,哪怕只对他尖瘦的脸颊抽个耳光,那河马脚一般粗大的黑巴掌,足以使他下巴脱臼,甚至把眼球震出眼眶。

以杜莫的爆大蛮力,打这种干瘦的男子,确实有一掌掴死的可能性。我站在小皮卡后兜,荒野上的石块儿和沙坑颠地汽车轱辘乱跳,只有保持半蹲姿态,还能控制身体平衡,不至于突然甩下车摔伤。

既便如此,过了两三分钟之后,后面追来的那辆小卡车,还是在慢慢接近我们,尽管坐着的小皮卡轱辘飞转到了极限。

“追马先生,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停下车,让我教训他们几枪。”杜莫有点耐不住性子,他很是郁闷,倘若给几个军阀武装追击,倒也有跑得必要,但这几个毫无战斗性可言的比洛城居民,竟然死死揪住我们不放,蛮有得寸进尺的味道。

杜莫的担心很有道理,倘若再这么僵持,一旦身后追来的这拨儿地痞进入阿卡步枪对我俩的射程,不管他们枪法如何笨拙,子弹是不长眼睛的。

而且,从望远镜中看,那伙儿追击者龇着白牙,畅笑得极为恣意,他们似乎已把我和杜莫当成了势在必得的猎物,一个难得出现却又能打死之后浑身掉宝的大BOSS。

“嗯,让那家伙儿把小皮卡停在一个地势稍高的坡上,再这么被他们折腾,连坐车喘口气儿的修整时光也要浪费掉。”

杜莫听完我的话,恶狠狠地对驾车店主吆喝起来,小皮卡很快急刹在一个稍高的斜坡上。

车身刚一停稳,杜莫便从后兜跳了下来,肥壮的右臂插进车篷,一把掐住店主的脖颈,将他从车窗硬生生地扯拽了出来。

头裹红格子毛巾的店主,吓得呜哇大叫,四肢在半空中胡乱比划。虽然他的那把阿卡步枪就横在驾驶座旁,但他始终不敢伸手去摸,因为杜莫的凶狠确实令他畏惧。

他先前再怎么跋扈,这会儿也该感觉出一丝气息,两个外来者的实力,不是他这种拿上一把武器就敢在市民中争强斗狠的闹儿闹儿可问鼎的。

“啪啪!”杜莫瞪着公牛咆哮时的红眼球,始终提着店主的脖子,不让他四肢着地,同时也闪电般的对他开揍。“我们另一个包里还有先令呢!你要不要看?啊?说话。”

又是啪啪两巴掌,黑人店主的头巾已被打掉在地,嘴角溢出了鲜血。

“瞧你在家门口儿时那股神气!这会儿再给我硬一个,我告诉你,杜莫最看不起炕头儿上的汉子,你若真是滚刀肉,就在这荒郊野地继续跟我玩儿横的。”

杜莫发泄完一肚子怒气,总算把那个魂不附体的店主丢在沙地上,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你知道不?就你这幅熊样儿,来多少个都给你灭回去,奶奶的。”

我并未理会杜莫,一再压抑杜莫的脾气,多少也有些不尊重他,不考虑他的感受。

从和他接触以来,杜莫骨子里是个极为倔强、刚毅的家伙儿,他若被铁面魔人那种硬实力的佣兵侮辱殴打一顿,倒没什么抱怨,但最受不了被眼前这种装模作样的“偶像派”,明明不具备实力,却要性格张扬,装出一副铁血冷腕儿唬人。

这里是非洲荒漠,每个人想活下去就得务实,没人追捧偶像,只有血淋淋的实力,一刀一枪的硬度,才能呼吸到明天的空气。

杜莫在非洲这种原始但深刻的环境中成长,所以,他厌恶那种到处招摇、凌人的小角色,从不肯在这种人身上吃屈。

毕竟,杜莫是一个绝对的海盗强兵,他跟我在一起时,虽然显得身手平平,但撒放到那些中等佣兵之中,却是个出类拔萃,恐怖嗜血的家伙。

小皮卡一止境在斜坡上,我便拉开狙击步枪的袋子,抽出那把巴特雷狙击步枪爬上了车顶,身体伏趴下来,开始调试焦距射击。

“叽里咕噜,哇啦哩啦……”嘴角带血的店主,本被杜莫踹得斜扑在沙地上,不敢再有站起来的念头儿,但见到我抱着一把出奇得长、出奇得大的步枪,而且利用狙击镜孔瞄准,立刻惶恐不安地叫嚷起来。

“杜莫,翻译。”我眼睛依旧贴在狙击镜孔中,食指勾搭在扳机上的同时,对一旁的杜莫淡而轻快地说到。

“哦,他问他老婆有没在后面的车上,说那个女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要你不要朝她射击。”杜莫快速地翻译给我听,然后自己对着狼狈不堪的店主发笑。

“哼!”我嘴角微微一弯,鼻息喷出一股气流的瞬间,两颗冒着火点的子弹嗖嗖窜出,划着闪亮的直线,奔向远方驰来的卡车。

“呜哇哇,盖鲁盖鲁……”坐在一旁沙地上的店主,看到一前一后奔出的火线,登时趴在地上大哭,像在捶胸顿足地祷告或吊唁。

这家伙虽然不懂我的语言,但我刚才冰冷淡漠地一哼,令他完全想象到了一种结果,那就是不提醒则已,一提醒反倒专打他身孕的老婆。

杜莫看到店主嚎啕大哭,双手如膜拜似的拍地,反倒乐得前仰后合,两人形成悲与喜的极大反衬。

两条炽烈的火线,第一条打进追击小卡的右前轱辘,待到车身一倾斜,第二条弹道火线又打进闪甩出来右后轱辘,那群站在车兜上大笑的家伙,突然一齐趔趄,险些扎堆儿摔下车。

追击的小卡,即使携带一个备用轮胎,仅更换好一个轱辘也无济于事。他们纷纷跳下车,像一群捉迷藏的小孩子,慌慌张张地往斜横抛锚的小卡车后侧躲跑。


第二百九十八章:晚昏中的布阿莱

刚才追击时,那种势在必得的妄自欢笑,此刻全变成一层淡淡黄土铺展在脸上,这种尚在一千五六百米之外,就能有目的地打爆轮胎的威吓,对于这些仅仅会开枪对射的家伙儿完全足够了。

但或许,他们有一点不知道,如果我想杀人,他们几个连躲到车后面的机会都没,头盖骨早已掀飞在荒野之中。

“喔哈哈哈,喔哈哈哈……”杜莫几乎笑得捧腹,看到这个半小时前刚欺辱过自己的店主,屁股辗转在沙地上,哭得怪诞横生,杜莫这口闷气可谓出得酣畅淋漓。

我跳下小卡车顶子,左手提着狙击步枪,三步两跨到额头正杵着沙地的店主,一把揪住其后腰带,把这个鼻涕眼泪流得满嘴都是的家伙,提溜上了小皮卡顶棚,他哭声突然拔高一个音阶,仿佛美声独唱时看到了指挥棒上扬。

“啊哈哈哈,哈哈哈……”店主以为该轮到自己吃枪子,吓得狼狈不胜狼狈,又把一旁快笑抽筋儿的杜莫逗得更抽筋儿。

“给。”我将脖子上的望远镜摘下,丢给坐在车顶上哭红鼻子的店主,他正拔高脖子朝远处的卡车望,看看自己的老婆是否正躺在一滩血水中。

但他张望的动作又不敢太大,仿佛还在惧怕着什么,就连我丢给他望远镜的动作,都令他剧烈哆嗦了一下。

看到我丢给他的望远镜,他忙抽噎了两下止住嚎啕,仿佛要积攒一下情绪,待到看清老婆惨死的一幕,才突然爆发似的接着嚎啕大哭。

我想,他一定觉得我是恶魔,先打死他最爱惜的怀孕女人,再递给他望远镜欣赏,把人从精神上彻底玩儿垮。

杜莫大概笑得肚子疼了,一只胖手轻轻拍打着微微凸鼓的小腹,强行止住笑出两道褶子的黑胖脸蛋儿。

杜莫刚停止了笑,车顶上的干瘦店主却发出两声嘿嘿,接着又是两声嘿嘿,仿佛笑的魔力从杜莫身上转移到了他那儿。

这个干瘦的店主,一定看到他心肝儿老婆正探头探脑儿,躲在抛锚卡车后面张望,像一只被花猫吓进屋檐儿后出来试探的麻雀。

他终于搞懂了眼前发生的事态,两颗子弹只是击爆了轮胎,并未伤害到人。

“杜莫,让他下来,继续载着咱俩去布阿莱,若天黑之前到不了,就该轮到他老婆趴在地上哭了。”杜莫像个玩尽兴了的孩子,立刻爽口答应。

杜莫给店主搜了身,发现他仅有一把步枪,便把他的武器拿到了后兜,拆光了里面的子弹。

我和杜莫又坐在了车兜后面,小皮卡轻轻摇晃着飞驰,先前的颠簸少了许多。

“呀咦哇哩哎,葛露露哈亚咦哎……”小皮卡的底盘,被卷起的沙粒弹的沙沙作响,我和杜莫用布片蒙住脸,防止吸入太多灰尘。小车没等跑出十来分钟,车头里面的伺机便发出祭典似的怪调儿。

我眉头一绉,杜莫斜着眼珠,侧耳倾听了几秒,便咧着黑厚的嘴巴对我说:“您瞧,这是什么人!竟然唱上了。”我眉头随即舒展,问杜莫他唱的是什么。

杜莫翻译说,一个美丽的姑娘,住在我的村落,黄昏日落的河边,有我肥壮的牛羊,我要把它们送给心爱的姑娘,……”

如缕如烟的歌声,飘渺在辽广的荒野,杜莫依旧捡起他先前的纸片遮阳,我抱着竖在怀里的狙击步枪,倦倦的额头挨靠在枪膛,有些昏昏欲睡。

“追马先生,您说咱们天黑前能到布阿莱吗?”快被晒出油儿的杜莫,有点望梅止渴的意思,恨不得小车飞翔起来,把他送进布阿莱的旅店,抱一桶冰水使劲儿喝。

“能,不然那个伺机早哭了,哪还有心思唱歌。”杜莫嘿嘿一笑,说让我先睡一会儿,他负责侦查沿路的情况。我拽出包裹里的伪装网,利用几把步枪支起一个凉棚,小心翼翼地躺这片珍贵的荫凉下,闭上了干涩的眼睛。

“哎!开车的,再唱一首,最好让人一听就起鸡皮疙瘩渗凉。”杜莫举着那巴掌大的小纸片,遮住眉头冲车头里面的店主喊。

如血的夕阳渐渐出现,我不知睡了多久,被杜莫扯着破锣嗓子歌声吵醒,这个肥壮黑亮的科多兽,屁股已经坐在了车顶,他抱着望远镜,两条大胖腿垂到副驾驶的前望玻璃窗,正发出黄鼬拽鸡一般的刺耳唱吆,直把驾驶座上的伺机听得傻乐。

四周的空气凉爽了许多,不然杜莫的屁股蛋儿也不敢坐到被太阳晒成热锅似的汽车头顶上。远处,微红昏软的地平线,隐约出现了一片城池,从那些拥挤且高大的楼群间,闪出无数星亮一般的灯点儿,给人一种回到家的温暖亲切。

杜莫最是喜欢这种感觉,他迷恋城市的繁华与霓虹,所以,他的歌声才出奇的刺耳,毫无平时的韵律,这是因为他高兴坏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天黑后的索命街

临近布阿莱近郊时,驾驶客车的店主减慢了车速,走下来告诉我和杜莫,说他得早点回去,老婆很担心自己出事,怕家里出什么乱子。

经历了比洛城的一番波折,我俩也不敢贸然闯进布阿莱,需要等到天色再黑一些,自己调控着节奏往里走。

我让杜莫询问了一些关于布阿莱的情况,店主对杜莫一一作答后,便驾车向比洛城方向逃命一般地跑了。

我和杜莫重新整装一下,决定从城市左侧斜插进去,因为那里多是一些较高的楼房,相比较周边的小城镇,确实宏伟气派了一些,只要有足够的先令,住进这些高级消费区,还是比较安全的,免得再被一群欺生的本地混混骚扰。

这时的夜更深了一些,杜莫在前面兴冲冲地走着,那些在城市中闪耀的霓虹灯,像撒在一堆儿漆黑乱石上的珠宝,吸引着每一双在黑暗边缘的眼睛。

这座城邦大过比洛城四倍,北侧是几座百十米高的平顶山体,形状或像海龟壳,或像盆沿儿,把整片城邦遮挡在了南面平缓俯冲的低原上,一座座橙色屋顶的浅白小楼房,簇拥在一起,宛如一盘白萝卜片上撒了零星的番茄酱。

脚下的地面,已经变得坚硬,山石地表替代了先前的荒漠红壤,顺着一条狭窄的山路,我和杜莫躲躲闪闪地进了市区,偶尔驶来一辆运送货物的卡车,毫不理会我们这两个异域生人,只顾冲撞着擦肩掠过。

这附近没有灯街夜市,真正走进来才感觉四下昏暗,城邦霓虹的数量及亮度,远远小于马达加斯加的滨海城市。

杜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面,他脖颈后面横着步枪,仰脸左右张望着两旁的广告牌,希望快些看到酒店、宾馆之类的文字标示。

“追马先生,这片儿看上去不像有住宿的地方,咱们还得往里走,往那些灯光更为迷幻耀眼的地方钻。”

虽然不识得索马里文字,但我内心却能想得出来,索马里外来人口甚少,对于境内大部分穷人,驻足布阿莱时只要找个屋檐或者石板,将就睡到天亮就可以了,反正外面的夜晚更凉爽些。

所以,高级酒店或宾馆在此地没有潜在市场,也发达兴旺不了,富有的官商,大都呆在自己的奢华公寓,里面样样齐全,只需把大门一锁,窗帘一拉,这种偷着乐儿,避免了刺激那些背着步枪却饿肚子的眼球,否则,打碎玻璃抛进公寓来的绝不是砖头块儿。

“杜莫,在这种地方,你别总想着找一家像贝鲁酒店那样的场所,还是先看看附近有无金融机构,兑换一些先令再说。”

杜莫经过我的提醒,不免嘿嘿一笑,忙把快仰断脖颈的黑脸蛋儿收低,继续四下张望。本书转载1⑹K文学网⑴6k.cN

“追马先生,咱们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我这会儿都想走着路睡觉。路边连水果摊儿和小吃店儿也看不着,肚子饿得咕咕叫,真是郁闷人呢。”

我和杜莫本想跑步前进,快点到达布阿莱市中心,以免一些提供服务的门面关闭。可又怕在这种人人背抢的街道引来冷枪,天下什么人都有,而且这里很多规矩,我和杜莫尚未了解。

尤其那种利益划分区,瞎眸糊眼地莽撞奔跑,一旦进入一些敏感地盘,没准儿某个闲着无聊的门卫,都会躲在暗处打来两枪。

小皮卡的伺机提醒过我和杜莫,布阿莱虽然物产和人口超过比洛城,但经常发生隔街对射,一拨儿人对另一拨儿人打上几枪,也不过稀松平常之事,所以,我们这种背着行李的过路人,很容易被这些彼此警戒着的团伙儿误认成敌对者,给予致命攻击。

也就是说,大晚上别再街上瞎溜达,赶紧找个住的地方过夜。杜莫看到一家当铺,我塞给他五十欧元,便站在店门口照灯的黑暗处等着,不消一会儿,杜莫兴匆匆地跑出来。

“嘿嘿,一分不少,全退换成了先令,您把我这几身衣服搁您包里,我的背包都塞满了千元先令,那个营业的黑人小姐说,这附近没有旅店,如果想住宿,可以去她的家里,只要支付一点过夜费就行。瞧,还赠送我一挂香蕉。”

杜莫笑盈盈地说完,扯下一个香蕉便往嘴里塞。这会儿,大概到了晚上九点多,我瞅了瞅四周,许多地方的灯光渐渐隐去,想必一些商业楼都关了灯,人人节俭的很。

“您不用担心,这次不会再遇到见钱眼开心生歹念儿的人了,那个营业员小姐说了,他和父母一起住,就在商业区后面的村落。”

我沉思了片刻,只好点头同意,这家当铺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像在原有平房的基础上,强行加高了一层。二楼却是个裁缝店,窗户依然亮着灯,昏黄幽暗的光线,投放到马路上,像放电影似的,映射出学徒工忙碌赶活儿的身影。

马路对面的几排二层小楼房,早已关灯闭户,尽是些出售布料的小作坊。杜莫囔囔嘟嘟的吃着香蕉,如一头饿坏了的河马。

没过一小会儿,当铺的门锁了,出来一个高挑儿干瘦黑色女人,她周身裹着一面紫色绸布,鹅蛋形的脑袋包一层粉白布巾。

下身两条细腿儿,抖晃在一条黑色大裙子内,借着迷幽灯光,可隐约看清上面葵黄的圆点,裙子图案是仿照黑色蝴蝶的花翅膀制造出来的。

这个女人约摸二十四五岁,虽然鼻头儿圆小,但平凹的鼻梁骨线条很长,表情自然放松时,方形短小的嘴唇格外翻翘,露出红粉色牙床。

这个女人很是腼腆,虽然眼角有些下垂,但整体看去,倒有几分亚洲女人的玲珑脸廓。

不过,她身后却背了一个枝条编扎的木筐,像东方农村平时挂在茅棚里的那种,平时割草喂畜才取下来用,这个背筐已经磨得破旧乌亮,上部还有些残损。

那女人对杜莫挥挥手,示意我俩跟着她走,杜莫笑嘻嘻地凑了过去,我没有说话,提起手上的步枪,背着行李跟在两人后面。


第三百章:南非城的孕女

走了一段路,市区远处的霓虹光线,被身后那些建筑物遮挡,脚下开始坑坑洼洼,确实是一条通往村落的羊肠儿土道。

杜莫一边走一边跟那个背筐的女人交谈,两人兴致浓烈,聊得甚是融洽。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提防着路两旁的树丛,防止这个女人事先设下了埋伏圈套。

布阿莱是一座从村落中发展起来的城市,那些充斥着现代商业气息的楼房,以及广告牌后面,尽失一片片贫穷的非洲村落。

现在,回头凝望布阿莱市区的高层建筑,再看看前面破落的小村庄,给人一种跨世代的恍惚感,胸口堵满莫名的悲凉和压抑。

这个背筐的女人,应该算得上布阿莱城的白领,但她干瘦身体上的朽旧木筐,比起繁华城市那些挎着时尚靓包的女性,可谓一种赤裸生命的写照。

小村落和城市之间的道路,是最为黑暗的一段路程,两头的灯火都离得较远,女人停下脚步,从背筐拿出了油灯,点亮后提在手里继续赶路。

小村落摆在眼前时,我杜莫才明白过来,这是城市偏角的贫民窟,原本以为舒舒服服睡上一夜,却不了又落得这步田地。但这一次,杜莫并没怎么抱怨,他似乎对这位黑裙女子格外有好感。

黑裙女人的家,是用几片石棉瓦和舢板搭盖而成,外面虽然破旧,但四周还算得宁静,只隐约听到附近小孩子的哭闹声,及啰嗦妇人的抱怨声。

进到屋内,里面却是干燥平滑的木板,杜莫卸下背包,一屁股坐地躺了下来,同时对那个女人说了几句。没一会儿,那女人更换了衣物,端着一盘瓜果和米饭送了进来。

杜莫呼啦坐起身,笑嘻嘻接过,摆在我的面前说:“追马先生,您一路劳顿,先吃一点吧。”我和杜莫盘膝对坐,这话听得我有些纳闷,仿佛我们到了杜莫家里。

见那个干瘦的女人出去,杜莫瞪着凸鼓的眼睛,又往朝屋外瞧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凑过脸。“追马先生,这个女人,就是安插在布阿莱的眼球,下一个任务的传承者。”

杜莫神秘而小声对我说,听到此处,我猛然调动眼角余光,透过那扇用芭蕉叶子糊扎的小窗,朝院子外面斜视而望。

“唉!追马先生,您可别激动,若是让他们知道咱俩通了气儿,非把我宰了扒皮不可。”杜莫又表情惶恐地小声安抚到。

“哦,没什么!”看到杜莫突然紧张得要命,我淡淡回了一句,慢慢端起膝前的米饭填肚子。

“杰森约迪这个混蛋,我真操他八辈子祖宗。”杜莫见我无语,转而恶狠狠着骂到。

我依旧不说话,继续吃手上的食物,不管如何,先把肚子填饱,万一待会儿发生什么,也好有体力对抗。

“您还记得吗?咱俩刚踏上留尼汪岛时,在草原上我跟你说过,在南非城,我有个很喜爱的女人。”刚才的杜莫,这会儿泛起满脸愁云。

“记得,你说让一个心爱自己的女人沦为妓女,是一个男人的耻辱。”我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冷冷回答。

“对!那个女人就是她。”杜莫说完,朝屋外耸了耸下巴,声音压得更低。“她叫朵骨瓦,是我在南非打探消息时,从马路边上买的一个黑皮肤女人。当时身边的同伙儿还笑骂我,说这种满大街装可怜骗钱的女人,在大城市随处可见,只有你这种为见世面的小子,才会信以为真。但我看得出,朵骨瓦当时的眼睛,仿佛已经凝固住了时间,凝固住我的心,虽然以前受穷,但一旦有了钱,就得大手花一下,不然以后怎么经历大风浪。”

我听完无声一笑,不免觉得杜莫有几分可爱,花五十美金买个女人,对于他这个刚上海盗船,分得钱财最少最可怜的家伙,的确是一次大手笔。

杜莫把当初事情的经过简略告诉了我,这个女人迫于饥饿,和其它女人一齐躲进货轮,偷渡到了南非城。她举目无亲,没有身份证明,即使在满地黄金的繁华大城市,却赚不到一分钱。

后来,当地外来务工的男子见她有几分姿色,便以食物和住所引诱,使这个女人与他同居生活了半年,用以满足身体上的肉欲。可后来,在朵骨瓦怀有三个月身孕时,那个名男子突然卷了所有的钱,跟另一个女人跑了。

朵骨瓦顷刻间一无所有,房东把她哄了出来,她一个人流浪在异国街道,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只得跪在熙攘的马路旁求救,写着出售自己,标价竟然五百个兰特!

杜莫又接着讲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下去。

“您想啊,我当时在海魔号上做海盗,已经赚到了五张百元美钞,而且就在靴子里塞着。那个时候,我长那么大,还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一直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女人。想不到啊,在繁华的好望角城,却看到一个只要肯出五十美金就能占有一辈子的女人,那一瞬间,我才知道,金钱对某些人意味着什么。”

杜莫说了很多,我只是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听他无法自控的倾诉。这个黑亮的科多兽,有些想法并不奇怪,南非是一座宝矿富国,好望角又是一座国际性大都市,街道上的每个市民,几乎人人能从口袋掏出十美金,丢给一个拦在路上的乞丐。

但他们钱包鼓鼓,随处可以找到漂亮的小姐,温柔个酣畅,谁又愿意购买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或许他们垂涎得更多,考虑得更多。

朵骨瓦这样的女人,在当时只能靠运气,遇到一个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肯给她饭吃,给她住的地方,给她五十个美金,刚够到小诊所不用麻药打掉胎儿,这些就足够了,那就是她当时要活下来的生命底价。

正因为如此,只有杜莫这种来自非洲贫苦村落,饱受生理需求和精神需求煎熬的家伙,才会觉得用刚赚到的钱,买一个脏兮兮的孕妇回去,以后养起来做老婆,是再划算不过的,显然,他当时最想要的,正是一个器官健全的女人,男人在需要女人的时候,很难克制情感的冲动。

杜莫后来又去过几次好望角,打探那些出港船舶的航次,但他身边跟了其它海盗,所以,他把这个用五十美元买来的可怜女人,供养在了南非某个民租房,从心理上讲,他就算自己有了半个家,有了人生的牵挂。

但是,杜莫在海魔号上交不到朋友,那些不过是些见利忘义,靠相互出卖、打小报告彼此踩着往上爬的卑劣人性。所以,杜莫包养落难女人朵骨瓦的事,传进了杰森约迪的耳朵。

而眼前的一切,令杜莫自己也吃了一惊,杰森约迪却异常的狡猾阴险,他竟然把杜莫在南非的唯一亲人朵骨瓦接来,充当最后一级任务的传承者,用意颇为深远、险恶,暗慑杜莫的同时,也是抓牢对我的掌控。


第三百零一章:海盗王的小锄头

朵骨瓦脱掉了她的围巾和黑裙,站在月光朦胧的院子里冲洗身体,这个女人躯体很萧条,她似乎并未怎么吃饱过,或者皮脂跌过了极限,无法再长些脂肪,使全身丰满起来。

我依旧斜着眼睛,透过小窗上面芭蕉叶随意遮糊的缝隙,久久注视这个女人。“追马先生,我怕啊!”杜莫叹了口气说。

“我知道。”淡淡回答了杜莫,我的心情也不免沉重起来,自从把恋囚童打死在马达加斯加的礁石上,杰森约迪似乎料到,我会在节骨眼儿上对他提出要求,使他松开几条控制我的“锁链”。

杜莫整日陪护在我身边,一路磕磕绊绊、生生死死的跑下来,未必不产生一些想法,或者被我潜移默化地怂恿变质,也就是说,杰森约迪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多会利用心理战术,瓦解杜莫对海魔号的忠实度。

假如杜莫是一把尖刀,这个阴谋篡权的假海盗王,正是疑忌我抢了他的利刃反扎。

对于杜莫这种性格的人,如果用语言去说服他,势必引起被洗脑者的警惕和心理免疫,这种方式不仅效果很差,说不定还会刺激杜莫将计就计,对我唱一出假戏。

所以,这一路跑下来,凡类似性质的话,我一字不提,只做出一些行为,让他看在眼里自己反思。为何对杜莫这么做,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质不坏,不是那种香臭不分、多少个肉包也喂不出情义的狗头人。

刚踏上留尼汪时,我并不了解杜莫这些品性,其实,从马达加斯加驶向基斯马尤港的路途,本不该这么辛苦,只要我想走,完全可以提着狙击步枪靠到基斯马尤附近,然后转水路直奔布阿莱。

可是,这么做没意义,直截了当一口气奔进杰森约迪指定的战场,意欲何为!难道真要为他卖命,等事情办成了,让这个假海盗王折磨死芦雅、伊凉她们,丢下海去喂鲨鱼,再笑呵呵起花点钱,请几个高手追杀我灭口。

而且,在朱巴河与谢贝利河之间,布阿莱、拜达博、贝莱德文,这条由三座城邦连成的斜线,正有众多深不可测的杀手往此聚集,跟任何一个交手,难度和危险都是空前。

这一点,不必等死在对手脚下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我最终的目的,是把那些女人安全运作出海魔号,而不是非得跑到这几位高手面前逞匹夫之勇。

最为重要的一点,我私藏了沧鬼巨额的黑色财富,如果把那些黄金和宝石换成欧元或美金,完全可以把这些恐怖的杀手反卖,使其反戈一击。当然,九命悬鸦除外,他胸中的仇恨,早已抹杀金钱对他的诱惑。

倘若那几位杀手知道,我有这种惊人的支付能力和支付可能,他们定会笑呵呵地跑来助我,但前提是,他们绝不可以知道荒岛岩壁上藏了财富的事儿,否则,众矢之的必然是我。

时间,在离开海魔号那一刻起,对我来讲最重要,它就像一盏挂在我心头的生命沙漏,而芦雅、伊凉她们就困于其中。自从在毛里求斯接触到悬鸦,一切的一切全变了,前后计划整个做了修改。

客观的讲,我和悬鸦的心机搅拧在一起,战略非一般人能扛得住,纵使杰森约迪再阴险狡诈,也得蒙在鼓里闷死。正因为如此,悬鸦不必一路尾行我和杜莫,他已经早早斜行,靠向朱巴河畔,乘坐过往的渔船,提前住进布阿莱城等我。

而杜莫,却像一只可怜的小狗,被我不知不觉拖到荒漠之中,累其心智磨其筋骨,使他满腹抱怨,滋生对杰森约迪的反感情绪。当然,我也好受不了,但这一点比起时间更为关键,更利于自己达到最终目的。

我一直见缝插针地做一些事情,让他看在眼里,引起他人性的思考,让这个从小在战乱、饥饿中长大的非洲土孩儿看到另一个温暖的世界。

不过,杜莫还年轻,只靠灵魂的打动还不够尽善尽美,所以,悬鸦为了筹集了一笔金钱,而我又当掉了兔女郎送我的一块儿名表。筹集的这些钱,比较一般人而言,虽然算不得多,但对于特殊的杜莫,足够令他涨爆眼球

杜莫自己恐怕还不知道,海魔号每年的收益大得惊人,而分财时,给海盗新手杜莫的却格外微小,充其量也就够海魔号上其它海盗堵几把小钱儿。

因为那些家伙知道,杜莫是那种分到五百美金就塞进靴子,到处找那些饥饱难料的人找优越感的人。

在沧鬼的大船上,就连那种愚蠢傲慢的猪头兵,平日都可免费享用白粉和女人,而杜莫这种优秀的海盗强兵,却被杰森约迪毫不待见,装模作样地扔俩铜钱儿凑合着打发。

所以,也不怪船上的其它海盗鄙视杜莫,也不怪杜莫对海魔号没感情。

杰森约迪有独到的慧眼,可他并没发现,杜莫其实是一把很好的杀人利器,但这个叼烟斗的海盗首领,被那些围在身边自命不凡地老海盗兵转蒙了,从而忽视了杜莫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杜莫虽然出身卑微,但他饱含着人性的朴实,尚拥着一份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杰森约迪犯下的最大错误,在于他低估了杜莫和卡蒙娅之间的亲情。

虽然那个小岛种植园的采茶妇不是杜莫的亲生母亲,但她的惨死,杜莫也猜到了八九分。而且,杰森约迪的手下太过混蛋,他们接到杀人灭口的指令,却没一枪毙掉个那位善良、淳朴的女人,让她轻松走进另一个世界,而是把她挖瞎双眼,丢进了鬣狗笼。

自大看到杜莫噙泪的眼眶,听他淡淡讲述了干妈的不幸,我为那个无辜女人难过的同时,也看准了这条裂缝,这也许是迫使杜莫反感海魔号的根本原因。

害人之心不可有,杰森约迪一心专注着自己的功利,可能已经意识不到,他的烂心眼儿正像一把小锄头,正时不时刨几把土,为他撅着坟墓。


第三百零二章:长智的科多兽

而此刻看来,那两名重金雇佣的八大传说中的恐怖悍将,确实已经走上了海魔号的甲板,这两个家伙一蹬上海盗船,就给杰森约迪支了招,帮他修补了整套战略计划的漏洞。

这两名悍将,不需要知道杰森约迪的真实目的,他们只需帮助雇主取得最后的胜利。

当然,这种胜利的苦果,他俩一时半会儿还尝不到。目前,九命悬鸦是唯一一个尝到这种滋味儿却活下来的复仇者。

虽然我对悬鸦的了解尚不够深刻,但他毋庸置疑地是一个极具智慧却又谋略阴险之人,与他合作以来,一切计划照常进行。

可到了这会儿,坐在了布阿莱城贫民窟的小木屋,看着窗外那个光着干瘦身子冲澡的黑女人,听到杜莫说怕,我才渐渐感到,和杰森约迪的对弈之势,开始转向势均力敌。

院子里的朵骨瓦,冲洗干净身子,重新披好围巾,套穿上黑色裙子走回小屋。托盘里的食物,已经被我们扫光,杜莫问我吃饱了没有,我只点了点头,并没再说话。

“追马先生,您也去院子的水缸旁冲个凉吧,清清爽爽睡上一觉。”此时的我,脑子正像内燃机里面的齿轮,呼呼飞转着思考。看杜莫的样子,他似乎要把一切烦恼抛到明天。

“你先洗吧,我要先休息一会儿。”我盯着小木屋的顶棚,仰靠在了背包上,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那好吧,我先去洗了。”

杜莫说完,三两下脱光了衣物,光着黑亮的屁股走向屋外。我提醒他洗澡时动静小点,多留意附近的树林。

就这样,杜莫蹲在院子的水缸旁,舀着凉水从头顶直浇下来。那个乌黑的女人朵骨瓦,已经回到了院子,正用她干瘦细长的双手,为杜莫清洗着后背。

女人的动作很温柔,杜莫这个肥壮高大、品性淳朴的非洲小伙子,是她生命的依靠,温暖结实的依靠。

月光从小窗缝隙透射进来,外面繁星满天,出奇的明亮,没过一小会儿,杜莫浑身滴着水点,光着两只黑脚悄悄走回木屋,半笑半不笑望着我。

我依旧躺靠在背包上,斜着眼睛等他说话,但猜到他想说什么。“嗯,那个……这个……,追马先生,您,您能给我个安全套吗!”

杜莫有点难为情,小屋内光线昏暗,却未完全掩住他尴尬的表情。杜莫并不是出于性事尴尬,他只是觉得,事态转变到这个火烧眉毛的节骨眼儿,他还想着和朵骨瓦做爱。

“嗯。”我冷冷应了一句,示意他低头看看脚下,两只摞在一起的紫红色安全套,正稳稳当当地摆在那里。“哎!追马先生,您真是太好了。”杜莫不自然的表情,终于释放开来,他弯腰捡起安全套,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我叫住杜莫,说自己想去院子冲澡,好好洗掉周身皮肤上的盐末与汗渍,他和朵骨瓦就在这间小屋亲热好了,我洗完澡后就坐在堂屋,困了睡在木板上,你俩尽管把我当成空气。

杜莫犹豫了一下,倒也爽快答应。这个肥壮的科多兽,自从和我一起长途跋涉,又经历了贝鲁酒店那档子事儿,的确成长了不少。

他当初脱掉靴子,抽出五十个美金,塞给朵骨瓦买这个女人时,只想着把她领回落脚的小房子,急忙冲洗干净她的皮肤,便迫不及待把人家抱上床,展开他告别性爱空白的仪式。

那个时候的杜莫,哪里知道世上还有安全套这种东西,他甚至讨厌被一层胶膜包裹的感觉,恨不能完全贴紧在一个女人潮湿的肉体内,将积压的向往饱尝个透彻。

而当时,朵骨瓦也已怀有三个月身孕,“意外怀孕”这个小插曲儿,自然不再会给杜莫造成顾虑,实事求是的讲,以杜莫当时性意识,就处于那么原始的水平,他根本想不到,也不会考虑到,一个陌生女人的身体,是否滋生着病菌,甚至病毒。

这也是杜莫当时不比南非城那些都市男子的地方,那些男人,从跪在大街上的朵骨瓦身边经过,虽然内心也激荡起某种欲望和幻想,但众多顾虑当中,这一条却是重要因素。

现在看来,杜莫主动索要安全套,说明他成熟的同时,也懂得了爱护朵骨瓦。手机轻松阅读:wαр.⑴⑹k.Cn整理

虽然,像朵骨瓦这种可怜的女人,再怎么对她发泄,怎么只顾自己快活而漠视她不间断地受孕流产,她都温柔顺受不会抱怨,但杜莫却不是一个混蛋的男人。

杜莫还疑忌着贝鲁酒店那两个舞女,余悸着一种恶果,假如他真得像那个南非矿主一样不走运,戴了套子也会大大减少自己女人受伤害的可能,于此同时,他也有些担心朵骨瓦,万一这个女人在与杜莫分别的日子里,主动或被动与其它男人有染,那么,杜莫也得注意着点,防止自己被她无意中伤害。

第三百零三章:见上帝的门票

我把自己的背包拖到堂屋,然后走向院子里的水缸,填满子弹的阿卡步枪,和两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摆在我一旁的横木上,踩着一块略高石板儿,抓起一只湿乎乎的水瓢,便把清水从自己的肩头浇冲下来。

一边清洗着肉体上的汗渍盐末,一边用眼角扫描四周大树的后面,清水润进皮肤的感觉,让我深深舒了一口闷气。

等回到小木屋的堂室,杜莫和朵骨瓦已经结束了第一番亲热,我十分的疲倦,抱着武器一躺在木板上,便完全进入了睡梦。

到了后半夜,木屋里面又传来女人虚弱的呻吟,杜莫一定在使第二个安全套,否则他不会罢休睡去,受完两次性爱洗礼,杜莫终于带着冗长轻飘的疲倦,拥着那个干瘦的女人安静了。

不难想象,以朵骨瓦的身体,被肥壮厚实的杜莫压在身下,会是怎样一种铺天盖地的冲击,杜莫不能再像对待酒店舞女那样粗蛮。

那些女人有着丰满瓷实的臀部,周身颤呼呼的皮肉,加上练就两性肉体冲撞的韧度,自然不会招架不住,终将把杜莫安抚得疲软下来。

可是,朵骨瓦的器官再健全再潮湿,但她骨质比较疏松,皮骨之间没有足够的肌肉和脂肪产生减震的弹性,仅凭我的耳朵便能听出,杜莫并没把这个五十美金买来的性爱生命完全压在身下发泄,他似乎也在控制着力度,侧身或者把朵骨瓦抱到小腹上,完成这股云雨之旅。

黑夜是诱惑和奇妙的,这个营业店里的黑女人,几小时前还包裹着严整衣衫,谈笑温婉地领着我们走路,可到了这会儿,却赤条条压在了杜莫身下,迷醉着眼睛呻吟不已。

我嘴角微微一弯,心想杜莫并未骗我,他与朵骨瓦之间,的确有善美的情感,这是一种缠绵,不是以往酒店听到的那种虐肉般的声色犬马。

非洲的大地异常雄壮,太阳早早升冉而起,刺眼的白光撒进小木屋的地板上,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杜莫还撅着黑屁股蛋儿睡觉,那个黑肤女人朵骨瓦,早已轻手轻脚地抽出身体,端来一盘新鲜的水果,放到我的身边。

我掌握的语言,无法跟眼见这个五官玲珑的女人交流,她低垂着眼睛,似乎没有和我对视的勇气,大概在为自己昨夜被男人顶撞出的喘息而有些羞怯。

这显然是个良家女子,她虽未在都市欲望的洪流中沐浴到时尚,可她尚存留了一颗美好的羞耻之心。杜莫当初肯花钱买下她,并不是一眼看出她的心地,而是这个女人的相貌,属于杜莫喜欢的类型。

这一点,在马达加斯加的码头小旅店时,杜莫曾表现出这种嗜好,我清晰记得,他曾被坐在走廊沙发上接客的一群小姐当中的两个吸引。而那时,我已经开始了揣摩杜莫的习性。

我对这个女人微微一笑,便挺身坐了起来,直到这个女人再次背上她的木筐,沿着昨晚走来的小路,重新回那家二楼小当铺去上班。

我哪儿也不会去,只坐在这间小木屋,慢慢吃着食物,好好调整心身状态。杜莫是个心中有数的家伙,他至少要明白一点,对我许愿当然可以增大活命的机会,倘若最后兑现不了,就该掂量一下这种后果。

杜莫到这会还在呼呼酣睡,可见他昨夜房事之后,并未倒头大梦,他得好好盘算下一步,和朵骨瓦倾诉一番衷肠。

最为重要的是,他得了解一下杰森约迪,怎么就把自己的女人安排在了任务接头的当铺,一来二去经过,只有摸清楚了,才能更好的了解杰森约迪,知道其用意和自己所受的威胁。

朵骨瓦已经出了门,她究竟如何对杰森约迪的线人转达我要人的意思,想必杜莫已经交代好了,毕竟杜莫比我更了解海魔号上的情势,以及每个人的脾气秉性。

“追马先生,您起得这么早,不再好好睡上一会儿了吗?”我抬眼望向杜莫,他的脸上,似乎收起往日的嬉笑,转而成为一种严谨,或者,他今天心事特别重,担心朵骨瓦传达意思时,会被其它海盗殴打一顿。

“噢!睡不着,索性吃点东西。”我语气淡淡地说,但杜莫听得出弦外之音。“唉!”杜莫叹了一口气,穿着一件大裤衩坐在了我面前。

他朝屋外望了一会儿,转过脸来对我说。“追马先生,您还记得茶园女人卡蒙娅吗?”杜莫说完,整张脸下拉,显得格外难过。

“朵骨瓦是个好女人。以你现在的状态,她是这个世上你唯一一个可以在深夜搂在怀中发泄却身心坦然的女人。”

我意在告诉杜莫,我也不希望朵骨瓦出事,但他要明白,杰森约迪照样可以挖去这个女人的眼球,把她丢进鬣狗笼子活活咬死。

我还要让杜莫明白,他之所以没得选择,祸殃都是杰森约迪一人,倘若杜莫犯了迷糊,跟我耍起滑头,以此寻求海魔号上的恩典,我一样可以宰了他和朵骨瓦。

比起杰森约迪,虽然手段同样残忍,但两者性质却不相同。杜莫不再绕圈子,终于把他琢磨一夜的想法讲了出来。

杜莫让我看中地方还有一点,在于他关键时刻不犯浑,他的睿智告诉他,必须和我靠近一点,只有架空了杰森约迪,他和朵骨瓦才有好下场。

之前旅行中,我已经让杜莫感悟出这一点。如果杜莫是一个不透气的傻蛋,我早在路上看准时机,放任杜莫被打死,迫使杰森约迪更换陪护。

对我而言,必须用拖延时间来争取时间,这是一种别无它选的自救,一旦此次任务划上句号,船上的女人和我也该上绞架了。

上帝总是给人生路,就看人们是否把握住这个机会。杜莫能做我的陪护,正是上帝肯怜悯我的地方。

杜莫的睿智,也是上帝对他的怜悯,杜莫已经隐约察觉出,即使顺利完成这次任务,杰森约迪给他的嘉奖,很可能是两张免费见上帝的门票。



第三百零四章:夜未归的朵骨瓦

这也正是自持高明的杰森约迪,一直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越是想勒紧控制我和杜莫的绳索,越是起到反面作用。

把杜莫逼上绝路是杰森约迪的败笔,因为他把事儿做绝了,不肯给人留出一条活路,那么,我给留杜莫一条活路,所以,这个海盗强兵,开始对我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追马先生,昨晚我已经想好了,也把向海魔号要回一个人质的事情告诉了朵骨瓦。”我低头不语,面色冰冷地擦拭着枪械。

杜莫心里清楚,这会儿是该他动脑筋想计策的时候,如果他还跟在路上似的嬉皮笑脸,一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样子,对于帮我换回一个人质起不到实质作用,那他绝对活不过三天,就得死在我手上。

“在科亚马岛上,答应过您的话,我已经跟朵骨瓦交代详细,说您非常牵挂她们几个的安危,想随机要一个人质回来,检验杰森约迪是否一直在履行着承诺。”

杜莫见我还是低头不语,然后接着说:“当然,那些话得夹在任务的实质发展中表现出来,不然杰森约迪会起疑心。朵骨瓦会告诉他们,您将在布阿莱、拜达博之间自主寻找目标,不出半个月便可完成任务,这在您眼中,不过是件小事儿,追踪和杀人都已轻车熟路。并再次重申,只要彼此遵守各方的承诺,必会顺顺当当,加速计划的脚步。”

我拉动一下狙击步枪的枪栓,对着木屋外的树林瞄了几下,语气淡然地对杜莫说:“你做出了正确选择,我没看错人。”

杜莫一听,顿时摸着后脑,眯缝眼睛笑起来。“我若稀里糊涂,哪里还能活着走到这儿,您能护佑着我的性命,也就能护佑着朵骨瓦。”

虽然我脸上表情依旧,心却咯噔一震,杜莫这家伙一语双关啊!他说自己能活着走进布阿莱,不仅是因为我救过他两次性命,潜台词是我没在路上宰了他。

这个黑亮的科多兽,原来一直在掂量着自己对我的价值,而且,他竟然把朵骨瓦的安危也推给了我,也就是说,他帮我运作芦雅、伊凉等人脱离海魔号的同时,我也得想法子护住他的女人,不然,他杜莫会心寒,打消偏向我的积极性。

“哦!我说过了,朵骨瓦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珍惜她。”我脸色舒缓了一些,杜莫听懂了我的暗语,凸鼓的眼珠也缩了几缩,表情出现了释然。

黑人女子朵骨瓦,晚上并未回来,很显然,她被海魔号上负责接头的海盗带走了,不过,一时半会儿倒不会出什么危险,杜莫并未暴露反意,还是杰森约迪的手下,还有着持续利用的价值。

第二天中午,太阳异常的毒辣,屋前树林的一条小路上,走来一个背着木筐的女人,她一点也不惧怕紫外线,不像都市那些撑着太阳伞上街的女性,格外在意自己的脸,生怕晒得黝黑。

杜莫见到这个远远走来的女人,顿时像一只趴在屋内的猫发现一只断翅的麻雀掉进了院子那样,风风火火地迎了出去,他牵着朵骨瓦的手,两人露着雪白刺眼的牙齿笑,仿佛一对儿初恋的小情人。

我光着膀子,盘膝坐在堂屋,注视着远处这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杜莫提前冲出去迎接朵骨瓦,看似出于担心和期待,实则是想提前知道事情的进展。

这些消息,得先传入他的大脑袋,经过加工之后,才能对我娓娓道来。虽然我不懂他俩交谈的语言,但从两个人的眼神和表情,略能猜出一二,杜莫怕我胡思乱想,所以长了个心眼儿迎了出去。

“追马先生,追马先生……”杜莫牵着朵骨瓦细弱干枯的手,拖得那个背花筐、套黑裙的女人吃力跟在后面跑,还未等进到木屋,就兴冲冲地喊叫。

客观的讲,我也迫切希望看到这种喜人的局面。杜莫顶着黑亮的脑门,滋着白牙合不拢嘴,喘了两口大气之后,忙说到。

“搞定了,搞定了,唉呀呀!这个老鬼倒有些气量,听完朵骨瓦的话,爽口便答应了咱们。”

我忽地端起狙击步枪,枪口指向了杜莫起伏的胸膛,他吓得一哆嗦,朵骨瓦也倒吸冷气,吓得失声一啊。

“站开,别挡枪!”杜莫霎时眨麽了一下眼睛,右手抄起朵骨瓦的小腰儿,把她揽到一侧。

狙击镜孔中,T型准线透着依稀的树林,只轻轻一扫,准确对焦在一只望眼镜的镜片上,只要我勾搭扳机的食指稍稍用力,两百米处的一颗眼球,会立刻爆成碎末。

一个靠在树后的家伙,穿一件灰色马甲,正用望远镜朝木屋偷窥。他的视线中间,突然冒出一个黑魆魆的枪口,直直对冲在自己的左眼球。

他也看到,狙击步枪的镜孔中,一颗凶狠嗜血的眼睛,正怒目着他,忙吓得后仰倒地,捡起掉落的望远镜,便往树林深处跑,由于太过恐慌,险些撞死在树干上。

我收回端起的狙击步枪,杜莫才惊魂未定地骂道:“奶奶的,杰森约迪的眼球。”

我抬眼望向杜莫,他告诉我,杰森约迪同意释放芦雅,并希望我尽快追踪到目标,干净利落地完成任务。

并且,他已经派人在布阿莱为我和杜莫承租了一栋公寓,里面浴室、水果、电视等等,样样都有,甚是奢华高档,希望我和杜莫享受一番的同时,能再接再厉,早日完成任务,回到海魔号上大肆庆祝。

杰森约迪还嘱托朵骨瓦转告我,不要忘记当初说过的话,任务完成后,去海盗号上做他的部下,从此驰骋大海,享尽荣华。

“哼。”听完杜莫的陈述,我嘴角不禁一弯,杰森约迪这个老小子,记性倒还不错,还想着我当初意图活命时扯的瞎话。不过,我可不是有九条命的悬鸦,给人割去嘴巴还能活着逃出来。

眼前的一切仿佛生出了转机,一想到马上会看到芦雅,我满心说不出的喜悦。

“追马先生,那个……,您能,你能……”杜莫又吱吱唔唔起来,我明白他的意思,淡淡说了一句。“要几个。”

杜莫这会儿,屁股沟里都带出笑容,忙接过我给他的安全套,拿了一块儿湿毛巾,拽着朵骨瓦进了里屋。

他要为自己的女人擦汗,当然,那得先脱掉朵骨瓦的围巾和黑裙,擦来擦去也就成了摸,摸来摸去也就把两个安全套消费掉了。


第三百零五章:到贫民区买女人
热辣的空气流动在院子里,干燥闷热使小屋内每一片木头成了一张焦渴的嘴巴,似乎正张开了等待,吸走人皮底下蕴含的水分。

杜莫和朵骨瓦两个人,在木屋里面亢奋着,我虽然光着膀子,但周身凸鼓蛮莽的肌肉,却挂满了汗水,不时滚落几颗晶亮的珠点,砸掉到木板上,随即阴湿晕开,蒸发的无影无踪。

明亮的阳光,把屋前那片树林照得稀透,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潜藏在里面,我又提着步枪,走到水缸前冲洗了一番,才稍稍感觉沉闷的胸腔顺畅了些。

杜莫并未在朵骨瓦的身上耽误太多时间,灼人的太阳刚过了最高峰值,我们三人便准备离开。这种贫民区搭建的小木屋,连接甚为紧凑,一栋挨挤一栋,远得看不到左右尽头。

和以往不同,这里看不到穿着破烂、嬉笑追打的贫民小孩子,他们的胃里少食儿,也就不会从事这种对他们而言已是消耗生命的游戏。

贫民区的每一户人家,凡是稍大一点的女孩子,大都去了布阿莱城上班,她们必须赚到一些先令,维持着失业的父母和弟弟妹妹有东西吃。

毫不夸张的说,以杜莫现在的实力,凭他靴子里塞着的那卷资本,完全能在这片这看不到尽头的贫民区内,挑选任何一家漂亮的女孩。

只需把一摞厚厚的先令,放在女孩家木屋的桌上,便可牵起这个女孩的手,带她远走高飞。更或者,牵走某个人漂亮的老婆,虽然那摞厚厚的先令仅够兑换一张十面额的欧元。

朵骨瓦是个细腻的女子,尽管她常被杜莫猴急地拉着亲热,但身心常态时,举手投足含着温婉,那刻进生命里的苦难,依旧在她血液里泳淌。

她似乎永远会被杜莫的面包和木床牵着走下去,可是杜莫已经决定了爱护她,杜莫找到了一种感觉。

那个喜欢把别人的女人和小孩装进笼子,然后提着到处跑的恋囚童,心理上正是在寻求这种快感。但这种快感对他而言,就像注射常量吗啡不再敏感的瘾君子,所以,他变态了。

临走前,朵骨瓦还不忘锁好这间破旧木屋的门,她似乎把这当成了家,等日后无处落脚,还可以回来窝住。

在这个女人眼里,这间不用支付租金的木屋,就像富人不忍荒弃的豪宅。只有我和杜莫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这间小木屋入住。

傍晚十分,我和杜莫终于赶到了杰森约迪为我们准备的那栋公寓,即使大白天出来,我也把裸露的皮肤涂得漆黑乌亮,但我们三个人,还是绕到了贫民区后面,斜行赶去布阿莱城背靠的那几座山体半腰。

一间粉刷成淡黄色的三层公寓楼,正座落在别墅林立的楼宇间等候,在布阿莱城,这种生活区,也只有“上流社会”才能住得进、才能住得起。

城内那些不讲原则,只会恃强凌弱的地痞人渣,多不会也不敢到这个区域闹事儿找麻烦,附近其余几栋公寓,想必住着的也是权势亨通之人。

仅看那些看守大门的持枪卫兵,就知道比洛城那个店主临走时告诫我们的话,像我和杜莫这种外来人,三更半夜甚至大白天,闯进这些区域内瞎转悠,吃上枪子不足为怪。

而杰森约迪,为了让我更好更快的完成任务,圆了他独裁海魔号的大梦,索性便把我和杜莫提高进了上流层,远离山下那些乱哄哄的是非,把精力全部用到任务上。

入住的这栋公寓,门口同样站了四五个背跨步枪的守卫,他们都穿着皮靴,迷彩装也是整套的。

这是真正的活体广告,它昭示一种商讯,凡是肯花钱购买或入住这种公寓的人,那么他的生活就有了安全和保障。

由此看来,那些看似在街上挎着步枪无所事事的人,其实是在看护地盘。布阿莱这种稍大一点的城市,区域势力的划分则更复杂和激烈。

看守公寓大门几个卫兵,一看到背筐走来的朵骨瓦,立刻敞开了铁门,每张黑脸上绽着笑容,以示欢迎我们三人的到来。

我自然心中有数,这几个门卫里,必定安插了海魔号上的人,如若不然,怎会不看任何证件,便欢迎我们走进公寓。

我仰着脖子,观望这栋房子的同时,眼角余光却端倪着几个门卫,判断哪一个会是海魔号上安插的眼球。

从杜莫告诉我,关于杰森约迪为我们承租了豪华公寓,我便明白那老家伙的伪善用意,无非是要把我控制起来,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现在看来,杰森约迪爽快答应我的要求,并把芦雅送还给我,其实跟没放人质一个味道,无非是给芦雅换了一个困笼,将她和我关在了一起。在客观上,我和芦雅仍在杰森约迪的手掌心。

进到公寓里面,底楼是间三百平米的客厅,顺着旋梯走上二楼、三楼,便有几扇明亮的大窗。

这栋公寓并不奢华,里面仿佛刚刚进行了简易装修,四壁空荡荡,看不到彰显格调的画框,也看不到琉璃十足的吊灯。

所有的桌椅,以及卧室的软床,一眼便可瞧出,几乎都是从豪华客轮上搬来或者强拆下来的。

索马里那些打劫的海盗,不仅抢夺财物、勒索赎金,还很具有乡土风格。即使看到款式新颖,奢华美观的家居用品,照样用斧锤敲砸下来,搬上自己的渔船。

回到索马里,在流通商品匮乏单一的市场,又可换得一笔可观收入。

而眼前这几张类似席梦思的软床,床脚还带有斧锤敲砸的痕迹,不难想象那些家伙,当时是怎样一种思维和心态。

走上一楼客厅时,杜莫从餐桌上抓了两个又大又黄的橙子,张口咬掉其中一个水果的皮,递给朵骨瓦吃。“吃,使劲吃,不要钱的东西。妈的,不吃白不吃!”

朵骨瓦望着杜莫滑稽的脸蛋儿,浅浅微笑一下,接过了水果,便把嘴巴凑到杜莫咬破的橙皮位置,滋滋吸食起来。


第三百零六章:海魔号上的小丑

杜莫憋了一泡尿,奔进卫生间的同时,咬住水果的嘴巴还不忘大喊。“朵骨瓦,看看冰箱在什么地方,里面有没有烤肉。”

我走到每一扇窗子跟前,即可瞭望楼后翠绿的山体,又能鸟瞰侧面整座布阿莱的城池,远处的闹市街中,市民们正熙熙攘攘来回穿行,为各自的生活忙碌奔波。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杜莫,看到卧室的软床,提起他肥硕的屁股便扑砸上去,紧接着,席梦思一般的床体便发出吱吱扭扭的呻吟。

“奶奶的,上流社会的日子真过瘾,朵骨瓦,朵骨瓦……”杜莫从隔间卧室发出乐不思蜀的声调,召唤着她的女人,这家伙一定是想试试,抱着女人翻滚在上面的滋味儿。

我抽出背包里的狙击步枪,从窗口的每一个角度测试了一下最大射程,以及察看那些可能阻隔射击的掩体。

朵骨瓦提着她蓬松丝滑的黑裙,慌慌张张地跑上楼,进了杜莫躺着的卧室,随着一声女人的呼叫,被杜莫拽上了软床,两人啃着嘴巴翻腾起来。

自打和杜莫见了面,这个女人的黑裙子,不知给杜莫褪掉了多少回。

今夜,朵骨瓦会跟我们住在一起,根据杜莫的讲述,芦雅会在第二天傍晚,被杰森约迪的手下送进这间公寓。我寻思了一会儿,心想该与悬鸦碰头了。

情势的变化,必须尽快通知他,以便做出新的调整和对策。杜莫和他的女人,在公寓里嬉闹了一天,他甚至把扒掉上衣和黑裙的朵骨瓦追得满屋跑,调情暧昧的空挡中,视我为一团空气。

虽然那个女子有点难为情,但迫于杜莫的不依不饶,也只能无耐地陪着杜莫开心。我这会儿,一点也没高兴的心思,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开始在我大脑中盘旋。

黑溜溜的干瘦女子,垂着一对小巧娇圆的**,从我眼前跑来跑去,杜莫光着屁股,卯足了劲儿与她嬉闹。

我又一次看到一个完全赤裸的成年黑人女子,朵骨瓦的小腹很平,那丛细软而又隐约的茸毛,不知给杜莫爱抚、亲吻过多少次,只是,朵骨瓦臀部扁了一些,两条极细的黑腿,倒充满了骨感。

时间的手掌,可以安抚一切,我刚接触黑人女性时,很难对她们有性别的意识,但稍稍接触几次之后,也对黑人女性萌发了美丑观,有了那种男人喜欢女人的感觉。

黄昏的太阳,坠到了楼后的山头,变得又大又红,吹进窗户的风,透着一股春天才有的温暖。此刻,我最为期待的,是黑夜的降临。

公寓内每个角落,我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监视或监听器材,这才叫过玩尽兴的杜莫,让他把朵骨瓦支开,开始了郑重谈话。

“杜莫,这次谈话生死攸关,你可要仔细听好。不然,你和朵骨瓦都得步卡蒙娅的后尘。”我坐在一张椅子上,表情严肃地说完,便凝视着坐对面的杜莫。

“什……什么!”杜莫吓得黑脸发红,眼下任务的发展也接近了尾声,他看到我这种从未有过的神情,顿时惊呆了。

“朵骨瓦这个女人可靠吗?”我问杜莫。“追马先生,您不是要……,要伤害朵骨瓦吧!”杜莫有些结巴。

“哼,我若是伤害朵骨瓦,那跟杰森约迪不就一样了吗。”我语气冷淡,接着说到。“等你明白这次任务的真相,你就懂我的意思了。”

杜莫甚为吃惊,似乎把眼球也睁大了。“这次任务要猎杀的目标,是你真正的统领:海盗王!”杜莫又一次哆嗦,黑红的脸蛋儿开始泛绿,他呆若木鸡,吞咽了一股口水,说不出话。

“这件事儿,发生在你加入海盗之前……”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杜莫,当然,涉及悬鸦的部分,目前尚需隐晦。听完这一切,杜莫已经成了一个被细丝吊在空中大张嘴巴的木偶。

“在木屋时,我说过一句话,说你做出了正确选择。你现在该想通了吧!”此刻的杜莫,大脑壳里尽是叽里咕噜地乱转,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所以说,朵骨瓦一旦被杰森约迪收买,她注定是个悲剧炮灰。而且,关于这个真相,你不能对他透漏一丝,否则。”我没有把话说尽,留给他自己去揣摩。

杜莫白天的高兴,此刻找不到一点踪影,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事态,越是这种看似平静,看似出现转机的情况,其背后越隐含了大的风暴。

“我地个妈呀!这趟任务,竟牵扯出一个如此石破天惊的秘密。刚才我还琢磨,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一定尽快找个机会,从海魔号上卷点小钱,带着朵骨瓦跑路。照现在看来,真它奶奶地想天真了。”

杜莫又咕噜吞咽了一注口水,接着惊叹说:“杰森约迪这个人,表面看似豪迈,但骨子里猜忌甚多,心胸也是极为狭窄。嗜杀海盗王篡权这种事,我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他都会不惜代价地给我剁了去。”

我望了一眼窗外,瞅了瞅外面的天色。

“追马先生,您可真是不简单,能力远在我杜莫预料之外的之外。若不是您告诉我这些,小杜莫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呢。”

杜莫鼓了一下腮帮,一鼓作气地轻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说到:“既然他把我杜莫看得贱如草芥,下次上船见面时,我一枪崩死他,然后告诉所有的海盗,大家迎接海盗真王。”

一听杜莫的话,我右手攥拳,食指拱起骨节,猛敲了一下他的大脑门儿。

“这会儿还逞匹夫之勇。你用屁股想都可以想到,他手下那么多人排挤你、鄙视你,这一点说明了什么?说明他暗中钩织出了一个关系网。其实,那些海盗每次分得的财富,实际多于你千百倍,因为你是那股勾结势力的局外人。即便他们知道,真的海盗王要回到海魔号重拾大权,那以后利益分配上,谁还会像那个冒充大屁股龟的家伙,继续偏袒他们。你啊,有时也很傻蛋。”

杜莫两只胖手捂着给我敲疼的脑门,瞪着大眼珠子听傻了,到了这个时刻,他才明白过来。

自己在海魔号上,原来是被当作一个小丑给人玩耍,更为令他愤恨的是,每次打劫回来,挡着他面前每人分得相同的一份财富后,私下他们还再分一拨,而且,即使里面分得最少的份额,也是杜莫的小百倍。

此时的杜莫,必然气得肝儿疼,七窍冒火星。“好了,时间不早,我要抹黑溜出去一趟,你的女人朵骨瓦能否活命,就看我天亮之前能否不动声色地回来。

杜莫迟疑了一下,见我又要凸起食指关节凿他脑门儿,忙抬手捂盖住。“您,您……”

我喝声到:“您什么?伊凉、池春她们还困在海魔号,难道我这会儿出去夺了她们,丢下你和朵骨瓦不管。”

杜莫大眼珠子提溜一转,立刻满脸尴尬地说:“不是这个意识,您能再给我一个安全套吗?”

我没有搭理杜莫,知道他是即兴幽默一下,到了这会儿,就算有一盒安全套摆在他面前,他那话儿都举不起来。

夜色微微凉爽,皎洁的黄月被山体挡在后面,月光暂时照不到公寓楼上,杜莫抱着朵骨瓦,去到了一楼的客厅,他把女人放在餐桌上,让她发出交欢时的极度呻吟,勾住大门外那几个守卫的注意力。

而我,背上狙击步枪,从窗口翻出,猫腰踩着楼顶边沿儿,跳到了屋后的半山腰,绕一大圈跑进布阿莱的市中心,去悬鸦告诉过我的一家街角水果店找他。


第三百零七章:缅甸的凋魂门螺

一边在半夜三更的布阿莱城内奔跑,一边躲闪着那些配备武器的夜游者,每走几百米,便可撞见一拨儿背跨步枪的黑人,他们嘀嘀咕咕,不知在说着什么,也许是闲聊,打发漫长无味的夜半时光。

夜空的月亮很圆,把城市霓虹早已消退的地方又照亮了一些,有些笔直街巷的出口处,远远便可看到站了四五个干瘦的黑影。

面对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我就得翻上两旁挨紧的那些二层小房子,猫腰踩在人家楼顶上,做跨栏式奔跑,从那些夜游者的头顶,像一只蝙蝠似的飞跃掠过。

脚下这些住户,多半家里有枪,所以,我得把脚步压得极轻,避免某个耳朵灵敏的家伙冲出屋外,举枪对我打上几下。

跑了一个多小时,根据袖珍小地图背面圈得一个红点,终于踩到了悬鸦入住的这家水果店铺屋顶。

店铺同样是一栋二层小楼,背靠一片树林,无论出行还是躲避风吹草动,都可从二楼后窗翻跳而出,提着狙击步枪攻击或闪人。

我在楼顶蹲了几秒,察看四周有无他人,正要沿着楼顶屋檐探下身子,用暗号轻轻敲击窗口,只得听身后有人说到。“别敲了,我在这里。”

心中一惊的同时,也听出了悬鸦的声音,这才慢慢转过身去,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这家伙即使在黑夜中,也是蒙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炯亮阴冷地眸子。

“屋顶上贴地扯了鱼线,你一跳过来,我二楼睡床前的小铃铛便告诉我,等待的伙伴到了。”时间甚是紧迫,我俩并无闲话多说,双双盘膝坐在楼顶,披着银灰一般的月光,展开了交谈。

我把杰森约迪对我和杜莫的操控意图告诉了悬鸦,同时对他讲了眼前的被动性,需要他按我设计的谋略,先行救出芦雅和朵骨瓦。

悬鸦是何等高手,许多事我不必饶费口舌,他就明白如何着手应对,才是最为可取。悬鸦告诉我,海魔号早已驶离了荒岛,目前徘徊在北印度洋一带。

现在,各国为了保护本国商船,不受索马里附近海域的海盗袭击,海军随行护卫舰便出没频繁。所以,海魔号极有可能伪装成渔船或商船,隐匿在了塞舌尔群岛。

这一点我也猜得到,朵骨瓦把我的意思转达给杰森约迪,而海魔号上的芦雅,第二天傍晚便可以被海盗送进公寓,可以肯定,海魔号距离索马里很近,如若不然,就算动用超级快艇,也休想办到这件事。

“我也怀疑这一点,自从索马里水兵这支海盗,同下朱巴州的军阀打得不可开交,海魔号也随之出现在了这一带。他们极可能对索马里水兵输出自己的武装,协助他们打击陆地上的军阀。”

悬鸦听完我的话,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点点头说到。“这个海盗王傀儡,出招儿极为诡异,看似他在勾结拉拢一支新兴海盗,而实际上,更或是寻找机会,铲除分羹对手。”

听悬鸦这么说,我不得不感叹,他毕竟是同海魔号打过交道的人,能从杰森约迪的刀口下带着一张血糊糊的破脸逃生,自然比任何一个人更了那老家伙的心态。

那支索马里水兵,若同迪沃-夯特的军阀打急了眼,多半会接受海魔号的援助,口号上称之为:“海盗一家亲,互相帮助,互相提携,这样一来,海上打劫的日子都好混一些。”

但杰森约迪用心何等叵测,他正是瞅准了时机,希望自己的海盗成员蹬上索马里水兵的大船,帮助他们对抗陆地军阀同时,对其战船上的武器属性和布局,以及人员的战斗素质及战斗强度,摸他个一清二楚。

等以后海魔号想剿灭索马里水兵,尽管找片人烟稀少的海域,将他们诱骗过来,打对方一个百战不殆,轻松拿下异己。

然而,悬鸦接下来告诉我的一些事,却令我最为担心和害怕,他一直在打探另外四名敌对杀手的动向,尤其要弄清楚,究竟是哪两名悍将被雇佣上了海魔号,一旦与其交手厮杀起来,也好提前了解对手的特点。

“凋魂门螺”和“巴巴屠”乃是八大杀手之中比较暗黑的两位,传言这八名顶级杀手,其中两名为女性,而凋魂门螺正是其中一名女性。

她真正离开缅甸走进国际猎头市场时,东南亚地区各个佣兵组织都心有余悸地称:“女瘟神可算送了出去,从此欧洲地区的佣兵市场,该波澜震荡了。

发达地区有得是钱,凋魂门螺只要收足了佣金,她才不管死在自己手上的目标背后有多大后台,即使命中水承接守护的雇主,她也曾干掉过一次。

虽然那次险些被命中水打死,但螺心里清楚,命中水不会放过她,早晚要寻上门来找她对决。1⑹ k 小 说 wàp.1⑹κ.cn 文字版首发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巴巴屠已经上了海魔号,他将替代恋囚童,和你一起执行追杀海盗真王的任务,你得抓紧时间。还是那句话,不要被敌人吓倒,咱们也不弱,撼天奴后天晚上便赶来布阿莱,只等你救出三个关键的人质,咱们就乘了快艇,潜入海魔号精光了他们。对于海盗船上的财宝,你我最好只拿一点,其余的已经被撼天奴预先占下了。”

我眉头微微一皱,对给我打气的悬鸦说:“这笔佣金可颇为丰厚,那得让他多干点成绩出来,我去寻找海盗真王的时候,尽量让他出手相助,先把他和命中水栓对儿,他若胜利了,那可再好不过,如果夭折了,这一枚炮灰也不白搭,极少摸摸命中水的实力和战术。”

“哼!撼天奴可不是傻瓜,这种话得明摊开了说,想对他用心计,万万使不得。而且,你也感受到了,咱们虽未与敌人腥风血雨地交手,但激烈的心理权术对抗,已经拉开帷幕。”

夜色不早,在昏暗的楼顶上,我和悬鸦拍定了新的战略部署,便匆忙赶回座落在半山腰的那栋公寓。


第三百零八章:归来的芦雅

黄色的圆月,仍然愣愣地挂在山头,大得逼人却步,我猫腰走在山体曲折的石头斜坡上,在一个可以遮雨的缝隙中,埋藏好悬鸦为我准备的那笔钱款。然后顺着公寓后面的墙壁,小心谨慎地从窗户钻了进去。

杜莫见我回来,又是忧心又是喜悦地问结果,我让杜莫放心,如果明天不出意外,芦雅能平安到达这里,朵骨瓦的性命便可保住了。

杜莫一时半刻不会明白,但他又得相信我的话,那黑亮的脸蛋儿,不由泛起笑意。

第二天傍晚,一辆白色的小皮卡,从远远的山体脚下行驶上来。我站在三楼的窗台前面,端起手中的望远镜,已可以看到一个扑朔着大眼睛的小丫头,正坐在驾驶副座上左右张望。

芦雅一定急于想知道,这辆汽车会把她送进哪一栋公寓,而我必定站在门口等着她。

小皮卡的后兜上,站了六个手持步枪的黑人,其中一个竟也拿了红黄色的SVD狙击步枪,保证穿过布阿莱城街道时,护送人质的安全。

这几个护卫兵中,仅有那名狙击手,是海魔号上的海盗,其余几个像是本地卫兵。

杰森约迪虽然在海上霸气,但他承租这栋公寓时,一定又额外交了一笔钱,顺便买通当地的势力,小卡车在路上才能一弹不发地开到这里。

当然,买同各各地盘划分上的势力,倒也花费不了多少钱,毕竟索马里经济衰落。

芦雅先前的乌黑长发,被梳成了多条美丽的辫子,上面插了一只五光十色的蝴蝶结,脖子和手上,也戴了耀眼的项链和手链。

这个穿成富家小姐一般的丫头,没等开进大院的小卡车停稳,就急急忙忙跳了下来,抬脸看公寓正面的四个大窗口。

而我,依旧站在三楼高处,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望着这个身着玫瑰色套裙的漂亮女孩。

“追马!”楼下传来一声大叫,芦雅仰着脖子,已看到三楼窗户里面的我,她咯咯大笑着,冲进了公寓的客厅。随着一阵急促的踩楼梯声,我转过身子静静望着门口,期待着却又想拉住时间的脚步。

“追马!追马!”芦雅出现在门口,焦急而张望着的目光,终于与我对视,我嘴角微微一弯,张开了两条粗壮孔武的双臂,迎接像一头小鹿般扑来的芦雅。

一个温软馨香的身体,登时扑进我的怀抱,我把她紧紧搂在胸口,心里说不出得高兴。

芦雅用她细长的胳膊,使劲儿搂住我的脖子,把喷香的脸蛋儿贴在我耳朵上,久久不肯撒手,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掰开芦她的胳膊,抓住她娇弱的肩头,用目光打量着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像检查自己的东西从别人手里拿回时,有没有少了什么。

杜莫提着一大包吃的,张着大嘴笑呵呵地跑上楼,朵骨瓦也跟在他的身后。“追马先生,您瞧,小卡车还给咱们送来了香槟酒和烤肉排。”

朵骨瓦双手扶在楼梯处的门框,远远注视着我和芦雅团聚的一幕。“那个老家伙,想得倒是蛮周到,知道您今晚高兴,特意备送了食物,好让咱们庆祝一番。”

我充耳不闻杜莫的啰嗦,轻轻望着芦雅潭水一般的明眸,过了良久才问到:“他们伤害你了没有?伊凉和池春她们怎么样了?是否依旧安康?”

芦雅听到我的声音,睫毛长长的大眼睛,对我再次扑朔了几下,忽地抱住我的脖子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他们,他们没有欺负我,伊凉她们也很好,我们就是太想你了,害怕你遇到危险。”

我缩紧的心头一下轻松下来,捧住芦雅稚嫩俏脸的双手,抬起粗糙的拇指,刮掉她眼角的泪珠,轻轻对她说到:“哈!你也算海魔号上一名小海盗了,这么容易哭鼻子可不行啊!”

芦雅破涕为笑,这才用粉白的小手背,抹掉滑到嘴角的眼泪,抽噎着朝杜莫和朵骨瓦呆看。

杜莫露着雪白的牙齿,黑亮的脸蛋儿鼓得老高,正像一块广告牌似的,站在我身后探着脖子,冲着芦雅发笑。

“先生,你牙齿好白!嘿嘿。”芦雅知道杜莫要逗他,反而喧宾夺主地调侃起他来。

杜莫忙闭了一下嘴巴,对芦雅笑着说:“嘿嘿,我就当你夸我。来来来,这是我的情人朵骨瓦,她漂亮不?”

芦雅又抽噎了一下,乖巧地点了点下巴。“嗯,漂亮!”杜莫听完哈哈大笑,乐得屁颠屁颠,朵骨瓦和芦雅彼此微笑着,点头示以问候。

“朵骨瓦,你快去拿酒杯和餐盘,咱们一边庆祝一边交谈,今夜要高兴个彻底。”

朵骨瓦很听杜莫的话,她永远是那么顺受,女人的这种顺受,若遇上心疼他的男人,会幸福一辈子;反之,则是不幸一辈子。

酒桌上,杜莫喝了很多香槟酒,他脸蛋微红,搂着坐在身旁的朵骨瓦,不住用沾满酒精和肉油的嘴咗这个黑女人的脸颊,朵骨瓦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也只能承受着杜莫的强吻。

“追马先生,您看芦雅这个丫头,比咱们当初离开海魔号时壮多了,那会儿,她看上去可没现在这么结实呢。”

杜莫说得没错,那会儿的芦雅,跟着我风餐露宿,尽是吃一些缺滋少味的野生肉,完全一副户外生存的风土面貌。

芦雅听完我翻译杜莫的话,顿时嘟起小嘴儿,比划着两条胳膊说:“对啊!在海魔号上,我吃的螃蟹有你手掌这么大,咸水虾个个跟香蕉似的大,还有牛肉罐头,新鲜的瓜果,想吃多少吃多少。所以,我就使劲儿吃,让自己快点长大,只有变得强壮了,才能顽强的生存下去。”

她的柬埔寨语言,听得杜莫和朵骨瓦一愣一愣,现在,我和芦雅的交流,只要不用英文翻译出来,杜莫想破了头皮也听不懂。

不仅从芦雅的言谈举止看出她成熟了不少,尤其那种犀利乖张的眼神儿,古灵精怪的背后,已经有了与人打交道的套路。


第三百零九章:射海鸟的糟老头

芦雅只是骨骼和肌肉尚弱,再若经受两三年的磨砺,凭着我教给她的狙击术,与人厮打起来未必输给杜莫。

“还有呢,我常坐在你们海盗船的船舷上钓海鱼和龙虾,有一次,那个叼着烟斗的老头儿,在甲板上遛弯儿,还嘻嘻笑着靠近我身后,阴阳怪气儿地对我说,小姑娘,当心挂到大鲨鱼,让它把你给钓下水。你这么一小丁点,给大白鲨塞牙缝都不够。”

杜莫听完芦雅的话,大张的油亮厚嘴唇哈哈大笑,说:“那个叼烟斗的糟老头儿,就爱说损人的话,一肚子阴水儿。”

芦雅听杜莫说杰森约迪是糟老头,一脸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并一本正经地修正杜莫的话。

“NO,NO,NO,他可不是什么糟老头,每当风平浪静的日子,他总爱扛了步枪出来,打那些盘旋在桅杆上空的海鸟,还叫我在大甲板上到处跑,帮她捡回射落的海鸟。我开始不乐意,他就说,你总不能白吃掉我那么多美味海鲜,得帮我做点什么。我本领强大,可以击杀高中的飞鸟,你没这个本事,那你就是个捡漏儿滴。说完,还阴森森地鬼笑。”

杜莫听完又是哈哈大笑,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同样健谈的小伙伴儿,过足一把交流瘾。

芦雅见杜莫笑得夸张,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对那个老头儿说,我不是捡漏儿的小船工,不就几只鸟嘛!你把枪给我,我来打你去捡。说完,他真把手上那把狙击步枪递给了我,以为枪在我手上一响,我就会吓得坐地大哭。”

杜莫忙停住笑,兴致浓烈地追问:“然后呢,你是不是说,今天不舒服,不在状态,等哪天有机会了,好好露两手儿给他瞧瞧,喔哈哈,哈哈。”

芦雅愣愣地看了杜莫一眼,秀眉稍稍一扬,有点不服气地说:“切!我啊,打落了三四只信天翁,每只都有天鹅那么大,其中一只挂在桅杆上,那老头儿只好招呼手下爬上去帮他摘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杜莫一边失控大笑,一边用手拍着桌沿,他嘴里半嚼碎的烤肉,险些被他发声的喉头震撒出来。朵骨瓦忙用手温柔地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别笑得那么夸张。

杜莫忽然楞住了,他望着芦雅的脖颈和手腕,此时,窗外的月光已经幽暗,室内的光线也随之暗淡。“哎呦呦!啧啧!小丫头你别动,给我瞧瞧。”

杜莫说着,把芦雅的一只小手从餐桌上轻轻拉了过去,捧在手上仔细端详。“啧啧啧!好家伙,晃得我眼珠子乱翻。这,这可是真钻呢!”

芦雅说话时,摆动的手腕上珠光宝气乱窜,借助屋内亮度的下降,璀璨之光也渐渐夺目。杜莫望着她手链上的几颗白花花的钻石,看得眼睛发直,半天转不了弯。

“朵骨瓦,你也瞧瞧,看啊,她脖子上坠挂的那颗钻石,个头儿还大。简直是一颗从窗外摘下来的星星。我的妈呀!我们在海上打劫那会儿,可是很少遇到戴这种好东西的乘客,一个月下来,也抢不到几件。没想到……”

芦雅见杜莫拉住自己的小手,半天啰嗦个没完,索性执拗地拽了回来。

“这有什么啊,我在你们的海盗船上,叼烟斗的老头常带我参观他那些抢来的财宝,他总是得意洋洋,说你们这些女人啊,是不是一见到这种东西就呼吸困难,双腿发软啊!我说这有什么啊,不就带颜色的玻璃球儿,我在柬埔寨的地摊上,见多了这种东西。”

芦雅的话听得杜莫抓耳挠腮、猴急猴急。“什么!玻璃球儿?小姑奶奶,那,那那,那些是宝贝啊!你看咱住这栋大房子没?只要从那一堆里面摸上一件出来,换它七八栋大房子都没问题!”

“喔!真能换大房子啊,我不知道。临来的时候,叼烟斗的老头还让一个海盗兵抱出一个盒子,让我在里面挑几件喜欢的,说是送给我的小礼物。”

芦雅不紧不慢地说着,同时一指脖子里挂的钻石坠儿。“其它的坠子太大,我嫌挂着勒脖子,就挑了一颗小的。那老头笑眯眯地说,小妮子,这三样玻璃球儿就送你了,拿着玩去吧!”

杜莫呆张了半天的大嘴巴,迟迟不见合拢,口水已经顺着他的嘴角溜滑,这家伙的味蕾,还保持着香肉美酒刺激出的兴奋,听到芦雅说没捡一串最大最沉的钻石项链,更是滋滋冒得横流。

“我的上帝啊!这人比人啊,差距为何就那么大呢!”此时的杜莫,拍得大腿啪啪作响,几乎要仰天长叹。

“我在海盗船上呆了一年多,给那老小子出生入死,抢了不知多少这样的宝贝。他每次都是板着脸把东西收下,最后掏几张美元打发我。你一个小屁孩儿,居然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唉!这也太太太……”

没待杜莫说完,芦雅把桃红的小嘴一撅,秀眉怒拱到:“你说谁是小屁孩儿?”

朵骨瓦见状,忙又推了推身边只顾感概的杜莫,对芦雅抱以歉意的微笑。

芦雅也随之一笑,亮出一副刚才是假装生气的样子,两个女人顿时心照不宣地偷笑起来。

杜莫只顾拍腿长叹,叫苦连连。也不能全怪杜莫,他提着脑袋给杰森约迪抢来珠宝,杰森约迪却仅用那么点儿小钱打发了他,而后又拿着这种价值不菲的财宝慷慨送人,可谓慷他人之慨,解一己之欢。

杜莫自然受不了,不过,他还是清楚的,即使那些财富不赠送给芦雅几件,一样被个别海盗拿去挥霍了,而他杜莫,连个味儿都闻不着。

这会儿看来,杜莫得等激动劲儿过去了才能想明白。杰森约迪是个伪善的老鬼,他讨好芦雅也不过是因人而异,无非是想间接地安抚我,让我放一百个心,以示他是一个友好的海盗统领,一直在遵守诺言,只要我把事儿办妥,以后的日子全是山珍海味、珠光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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