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天下第一丁(全)-19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四哥战柳永(三)
举坐皆惊!
庞昱不假思索,挥笔一蹴而就,举起遍示众人,一时举座皆惊!
其词曰: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好,好一个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妙,妙啊!”柳永抚掌大赞,“庞兄这首《苏幕遮》言辞婉丽,深情绵邈,将丽景与柔情融汇为一,即阔远之境、丽之景与深挚之情在词中同时展现,写尽了黯然感伤的他乡之魂,真是妙啊!”
欧阳修跟着感叹:“旁人写乡思离愁,往往借萧瑟的秋景来表达,庞兄这首却反其道而行之,景色写得阔远而丽,反过来衬托出离情的可伤,另一方面又使下阕所抒之情显得柔而有骨,深挚而不流于颓靡……”
他说到一半,忽然发现不对劲。
思想离愁?庞四兄弟的家就在汴梁,思个毛,离个屁啊!“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一句,分明是当众说给南宫大家听,借此表达对她的相思、爱慕!高,真是高明!假述离愁,实写相思,这一手隐喻的功夫真是妙极!妙极!!!
他想到这点的时候,柳永也醒悟到了,这家丁小哥不是在卖弄文采,也不是在为府上争脸,分明就是和他争着向南宫大家表白!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南宫姐姐。\\\\\两首里边你选一首吧。”庞昱笑得暧昧,用那天半占便宜半强迫的称呼当众唤她。
南宫琴伊真是没见过脸皮这样厚的人,私下里喊喊也就算了,他居然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叫,他就不怕惹起公愤,出去了被这帮人踩死?
庞昱就是不怕。
因为他知道从柳永出现地一开始,矛盾的中心就已经变成了他!
一个是小小家丁,一个是连欧阳修都自愧不如的江南才子,谁赢得南宫琴伊亲睐的可能性更大,谁对他们的威胁更明显?
能被称为“才子”的人。绝对不会是傻子,而这一点,傻子都能看得出!
南宫琴伊俏脸泛起圣洁明亮的光泽,令她更是秀美至不可方物。*****樱唇轻吐道:“两位的词作各有所长,柳公子的《雪梅香》直抒胸臆,韵味深长。庞公子的《苏幕遮》文辞秀美,意境……悠远,放在一起琴伊真地难以抉择哩。”她的声音有种清脆冷凝的清晰美,传进耳鼓里,不知是否因站得太近,彷如隅隅耳语在淌流的河水上荡漾,承载着她地清高、雅逸、孤傲。和超脱尘世的慧质兰心。
大厅里鼓噪起来,所有人都怀着看戏的心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柳永急了,他原以为南宫琴伊被庞昱公然以姐姐相称,再听出他词中蕴涵地轻薄意味。一定会把他逐出场去----就像当日自己游经洛阳,对南宫琴伊一见钟情,贸贸然在诗会上做出唐突之举后,经历的同样遭遇。
可是南宫琴伊听罢,不但没有敢走他,而且还在“接受两人中究竟谁的词作”这一点上犹豫不决。
柳永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这些天来庞昱早就无耻地占尽了南宫琴伊的便宜,“琴伊”“琴伊”的不知叫了多少遍,她的床也睡过了,她的身体也看光了。*****甚至连岳父大人都早早地认好了……“老公”“老公”都叫出了口的南宫琴伊。为现在这点小事还有什么好动怒的。
柳永朝她走进两步,神情看出来有点焦急。叹道:“三变本一直以为,大凡美丽聪慧的女子,尤其如南宫大家这般仙姿佚貌、华容婀娜,便如天边流云,可望而不可及,其思绪更若鸟迹鱼落,天马行空,浑然不可琢磨。但在洛阳听过南宫大家一曲后,却觉能从音律曲调中探得佳人情意,别有寻幽觅胜、心灵互通之趣,从此再难望怀,恨不得时刻相伴左右,尝闻仙音!”
装B吧,装B吧!明明是看上了人家的容貌,好意思绕弯说喜欢听曲儿。庞昱痛恨这个虚伪地男人!
不止他一个,才子们谁都痛恨这厮。
“听个曲儿都能追到汴梁,柳公子真是好兴致啊。”
“不一样,不一样,人家是大才子,想法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
“好一个常伴左右啊,柳大才子上窑子也是叫姑娘“常伴左右”,光奏奏曲,弹弹琴,连干都不用干了。****”
“怎么不用干?还有吹箫嘛,吹他柳大才子下头那支宝箫。”的甚至粗俗不堪。
顷刻之间,柳三变成了千夫所指!
柳永一生心高气傲,未来连皇帝面子都不给,怎受得了这许多人的羞辱,一怒之下决定反击,长声咏道:“冻水消痕,晓风生暖,春满东郊道。迟迟淑景,烟和露润,偏绕长堤芳草。断鸿隐隐归飞,江天杳杳。遥山变色,妆眉淡扫。目极千里,闲倚危樯迥眺。动几许、伤春怀抱。念何处、韶阳偏早。想帝里看看,名园芳树,烂漫莺花好。追思往昔年少。继日恁、把酒听歌,量金买笑。别后暗负,光阴多少。”
这首即兴而作的《古倾杯》那是赤裸裸地讽刺在场众人,说他们不知道珍惜年少时光,只懂流连青楼,挥金买笑,纵情声色犬马,流连无边***,等到年老时只能暗暗后悔,苦叹年少时白白虚度了无数光阴。
毕竟都是才子嘛,柳永这词刚念完,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已经读懂这是在暗中讽刺他们,纷纷破口大骂,不过也只限于骂。\\
作词和柳永对“战”,他们还不够格。
这个时候,四哥不计前嫌,果断的站在了京中才子们这边!
他凝眸望向南宫琴伊,一脸追思感慨之色,用非常哀怨、低沉的语调念道:“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同样是《蝶恋花》的词牌,这一首描绘的得则是闺中少妇深闺寂寞、忧思难耐地伤春之情,女主人公美人迟暮,孤身独处,盼意中人回归而不得,内心隐痛,幽恨怨愤之情自现。“玉勒雕鞍”以下诸句,展示了现实地凄风苦雨和对其芳心的无情蹂躏:情人薄幸,冶游不归;春光将逝,年华如水。“门掩黄昏”四句喻韶华空逝,人生易老之痛。结尾二句写女子地痴情与绝望,含蕴丰厚,活灵活现。末尾一句中“花不语”正讲少妇与落花同命共苦,无语凝噎之状;“乱花飞过秋千去”更是清楚地昭示了她面临的命运----在泪光莹莹之中,花如人,人如花,最后花、人莫辨,同样难以避免被抛掷遗弃而沦落的命运。
四哥的意思很明白,你写我们虚度光阴,老来追悔莫及,那老子就预先“想象”一下某家姑娘嫁给你这个负心薄情汉之后凄惨悲凉的生活,看谁狠!
柳永生平,作词拆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台,这次是他开天辟地头一遭被人反过来拆,心里那个郁闷啊,不过忿然之余他也不得不赞庞昱的文采,这种完全用环境来暗示和烘托思绪的笔法,不得不赞一声高明,行文深婉不迫,曲折有致,着笔虽然不多,却真真切切的表现了词中生活在幽闭状态下的闺中少妇哀愁忧思的内心隐痛,写得活灵活现,如在眼前,有种难以言喻的强大感染力。
是女人听了都会好好考虑一下,把终生托付给他会不会有这样的后果!
柳永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无论文采、才学,还是识见、阅历均不在他之下,一时词性大发,当堂再赋一首《如鱼水》,回忆途经洛水之畔,在画舫中与南宫琴伊初见的情形:“轻霭浮空,乱峰倒影,潋滟十里银塘。绕岸垂杨。红楼朱阁相望。芰荷香。双双戏、鸳鸯。乍雨过、兰芷汀洲,望中依约似潇湘。风淡淡,水茫茫。动一片晴光。画舫相将。盈盈红粉清商。紫薇郎。修禊饮、且乐仙乡。更归去,遍历銮坡凤沼,此景也难忘。”
装,又跟老子装,初次见面有什么了不起的!
四哥非常的愤慨,想都不多想,立刻回了他一首《一剪梅》。
“春花秋月云鬟袅,梨窝浅笑,玉靥漾娇。西子失色明妃渺,丽华黯淡,玉环折腰。魂销魄荡身缥缈,云雨巫山,不觉晨晓。无痕春梦一朝了,但望相看,以慰寂寥。”这一首没借用谁的,完全是四哥自己自己原创,通篇就六个字----无耻淫荡发春!那可不就是在YY和南宫琴伊上床XXOO!
魂销魄荡、云雨巫山、无痕春梦,这是什么内容还需要说么?
你写初见,老子写初夜!
当然,在四哥脑中、在南宫琴伊眼里这首《一剪梅》确实是他在YY。
不过在柳永和满场才子听来,再一引证最近京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传言,那可不就是四哥和南宫琴伊真的有私情,真的啥都已经做过了!
人家一对蜜里调油的热恋情侣,互相耍够了花枪,折腾够了我们这些猴,现在正当堂回忆初夜那晚的旖旎风光呐!!!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四哥战柳永(四)
不以风骚惊天下,但求无耻动世人。
这一句话,是对四哥现今最好的写照!
庞昱感慨万端的悠悠一叹,以一种绝对是情人眷侣之间深情对望的爱的眼神无限温柔地凝望着南宫琴伊。
柳永也在看,看她的反应。
明明最后一首是四哥即兴发挥的淫词小调,贱的不能再贱,荡的不能在荡,除了句末的押韵尚算工整,其余平仄、对仗等等一律不顾,就算抛开极尽暧昧的内容,也是一定要遭到鄙视、唾骂、谴责滴!
----这和信口就能题出天下第一绝对的四哥,的文采,极端的不相符啊!
但南宫琴伊却似乎沉浸在前几首词阙的美妙文辞中,一对妙目升起朦胧似温柔月色、如水如雾的霞彩,刚刚好和庞昱看他的眼神交织在一块。
庞昱当然知道,这年代的女人,谁都爱才,清雅如仙的南宫琴伊当然也不例外,一下子三首不敢说千古绝对但起码是流芳百世的佳作,够她细细回味一阵了,所以才故意弄这了这首《一剪梅》来气气柳永,不然四哥胸有丘壑、满腹文采,古往今来多少有名艳词,随便抓一首来用用便是,何必自己废神呢。
而在柳永看来,这分明是南宫琴伊被庞四的艳词挑动了情思,香腮蕴情、黛眉含春,恨不得和他携手再入闺阁,一路相互偎依,深情啜吻,眉梢眼角,春意盈然,才刚走到床边,彼此已是身无寸缕,然后……
男人呐,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一样是没有理智的。
四哥早把这点摸透了,料定柳永此刻的心情一定比用刀剜还难受!
对。四哥就要这样整你。咋地了吧?在四哥面前。追坊间公认滴、连腹黑八叔都承认了滴四哥地“老婆”。那不是自取其辱找罪受么?
柳永不愧是柳永。这个样子换成别人。比如赵宗惠之流肯定是直接吐血倒地。再起不能。柳永却还能握地住笔。还能信笔挥毫。
“南宫大家。三变再送你一首《玉女摇仙佩》。”他低头时。眼中酝酿着极端地失落、悲愤、伤心欲绝。片刻后再抬起来却居然恢复了神采!
“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须信画堂绣阁。皓月清风。忍把光阴轻弃。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当年双美。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愿、兰心蕙性。枕前言下。表余深意。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四哥一瞧他写地。直接火冒三丈!
啥意思?啥叫“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当年双美”。琴伊自是佳人。那你就是才子咯?吹。牛皮继续吹。拍。马屁继续拍!
啥叫“枕前言下。表余深意”。你想睡着和我女人说甚么?还深意。深啥?横刀夺爱。从四哥这抢人?
啥叫“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跟我女人说,啊,你跟了我吧,今生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睡在鸳鸯被里的,我X,勾引人家老婆还待这样的!!!
庞昱大袖一拂,冷然道:“柳兄果然作得好词,庞四佩服。但是琴伊说了。仅仅对得一手好联好对子。尚不配称作是有才华,她中意地才子。那是必需赋诗、作词、曲赋样样都信手拈来滴。庞四今日便当堂赋诗一首,还望柳永不吝赐教!”
他在案上铺就好“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冠于一时”的澄心堂纸,执起一管上好的宣笔(元以前,全国以宣笔为最有名气,苏东坡、柳公权都喜欢用宣州笔。元以后,宣笔才逐渐为湖笔所取代,奠定了毛笔之冠的地位),蘸满歙砚里丰肌腻理、光辉如漆的李廷硅墨,下笔如有神的先写了题头八个大字。
----木兰辞薄幸柳郎
接着挥毫疾书,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文不加点,一气呵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是一首拟古之作,拟自古诗中《决绝词》地写法,借用汉唐典故而抒发“闺怨”之意,词情哀怨凄婉,屈曲缠绵。借失恋女子的口吻,控诉男子的薄情,从而表态与之决绝。题目中的“柳郎”是泛指,在古代女子对情郎的代称,但恰恰好合了柳永的“柳”姓,四哥如题拟题,俨然说滴就是他!
首句“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意思是与意中人相处应当总像刚刚相识的时候,那样的甜蜜,那样地温馨,那样的深情和快乐。
“何事”句借用汉朝班婕妤被弃典故。班婕妤为汉成帝妃,被赵飞燕谗害,退居冷宫,后有诗《怨歌行》,以秋扇为喻抒发被弃之怨情。南北朝梁刘孝绰《班婕妤怨》诗又点明“妾身似秋扇”,后遂以秋扇见捐喻女子被弃,四哥巧妙引用,
更加突出了本句的深意:本应当相亲相爱,但却成了今日地相离相弃。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是在控诉负心的柳郎,如今轻易地变了心,却反而说情人间就是容易变心的。
接下来骊山二句,是引《太真外传》的记载,唐明皇与杨玉环曾于七月七日夜,在骊山华清宫长生殿里盟誓,愿世世为夫妻。白居易《长恨歌》中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对此作了生动的描写。后安史乱起,长安沦陷。玄宗西逃,于马嵬坡遭遇兵谏,被迫赐死杨玉环。杨玉环死前曰:“妾诚负国恩,死无恨矣。”另西逃途中,杨玉环闻雨声、铃声而悲伤。遂作《雨霖铃》曲以寄哀思。四哥在这里借用此典,意为即使是最后作决绝之别,也不生怨。
末尾的何如二句,依然是模仿女子口吻的感叹,化用唐李商隐《马嵬》:“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之句意。薄幸。亦即薄情,锦衣郎,可不是就是穿着一身织锦白衣的某某人,意即:你怎比得上当年地唐明皇呢,他总还是与杨玉环有过比翼鸟、连理枝的誓愿!纵死而分离,也还是刻骨地念念不忘旧情滴!
总而言之,四哥这首《木兰辞薄幸柳郎》的通篇大义,就是以一个被柳大才子玩过了,然后甩了地女人的口吻来控诉他的负心薄幸:与意中人相处应当总像刚刚相识的时候。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温馨,那样地深情和快乐。但你我本应当相亲相爱。却为何成了今日的相离相弃?如今是你轻易地变了心,却反而说情人间就是容易变心的。曾经你也很爱我,像唐明皇对杨玉环那样,在长生殿为爱人起过生死不相离的誓言,可是你现在的负心、薄幸又怎么配与他相比。唐明皇印证了与杨玉环比翼鸟、连理枝的誓言,最终作决绝之别,杨玉环也不生怨。而你却那样快的变了心,比翼连枝终归只能我当日的一厢情愿……
欧阳修在一边看着庞昱泼墨疾书,眼睛都看直了。他搞不懂庞四兄弟干嘛非和柳永犟上,一会词一会诗一个劲地拆他的台,可惜了这一阕阙一首首地佳作啊,本来应该传出去被人赞扬称颂,百世流芳,现在……
哦,难倒出去说,江南柳七柳大才子和汴梁庞四庞大家丁,为了争女人在互相对掐----或者是柳大才子铁了心地玩词追(写词追南宫大家)。家丁四哥在后边一个劲拆台台,这一首首佳作就是他们对掐的产物?
有辱斯文啊!!!
欧阳修快被气吐血了。
两个人都是才子,大才子啊,不是应该以词论交,相见恨晚,彼此惺惺相惜,引为知己地么,何必一见面就斗个不休呢。
难道真的……真的……南宫琴伊是他的……
是啊,如果有谁这样追着我女人不放。我一定也会这个样子!
一瞬间。欧阳修豁然开朗!
好一个庞四兄弟,面对蜚声海内的天下第一才子、追女圣手柳三变。竟能一无惧色,孤身应战,如此铁了心的维护自己的女人!
四哥纯爷们,铁血真汉子!
欧阳修几乎要为他呐喊了。
“庞兄此诗旖旎缘情,哀感顽艳,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颇具南唐李后主遗风……”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平静的,有怕也只有柳永一个了---虽然他大有可能连肺都已经气炸了,但流露出的只是眼中仅微可查地急切,脸上始则终保持着进门伊始那淡雅俊逸的笑容。
“三变今日,便也赋诗一首,愿和庞兄一较高下!”
欧阳修扶额,心想今天这事没完了,好好一个瑶琴乐会变成了两大才子在南宫大家面前互相斗词斗诗对掐!
我来这里是为了听曲儿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永缓缓抬眸,目光迥然,看来是被强大的“对手”催发了诗性,随时可以整个两位数的佳作出来。
四哥也准备好了,老子今天就是搜肠刮肚也要跟你柳永战到底!
两人相互对视,彼此不让,眼光交接的地方似有火花激溅。
铮!
家丁、才子刚要开干,琴音忽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琴伊让你睡
铮!
琴音忽起!
原本紧紧绞缠在一起,就是牛拖马拽也别想分开的两道目光,霎时离位。
两个人一齐转头,望向琴音响起的地方。
那是大厅的西北角,全场最显眼位置,南宫琴伊坐在一张罕见的高足椅上,曼妙绝伦的纤细腰身完全伫直,使她跌宕起伏、玲珑饱满的身段曲线更为卓挺,阳光斜照进来,映着她凝脂一般的雪肤秀颊,使她本来就已无可比拟的美丽,更添上华光渲染的秘境,形成一副动人之极的美女坐图,飘然出尘,如诗如画。
南宫琴伊的神情恬静无波,俏脸静若止水,看也不看为了她斗得口干舌燥,手抖脚抽,就差没有揪着打起来的柳永和庞昱。
她娴雅端庄的坐在凳上,唇角飘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空中乍然降临一缕云雾!
啊不,是云雾般的白绫从梁上落下,如被人牵线一般飞到南宫琴伊手中,只见她素手微扬,云雾弥散,一张仿若白云所成、闪耀七彩光华的古琴便出现众人眼前,木色沉香,隐现桐纹,烘托起她明艳的衣衫肤色,颢得她更是绰约多姿。
南宫琴伊双手捧琴,春葱白儿似的玉指在阳光辉映下温润透明,如同美玉。
只听“铮”的一声……只一声琴响,大厅里仅余的些许嘈杂霎时全无,整个大厅彻底宁静下来,所有的响声意动全远去不闻,只余一缕清音恍如天际飘来,渺渺回响于天地之间,远时如在天边遥不可闻,近又如在耳边喃喃低语。
南宫琴伊素手纤纤弹动琴弦,充注着天地间最钟秀灵气般的琴声霎时在众人耳边婉转低语。这是人间绝无的仙籁天音。宛如百鸟齐鸣,又如春回大地。铮铮淙淙的琴韵,拂过山涧,带来鸟语花香的消息。
柳永听得醉了,仿佛痴呆一般,美妙婉转的声音宛如清澈地流水般由古琴中潺潺流出涤荡了他的心肺,带走了所有地烦忧,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双手,一张琴,葱指轻拨。竟能演奏出如此空灵、浩渺恍如天乐的妙音,浓如酒,稠如蜜,沁人心脾……更仿佛像在种着各种奇花异草的山谷中。一弯轻淌的溪流,从林中潺潺传来,融融流入心田,直让他们如坠云端,不知今日何日,不知此时何时,如痴如醉。如呆如傻。
琴音簌簌淅淅,如江河奔流,天雨润物,不绝流出,全场众人莫不听得心旷神怡。庞昱自然也是,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南宫琴伊……的身体----呃,主要是看手,看她怎么弹得,绝对没有什么不良的打算和心思。
忽然,庞昱目光一凝,骤觉南宫琴伊的四周变得朦胧起来,仿佛一层淡淡的暮霭将她笼罩其中,朦胧里只见她一身雪白罗衣如缀流苏,更显得绢裙轻薄。体如约素。透过迷蒙的雾霭。隐约可见她侧脸绝美的轮廓中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喻地凝静与超逸,又有种不容人轻视的庄严。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弥漫着一股柔淡的幽香,仿似流溢着一份哀思而不怨嗟、奋悦而不狷狂、令人澈然大悟地禅意……
如果这是一幅画,那她一定就是画中的仙子!
渐渐的,庞昱仿佛身入幻境,看见一只鸟儿从远处飞来,盘旋在南宫琴伊上方,引吭高歌,婉转啼鸣。紧接着,两只、三只,无数只鸟儿不知从何处飞来,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鸟儿有的盘旋在空中,有的落在南宫琴伊身边,都翩翩起舞,或歌声清脆激昂,或婉转徘徊。更有几只白鹤和孔雀在空中四下飞舞,将远处的云雾引来,围绕南宫琴伊云起雾升,仙乐飘飘,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叮----”
余音袅袅,众鸟散尽,云开雾散,南宫琴伊两手一合,手中瑶琴再次化为一片白云,瞬息不见,耳畔只余一缕清音回荡,便如昨夜遗梦遥不可追。
“柳公子,庞公子,琴伊此曲可还听得?”琴音方歇,南宫琴伊天仙般温柔素净地声音传入两人耳中。柳永呆了一会,片刻方才回神,连声道:“岂知听得,简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我等凡夫俗子又有几人有此福缘得闻如此仙乐?”
欧阳修亦站起来,如梦方醒似的,一脸激动:“南宫大家琴艺举世无双,永叔今日得闻,实乃三生有幸。”
天下两大才子的赞誉,南宫琴伊竟然只是微微额首致意,然后别转她清丽脱俗的俏脸,悠悠望向庞昱:“庞公子以为呢,琴伊这曲《广陵散》奏得如何?”
“不好。”庞昱直接甩她两句。
“什么!?”全场才子没有不拍桌子跳起来的,然后又是一通XXXXX地谩骂。
对于这群只懂乱吠的狗,四哥早就无视了。
“庞昱何以说,琴伊弹得不好?”南宫琴伊容色平静望向庞昱,与弯弯秀眉相得益彰的修长凤目,深深看进他眸子深处。
庞昱笑而不语。
欧阳修急了,从后边拉他衣服:“庞四兄弟,你可别乱说话,南宫大家琴艺高超,等闲绝不示人,今日我等有幸聆听已经是几辈子的福分……”
“福分?”庞昱笑了,斜眼掠过柳永。
“柳兄以为呢?”
柳永一呆,然后一惊,转身朝南宫琴伊长揖拜倒。
“三变情急,一时失态,谢南宫大家以琴曲为三变清濯心绪。”柳永不愧是柳永,庞昱稍稍一点立刻明白过来。刚才他和庞昱斗词,表面看来平静,其实心里的急切、激动已经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包括和欧阳修在大明湖畔的对赛,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诗文较量,而是牵扯到了男女情思。
扯上这玩意,谁都控制不了心态。哪怕他是柳永,尤其憋着不发作。伤害只会更大,再跟庞昱这样比下去,一次又一次的挨气,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最得意的诗词上吃瘪,不被气死也要吐血三升。
----或者在南宫琴伊看来,吐血三升会地是庞昱,再要么双方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反正不管她是为了谁出手,总之琴曲一奏。柳永也好、庞昱也罢,心绪一时尽平,再也提不起争斗之心。
柳永经庞昱一点醒,立然明白是南宫琴伊救了他。
作词最废心力。即使他是柳永,对上庞昱这样地对手,三五首这样一气作下来也要耗尽心神,轻则事后大病一场,重则什么情况下都可能发生。
拼词拼死人的事大宋朝不是没有!
柳永长揖到地,答谢南宫琴伊救命之恩,同时也醒悟到自己太过执拗于对南宫琴伊地追求。被庞昱所阻一时心焦,贸然与他纠缠不休。
若在平常遇见这等文采之人,柳三变定是与其惺惺相惜,引为知己的!
“庞兄,方才三变一时情急。若有唐突得罪之举还望见谅!”他转过来又朝庞昱施礼,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恳。
此时此刻,柳永心中羞愧莫及,全因南宫琴伊是他生平未睹之绝色,倾国倾城,才貌两全,这段时日来他为她牵缠挂肚,朝思暮想,只盼能再见佳人一面便于愿足以,结果见到了马上忍不住想得寸进尺。像以往追逐那些青楼名妓时那样。即兴赠一首词、题一副字,打着勾搭一下就上手的龌龊想法。
如此既玷污了南宫大家的清高。也辱没了他自己的词作!
“好说好说,哈哈哈,柳兄高才,庞四大开眼界,佩服佩服啊,柳兄若不嫌弃,你这个朋友兄弟交定啦。”庞昱很“大度”的挥挥手,然后表现出非常大的热情。谁能想到,就在片刻之前,两个人互相倾扎,诗词对战斗得不可开交。
庞昱“热情”回应的同时,心里也在想,娘的,柳永这厮也忒强了吧,瞬息四首词作,前后几乎都不带想地!什么叫才学?柳永这就是啊!!!
英雄惜英雄,才子敬才子,形容得大略就是他现在的感觉。
南宫琴伊唇角逸出一丝轻柔的笑意,眸神往庞昱飘送,缓缓道:“庞公子果然聪明,曲中不足一语中的。”
众人皆尽不解。
不足?这家丁又说哪里不足么!?
殊不知曲之一物,在于心性,有为而作,终落下乘,无为而作,始成妙音。
大致意思是,如果有目地演奏曲子,一定会落入俗套,唯有转轴拨弦,信手奏来的曲调,才能成就无上妙音。这和佛教用语中的“着像”大致是一个道理,如果仅仅执着于表象,片面的追求曲调、音律等等限制性的规程,一辈子都别想融入人心,演奏出真正的好曲!
适才南宫琴伊奏曲乃是为了救人,故意以琴音打断两人的比试,目地先就不“纯”了,弹奏出来还想完美无缺?
这种情况下演奏,就算弹得再好再完美,在她这样的高人眼中也还是是有瑕疵的,就像欧阳修刚才对的下联“清风沐凤阁,处处常清上官正”一样,别人这样对出来就算正确了,可是在他赫赫有名的欧阳大才子眼里,必须一个字一个调也差不得、一点疏漏都没有,才能当作是完美地解答。
同理,南宫琴伊琴艺之高冠绝天下,这等有缺点的曲子怎能叫她满意。
南宫琴伊的演奏,竟被理解的如此深刻,也唯独他庞昱才有这样的“觉悟”,连柳永、欧阳修都是听了他的话才渐渐省悟过来滴。
有缺陷的琴曲都如此美妙,南宫琴伊真的名不虚传!
南宫琴伊美眸明亮起来,令她更是娇艳欲滴,乌亮得像两颗宝石的眸珠在眼眶内滴溜溜飞快左右转动,最后依然停留在庞昱身上:“琴伊乃是守信之人,庞公子一首《蝶恋花》融情于景,妙至颠毫,琴伊叹服,按照之前的约定……”
瞬间,一瞬间,众人才松弛下来地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故意一顿,眸中倏忽闪过一抹狡黠。
“你要睡得……床,老早就被运到后院准备劈了当柴烧地,既然庞公子喜欢睡,那便拿去吧,当是琴伊送你啦。”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踩遍京中才子
所谓的瑶琴乐会,南宫琴伊只不过弹了一首曲子,便姗姗离场,但所有人却都有不虚此行的感觉。
除了庞昱。
所以在南宫琴伊袅袅起身,款摆娉婷的走上楼时,他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追了过去,不顾全场可以把妒杀的目光,就那么大喇喇地去抓南宫琴伊的小手。
“庞公子且住。”湘兰想要拦他,不过明显四哥不是柳永这种靠眼神电女人的白脸俊男(四哥的眼神那是专杀男人滴!),四哥追求的是速度,一晃便把他甩开了,沿着楼梯直追,那架势用一句话形容就是……
----不抓到不罢休。
呃,四哥是来表达感激的嘛,怎么能就这样放他走呢。
知恩图报,那是他的原则!
眼看就要追上了,背后忽然有人拉住他。
是欧阳修。
“庞四兄弟,不可唐突佳人啊。”欧阳修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摇头,脸上浮现出不带任何做作的焦急和紧张。
唉。这哥们还是不了解他地作风和实力哎。怕他拉手轻薄了南宫大家又犯众怒。这才急急赶过来阻止。
庞昱叹口气。无奈地停住脚步。
不然怎么办?人家一片好心。难道当成驴肝肺。甩开来继续追?不行啊。四哥讲地是义气。不能让关心他地哥们寒心!
不过四哥也清楚。这小子不光是怕他犯众怒惹出事。自己其实也带了私心。不然南宫琴伊刚才说出她答应给他睡得是床不是人地时候。这小子为什么偷笑!
丫男人。就没一个不好色地!!!
被他这么一拉一说。南宫琴伊已经上楼了。庞昱决定改天再来。改天学学任黄翻后墙、爬窗户。溜到五楼去直接到南宫琴伊闺房里向她表示感谢。这样如果物质上报答不了恩情。以身相许也比较方便。
庞昱走下上了才几格的台阶,忽然发现全场的“才子文士”们一致的站了起来,人人眼中都冒着火光,像在看杀了他们亲爹的仇人一样狠狠的瞪过来。
“咋了?”庞昱眼睛一横。
“此人胆大包天。区区家丁之身胆敢当众亵渎南宫大家,该杀!”赵宗惠远远地指着他喝道,唇角衣领虽然沾着刚才吐出来的鲜血,但整个人的精神都恢复到了初来时的状态,看样子南宫琴伊一曲果然妙绝,净化了柳永的纷繁的心绪,顺带也救下了被庞昱逼到吐血地他。
“哟,哟哟哟,恐吓我呀。”庞昱笑了。笑得灿烂无比----计算来到世界后得罪了多少人,实在是件麻烦的事,四哥没这闲工夫。四哥只知道有权、有势、有杀手的赵允弼连她他一根头发也挨不着,何况是……
何况这一大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才子。
四哥笑嘻嘻地走回座位,完全不吊他们。
不过这些人也真是胆大,竟然敢在绿绮轩里、在南宫琴伊眼皮底下报复他。
HOHO傻子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跟四哥叫嚣,一个人不敢,两个人不敢,但是几十个人一起他们就有胆了!
“不是恐吓。是要给你点教训,血的教训。”武将家庭出身的吴浩胜看来真的是非常的好胜,大步一跨从席上跳了下来,手里倒提着一把……
啊不对,是一包,一包金裸子!
吴浩胜拎着一个装金裸子的小口袋,中间扎了个大结,把金裸子全顶在前头,他手则抓着口袋后边。总之,有点那个……飞锤地感觉。
我X,才子们是这样干架滴?
庞昱忍住笑抽的冲动。
他很纳闷,非常的纳闷,这些人是不是不知道,那天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杀进赵世清地狗窝,藐过百的王府侍卫如同无物。还有一人一刀杀出开封府,挑了赵允弼、赵世清五百手下(四哥这也吹过头了吧)的种种壮举。
否则的话,怎么还敢在他面前动用武力。
庞昱耸肩笑笑。看看一旁的柳永、欧阳修。柳永一脸诚挚之色,看来是道歉以后迫不及待地想和他结交。欧阳修是知道他“本事”滴,不过还是在打眼色示意他不要搞大,没必要啊,在南宫琴伊的地方和一帮书生闹,虐了他们也没啥光荣---你看看那都拿得什么,吴浩胜还算正规点,手里的家伙砸脑袋上大小能出个窟窿,其他人准备抄的……天呐,还有用扇子、茶杯滴,这也要四哥出手?真的,真真地,这就像一个大人和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丢人能丢到姥姥家!
庞昱叹口气,准备走人了,回家陪秀香去,鬼才理这帮蠢猪才子呢。
赵宗惠忍无可忍,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啪”的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喝道:“姓庞的,你不要狂!今天,我,江夏郡王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卑贱家丁,要你知道玷污南宫大家的罪孽!”随着他发飙,身边那一帮为他马首是瞻的狗腿子,一个个卷起袖子,霍然冲前,恨不得扑过去就和他干一架。他们知道一对一的打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庞四地对手,所以铁了心的要在绿绮轩里挑动全场的才子们跟这个嚣张跋扈到极点的家丁玩人海战。
要单挑?行!
你庞四一个人单条我们一群人!
庞昱斜眼瞟了眼自我感觉大义凛然的赵宗惠,冷笑着朝他走过去。
吴浩胜自恃英武,大步一横,拦在他面前,右手倒提的金裸子时刻准备着,兜头朝他脑袋砸。
庞昱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的扫他一眼,用眼角。
这是多么犀利的眼神啊,仿佛一道闪电从他眸子里乍然射出去,瞬间洞穿了吴浩胜的自诩坚挺地心理防线,那种眼神强大地令人无予可抗。只要被他注视着,你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要被看穿了一样!
“滚!”庞昱只说了一个字。
吴浩胜身子一颤,金裸子“啪哒”掉在地上,本来带头要抡人地,现在连动都不敢了,就差没有尿裤子。
庞昱一脚踹过去。丫直接飞出去两丈远,腰眼被先掉地上金裸子一磕,痛的跟眼泪迸流,惨叫声跟杀猪一样!
庞昱走到赵宗惠面前,看着脸色有点发白地他:“哟,怎么着,刚才输的不服气啊,想跟四哥耍狠?”
“跟你耍狠又怎么样!?”赵宗惠还没说话呢,书生丁跳出来狠狠道。
啪!
庞昱直接一个耳刮子。扇在他脸上,打出来一地血水,还有五颗牙。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到这一幕的才子们,顿时生出同仇敌忾之心,超过二十号人整齐一致地挺身而出,有那么点慷慨赴死的味道。赵宗惠努力压下想骂人的冲动,深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尽量保持平静道:“姓庞的,我告诉你,你听好!这里可是全京城地才子,你敢动我们就是和京城学界过不去。到时候就算有庞太师罩着你,你也别想活命!”
“吓唬我?”庞昱笑道,云淡风轻。他心中想着,天下才子,能入老子法眼的,大约也就后边俩了,至于什么狗屁学界,哼,就是天下读书人都和老子作对。四哥也没什么好怕!
“你们要么坐下,要么跟他、他一个下场。”庞昱扫了一眼瘫在地上呜呜咽咽痛苦抽搐着的两个倒霉蛋,眯起来的眼睛带着笑意,不过丢出来的话却非常恨,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士可杀不可辱。
赵宗惠非但不退,反而跨前了一步,冷冷睨着他。
“你敢!你敢动本王一下,本王……”
庞昱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血腥的冷笑。忽然一把揪住赵宗惠头发。猛地一扯,再一按!砰!!!赵宗惠脑袋重重磕在桌子上。发出撞击的声响。
一下。
桌子在震。
两下。
桌子还在震。
三下。
“咯啦----”上好的一张八仙桌硬生生地被砸裂开。
庞昱仍不停手,还有四下、五下、六下……
很规律也很沉闷的撞击。
赵宗惠脸上本来就还有一开始没擦干的血迹,再被这么狠狠地砸了几下,更是满颊鲜血,狰狞恐怖,本来俊秀地脸沾染了令人恶心的猩红。
这个场面吓得全场一个个才子文士面容惨白。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混在京城的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彪悍的公子哥,可是彪悍到如此令人发直的地步,而且还是个家丁……他们真的连做梦都不敢想。
赵宗惠堂堂一个郡王,大宋朝的宗室皇亲,就这样被当场蹂躏!
就是安乐侯当年,也不曾这么的放肆嚣张啊!!!
程颢、程颐看得傻了,差点没吓得当场哭出来。
全场二十多号年轻地才子文士,一个个面面相觑,联想到安定郡王也是被这家伙一刀阉了,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两个了呀,***,两个了呀!!!俩郡王就这么被他一小家丁肆意蹂躏,不要说还手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们要是再惹这比安乐侯还要狂的家丁,那不纯粹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么!!!
赵宗惠虽然比不得赵允弼那样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好歹也是王爷党里数二数三的人物,现在居然沦落到这种堪称人间惨状的地步!
庞昱随手一甩,赵宗惠滚到过道中央。本以为这件事请告一段落的才子们再次见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庞昱走过去,一脚踩中半昏迷地赵宗惠裆部,对那声响彻整个大厅的惨叫根本不理会,冷冷俯瞰着四周不停的倒抽凉气的人群,唇角牵起的弧度刻薄而阴冷,再次挤出一个泛着寒意的笑容:“谁还想试试,就站着别动。”
一片抓椅子坐下的声音。
程颢、程颐竟然站在原地。
庞昱笑了,以为还有俩“勇者”可以让他贡献给大内太监部,结果不等他过去揪,两个人就像倾倒的木头“扑通”“扑通”栽了下去,大脑一片空白,不省人事。
疯子,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所有滴人都这么想,敬畏地望着庞昱……地脚。
----没有人敢抬起头,接触他犀利的眼神。
庞昱冷漠地转过身,朝同样看呆了的欧阳修耸耸肩膀,意思是“不能怪我,是他们先惹上来的”,然后就那么出门走了,头也不回。
大厅的角落里,“介甫”和“子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庞昱远去的背影,直到他走了出去仍是痴痴的看。
好帅啊,好有气概,英雄的气概!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这样,率性而为,无所顾忌,不畏权贵,做自己的事情,让别人去说罢!这一刻,庞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光芒万丈牛!!!
大厅里的人间惨剧,南宫琴伊充耳不闻,袅袅婷婷的到了五楼。
她打发走侍婢,独自进了那日庞昱把她全身看光的大浴房。
浴房中居然有人,男人!
一个飘逸俊雅的、举手投足间透着某种大家世族传承下的古典遗韵的男人。
“想不到啊想不到,区区一个太师府家丁,竟然可以和柳三变匹敌。”
男人悠闲的倚墙而立,看见她进来,温醇的眼波只是微微一抬。
他的岁数和赵允弼岁数大致相同,但眉宇间少了几许盛气凌人的霸道,多了点成竹在胸的飘逸。
南宫琴伊伫住脚步,纤纤玉指拨了拨发丝,让整张使人心迷神醉的脸露了出来,望向男人的目光眼波盈盈。
“怎么?怕比不过他们。”
男人笑了,笑容里带着一股魅惑众生的、懒洋洋的醉意。
“何必要比的,是我的,终归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南宫琴伊抿唇一笑,眉梢儿微挑,眼波狡狯地转了转:“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对么?”
男人耸耸肩膀,笑得愈加暧昧,忽然一叹:“我送的床你终于肯用了,在对门那边放了一年有余吧。”
“要你管!”南宫琴伊脸颊破天荒的浮起一抹红晕,俏媚的白了他一眼,丰韵迷人至极。
“好好好,我不管,不过以后沐浴完终于可以睡在自己的床上,这感觉……”
没说完呢,南宫琴伊抓起块浴池边的猪胰子(古代用这玩意做肥皂)砸过来。
“你想死啊,大白天的说这种话,被丫头们听见了怎么办。”她跺足娇嗔,神态表情俨然想是沉浸在热恋中的少女,哪有半点在大厅时冷傲清高的味道。
“怕什么,你我的关系湘兰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男人躲了开去,深黑的眼眸凝注着她的眼睛,笑意淡雅却最也醉人。
南宫琴伊停下了的嗔恼的动作,一时竟看得痴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躁动的小萝莉
“庞四兄弟!庞四兄弟!”四哥大摇大摆的走出绿绮轩,刚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后边任黄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
“任兄!”庞昱回头,一只手前伸,手掌竖起来挡住他。
“你最好和我保持距离,不然后果一定很惨。”
“哈!?”任黄愣在原地。
“哎呀,任兄。”庞昱手一扯,把他拉进路边的小巷子里,“那天你是亲眼看见的,四哥我阉了个赵允弼一刀,不几天下了毒药的饭食就送到大牢里来了,那是非要我死不可啊。这今儿四哥又把赵宗惠打成了半残,王爷党一定不肯善罢甘休滴,任兄你跟我走得这么近,万一被人看见了,搞不好也会成为目标……”
庞昱这么说是考验考验他,看他有没有胆色跟着自己混,结果他说半句,任黄就往后缩半步,都还没说完呢这家伙已经快推出巷子口了。
“啊,庞四兄弟……不,小弟兄……啊不,庞四,老哥找你……不,我找你其实没什么……那个……啊……”
四哥很失望,怎么丫也和吹雪一样,这么的贪生怕死呢。
----随便吓唬吓唬就缩,这叫四哥怎么放心收他过来做小弟。
“放心吧,你好歹是公主府的人,只要不和我走太近,没有人会拿你开刀的。”庞昱估摸着这丫在公主府怕也是挺得宠的下人,不然以赵允弼的性格那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庞大有都弄死了,还会让他活到现在。
任黄既然没事,说明有公主罩他,这一次也就是在旁边看看戏,又没往里掺合,想当然也不会追究到丫头上。
“那个……庞四小兄弟。你闯这么大祸……”任黄又走近了些。看来还是有点为他担心地。“用不用我和公主说一声。请他入宫跟皇上……”
“不用----”庞昱大手一挥。“皇上日理万机麻烦他作甚么。区区一点小事四哥我摆得平。”其实心里想。就凭你能这把事捅到皇帝姐夫那里?不可能地。你就吹吧。反正老子是无所谓地。不就多踩一郡王么。有啥?
太师府就和王爷党本来势不两立!
“上次你闯下大祸。好歹还有理由。是安定郡王强抢民女在先。这一会……”
“什么理由。四哥就是理!不服气地叫他们来呀。谁怕谁---任兄。你不用担心。”四哥头发一甩。牛B冲天。哈哈大笑着往前去了。留下任黄站在原地。看着他吊儿郎当偏又高大挺拔地背影。一个劲地摇头苦笑。昱乍然脖颈一凉!
这种场面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四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一把冰冰凉、亮晃晃地长剑架在他脖子上。
我X,不至于吧,现世报来地这么快。这才一盏茶功夫都不到啊,就派出杀手报仇来啦!?
四哥心中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惊慌。
“哥们,有话好商量,我这就给你掏庄票子。说罢,要多少,五十贯,一百贯,还是一百五十贯,我都给你啊。”庞昱这晌大声嚷嚷着。这晌伸手在怀里一阵掏,掏得当然不是庄票子,而是石灰粉和鱼肠剑。
呀呀呀个呸的,光天化日之下敢劫杀老子,看四哥脱身了一会不扎死你。
三秒,仅仅用了三秒四哥就做好了准备。
第四秒上他刚准备反击,背后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
“哼,谁是你哥们!”
四哥一听,笑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别人死,有轻于鸿毛。我死,重于泰山,值了。”他挺起胸膛,颇有为家国大业,烈士毅然捐躯的感觉。
“不过我死了,你秀香姐会伤心的,”
“你胡说----你这个骗子!大骗子!骗了秀香姐。”
声音终于变了,变回了丁月华原本青涩、稚幼地语调,不过就是不变回去,四哥也听出来那句“哼,谁是你哥们”是她捏着鼻子故意装男人的腔调,因为尾音怎都掩不住那股少女的娇脆和糯甜嘛。
“哎呀,你这是作甚么,拿剑架姐夫脖子上,不怕你秀香姐生气啊。”庞昱转过头,嬉皮笑脸的想把剑拨开。
“骗子,你是大骗子,我要杀了你!”丁月华龇着两颗编贝一般的小虎牙,恶狠狠的冲他直吼,那剑就在他脖子边上挥来晃去,稍微的多动一点,英明神武的四哥就只有去地下找阎王爷喝茶聊天了。
“喂,喂喂喂,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啊!”庞昱拼命的后退。
“快说,你把秀香姐姐骗到哪里去了!”
“骗到我家……呸,我哪里骗了,我是保护秀香才带她到太师府住地。”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
“你就是胡说!胡说!胡说!胡说!”
所以说女人是种不讲理的动物哎,哪怕还是萝莉状态的,发起来火来只能由着她地性子,怎么解释都是没用滴。
“好好好,我胡说,我是胡说,你要怎么样才肯把剑放下来呢?”
“不放,就不放----”小萝莉冲他大叫,小手儿抓紧剑柄怎也不松开。
“不放那你的秀香姐真的要守一辈子寡咯,而且……你永远再也见不到她!”
“呜……呜呜……”庞昱随口一吓唬,小萝莉竟然抽着鼻子呜咽起来,眼眶红红的,像要渗出眼泪,“你、你带我去见秀香姐,带我去见她啦……呜,月华想秀香姐姐了,带我去见她……呜……呜……”府门口。
“这里……很难找么?”
“不难。”
“那你不会自己来啊。”
“我来……他们不让我进府,月华打、打不过啦……”丁月华嘟囔着嘴儿,不过很快又把胸脯挺得高高,“哼,哼哼,要不是展大哥有事,陪不了人家来……哼,鬼才要你带我咧……月华自己、自己也能打进去的!”
四哥无语了。阻,牵着丁月华的小手一路直奔春满园,看得一路的家丁、侍卫们眼睛都直了。
“哇哇哇哇哇----不愧是四哥呀,前几天刚拐了一个美丽姑娘,这才多久呐,又带回来一个,高啊,实在是高啊!”
在无双充满崇拜、敬佩、羡慕的眼睛的注视下,两人顺利到了春满园门口,还没进去呢就里边有男人地声音。
“来,小姑娘,这里这里,快来。”
“来啦----”
第二个声音明显是秀香,而第一个……敢叫她“小姑娘”的绝对不是吹雪和万人敌!
庞昱一个箭步冲了进去,隔远便看见秀香蹲在花丛边,手里拿着一个小瓢正在给兰花浇水,后边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指指点点使唤他。
庞昱一看火冒三丈。
我X了,四哥的话不当话是吧,进来春满园就算了,还敢叫我女人做这做那!
他拔腿就往里冲,准备过去就赏老头一脚爆踢。
远远的,老头便感觉到了,转身看着他。
四哥一瞅他脸,差点没吓趴。
白胡子老头不是别人,是他亲爹。
庞太师!!!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教坏儿子的黑心老爹
“哎呀,小四,您回来啦,来来来,等你好久啦,过来,赶紧过来。”庞太师转过来,看着发呆的他,笑着招招手。
庞昱继续发愣in
“怎么,不认识啦,我是你醇叔啊。”庞太师哈哈大笑,摸着颊下的白胡子,“醇叔,记得不,你还是我招进府里的,小兔崽子发达了就忘记恩人了是吧。”
醇醇醇……醇叔!?
庞昱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没看错呀,这是他爹!这张脸,这张老奸巨滑、梦里看见都发怵的脸,除了庞太师还能长在谁身上!
可是,三娘不是说老爹三天后才回来么,这才第二天啊,怎么就……
还有他这穿的……穿的哪是堂堂太师的服饰,简直跟个花匠一样!!!
“庞大哥----”狄秀香看见庞昱,俏脸绽放出欢喜的笑意,跑过来拉着他的手,“你回来啦,醇大叔他正教我种花呢。”
种种种种种种种种种种种种种花!?
“是啊,老头子是府里的花匠,也就侍弄花草这点本事拿得出手啦。”看着跟儿子亲密无比的狄秀香,庞太师捋须大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即使以庞昱的阅人无数,也看不出黑心老爹倒底是高兴、欣慰,还是……愤怒和不爽!
“秀香姐姐。月华来看你啦。”丁月华碰碰跳跳地跑过来。依到狄秀香身边。
这下子是两个外人在了。狄秀香不好再和庞大哥亲热。脸红红把他小手从他火辣地大手里抽开。然后就被狄秀香这小妮子缠住。再也没空和他说话了。
“醇、醇叔。”看着黑心老爹上上下下审视自己地眼神。庞昱心里有点虚。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嗯。想起来老头子啦?”庞太师乜他一眼。笑得非常温和。一百个人看见包管至少九十九个会觉得这是个慈祥和蔼地老爷爷。
假地。绝对是假地。不要被蒙蔽了!庞昱掐了一下胳膊。暗暗提醒着自己。记得腹黑大叔那会儿也是这么笑得。然后一转眼就用“进宫”来威胁他。那可还是评书小说里公正严明地八贤王啊啊啊啊啊啊。那么换成传说中黑心都黑到了骨子里头、连睡觉都在想着害人地庞太师……庞昱不用想都知道。老爹“慈祥”地笑容后边一定蕴藏着可以把人吞噬殆尽地阴险狠毒。
“嗯嗯嗯。醇叔嘛。怎么会不记得。没有醇叔你哪有我地今天呢。”庞昱学着也笑。不过笑得有点僵。
这时候狄秀香和丁月华已经聊得很亲密了,时不时的互相咬耳朵,说些女儿家的私密话。这边说得什么肯定听不见了。
庞太师笑容“刷”地一收:“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爹。”
书房里,庞昱低着头。
“哎呀。不敢不敢,老头子一个花匠,哪敢做一等丁老爷、四哥你的爹。”庞太师仍然笑眯起眼睛,笑呵呵地看着他,看得四哥心里突突直跳,
“不不不,您是我爹,你就是我爹,山无棱天地合。您也是我爹,爹----”
庞昱用一种像是……早早死了爹没人疼地小猫的可怜眼神,泪花滚滚的看着他,随时可以扑到亲爹怀里,嚎啕大哭,倾诉对父亲的思想。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庞太师“啪”的一掌砸案台上。
发飙了,世上第一黑心无良阴险凶恶的老爹发飙了。
不过他儿子是史上见风使舵第一快的崽。
“爹,我错了。”庞昱第一时间,飞快的认错。
“你有什么错?”
“儿子没听爹地话。把爹的话当成耳旁风?”
“你从小到大,有哪次听了爹的?有哪次不把爹地话当耳旁风?”
“儿子不该扮成家丁偷溜,传出去太师府的脸会丢尽的。”
“你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叫脸。”“儿子不该到外边闯祸,惹了那么多的麻烦。”
“你从小到大,就没有哪天不惹麻烦。”
“我不该带个女人回来,但是……”
“你能隔三天不往府里带女人,爹半夜做梦都能笑醒!”
“爹啊----我是真的喜欢秀香,不是像跟以前那样。玩玩就算啊!”庞昱“认错”了半天。庞太师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儿子说什么他顶回去什么。搞得庞昱是越说越慌---他不是担心自己,庞家就他一根独苗,死了就没人传宗接代啦。所以哪怕捅破了天,黑心老爹也会帮忙担待着,他担心是秀香啊,一介弱女!手无缚鸡之力,如果真按三娘说的,老爹为了太师府的颜面,一怒之下把她……
庞昱不敢往后想了。
“是么,你是真的喜欢?”庞太师斜了一眼儿子,笑得有点古怪。
“是,是真喜欢。”
“喜欢几个?”
“哈!?”
“爹给你算算,啊。”庞太师继续笑着看儿子,笑得那叫一个诡异,“蹁跹阁地花想容,第一个;七秀坊的邹熙芸,第二个;然后是松江府丁家庄的大小姐、南侠展昭的结义妹子丁月华;再然后,才是这个姓狄的小姑娘……”爹!”庞昱忽然大叫一声,像看鬼一样盯着黑心老爹。
“您、你什么都知道啊!?”
庞太师哼的一声,苍老的眼睛开阖间闪着和他高龄岁数大不相称的精光:“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你爹没多大本事,不过至少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很少有能瞒过他地耳目。比如你禁军到蹁跹阁来找人,明明不是抓你,你跑他作甚么,差点钻狗洞还;比如你从御炉香出来,路上遇见了两拨杀手。第一波被你靠嘴巴和庄票子……啊对了,也亏你好意思啊,收阿才的孝敬收得不亦乐乎,这才半个月不到吧,捞了一千几百惯,还不算你在开封府洒的那些。”
“爹。你派人跟踪我了!?”庞昱眼睛瞪得比以往一次都大,背后湿凉湿凉的,我X,这不是跟踪是什么啊,比跟踪还要跟踪啊,连收了多少庄票子都知道,那那那……那不是那天在柴房调教小萝莉,还有和秀香……
“怎么是跟踪呢,爹是怕人伤害你。爹舍不得你这宝贝儿子。不过你放心,做有些事的时候,比如在花园地柴房。还有半夜假装送药溜到狄姑娘房里……嘿嘿,爹的人不会多看。”庞太师摸着胡子,笑得那叫一个老奸巨滑。
“那爹啊,你什么都知道,你知不知道神仙姐姐倒底是谁?她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庞昱扑过去,抓住老爹手一个劲的摇,满脸祈求。
反正照现在这个样子,与其说老爹临走时做了万全准备,什么变故都早早考虑到了。倒不如说所有的一切都在黑心老爹地掌控中。他和赵允弼、和王爷党斗,斗得你死我活,差点把命都弄丢了,前后经过在他自己看来或许凶险非常,可在黑心老爹眼里弄不好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地!
比起权倾朝野地黑心老爹,他果然还是太嫩啊!!!
庞昱也就不想着解释或者什么地了,不然你以为呢?连他在柴房调戏狄秀香、连他收了多少庄票子都知道,还有什么瞒得过黑心老爹!!!
恨铁不成钢啊!
听他迫不及待地问起神仙姐姐。庞太师当即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本来从手下人传回的密报里,知道了儿子变聪明了,变狡猾了,扮成个小小家丁就敢跟王爷党开干,取得的成果还不小,心里头挺欣慰的----什么?你说违背他的命令,偷偷溜出府去,还带女人回家?开搞?庞太师不生气?
得了呗!就像刚才他和庞昱对话里头说得,从小到大宝贝儿子压根没听过他这作爹的一句话。这次他也压根没指望儿子能在府里憋多久。这不。一切都事先安排好了,儿子出去做的每一件事。远在颖昌地他了如指掌。
庞太师本来很欣慰的,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变聪明了,这大半个月来做地好几事情都超过了他年轻时候的水准,以后由老爹带着好好磨砺一下,三十岁前混个封疆大吏什么的不是问题!结果刚把事情说开来,儿子张口就问女人,把打算现场和他好好策划一下未来人生大计的庞太师差点气晕。
罢罢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好色那就不是他儿子啦!
“不知道。”庞太师黑着脸,冷冷回了儿子一句。
“那爹……爹爹啊,秀香她、秀香她你见过了,是个好姑娘吧,又温柔又可爱又体贴又善良,没有比这更好的儿媳妇啦,儿继承了您的眼光,不会选错媳妇的。”蒙看来是没有用了,庞昱立刻改变对策开始拐着弯拍老爹的马屁。
“嗯,是不错。”庞太师破天荒的点点头,从表情看约莫是已经考验过了,结果还算满意,“看老花匠侍弄花草辛苦,主动就把茶水端来了;老花匠没东西擦汗,她把自己手绢递给老花匠用;老花匠喊腰疼,她就帮老花匠揉,不过……”
“不过什么?”
“不是光温柔可爱、善良体贴就可以做庞家媳妇地。”
“应该……有例外的吧?”“有。”
“啊!?”庞昱跳了起来。他本来是随口问问,不抱多大希望的,想不到黑心老爹竟然回了个“有”!
“爹,你的意思是可以商量了?”他很激动,抓着老爹的手又开始摇晃。
庞太师端坐不做,任由儿子摇,好像他年过花甲的身子骨一点不怕摇散架似的,慢悠悠地问:“你和南宫琴伊关系不错是吧?”
“呃,那是相当滴不错。”庞昱一下子挺起了胸膛,心想:娘的,绿绮轩里头发了什么,老爹不可能知道吧,不然我家琴伊不是早被人看光了!
庞太师眼睛眯了起来,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色打量他:“睡过没有?”
“什么!?”
“睡过她没有?”
四哥又是一大跳,眼睛都快瞪得爆了:“爹,儿子是个正经人,你不要问这种容易叫人误会地问题!”
“那就是没有咯。”庞太师掩不住失望,叹口气道,“好,爹现在就答应你,你什么时候把她睡了,爹什么时候安排你娶秀香过门!”
庞昱傻了,做梦都想不到黑心老爹嘴里能冒出这种话!
“这……这两件事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有啊。”黑心老爹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和庞昱的对话不像是爹跟儿子,倒是和他们几个纨绔子弟间酒后的聊天有点类似。
“你睡了南宫琴伊,然后把事情搞大,她就非嫁你不可了,到时候带着几个陪房丫头一块进门,秀香也算在里边,这样不就名正言顺了。”黑心老爹拍拍他肩膀,笑得益发玩味,“纳个陪房丫头做妾,没有人会去管她的背景和出身的。”
庞昱知道没这么简单,因为黑心老爹的语气实在太不寻常了----谁见过当爹的这样撺掇自己儿子去把某姑娘“睡”了?
“爹啊,其实娶秀香没这么麻烦的。”庞昱打了个心眼,没有把想到直接地说出来,旁敲侧击地跟黑心老爹扯,“您老朋友遍天下,朋党……啊不,门生满朝中,随便抓一个出来认秀香是多年前失散的女儿,不就什么都结了,是吧。”
庞太师拍他地手不动了,然后忽然重重一按,按得他差点趴下。
“行啊小子,是变聪明啦,看出来你爹打得什么主意了?”
“没有没有没有。”庞昱揉着酸麻的肩膀,拼命摇头,“爹你老奸巨……不对,爹您诡计多……啊不对,爹您足智多谋,儿子怎么猜得到您有什么深远谋略。”
“猜不着那爹就告诉你!”庞太师站了起来,唇角泛着寒冷的笑,“你爹权倾朝野,放句话出去连吕夷简都不敢不听,只要那个贼老八!仗着是宗室之首,处处和你爹作对,不给你爹面子,拆你爹的台!!!以为有先皇御赐的黄金鞭就了不起了,你爹就动不了他?是!你爹是动不了,是拿他没辄!不过!!!”
看着吼起来快要抓狂的老爹,庞昱益发的验证了开始的猜想,背后脊梁骨一阵阵的寒,觉着自己马上就要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主动的邹熙芸
“你,不管用什么办法,把那个南宫琴伊弄上手,下药也好,硬来也成,把你以前玩女人的手段通通用上!只要睡了他,爹立马大张旗鼓去八贤王府提亲,哈哈哈,真像看看贼老八知道了他的宝贝女儿和死对头的儿子有了私情,脸上会是一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去年花魁大赛上的好事老夫错过了,这一回……好好干,儿子,怀上了最好,看生下我老庞的孙子他贼老八认识不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中的黑心老爹,四哥瀑布汗,整个人无语了。
提前一天回来,就为了亲自“检验”一下未来儿媳妇的人品,顺带教唆儿子去勾引朝中死对头的女儿!!!
果然是心黑、手恨、兼无所不为啊!
庞昱一边感慨着,一边小心翼翼的问:“爹啊,那秀香和青儿现在住府里,您老不反对了?”
“反对什么?”黑心老爹瞪他,“小姑娘挺会照顾人的,老花匠这腰还指着她每天给揉一揉呢。”
“那我这家丁身份……是不是还可以继续……”
“废话!”庞太师甩手赏他一暴栗。
“家丁继续当着,搞不上贼老八的女儿,别想做你的庞府大少爷!”
对于黑心老爹开出的半强迫办威胁的条件,四哥再一次的无语了。
娘的,为了早日娶秀香过门,老子只好勉为其难的去勾引南宫琴伊了。
如果以为。庞太师提前一天。扮成花匠回京。只是为了跟儿子弄这些。
那就大错特错了!第二天地垂拱殿风起云涌。一场血腥残酷地党争拉开了序幕。
太宗、真宗、仁宗三朝元老。晋国公、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丁谓。联结殿中侍御史陈贯、谏议大夫南*棒华、右司谏尹洙及内廷宦官雷允恭。弹劾庞太师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蠹国害民。共九十二款大罪。请旨黜其削官夺爵!
当然。这只是大殿上地一幕。丁谓奏本之前早已勾结了神卫军指挥使骆俟平、左右备征司都知栾成、轻车都尉令狐闲等人在城门设下埋伏。准备将返回京城地庞太师擒住。奏折要是批不下来。那就一刀把他宰了!
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地大奸臣、当年背后捅刀子连寇准都扳倒了地丁谓。那是大宋朝一等一地搞人老手。计划不可谓不周详。安排不可谓不隐秘。只要庞太师今天回来十成十要被逮。没有逃脱地可能!
可惜对京城了如指掌地庞太师早就收到了消息。提前一天扮成花匠回来。丁谓事先安排好地人手完完全全扑了个空。垂拱殿上他一奏完本。早跟皇帝女婿通好了气庞太师直接就从后殿出来了。然后形势理所当然地瞬间倒转。丁谓被贬为崖州(今海南省)司户参军。四个儿子和一众党羽全被降黜丢官!
----不是庞太师不够狠,党争赢了还饶对手一命,是大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定了来大宋朝三大家法,中间有一条:不杀文臣。
所以在大宋朝,做文官事件很舒服的事,政治斗争输了死不了。
庞太师一出手,就把三朝老臣丁谓贬去了海南种椰子,足见他非凡地手腕。
另外。丁谓的那几个党羽,路上暴毙死了俩,途中遇劫匪剐了仨,剩独一个到了发配地的,不知怎么的疯了。
谁干的?查不出,反正朝臣们一翻两瞪眼,心里明白就好。
这都是后话,按下不表。
朝廷上的东西,四哥要听说那也是之后的事。庞太师在垂拱殿黑心狠手地打压政敌的时候,他正陪着狄秀香去七秀坊。
去七秀坊,是为了向邹熙芸当面道谢。小狄青说了,神仙姐姐救他这些天,算上带他去法场看审案子,两个人就见了三面,其余时候他一直被“寄放”在七秀坊里,饮食起居都是那个“蒙着面的漂亮大姐姐”照顾地。
狄秀香很乖巧,也很懂事。知道了以后执意要去七秀坊当面道谢。所以第二天一早,庞昱、狄秀香还有小狄青一起带着礼物出门了。
四哥是成大业的人。手头一大堆的事情,本来不用跟着去地,但是作为一个好男人,陪老婆那是很有必要滴。
更何况神仙姐姐的事情,他问小狄青,小狄青不说,说是答应了神仙姐姐,问秀香,秀香也不说,说是答应了弟弟,那没办法,只有自己去找邹熙芸问了,这和到绿绮轩见南宫琴伊一样,都是为了报答恩情!
花魁大赛的魅力,果然无穷。
七秀坊,这个开业不到半月,就被誉为汴梁城新进的风雅之地的歌舞坊,如今为了替参加花魁大赛的邹熙芸造势,几乎日日歌舞连台,平时难得一见的“九天飞仙”九位舞姬联袂竞演,七秀坊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四哥是个正直的人,尤其还是陪着秀香来,护花使者的职责是一定要尽到滴,前方开道,身边护持,自始至终目不斜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正人君子地作派。
照四哥的话说,今天来的有点不是时候,你看外边热火朝天的忙着聚拢人气,就足见邹熙芸对争夺“花魁”的重视了,就算四哥和她有有同车之宜,关系大大的不一般,那也不可能待太久的,毕竟还有两日便是大赛了,人家怎说也要练舞的不是,借机想打听打听神仙姐姐的事----呃,方便报恩嘛,怕是挺难。
果然,在七秀坊三楼地会客厅里,依然是黑巾蒙面、穿一身淡紫色的轻罗纱裳的邹熙芸收下狄秀香礼物,礼节性的和她客套了几句,唠了一会家常,邹熙芸袅袅娜娜地起身,一股清新幽甜的芳草气息随着莲步漫出。
庞昱以为要送客了,心里大叹可惜。
哎,女人呐,青楼里的女人怎么个个能说会道、口角生风呢,和狄秀香聊的时候一点插话的机会也不给,弄得他连开口都没办法。
邹熙芸走到他身畔,轻轻巧巧福了半幅,嗓音清脆动听:“难得庞公子到访,熙芸有几句话儿想私下里、单独和你谈谈,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单独”两个字咬得很重。